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周时慕勾唇,逆光看着一脸无辜的小姑娘,却说着最恶劣的话,“有氧锻炼的效果真的很不错。”
“得坚持。”
第64章 慕我
毕竟还是有外婆在场的情况下, 周时慕那些隐晦的垃圾话也就只是趁着外婆在长椅上休息的那会儿低声逗逗岑声声,别的再没有了。
甚至其实也不是事实, 岑声声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写大论jsg文, 熬夜晚睡是常有的事,他们甚至仍旧睡在两个房间里,更不提做些情侣间该做的事情了。
初次尝试, 周时慕食髓知味, 不知餍足,可即便如此, 他也不得不压制着。
同样是新手, 岑声声明显还在适应期。
而对周时慕而言,没有什么比岑声声的一个表情一句话来的更重要。
哪怕看着她的那些反应会让他更加失控,但回归本心,在岑声声这里, 他的所有恶劣的心思从来敌不过“舍不得”这三个字。
所以那晚之后的这些天里,他们也只有一次在某个周末的早晨已经起床后,又一起窝在沙发上而……
他本是玩笑话, 但岑声声却是个面皮薄不经逗的小姑娘, 只因为他这轻飘飘的三言两语, 就整个人脑袋晕乎乎的,不知脑内已经循环过几次奇怪的画面了。
不知道第几次走了神, 外婆抬手轻拍她泛红的小脸蛋,问她是不是太热了,怎么才四五月的天气,还热成这个模样了呢?
岑声声连忙摇头, 只能推给自己穿的不合时宜。
外婆想着也对,提议她将袖口往上提一提。
岑声声正无措时候, 周时慕终于出声,“外婆。”他说,“今晚国家大剧院恰巧有一场鲁道夫·布赫宾德的贝多芬奏鸣曲的钢琴独奏音乐会。”
“我让人拿了几张国家大剧院的票,今晚带您一起去听听现场怎么样?”
外婆当然高兴。
逛完京大校园后,三人简单在京大的食堂解决了晚餐后,周时慕开车带着外婆和岑声声一起前往国大。
带外婆来听鲁道夫·布赫宾德的音乐会,的确是周时慕投其所好。
孙韵诗是南城艺术学院的音乐表演专业钢琴系的一名老教授,年轻时候曾在圣彼得堡留过学,主修钢琴表演,后来回国后,跟着丈夫回到南城,进入南城艺术学院,这些年,带出了好多如今在国内知名的音乐人。
因而在国家大剧院听著名的钢琴大师的现场音乐会,外婆自然喜欢的很。
直到结束后,外婆仍旧意犹未尽。
周时慕说,“外婆您放心,以后再有这样的演出,我和声声一定再带您过来听现场。”
岑声声只当是周时慕说了句客套话,就连孙韵诗也没有当真,虽是应声说好,但也知道她很快就回南城了,以后应该也很难有机会再来了。
外婆毕竟年纪大了,演奏会结束后时间也不早了,又是在外逛了一天,周时慕和岑声声先送外婆回酒店休息。
直到等外婆躺下休息后,岑声声帮外婆留了夜灯后,才跟周时慕一起离开。
再回到车里,岑声声仍旧情绪有些兴奋,晚上的音乐会同样也让她心潮澎湃。自幼受外婆的熏陶影响,岑声声同样喜爱钢琴音,有幸能听到大师的现场演奏,她很是开心。
不自觉又想到了另一场同样让她无比快乐的“音乐会”。
生日那晚西餐厅二楼的空中楼阁里,透亮抓耳的钢琴音,顺着红木色雕刻着复杂图腾纹路的木质旋转楼梯流淌而下,缓缓送入她的耳里。
她曾幻想过那是一架古老的、华贵的欧式钢琴,留着蜷曲茂密的花白胡子,穿着黑色缎面的燕尾服,别着同色系的领结的钢琴老师,闭着眼,修长的手里落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指尖跳动,流淌出动听的乐章。
知道他其实是周时慕后,岑声声很是遗憾,那样一场意义深刻的音乐会里,她的想象中没有允许周时慕的参与。
没能亲眼看着周时慕弹给自己听的这种遗憾的情绪在今夜更为深重,车子行驶在回天成府苑的路上,岑声声测过身子,头枕在后背靠枕上,娇声同他抱怨,“我都没有见过你弹钢琴给我听。”
“嗯?”周时慕瞥了她眼,大概能猜到她话里有话。
“茵茵同我讲过,说你小时候有过一段被迫表演的经历。”岑声声吐舌,忍不住想笑,“多不公平,我都没见过!”
周时慕无奈摇了摇头,总觉得她的出发点没有那么单纯。
“你听过。”他耐心好脾气出声提醒。
“只是听。”岑声声撇嘴,“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个钢琴老师是你呀,我一直想象着他是一位白胡子老爷爷,大发善心给一个过生日的小可怜弹一首生日快乐来着。”
“所以?”
“所以!”岑声声直起身子,义正言辞模样,俏皮眨了眨眼,“你有义务帮我将这段美好的记忆里唯一的瑕疵覆盖掉。”
平缓行驶的车子打了个转向灯换到内道,而后在下一个路口掉了头。
岑声声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怎么突然掉头呀?”
“不是说想看我弹钢琴么?”周时慕舔了下唇,散漫继续,“我想了下,也不是不行。”
“嗯?现在?”
“现在。”
车子很快汇入反向车流里,目标明确地向前方疾驰。
二十分钟后,周时慕带着她,在一处略有些荒芜的白色的平房建筑处停下。
周时慕下车,绕到副驾驶这儿开了车门牵着岑声声的手下了车。
周围有些过分的安静,岑声声有些害怕,不自觉攥紧了周时慕的手。放眼扫过去,周边似乎是个园区样子的结构,这处的白色平房是单独的一处,四周围着墙,大门则是半人高的黑色铁皮大门。
“这是哪里啊?”环境空旷,她也吓得小声,好像声音稍大一些,就能听见回声了一样。
“我家的琴房。”周时慕牵着她往前走,“我小时候常在这练琴,放心,温姨一直有安排人定期过来打扫卫生。”
“那——”岑声声突然想到什么。
周时慕懂她顾虑,“嗯,我们是从后面偷偷绕过来的,老宅在隔了一条路的另一面,放心吧,没人发现我们的。”
但是……
岑声声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时慕接下来的动作,突然有些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了。
两人在铁皮大门前停住,周时慕松开她的手,又脱了外套很随意地递给她,然后就开始送袖口了。
然后,骨节分明的两只大手就那么直接地覆在了铁皮大门上的凸起处。
“你、你要做什么呀?”岑声声呆愣愣地抱着周时慕递给她的外套,想他现在的动作怎么有点像是要翻墙的意思。
周时慕松松垮垮地靠着大门,回头轻飘飘地看着她一眼,“这么晚也不好意思麻烦温姨给我们取钥匙,声声,不介意我翻墙回自己的家的吧?”
岑声声笑,只要不被抓的话,她自然是不介意的,她甚至莫名在这深夜升腾出几分兴奋情绪。
“周时慕,我觉得我们俩现在好像在做逃课偷偷出去玩的学生诶!”
周时慕三下五除二已然攀到顶,再回应岑声声的话时候已经是隔着铁皮的另一面了。
“很不错的想法。”随着“咔哒”一声,他从内里拉开铁皮大门,融在黑夜里的身形稍稍躬了下身,朝岑声声伸出一只手,“那么要跟我一起逃跑吗?岑声声小朋友?”
岑声声飞速地将自己的小手搭在他温热的掌心上,“当然!”
牵着岑声声的手一直往里走,输了指纹锁推开大门,空旷的大厅里有些昏暗,高悬的圆月的点点碎光透过一人高的琉璃玻璃窗洒进来。
周时慕没有开大灯,只打开了钢琴边上的那盏昏暗的氛围灯。
先是扶着岑声声在琴凳的一边坐下,而后他两手打开琴键上的盖着的木盒,在岑声声的身侧并排坐下。
“想听什么?”他微微侧过头,借着圆月碎光温柔地看着边上的小姑娘。
岑声声两手压着琴凳上,胳膊紧绷着,期待又有些兴奋。
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听你弹给我听。”
周时慕轻嗯了声,修长分明的两手落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他的确又此刻最想要弹给岑声声听的那首。
在古希腊的神话故事里,有这样一则关于爱与孤独。
塞浦路斯的国王名叫皮格马利翁,他因为孤身一人而感到无比孤单,一直渴望着一个契合的爱人。后来,他亲手雕刻了一个他心目中最美丽的少女雕像。
皮格马利翁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孤独的他每天都是痴痴地看着自己手中这座最完全的雕像,他深深地爱着这个自己最渴望的爱人,可她只是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
但皮格马利翁一直不放弃,他持久诚心地向众神祈祷,请求神赐予他渴望的爱人相伴永jsg久。
最终,皮格马利翁的诚心和执着的精神终于感动了爱神阿佛洛狄忒,爱神仁慈地赋予了雕像生命,赐予她阿狄丽娜的姓名。
从此,皮格马利翁和阿狄丽娜两人相爱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相伴过着幸福的生活,直到永久。
周时慕想他就是孤独的皮格马利翁,或许他的诚心当真感动了普慈庙的神佛,慈悲地赐予了他渴望已久的爱人。
终于,他等到了他水边的阿狄丽娜。
柔和舒缓的旋律在层层递进中迂回前进,最终到达了高潮。
就像他于重重迷雾中,看到了带给他无尽生命力,引领他感受生命真谛的珍宝。
“声声。”
周时慕轻柔唤她的名字。
“嗯?”
“只是很想告诉你,周时慕他,真的很爱很爱你。”
第65章 慕我
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岑声声从前也曾弹过一遍又一遍, 却从来不如今晚这般身临其境。
也曾按部就班地了解过这首曲子背后的故事,但仅仅只是个故事而已, 她只是听故事的人, 不曾真正与曲子共情。
却只有在今夜,第一次成为了曲中人。
皎洁的月色徜徉,顺着琉璃窗口偷偷流淌进安静秘密的琴房里, 撞破了阿狄丽娜和她唯一且忠贞的爱人热烈相拥着、动情亲吻着, 在一方小小的琴凳与黑白琴键间的逼仄空间,谱写出今夜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爱的乐章。
……
伴着月辉碎光离开, 低调的暗黑色车子进入天成府苑的大门门禁处, 安保室里昏昏欲睡的工作人员立时清醒,起身恭敬地同车子里的人行了个礼。
车子缓缓驶进天成府苑的地下车库,副驾驶上的小姑娘早因为今夜过分的情绪输出而疲累的陷入甜蜜的梦乡。
恍惚感觉到有人拥着自己踏进摇摇晃晃的小船,跟随着迭荡的水流随风飘摇。
但她却丝毫不觉得害怕, 只因清楚绞着她手的人是周时慕。
次日在一片温热中昏昏转醒。
周时慕一手横在她的腰侧,一手压在她的颈后,将人一整个拥在自己的怀里。
岑声声后背紧贴着结实的胸膛, 能够察觉到周时慕已经完全的清醒过来。
后背已然有些汗涔涔, 她只是稍微挪动了下身子, 稍稍离开一点后背的热源,就立刻被缠在腰上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再度带回去。
周时慕额头抵上岑声声的后脑勺的发丝, 刚清醒的嗓音还有些暗哑,“醒了?”
岑声声别扭地小声应了声。
她还不是很习惯在周时慕的怀里醒来。
其实并不是经常做有氧锻炼,实在是岑声声娇气得很,周时慕又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舍不得声声太累, 可又舍不得就这样松开她。
“别动。”他拥紧了怀里的小姑娘,哑声安抚, “让我抱抱,抱抱就好。”
他从背后抱着声声,抵着声声的头发,温热的呼吸一起一伏,良久平复后,他忽而开口问岑声声,“声声,要不要让外婆留在京北?”
岑声声原本又快要坠入梦境,猛一听这话,心头一紧。
她快速地在周时慕的怀里翻了个身,同他面对面抱着,“什么意思?”
隐隐有些期待,却又不知道周时慕有如何的打算,她自己也有些丧气,也不可能接受周时慕单方面付出的形式强行将外婆留在京北住。
她想不光她自己不能接受,外婆也不会接受的。
岑声声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也确实很想让外婆留在京北,但是我总不能让我和外婆都住在你的房子里,这很不合适,我们只是男女朋友,没道理让你无条件单方面付出的。”
“何况外婆在京北没什么认识的人,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事,她一定也不会开心。”
她其实有更难堪的词没敢说出口。
如同曾经的那些风言风语一样,这样的她,同传言中所说的包养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