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文森特非要在她想好好看看他的时候问些奇怪的话。
“我要回答什么?”莉莉安试图转过头看他,“我讨厌谜语狐,这点你知道的。”
正在揉弄她唇瓣的爪子停下。“这就是您想出来的搪塞手段吗?”大狐狸拢住莉莉安的小半张脸,“莫非您还想再用一次失忆做借口,我亲爱的小雷克夫人,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所以文森特还是没说她要回答什么,莉莉安眨眼。来回兜了好几句话的圈子,她不禁借助以往的经验猜测,难道要她亲一亲,他才肯交代前情?
文森特的爪子看似虚虚地搭在她的脸上,实际上想靠近或挣脱却很难。
试了几下也没能侧头吻上大狐狸的脸,莉莉安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想要亲亲他的爪子。
但亲他的爪子也有点难。大狐狸的爪子虚笼着扣住莉莉安的脸,和她的嘴唇隔了一点点距离,这是只就算莉莉安主动撅嘴也吻不上的爪子。
亲一下都这么费劲,莉莉安不太高兴,幻境里的文森特比不上现实中的狐狐可爱。抱着搞怪作弄的jsg想法,不太高兴的莉莉安伸出舌尖舔了舔文森特的爪子。
沉着脸色的大狐狸被爪心传来的濡湿感惊到。
一触即逝的温热感就像轻轻划过的羽毛,在他的爪垫上停留又离去,文森特触电般收回被她舔到的爪子。
“您倒是比前几日放开不少,”回味般握住爪心,文森特语气有些讽刺,“对着兽人也能纡尊降贵地亲近,这么看来,您现在是真的失忆了?”
莉莉安趁他态度松动的时候转身。
还好还好,她左右瞧瞧文森特的样子,乍看上去不太习惯,但一眼瞧过去就能认出来是他。漂亮柔滑的皮毛,她喜欢的、眼尾小勾子般的眼线。
就是眼神看上去有些冷,但也能理解,莉莉安点头,幻境会放大昏迷者性格中的一些负面表现,她有心理准备。
“究竟是什么事?”她抬手摸摸大狐狸的吻部,“你已经说了很多句了,可我照旧是一头雾水。”
大狐狸神情莫测地打量莉莉安的脸。慢慢抚摸她的后背,他喜欢她穿的这条裙子:皮肤细腻匀停的触感被丝绸忠实地保留下来,她身上的温度柔柔地被他感知。。
眼前的小雷克夫人没有像之前那样甩他一巴掌再叫他滚,她竟然还抚了抚他的鼻尖,大狐狸的心中有些愉悦。
不管她是装出来的还是怎样,看在她今天没打他的份上,大狐狸愿意对她有问必答。
“您丈夫犯下了不轻的罪行,”怕把难得给他好脸的小雷克夫人激怒,大狐狸把爪子重新放回她的腰间,“叛.国、走.私,又仗着家族的地位虐.杀平民……夫人,就算为了您日后能被锦衣玉食地养着,您也得想办法救他不是吗?”
莉莉安听到“雷克”这个姓氏就生理性不适。可幻境却偏偏给她安了个“小雷克夫人”的身份。
还要遵循幻境逻辑,莉莉安思索,看来她得找个理由离开雷克家族,再想办法留在文森特身边。
小雷克犯下罪行是个不错的借口——让她付出代价救小雷克?莉莉安别开脸,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她不趁乱踩上几脚已经是看在光明神的份上。
大狐狸把莉莉安的沉默理解为默认。
“您现在有两个选择,”大狐狸似笑非笑,“要么和小雷克一起入狱,再在审判后一无所有地被丢到偏远的修道院度过余生。”
“要么,”文森特贴近她的脸,“小雷克夫人,做我的情妇吧,我要求什么您都必须照做,等我对您消减掉兴趣,您就可以重新体面又妥帖地当回雷克家的上流夫人。”
莉莉安被文森特摆出来的两个选项弄得一时无语。大狐狸的脑子里居然还装着这些东西,莉莉安不知道该怪幻境还是该怪他。
莫名其妙地给她安上一个人.妻身份,又别有深意地表示,只要她愿意给她做情妇,文森特就能看在她的面子上照拂她丈夫的家族?!!
而且听文森特的表述,似乎在大狐狸眼里,她和小雷克感情甚笃,以致于她为了保全丈夫甚至会同意给文森特做不能见光的情人?!!
莉莉安只觉得文森特不去当个剧作家真是屈才,这么狗血纠缠她逃他追的剧情,写好了观众们保证边骂边看。
但文森特展现出的态度不错,莉莉安抿唇,哪怕是她已经人.妻也要强夺,如果能利用好这一点,没准她能直接解绑这见鬼的“小雷克夫人”的身份,然后理直气壮地和大狐狸待在一起。
“我不太明白,”想了想,莉莉安说,“就算我想要继续贵妇的生活,为什么我一定要把小雷克保下来呢?”
文森特仔细端详她的眼睛。“您还有别的办法?”
知道自己身处幻境,比现实少了一些难为情,莉莉安讲话也变得更直白。
“难道您不会和我结婚吗?”莉莉安的语气里夹杂着不明显的笃定,“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我回到雷克家,再被家族里的所有人用我做过情妇的事情羞辱?”
“危机解除后谁会记得我付出了什么?”看出大狐狸眼里的变化,莉莉安接着煽风点火,“雷克一家都是混蛋,您认为他们会把我稳妥地养着?”
衬裙碰到她身上被束腰勒出的血痕,皮肤上的痛意让莉莉安立刻编出新理由——
虽然那点疼痛对她原本不算大事,但莉莉安已经被大狐狸无微不至地照顾得娇气许多。
“而且他们现在对我也不好,”说着说着她心里真的泛上点委屈,“为了让我打扮成舞会上腰最细的夫人给雷克家长脸面,他们不让我吃饭,还特别用力地给我系束腰。刚才换衣服的时候,我看到自己的身上已经被勒出血痕来了。”
靠在这个性格扭曲度不明的文森特身上,莉莉安尝试着和他讲条件。
“你把我娶回家吧,”她自以为不明显地揉揉大狐狸的尾巴,“结婚之前我可以暂时给你做情妇——这样你可以天天看到我,而我也能永远过着舒适生活。”
怎么样?莉莉安看向大狐狸的脸。
文森特轻轻地笑了笑。就在莉莉安以为他被说动的时候,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大狐狸的神情忽然变得危险起来。
把莉莉安按倒在沙发上,文森特的影子在他身后拖长成巨大的形状。“小雷克夫人,”他阴郁地说到,“您以为我没给过您这个选项吗?”
文森特的瞳孔里涌动着复杂的恨意,“我曾经那么卑微地哀求您不要成为小雷克的妻子,拿着我的权戒求婚,我那样哀求您再花费些时间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而您是怎么回答的?”
“您甚至对我解释和挽回充耳不闻!”大狐狸咬牙切齿,“就因为那该死的海蛎子在我的酒杯里放入药丸,就因为我和查德都没能及时察觉到对方的图谋,就因为对方趁着我中招的时候试图勾引我——但是我没和那该死的海蛎子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
“我向您反反复复地解释了无数遍,我放下脸面请来无数个医生证明我的清白,可是您做了什么?!”
“就像是终于拿到钥匙,能够从此飞出笼子的漂亮夜莺,利用这个理由,您头也不回地奔进小雷克的怀抱!”
“您别想否认,管家早就把能查到的东西都查得清清楚楚!您因为这件事出门散心的那个晚上,那个小雷克,他花言巧语地把你骗回雷比林斯宫,他见缝插针地用那些令人作呕的绿茶话术向我泼脏水!”
“而您问都不问就听信了他的挑唆,您当晚就从斯威可公寓搬去了雷比林斯宫!”
“您知道小雷克是怎么向我炫耀的吗?!”
“他讥讽我们之间维系几年的感情,他得意洋洋地告诉我,您主动起来的时候简直能让人死在床上,他还事无巨细地告诉我,您的身体汁水丰沛又湿热饱满!”
“我成了兽人帝国里最大的那个笑柄,挽留不住我的伴侣,用尽所有办法,最后也只能看着您兴高采烈地和新情人在教堂里接吻起誓!”
徒留莉莉安在一边目瞪口呆,爆发过后,理了理袖口,大狐狸很快把表情收拢回无动于衷的假象。略抬下颌,这只狐狸望向窗外平复心情。
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被丢在沙发上莉莉安仍是不知道,她该对这个黑白颠倒的幻境背景说些什么。
但屋子里的气氛实在太令人窒息了,她勉强张嘴想缓和一番。“文森特,我——”
看都没看莉莉安,背对她的大狐狸一派冷漠。
“我和您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他转身,“现在就跟我走。”
抓着还没换上的礼服,想到等会儿要经过的人来人往的宴会厅,只穿着衬裙的莉莉安心下尴尬。
哪怕知道幻境里只有她和文森特才是真实的灵魂,莉莉安依然不太能接受自己穿着睡衣出现在社交宴会上。
而且这条吊带衬裙把她前胸和后背的皮肤露出很多。
她扯住文森特的衣角,“我能不能——”
文森特打开她的手,“不能。”
大狐狸从来没用过这种态度和她讲话,全无之前的温柔可爱,他现在喜怒无常又阴晴不定。
被人接连不留情面地拒绝,莉莉安好不容易因为幻境鼓起的勇气飞速破成碎片。羞耻感让她的脸上又红又热,几乎要落泪,从沙发上站起来,莉莉安一言不发地跟着他往外走。
低着头走到更衣室的门前,莉莉安没注意到刚刚jsg还愤怒指控她的大狐狸后悔得尾巴都耷拉下来。
她都主动说要和他结婚了!文森特懊恼,是他先犯的错,他怎么能借题发挥呢!
不不不适当借题发挥还是可以的,他暗暗盘算,适当发挥一下,莉莉安就能同意用他选的姿势和他做激烈的事。
但现在他得道歉,不然莉莉安又小夜莺一样飞去和别人结婚怎么办。理清思路,大狐狸回身挡在门和莉莉安之间。
他看见一颗泪珠坠在她的眼睫上要落不落。
“莉莉安——”文森特顿时大惊失色,“亲爱的——你不要哭,你不要哭,是我刚才鬼迷心窍,都是我的错——”
硬气不过十分钟的大狐狸咚然滑跪。
牙印
试图黑化的大狐狸被莉莉安的眼泪砸得慌了神。
他只是想借机提点小要求, 大狐狸十二分地心虚,比如让她回庄园之后答应和他睡在一个卧室里这样。
只穿着衬裙也无所谓,原本大狐狸计划着把莉莉安藏到隐形斗篷里偷偷带走, 反正从更衣室到马车上只有很短的一段路, 而上了马车只有她和他,那当然更不用避讳——但大狐狸现在半句也不敢提及这个方案。
光速丢掉刚才嗷嗷叫唤的硬气, 手忙脚乱的大狐狸丧着尾巴, 连耳朵都不知道该往哪边放。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狐狸干巴巴地把礼服拿过来, “莉莉安,我不是故意想惹你伤心的,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穿的衬裙就很好看。”
不想和他说话, 花费几秒收回眼泪,莉莉安扯过礼服就往更衣室的另一边走。
大狐狸颠颠跟过去。他在她身后帮忙铺平礼服小小的后摆,又格外细心地理顺布料上的每个褶皱。刚开始打理造型的时候, 他的爪子偶尔会蹭过她的手臂——
偷眼瞄着莉莉安, 看她没有扔开他的狐狸爪, 文森特就鼓着胆子摸了摸她的手臂。
滑滑的香香的,碰上去手感软软的,就像是梦湖甜品店里卖得最好的那款牛奶布丁。
不过他不能一次贴她太久,大狐狸耷拉眼尾,充其量算是情人,他还没转正呢。
这条高腰的礼服裙的领口是绕颈设计,一条三指宽的丝带光滑地在她颈间反射柔光。怀揣着好好表现没准就能成功上位的想法, 用爪子尖尖替莉莉安翻平缠绕的丝带, 大狐狸小心翼翼地从沙发堆叠的衣裙上拿来被她摘下去的发针和耳坠。
让他帮她戴吧?大狐狸合爪,他都想好要用什么姿势来故作无意地亲她耳垂了。
碰起来就没完, 冷着脸扣好项链,莉莉安接过剩余的几样小东西之后就啪地打开他的狐狸爪。
献殷勤也没用,反思刚才那个把事情搞乱的自己,大狐狸在边上眼巴巴地等着莉莉安戴上饰品。
只把他当做空气,不去看镜子里映出的另一个身影,莉莉安一声不吭地把耳坠捏在指尖。
宝石下方晃动的珍珠似乎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也许是觉得它们颤颤巍巍摇摆的样子很有趣,莉莉安将耳坠平铺着放在手心细看。
珍珠在她手里安静地散发光辉,隐约倒映出她的影子,因为系着它们的金线长短不一,这些缀在宝石下面的圆润珠子偶尔轻撞着相互交缠。
大狐狸不明白莉莉安为什么能如此专注地看着它们。很平常的款式,他瞥了几眼就再没有多瞧它们的想法。但莉莉安的手看起来白皙又细腻,大狐狸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那些珍珠上滑到拿着珍珠的人身上。
或许是体质的原因,在大狐狸颠倒混乱的记忆里,莉莉安的手常常微微地发凉。她还没因为海蛎子事件和他一刀两断的时候,大狐狸总会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毛茸茸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