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当然是你！妈呀，可算给我盼来了！”包老板连忙起身来到应之妤面前，“一只鱼，没想到你竟然是一只鱼！”
后来应之妤才知道，自己无意间拍摄的视频却给包老板的店引了流，很多人慕名前来。
让应之妤更意外的是，包老板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她了。
“南美进口的小型鱼算是冷门的，有一次我正好在刷论坛，他们给我推荐了你的视频。后来我从头看到尾，心想怎么会有这么了解鱼种类的博主，一看你的资料竟然还是个小姑娘，我是真心佩服啊。”
看到应之妤投来的好奇目光，包老板连忙摆手，“我没有看不起小姑娘你的意思啊，你看，你的每一条科普我都点赞了。”
包老板这么一说，应之妤忽然想起来，一天晚上有一个人新用户把她几百条科普文章和视频从头攒到尾，官方还给她发来了禁止刷数据的警告。
后来包老板说什么都要送应之妤一袋钴蓝梦幻旗作为谢礼，应之妤也没有白拿，她买了一些别的群游鱼，也正式替包老板的店进行了宣传。
……
不想重蹈覆辙，同时应之妤暂时也不想暴露自己的马甲，她也没有提起这件事，而是跟着周往屿一起蹲在了岸边。
太阳出来后，阳光有些刺眼，地面与河水的温度同时上升。
应之妤的额前冒出了密密的汗珠，可即便如此她野采的热情也没有退减，因为她看到了一个让她意外又惊喜的画面，“周往屿，你看。”
在杂草丛生的位置，有一群黑色的生物正浮在水面，也在缓慢前进。
“这个季节——是蝌蚪吗？”应之妤猜测，“但又很像是鱼。”
“看样子不是蝌蚪，”周往屿目光认真地看过去，“是刚起飞的小黑鱼。”
起飞的意思是小鱼从卵中孵化出来，并且可以自主游动的时候。
应之妤点头，“对，应该是小黑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野生的鱼群。”她打开相机拉近了镜头，屏幕上出现了小鱼的清晰画面。
应之妤按下了拍摄按钮，一开始小鱼们游得很慢，可它们下方忽然出现了一只大鱼，黑色的小点立刻向大鱼围绕了过去。
黑鱼学名乌鳢，一定程度上来说黑鱼和雷龙有些类似，它们都属于它们属于鳢科鱼类，与大部分的雷龙鱼同宗。
平日餐桌上的酸菜鱼，就是用这种鱼做的。
这让应之妤想起来一件事，她对周往屿说：“以前我在外国见过，有人把黑鱼当观赏鱼养。那是我爸的朋友，据说鱼是花了几十刀买的。”
“几十刀买一条黑鱼？”周往屿笑了笑，“之前我听说过，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两人就这样蹲在岸边，直到目送那群鱼离开，应之妤也按下了暂停键结束了拍摄。
他们对视了一眼，周往屿开口：“不然我们——”
“我们换个地方吧，”应之妤接下周往屿的话，“这里很有可能还有其他黑鱼产的卵或者小鱼。”
“嗯，虽然是野外的鱼和虾，无论是抱卵或者带崽母鱼，还是太小的幼崽，但凡遇到我都会直接放生，”周往屿补充道：“就像你放了那只小龙虾一样。”
应之妤赞同地点头，“没错。”
周往屿说得认真，他在看向应之妤时神色诚挚，瞳仁在光下呈现好看的琥珀色。
天知道今天应之妤暗爽了多少次，她每讲一件有关鱼的事情，周往屿都很了解，也能和她接上话。
两人继续沿着岸边走，他们另外挑选了一处水草茂盛的地方捞黑壳虾。
应之妤的动作很轻，她在水草的表面随意一捞拿起，网里就有好多只蹦跳的小虾。
在把它们装进盒子里时，应之妤在网里还发现了一只鱼，“这是食蚊鱼。”
食蚊鱼顾名思义，是一种吃蚊子幼虫的鱼，它们是外来入侵的物种，外观和母孔雀鱼很像，有的时候也难以辨认。
周往屿走了过来，他稍稍低头凑近透明的亚克力盒看了看。
应之妤开口：“几年前我在野采的时候曾经捞到过，当时看它们不大也不起眼，检疫后就放进了一口小型鱼的鱼缸里，”想起来这件事情，她十分无奈，“你猜最后怎么样？”
听到应之妤不悦的语气，即便知道结果，周往屿还是把话重新抛给了应之妤，“最后怎么样？”
“它们把我不仅把我的孔雀鱼尾巴咬烂了，还把我的灯科鱼咬死了，那口缸我可是保持了一年不死鱼的战绩，结果全被它们霍霍了。”
周往屿追问，“后来你怎么处理的？”
“我又给放回那条河了。”
“听说俄罗斯索契还有一座食蚊鱼的雕像，为了纪念它当时控制住了蚊虫的问题，”周往屿说，“它们不是靠吃蚊子的幼虫为生，还会吃鱼卵甚至还有青蛙的卵。同时它们的繁殖能力很强，一定程度上会破坏生态平衡。”
应之妤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她狐疑地看向周往屿，“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你也——”
周往屿垂眼笑了笑，随后点头道：“我和你有相同的经历，所以之后去搜过食蚊鱼的资料。”
应之妤晃了晃亚克力盒子，里面的食蚊鱼也跟着一起晃动，“也不能怪它，当时是我不知道。所以之后野采到原生鱼，就算再好看我都不会放进稳定的缸里了。”
说完，应之妤将鱼和水都倒回了河里，她蹲下来看盒子的黑壳虾，“这次你打算野采鱼回去吗？”
“如果有发色好的鳑鲏我会考虑，包老板也说想要，”周往屿低头看着应之妤问她，“你呢？”
只见应之妤缓缓抬头，虽然被防晒衣遮住了半张脸，她脸上的尴尬表情还是很明显，“巧了，我也想要鳑鲏。”
应之妤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她来这次野采的目的是收集素材拍摄视频，况且那口原生缸她已经开好，就等原生鱼入缸了。
她也计划好野采为一期，后期鱼入缸也可以拍一期。
虽然说出后应之妤觉得有些不妥，但周往屿并没有表露出想象中的尴尬，“这个季节的鳑鲏膏体和发色都会很好，如果我们抓到你就带回去吧。”
见周往屿这么大方，应之妤起身解释：“我不用太多，你也拿回去一些吧。”
“没关系，”周往屿笑道，“我那口原生缸还有上次抓的一些鳑鲏和马口，暂时不用加新鱼了。”
说着周往屿拿出了手机，翻了一会儿相册后，他把手机递给应之妤，“你看。”
应之妤去鱼房的时候没有看到这口原生缸，而确实如同周往屿所说的那样，这口缸里有鳑鲏和马口，成色和状态都非常好，群游效果也奇佳。
拍鱼缸的视频结束，周往屿伸手划到了下一个视频，“再看这个。”
对于鳑鲏这种鱼来说，公的颜色会更加鲜艳，而母的则较为普通。
视频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母鳑鲏已经将产卵管已经伸了出来，而公鳑鲏也在一旁蓄势待发。
可缸里的鱼太多加上没有合适的产卵位置，在母鱼尝试将产卵管伸进石头缝中时，有一只马口冲了过来，母鳑鲏就此作罢，停止了产卵行为。
应之妤将手机还给了周往屿，她盯了周往屿好一会儿，“我发现了一件事。”
第10章 繁殖
“什么事？”周往屿问。
“为什么你养什么鱼都会繁殖？”
周往屿看向应之妤，他的脸上露出笑意，“我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应之妤好奇心爆棚，“那结论是什么？”
“恰当的时间，稳定的环境，充足的食物，做到这些都能让鱼繁殖。”
“这些我也知道，还有别的吗？”应之妤将鱼网撑在地上，“把鱼带回家我能做到你说的这些条件。你也知道吧，大家在一开始养鱼的时候都很喜欢孔雀鱼，相比于卵生，胎生也更容易繁殖。”
应之妤清了一下嗓子，“不瞒你说，刚养鱼那会儿我买了很多孔雀鱼。因为听说它们是胎生，想看看是怎么生的。
“但养了很多，也换了好几批，到最后都没有繁殖出来，然后我就放弃了，”她认真地看着周往屿，“为什么你这么会繁殖？”
“嗯？”周往屿有些哭笑不得，“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应之妤抿唇——不是在说鱼繁殖吗，她为什么没有加前缀，说出‘为什么你这么会繁殖’这种话？
应之妤抬手揉了揉鼻尖，然后偏头看向水面，“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的鱼这么会繁殖？”她特意强调了‘你养的鱼’，以免再造成尴尬的局面。
“可能是缘分吧，”两只蝴蝶从周往屿的身边飞过，在他的帽子周围盘旋着，“就好像这条河有千千万万条鱼，偏偏只有它进了你的网，能遇上即是缘分。”
周往屿说话的声音，以及向应之妤投来的眼神都极为温柔，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能明白吗？”
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应之妤有些不明所以，但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似乎不太合适，她微微颔首，“明白了。”
越向前，靠近河岸的水域渐渐变浅，这里有人赤脚站在里面捞着什么，定睛一看，他们手中的网兜里有很多田螺，还有一些小螃蟹。
浅水区的人并不少，周往屿和应之妤向坡下走，找到了一处小水潭，
只不过想要过去，必须跨过一道小沟。
“等我一下。”说完，周往屿已经迈开了步子。
应之妤站在平坦的小路上，而周往屿走了过去，他的脚步很快，用网兜不停地拍打着前方的路。
应之妤看出来，周往屿是在为自己探路，并且他找到了一处距离相对较小、也好跨的位置，“可以过来了。”
应之妤应了一声，向着周往屿的方向走去。
等到应之妤过来，周往屿跨步来到了对面，他的掌心向上，对着应之妤伸出了手。
周往屿的面色从容，他看向应之妤时唇边噙着笑意。
而应之妤收紧了手指，攥住拳，随后握住了周往屿的手。
周往屿的手很大，掌心微微发烫。应之妤向另一边跨过去时稍微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借助他的重力顺利地跨了过来。
走到小水潭边，看上去周往屿对这里很感兴趣，他蹲下来仔细观察着，“石头下面可能会有鱼，我找找看。”
应之妤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花离河，当她思考这里怎么会有小水潭时，那边周往屿已经有了收获，“抓到了，”
应之妤蹲下来，她发现周往屿的网里钻进了一只小虾虎。
之前没有抓到那只虾虎，应之妤其实已经不抱期望，现在的这只让她很是惊喜，“藏在石头下面的都能被你抓到，周往屿，你好厉害。”
“这不难，”周往屿将那只虾虎放进盒子里，“要试试吗？”
应之妤本就跃跃欲试，听到周往屿这句话，她卷起了防晒衣的袖子，看上去干劲十足，“好，我试试看。”
小水潭里的水十分清澈，水也不深。靠近边缘的位置有很多水草，能看到小水潭里有许多石头。
周往屿让出了自己的位置，“来我这里，看到那块长方形的石头了吗，下面可能有。”
看样子周往屿这是来自经验之谈，按照周往屿的指导，应之妤将鱼网放在了那块石头旁边。
野生的鱼速度很快，应之妤也很给力，在拿起石头的那一刻抄网就直接跟了上来，两只小鱼直接被捞了起来。
当应之妤将一齐捞起的水草拿出来后，她惊呼道：“这两条是国斗？”
国斗就是中国斗鱼，和颜色众多的泰国斗鱼不同，国斗的颜色并没有非常鲜艳，但圆扇形的尾巴和拉丝的鱼鳍很美观，是很多原生鱼爱好者的最爱。
将这两条鱼放装水的亚克力盒子中，应之妤一只手正拿出相机，周往屿伸出手，似乎已经知道了应之妤的想法，“我来拿，你来拍吧。”
这两只国斗的体型不算大，但花纹却很漂亮，身上特有的星斑均匀地分布着，尾巴的边缘是深红色。
待应之妤拍好，她问道：“这两只怎么会在一起？”
论是国斗还是斗鱼，它们都有一个“斗”字，争强好斗是它们的天性，一般来说一个缸里只能养一只，两只同性在一起肯定会被打死一只。
周往屿看得也十分仔细，“有没有可能——它们在这里繁殖小鱼？”
久久没有等到应之妤接话，周往屿偏头的时候恰好对上应之妤的目光，“周往屿，这不会是你为了安慰我，特意放在这里的吧？”
应之妤的这句话把周往屿逗笑，他回答：“我是跟你一起过来的，这两条鱼怎么会是我放的呢？”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石头下面会有鱼？”应之妤追问。
周往屿指着刚刚的位置说，“这里有水草，水域也浅，非常适合国斗生长。而且你看这里，”他指着边缘茂盛的水草，“上面有泡泡。”
看到这里应之妤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往屿能精准地知道这里有国斗。
她曾经养过斗鱼，虽然不是国斗，但两种鱼也算是同宗。
这一类的鱼繁殖时，公鱼会在水面吐出许许多多的泡泡，两条鱼在交配后会把沉底的鱼卵含住然后送进这些泡泡中孵化。
看来这两条鱼在这里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周往屿一说应之妤便明白，她抿了抿唇，将那条鱼重新倒回了小水沟里，应之妤合上双手认真道：“打扰你们了，抱歉抱歉。”
应之妤的这个举动很是可爱，周往屿不经意地笑了笑，“那我也得道歉，对不住了。”
这一路虽然没有捞到许多鱼，但是应之妤拍下了有用的素材，见识了花离河丰富的生态资源，也见到了一些她之前没有野采过的鱼。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两人折回了下地笼还有捕鱼笼的位置。
将工具放在了树荫下的石凳上，周往屿看向岸边，“我来收，你来拍。”
喝完的水的应之妤将瓶盖拧好，她吞吐道：“那个……周往屿，你是怎么看出来我需要拍这些的？”
“那天你来鱼场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周往屿回答。
应之妤抬眼看他，“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拍吗？”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岸边，周往屿的声音平缓，“我好奇的事情有很多。”
“嗯？”应之妤疑惑，“你还好奇什么？”
周往屿弯下身拿起了插在地上的小木棍，那上面系着线，他没有回答的周往屿的问题，“现在先收网吧。”
刚刚周往屿的那句话不明所以，虽然应之妤不理解，但她还是在周往屿收网的时候开始了拍摄。
地笼离开水被拉到了地面，里面的鱼不多，有几只龙虾，还有一条十公分的黑鱼。应之妤拍摄了地笼里的鱼，还那条黑鱼进行了特写。
接着，在捕鱼笼冒出水面时，里面被激起了许许多多的水花，周往屿和应之妤的脸上都露出愉悦，这说明里面有很多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