《君为念》作者:画云为山
简介:
姚沁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在最好的年华嫁给了当朝大将军云庭晔,这是她最爱的人,可是她却被有心人利用,害死了夫家全族。
刑场之上,姚沁雨将一柄匕首刺入云庭晔的胸口,她宁肯亲手杀了他,也不能让任何人践踏于他。
姚沁雨这一世独独对不起云庭烨的真心。
一朝魂归,洞房花烛,良人在侧,姚沁雨还是那个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老天终究待她不薄,让她可以偿还云庭晔的两世深情。
提醒:
1、男女主两世都只爱彼此,女主是被人利用之后与男主成了怨偶。
2、朝代背景架空、架空、架空,勿考。
3、大家有意见可以提,但是要温柔一些哦,欢迎来唠嗑。微博@画云为山。
第1章 但求一死
庆元二十九年秋,新皇登基,改年号为顺天。
城内一片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新帝喜红,更是将城内的大型建筑物都漆上了红色,连树木都裹上了红布。
老百姓家里也人人挂红灯,贴红纸,一时间荣锦城内触目皆红。
唯有庆阳公主府,素白一片,执白灯,挽白绸,就连门口的石狮子也系着白色的领巾。
路过之人纷纷侧目,到底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也只有她敢跟新皇如此敌对。
“殿下,喝口粥吧。”一位鬓发皆白的老妇人端着一碗清粥,殷殷切切的劝着,让坐在塌上女子喝。
“嬷嬷,我真的喝不下。”女子声音嘶哑,好像是渴了很久。脸色青白无华,眼神空洞如同死水一滩,身形瘦削的可怜。一身素缟,浑身不见珠翠,趁的人哀婉悲戚。
只是憔悴如此,也不难看出女子曾经的倾城容貌,如果换个境地,依旧是风华绝代,不谙世的庆阳公主姚沁雨。
“殿下……您要顾忌自己的玉体……您……”老妇人说不下去了,看着自小疼大的孩子落到如斯境地,任谁都会心碎。
“嬷嬷你自去吧,不用管我。”姚沁雨喃喃的说。
“奴婢一把年纪还能去哪里,就陪着公主殿下,无论上天还是入地。”老妇人将粥放在桌子上,擦了擦眼睛。
姚沁雨抬眼看了眼老妇人,偌大的公主府,曾经也有不下百人伺候,如今只留得这位赵嬷嬷,她曾经的乳娘在身边。
树倒猢狲散,不管曾经多么风光如今也只剩下满目疮痍。
“皇上驾到!”骤然响起的高声报备,惊了赵嬷嬷一跳。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来,为首的人一身明黄,他是当今新皇,曾经的二皇子,姚沁雨的二哥——姚启程。
姚沁雨身形未动,安安稳稳的挺直了脊背坐在那里,一扫刚刚的颓然,眼神中除了戒备还有恨意。已经撕破脸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这个人会因为她卑躬屈膝就放过她吗,不可能。
她是大锦的公主,一身傲骨不会轻易折断。
“皇妹怎穿的如此雅致?不是喜欢红装,你看皇兄给你带来了什么?”姚启程一挥手,身后宫人抬出两只金丝楠木的大箱子,打开箱盖,里面是描金绘银的大红宫装,还有各色首饰珠翠。
姚启程拿起一只七尾金凤挂珠钗:“你惯常喜欢这种繁琐的东西,今天朕给你带来了。”
姚沁雨杏眼微抬:“本宫在服丧。”
雅致?这是丧服!
“大胆,为乱臣贼子服丧,长公主不可不敬皇上……”
“放肆,本宫说话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吗?”姚沁雨袍袖一翻将桌子上的粥扫了出去,“哐啷”一声碎了一地,粥汤四溅。
姚启程的龙袍也未能幸免,众人脸色一变,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让你的狗滚出去,别脏了本宫的地方。”姚沁雨怒意横生。
姚启程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又拿出一个小的锦盒。规矩得放在姚沁雨面前打开,然后退下。
浓重的血腥气四散而出,里面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
姚沁雨脸色骤变,青白之中竟然呈现出一抹病态的红,眼中疼痛惊惧呼啸而来,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至少在这个人面前不能软弱。
她颤抖着去摸那只手,那是她夫君的手,即使血肉模糊,那枚碧玉扳指她却识得,是她送给他的礼物,成亲十年,那是唯一一件生辰礼,被当成宝贝从未摘下来过。
姚启程上前挑开她的手:“不干净,皇妹还是不要碰了。”
姚沁雨握手成拳,极力克制自己。
“你答应过会废他为庶人,让他安度余生,你答应过本宫。”
“然后让你跟他走?算了吧。”姚启程一撩长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从一开始朕就不可能放过他,云庭烨掌兵多年,积威深远。即使废了庶人圈禁起来,到底是朕的心病。况且朕与云家积怨已深,早无和解的可能。”
是了,是她太天真了,姚启程的每一句话都说在关节上。是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是她蠢才会相信这只恶狼。如今覆水难收,姚启程翻脸不认人,任她苦苦哀求也不肯收手,全是她自作孽。
“况且你将云家陷害至此,你真以为云庭烨会原谅你?”姚启程挑了下眉,面容带着一股俊美的邪气。
“是皇后先动的手,是她对不起我娘。”姚沁雨试图为自己解释,皇后是云家的女儿,是云庭烨的亲姑姑。
“呵呵呵呵!”姚启程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讽刺和凉薄。
“你……”姚沁雨有不好的预感。
“贤贵妃娘娘当年确实是病死的,跟皇后半点关系都没有。”
“那宫中的流言……”姚沁雨的心猛然被攥了一把,窒息感开始升腾。
“是我母亲放出去的。”为的就是挑拨姚沁雨与云家的关系。
姚沁雨是长女,上头还有两个异母哥哥。姚沁雨出生的时候,大锦已经连旱两年。农田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国库吃紧,朝廷也是一筹莫展。姚沁雨出生当夜却突降大雨,皇帝大喜过望,深觉此女是上天派来保佑大锦的福星。当即赐名沁雨,赐号庆阳。
大锦历来的规矩,公主到了十二岁才有封号,而姚沁雨一出生就有封号,可见盛宠。尤其她是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格外受重视。
长到八岁,亲娘贤妃突然撒手人寰,被追封为贤贵妃,风光大葬,之后她被寄养到皇后宫里。
皇后待她不薄,让姚沁雨与皇后所出的女儿共同进出。可是渐渐的宫里有流言,姚沁雨的亲娘是皇后毒死的,因为贤妃相貌倾城,自进宫起就是荣宠加身,皇后嫉妒不成将人弄死了。
都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流言愈演愈烈,皇上甚至下旨赐死了一批宫人。
但是猜忌的种子已经深埋进心里,逐渐的破了土,发了芽,当然这里面姚启程功不可没。在姚沁雨害怕彷徨、愤怒不已的时候,他的关心和照顾显得尤为重要,仿佛是黑夜里的光,最后却将她引向了万劫不复。
当姚沁雨十八岁的时候,皇帝突然下旨将她出降给云庭烨。
姚沁雨哭过也闹过,甚至要轻生,她如何与害死母亲凶手的侄子成婚,可还是无法改变皇帝的想法。
婚礼仓促而简单,像是被什么催着,外界甚至议论,怀疑姚沁雨是未婚有孕才不得不如此。
姚沁雨恨极了云家,认为这是云家在作践她。没承想一个月后,犬戎的使节来访,是来求婚的,点名要皇帝最为宠爱的女儿,庆阳公主,彼时犬戎的首领已经是四十有三的年纪,比她父皇还大一岁。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云庭烨驻守边关多年,消息极为灵通。早在犬戎人出发之前就得知了消息,为了保全她,才会有公主仓促下嫁的一幕。
就算知道这样,姚沁雨并未感激云庭烨,只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结婚十年,两人聚少离多,彼此见面也是相顾无言。
后来姚启程与她串通扳倒皇后所出的太子,当然扳倒太子,要先扳倒云家。
云庭烨手里的兵是太子最好的保障,所以姚启程暗中布局,在边关散步流言,然后让姚沁雨将伪造的通敌书信藏进了云庭烨书房的暗格之中。
很快事发,云庭烨被夺了兵权,云家人悉数下狱,皇后被幽禁,太子被废。
姚沁雨以为终于大仇得报,姚启程却逼宫了,将他们的父皇赶下了皇位,逼得皇后自戕。
直到这时,姚沁雨察觉异样为时已晚。
一切已成定局,新帝登基,先帝被幽禁,太子被鸩杀。而云家的下场更惨,能杀的都杀了,现在只剩下云庭烨。
姚沁雨的双眼血红一片,心痛的如同被人捅了个大窟窿。五脏六腑绞成了碎渣,哗哗的往下掉。
这就是她一直坚定的信念,一直以为是为母寻仇,结果呢……结果她就是个笑话,一个悲凉的,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
害死了这么多人,她可还有脸活着?!
“跟朕回宫吧,这府邸不吉利。”姚启程说道。
姚沁雨眼神空洞的看向曾经被自己仰望的皇兄,这个人将自己利用的很彻底,现在她还有价值吗,回宫?这是要把她跟他们的父皇幽禁在一起?
“朕留了凤翔宫给你居住。”
什么?姚沁雨被强行拉出混乱,又听到了让她无比恶心的话。
凤翔宫在历代都是皇帝宠妃的寝宫,绝对不是给公主居住的。
“我是你亲妹妹。”即使不是一个母亲,可他们有同一个父亲啊。姚沁雨想吐,是她想得那样吗,这个人要让她生不如死。
“从此世上再无庆阳长公主,朕封你做贵妃。”姚启程的语气不似作假。
姚沁雨无比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个人是彻底疯了,什么人伦纲常全是狗屁。
“本宫但求一死。”
“哦?”姚启程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上的血玉戒指,“你想不想知道云庭烨会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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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大概三四章的样子
第2章 杀了她
恶意慢慢浸染上他的眼睛,带着骇人的光芒,那是深沉的疯狂和嫉恨。
“凌迟处死,三日后行刑。”
轻飘飘的几个字,将姚沁雨打下深渊,凌迟!三千六百刀,刀刀见血,刀刀不致命,偏要撑到最后才能咽气。极致的酷刑,大锦开国以来从未用过此等刑罚。
“云庭烨十三岁上战场,多年为大锦出生入死,战功赫赫,如今竟是这般下场,你不怕寒了大锦将士的心吗?”
姚沁雨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与胆寒,需要她跪下来求他吗,她现在什么都可以做,能不能放过云庭烨,给他个痛快。
“大锦将士的心只能向着君王一人。”姚启程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到装着衣服的箱子那里看了看,缓缓的道:“当然如果你愿意穿着这身衣服来观刑,然后随朕回宫,朕可以格外开恩,赏他车裂之刑。”
说完留下一个让人胆寒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跪着的宫人起身,鱼贯而出。
转瞬之间,屋内只剩下姚沁雨和赵嬷嬷。
一点声响都没有,姚沁雨仿佛已经离了魂,呆呆的坐在那里,死人一般。
突然屋外一声蛙鸣打破了一室寂静。姚沁雨猛然醒了过来,发疯一般冲出了堂屋,往云庭烨的书房跑去。
书房里云庭烨常穿的盔甲还挂在那里,旁边立着他的长枪。
姚沁雨踉跄着走到盔甲跟前,抬手抚摸上去,银甲寒凉,冻的她一哆嗦,眼泪簌簌落下。他的夫君与她自幼相识,从第一次见面就护着她,不让不懂事的幼弟欺负,那个时候他才多大?不过七岁,只有四岁的她仰望着那个小小孩子的背影,眼中满是感激。
她八岁丧母,那年他十一岁,站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说:“殿下节哀,臣一直都在。”
后来他确实一直都在,只可惜她始终留给他的都是背影。因为仇恨,让她无法直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甚至为自己的心动感到耻辱,她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母亲。成亲多年,她备受煎熬。
那个曾经鲜衣怒马,骄傲恣意的少年,终于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变得郁郁寡欢。十年大概一块石头也捂热了,却捂不热她的心。
姚启程利用她固然可恨,可说到底还是她蠢,简直是愚不可及。落入如斯境地,她该何去何从。她不怕死,怕的是死不瞑目。
姚沁雨哀鸣一声,抱着盔甲哭倒在地,心碎之声久久不绝。
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身后赵嬷嬷急急跟了过来,大气不敢喘,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只能跟着掉眼泪,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一直到华灯初上,姚沁雨才缓过劲儿来,勉强自己喝了口粥,她现在还不能倒下。三日后,刑场她必须去,说什么都要阻止凌迟之邢。
姚沁雨取了云庭晔的佩剑擦拭,那是他们成婚那年皇上御赐给云庭晔的宝剑,名唤龙吟,云庭烨很是喜欢,珍重非常。
剑身锃亮,寒气逼人。姚沁雨拿着软帕,一丝不苟的擦拭,像每次云庭烨做的那样。
一旁赵嬷嬷忧心忡忡的看着,不敢多言,也不敢离开。今日新皇一席话,交代的人脊背冒寒气。
“嬷嬷,你去吧,我不会寻死的。”姚沁雨的声音半点起伏都没有,“我夫尚在,我会好好的。”
“殿下……”赵嬷嬷心惊胆战,如果大将军不在了呢。
院中突然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这个时辰能有谁?赵嬷嬷立刻警觉起来,打开房门。看到的竟然是瑞阳长公主,带着两个侍卫站在院中。
姚沁雨起身看到人,没有说话,又坐了回去,继续擦剑。
“臣妹拜见长姐。”瑞阳长公主姚微雪嘴上说着拜见,身形却未动一下。一身色彩繁盛的玲珑华衣,将人趁的有几分姿色,却与这府邸格格不入。
“你漏液而来所为何事?”姚沁雨冷淡的问,心上多了一层防备。
姚微雪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莲步轻移进了屋。
“本宫让你进来了吗?没规矩。”姚沁雨放下帕子,却并将剑归鞘。
“姐姐如今已是阶下之囚,还端的长公主的威风,不可笑吗?”姚微雪捂嘴嗤笑。
“本宫是庆阳公主,不是什么长公主,你的新皇,不是本宫的。”姚沁雨不无讽刺的说,“恭喜你终于翻了身。”
姚微雪与姚启程是一奶同胞,比姚沁雨小了两岁。同是公主待遇差很多,姚微雪的娘亲淑妃,本身出身就比贤妃差一大节,如果不是生了皇子,是无法封妃的。
“姐姐这话是谋反呢,死罪一条。”姚微雪挑了挑眉,不太乐意。
“你可以去告诉姚启程。”名不正则言不顺,“他这个皇位怎么来的,心里没点数吗?”
“直呼皇上的名讳,姐姐的罪状又加了一条。”姚微雪冷意涟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