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晟咬紧后槽牙:“真的不改?”
钟卉一字一顿地开口:“不——改……”
话还没说完,她的身体腾空而起,像个麻袋一样,被江晟扔到后座上。
钟卉悚然一惊,杏眼大睁:“你干什么?!”
江晟眼角抽了抽,眸底一片晦暗,压着钟卉的身子,去拉后座的安全带用力扣上,寒着一张脸:“你既然不打算改名字,那只能用别的法子了。”
“江晟,你别发疯了行不行。”钟卉僵着脸呵斥。
她浑身上下都痛,刚才脚又不知道扭到哪,脚踝一阵剧烈的疼痛。
江晟不理她,径直发动汽车往镇上去。
镇上只有一家宾馆,一家招待所,宾馆的环境好一些。江晟进去要了间房,顺便拨了两个电话。
钟卉想下车,却发现自己的脚动不了。
看着江晟的背影,她头一回感觉到有些慌了,心脏不受控制地翻腾起来。
第70章 吃错药
江晟在宾馆前台定了个房间, 又分别给钟卉父母各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也没说太多,只是报了个平安。老两口听说女儿没事了, 都松了口气。
江晟原本今天是带着气来的, 听两个老人忙不迭地跟他道谢,倒弄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两口也是才知道女儿离婚的事,心里头难受。如今当着这个女婿的面, 却只能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江晟从宾馆老板娘那借了双拖鞋, 打开车门扔到钟卉面前,抬看便看到她那双杏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
他呼吸一窒, 停下动作, 眉毛微挑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真以为我辛辛苦苦从清荔来这,只是因为小树名字的事吧?”
钟卉飞快地调过视线,微微地抿住唇:“我的脚刚才好像扭到了。”
江晟下意识地皱眉,手捏住她两只脚踝, 抬高放直,这才发现她左脚脚踝肿得老高,脚底划出的一道道口子, 血迹都已经干涸了, 触目惊心。
钟卉痛得直抽抽, 缩回自己的两只脚:“我应该能自己走。”
光听着她的声音,江晟已经感觉到疼痛了, 没理会她,不由分说地抄起地上的鞋子,抱着她进了宾馆。
前台的老板娘看着他从车里抱进一个浑身是泥的女人,吓了一跳, 慌忙从柜台后头出来:“这是咋回事啊?”
江晟:“我老婆掉进田里了,摔到了脚。你这有酒精、纱布和干净的衣服吧?没有的话, 你看能不能帮我弄点过来,明天算在房费里一起给你。”
这个点,一个男人带着个女人住宾馆,有些称呼是为了免去麻烦。江晟这么想。
果然,老板娘神色很快由警惕转为同情,忙道:“酒精纱布都有现成的,衣服这个点上哪买新的?你老婆要是不嫌弃,我这有几身穿小了的干净旧衣服……”
这个时候有的换就不错了,钟卉忙探出头:“谢谢!我不嫌弃,有的换就行了。”
进了宾馆房间,江晟直接将她抱进卫生间,将洗漱用品塞到她怀里,动作快得钟卉都没反应过来,“你先洗澡。”
这间宾馆应该是新建没多久,厕所虽然是个暗厕,还算干净。钟卉靠着洗漱台,庆幸自己伤的是脚,不是手。
满是泥浆的衣服直接脱在地上,她将自己身体从里到外洗了好几遍,又用热水将自己的脚冲洗干净。
热水打在伤口上,钟卉痛得咬住了唇。
肿成硬块的胸部,没有吸奶器,只能靠手了。钟卉是过来人,在一个全是女工的工厂干了十年,那会条件比不得现在,多少姐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
江晟站在窗户边,打开一条缝,让冷风吹着自己,对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抽了根烟,眉宇间显而易见萧索和烦闷。
这一晚上折腾到现在,冷静下来后,他越发清晰地意识到,最让他愤恨的是,他和钟卉离婚后,她那边倒是儿女又全,阖家团圆,他却孤零零地形单影只!搞了半天,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想到这个,他心里头就像堵了砖块似的难受。
凭什么只有他难受?!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翻涌的思绪,宾馆老板娘送了酒精纱布、一身秋衣裤,一套棉衣裤进来。
都是旧衣服,样子也不好看,但瞅着还算干净。江晟拿起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搁到卫生间门口,将那几件衣服放在椅子上。
“衣服放这了。”
“好。”里面应了一句。
洗完澡,去掉满身的污泥,从里到外都是洁净清爽的感觉,穿着带着洗衣粉气息的干净衣服,肿胀的胸部也松软下来,钟卉感觉整个人又活过来。
她趿着拖鞋,想挪到卫生间门口,刚挪动两步,脚上一阵剧痛。
江晟在外头听到动静,推开门,便看到钟卉站在洗漱台旁边,一头湿发,脸颊两侧泛着红,显然已经洗好了。
水汽裹着一丝淡淡的清甜奶味钻入他的鼻孔,熟悉的气味让江晟心神一凛,目光便落在钟卉胸前,脑海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纷至沓来。
他想到钟卉生禾禾坐月子时的情形。那时候,两人正是感情最好的时候。有些事情,钟卉不让别人干,只许他帮忙。
月子里,他偶尔会帮她洗头,洗澡。每次给她洗澡,看着她因为哺乳格外饱满的胸部,他都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反应,但钟卉的身体不允许他胡作非为。
那时候年轻啊,钟卉出了月子,他看她的眼神都是绿的。
哪像现在呢?离婚前他和钟卉已经半年多没有过了。想到这,江晟悚然一惊,难道……
钟卉并不知道这个男人脑子在想什么,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我洗好了。不过脚是真的动不了,可能还要麻烦你。”
江晟喉咙滚了滚,将她抱出来,放在床上,拽过她的一只脚,开始准备给她清毒。
钟卉觉得有些不自在,半支起身子,“我来吧。”
江晟抿着唇,语气很淡:“伤口有点大,我怕你下不了手。”
钟卉想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没再jsg吭声。
“左脚肿得像猪蹄一样,明天回清荔要找人推一推。”江晟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棉球蘸着酒精在脚底滑过,钟卉倒抽一口气,一股又麻又痛的感觉漫了上来,脚掌不由自主地缩起。
江晟端详着她的脚,除了那些碍眼的伤口,还是记忆中的白晳滑腻。用酒精消完毒后,他扔掉手里的棉球,这才发现她的脚竟然和他的手掌一样长。
钟卉感觉他的手指在她的脚心挠了几下,立马恼了,支起身子瞪着他,一抬头便看那个男人狭长的眼睛里一片深邃幽暗,正层层叠叠地笼在她的脸上,深沉中透着热量。
她冷淡地睨着他,下一秒却看到那个男人抬起她的脚放在鼻端。
钟卉猛地一惊,用力抽回自己的脚,怒斥道:“你干什么!”
江晟目光锁在她身上,一本正经道:“你不会不知道那些水田里都撒满了粪块吧?我帮你闻闻,有没有洗干净。”
“……”
这人倒底吃错了什么药了!钟卉这会头晕脑胀,脚又挣脱不掉他的手,心里头便生出窘迫来,咬牙道:“你别胡闹了行不行!”
江晟捏着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唇角扯了扯:“我们商量个事。”
钟卉呼吸一紧:“什么事?给小树改名的事免谈!”
江晟缓缓开口:“不改名也行。你再赔我一个儿子。”
第71章 宾馆里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儿子!
钟卉一晚上刚涌上来对他的一点感激瞬间淡去。
她顾不上痛疼, 用力踹了他一脚,这一脚不偏不倚刚好踹到他那张俊脸上。
江晟闷哼一声, 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钟卉光着脚站在地上, 冷着脸:“你当孩子是什么?!”
“生气了?”江晟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嘴里都是铁锈味。
该生气的明明是他!
他伸出手牵起钟卉垂在身侧的手,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小树名字这事, 你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 是你不对吧?我知道你爸那边一直想要孙子承嗣,你如果非要他跟你姓也行, 你得再给我生一个儿子。”
钟卉嗤地一声, 用手想隔开他的手,江晟不由分说地加重加力度:“我是认真的,今年我打算再开一间公司,把电路施工和建筑施工分开来。以后这两间公司两个儿子一人一间。”
钟卉简直想笑。这就是江晟!上辈子也是想儿子想疯了。
细想一下, 她坚持要小树跟她姓,何尝不是一种对他的蓄意报复。
“我有禾禾和小树就够了,这辈子不打算再生了。你想要儿子找别人去。”
她说的很轻巧, 却让江晟浑身一震, 凝起神来盯着她, “钟卉,今天看到户口本, 我是很气。但听到你妈说联系不上你,我立马开车来找你。我担心你!你口口声声说我不尊重你,你尊重我么?有些事情是不是该跟我商量一下……”
“行了!婚已经离了,说这些干什么。”钟卉不耐烦地打断他, “今天你来找我,我很感激。你现在好歹也是个有钱男人了, 想要儿子还需要找我这个前妻?外面那么多女人打你的主意,你去找许瑶清、田馨,她们肯定愿意给你生!”
钟卉说的是真心话,听在江晟耳朵里却是句句带刺,待听到“田馨”两个字,突然间想到什么,他眉头一松,原本幽暗的眼眸被点亮了。
“你好像很介意我身边的女人。”江晟笑了,这一笑让他疲惫冷峻的脸重又焕出神采。
钟卉被他的笑容晃得一时语塞,下一秒便被眼前的男人拽进了怀里。
她挣扎着想起来,却被牢牢锁住。
江晟一只手搂住她,一只手轻柔地抬起她的脸,笑道:“我记得我并没有告诉你我招前台的事,你第一次到我办公室,就直接叫出了田馨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钟卉被他问得一愣,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嘴快。
对田馨她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上回去江晟办公室一看,才发现是个很温柔的姑娘。
最后江晟娶了她,钟卉也不觉得意外,他一直喜欢的都是温温柔柔的女人。
不像她,嫁给江晟后,变成了传说中的面目可憎的怨妇。
抬眸撞上他那略带审视意味的眼神,钟卉挪开视线,硬着头皮死撑:“就是你说的,你自个忘了。”
这么多年了,钟卉每次说谎,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江晟懒得戳穿她,不管她是怎么打听到的,说明她心里面在意他在意得要命,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刀子狠狠往他身上扎。
也就现在,他才算慢慢弄清楚她这口是心非,嘴硬死扛的性子。
禾禾可千万别遗传了她这性子才好。江晟叹了口气,一句一句地耐心跟她解释:“你上回说的店里的小混混,不是我叫去的,是王晖搞的鬼。那天在他家打牌,他看我为离婚的事烦闷,就想着帮我出手。他这些年一直被他老婆家族压着,心里变态了,越能干的女人他越看不顺眼。我当时警告王晖不许动你,他答应得倒是痛快,转头就找人去搞事……”
说到这他的目光变得幽冷,“我人品是不怎么样,还不至于干这种下作的事。我今天已经跟王晖摊牌了,世界新苑项目结束后,不会再跟他合作。”
钟卉安静地听着,活了两辈子,江晟还是头一回跟她解释生意上合作伙伴的事。
王晖有多渣,她上辈子大概也听说了一些。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钟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没那么阴损。”
江晟刚浮出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上,“你的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那天为了姓杨的,气汹汹地跑来找我,我不要面子么?就许你讨厌我身边的女人,我不能介意你身边的男人?你明知道我介意姓杨的,还非要搭理他,你就是故意在气我!”
说到这,江晟闭上眼睛,心中却在想:她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现下怎么可怜怎么委屈怎么来。
见她抿住唇不说话,似乎有些松动,江晟吐了口气,手伸进她的裤子里。
钟卉回过神来,脸上便罩上了一层霜,按动他的手:“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累了一天了,今天想动你,也有心无力。”江晟自嘲地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微微凑近,粗砺的手指在她肚脐周围摸索着,抚摸着她腹部的那道伤口,诱哄的语气:“这次让你受累了。是我不好,我不该现在跟你提生孩子的事。等你恢复了,我们再生好不好?我不想和别的女人生,我只想和你生。我不信你真的愿意我去找别的女人,到时候禾禾和小树怎么办?你忍心让别人来瓜分他们的爸爸?”
说到这,江晟呼吸渐重,手一路向上,抚上他想了一晚上的部位,声音变得沙哑:“你刚才是不是自己挤了?我来帮你好不好?你忘了,生禾禾的时候……”
江晟的唇沿着钟卉脖颈、耳垂一路碾转到唇,还没挨到,脸上突上一股湿意。
他猛地睁开眼,便看见钟卉一双水淋淋的杏眼。他心底一颤,眼底的欲色瞬间褪得无影无踪。
刚才听到江晟提到禾禾和小树,钟卉突然心痛得难以自抑,脑中闪过上辈子禾禾死去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