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关怀三个大佬后我修罗场了——犬逢【完结】
时间:2023-05-01 17:33:02

  那一瞬间脑内一片空白,杜知桃一下子怔在原地。
  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在她喉间打转,但她像是陡然间忘记了该怎么说话似的,竟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反倒是对方冲她微笑,率先叫出了她的名字:“小桃,好久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杜知桃听见自己颤抖的嗓音:“傅哥,好久不见。”
  许云英看着两人的互动,眯起眼睛笑了:“你们果然认识啊,我就说知桃这么开窍的孩子,背后一定有个很优秀的启蒙老师。”
  “许老师过奖了。”傅崇不卑不亢,“也是小桃有这个天赋,我只不过是起到了辅助作用,真正的进步靠的还是她自己。”
  许云英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她望向还怔在那里傻站着的杜知桃,觉得有点好笑,招手让她过来:“愣在那干嘛,这花是带给我的?”
  杜知桃回过神来,赶紧把花递给她。
  “虎头茉莉。”许云英轻嗅花朵甜美的芳香,她是爱花之人,在阳台和庭院里都种了不少鲜花,一年四季都姹紫嫣红,而茉莉是她尤其喜欢的花朵之一。
  她嗔怪似的看了眼自己心细如发的学生,因为这束花实在合自己心意,到底没有责怪她送礼一事,“你倒是记性好,我说过一次的事情你都记这么牢。”
  似乎是她的话勾起了傅崇的记忆,他也笑着接话:“小桃记忆确实好,我记得在她八岁的时候我随便找了本乐谱给她,只半个小时她就能背奏了,拉的还不错。”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式的夸奖自己,杜知桃整张脸都红透了,但奈何他们都是自己的长辈,她还不能进行反抗。
  情急之下,杜知桃岔开话题:“傅哥,你怎么突然从英国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傅崇答得理所当然,只熟悉他品性的许云英揶揄地笑道,“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
  傅崇有些无奈,但拗不过许云英,最终吐露了真相:“怎么说呢,我在英国待了这么多年,感觉到了一个瓶颈期,挣扎了很久也没找到突破的点。前不久有一个国内的音乐会邀请我作为嘉宾参加,我想了想,也该回来看看了,就回来了。”
  杜知桃张了张嘴,傅崇知道她想问什么,继续说道,“我很久之前偶然与许老师相识,我们在音乐方面有多相似的见解,很聊得来,所以私下里一直保持着联系。我出国后,你的妈妈托人联系上我,让我帮忙找一位可靠的小提琴老师,于是我向她推荐了许老师,你就这样成为了许老师的学生。”
  这都是曲岚不曾告诉过她的事情,杜知桃怔怔地看着他,几乎无法回过神来。
  怪不得,怪不得许云英愿意收她这么一个没有背景,甚至连小提琴也不能拿起来的特殊学生,原来是沾了傅崇的光。
  原来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受着傅崇的照顾。
  “什么叫是我的学生?”许云英不赞同他这个置身事外的说法,语气夸张,“难道她不是你傅大教授的学生了?”
  傅崇推辞:“你知道我已经有小半年没碰过小提琴了,小桃的水平怕是早就超越我了,我哪能没脸没皮地继续霸占着老师这个职位?”
  他又望向杜知桃,眼神清澈而真挚,微笑道,“不知我今天有没有这个荣幸,听我们的大演奏家演奏一曲?”
  作者有话说:
  新人物登场~(撒花)
第48章
  杜知桃的小提琴是他教的, 她喉咙发涩,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说:“傅哥, 我已经不拉小提琴了。”
  傅崇稍怔,微微睁大了眼:“但是你不是……”
  “我已经不拉小提琴了。”杜知桃打断了他的话, 一字一顿,把自己的话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傅崇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 他重新扬起一个笑容,即使他掩饰得极好,杜知桃却仍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淡淡的失落:“怎么不拉了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惋惜,又像是在怀念过去某段美好的时光, 语调温柔:“我还记得小桃当时特别喜欢《Beethoven Virus》,拉的也很好, 逢年过节就要在大家面前拉这首曲子。”
  傅崇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眼神愈发柔和。对女生来说,《卡农》《小夜曲》等缠绵婉约的乐曲才是最适合在舞台上演出的, 但杜知桃却偏不干,明明当时个子才只到他腰间,那么小小的一个, 偏要演奏这么雄壮、这么激昂的音乐。
  而最为奇妙的是, 她演奏得那么好,磅礴的力量有如实质,不断从她小巧的身体中迸溅出来, 轻而易举便能带动在场的所有观众。
  那时的傅崇已经年少成名,他见过太多太多年纪轻轻就展现出非凡天赋的小提琴手, 但杜知桃的表现仍然深深震撼了他。
  不, 或许远非震撼一词能够囊括, 更应该用“震慑”二字才来得恰当。
  杜知桃却感到无言以对。
  从前的她确实很喜欢这首曲子,直到现在她也依旧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即使已经很久没有拿起过小提琴真正演奏一次,即使她已经发誓不想再碰小提琴了,但只要一闭上眼睛,每段旋律,每个音符都会自发在她脑海中涌现。
  在傅崇还没离开的时候,她每年大年夜最喜欢的项目就是表演才艺,那时她父母尚未离婚,她穿着漂亮的新裙子,在亲戚的掌声中面带笑容地上台鞠躬,充满自信与快乐地拉起小提琴。
  那曾是她最灿烂的童年回忆。
  但是幸福不会是永远的。每个人一生中都只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会获得幸福,当幸福的日数被透支完,痛苦与哀伤便会变成日常的主旋律。就像《悲怆奏鸣曲》不能永远情绪高昂,《贝多芬病毒》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碎片。
  杜知桃低下头,缓缓地说:“傅崇,我父母因为家暴离婚了。”
  傅崇的表情凝固了。
  坐在一旁的许云英欲言又止,曲岚来找她的时候委婉提到过一些,她清楚杜知桃家庭的情况,也清楚杜知桃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无法继续拉小提琴。跟这孩子相处这么久下来,她知道她不是懦弱的人,但是那件事却成为了她心里永恒的伤疤,一提起来就是血淋淋的痛。
  这足以说明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你出国的那一年,我爸被人带着学会了赌博,赌输了很多钱,一输钱他就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就开始摔东西,甚至为了发泄怒火开始殴打我妈。我妈实在受不了了,提出了离婚,说要带我一起走。”
  “我爸发疯似的冲到我面前问我是不是要跟她走,我说是,他的态度却忽然软化下来,求我们不要走,发誓说他以后会改的,会戒赌戒酒。他说的那么诚恳,他甚至还哭了,妈妈心软了,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第二天,也就是校庆的那一天,我是被安排好要上台演奏的,出门前我找不到小提琴了,我爸帮我找到了,说是在他们房间里,因为我之前有把小提琴放在阳台上通风的习惯,所以我没有多想,带着它去上学了。”
  杜知桃的语调堪称平静,她面无波澜,好似在叙述一个从头到尾都跟她没有关系的故事,但傅崇却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眶红了。
  他没有插话,认真地听着她的每一句话。
  “到了学校,时间很紧,又要换衣服又要化妆,我知道是这样,所以提前一天把小提琴调好音了,这样轮到我时可以直接拿着小提琴上场。曲子我已经烂熟于心了,我以为一切都会像以前那样顺利,但是,但是……”
  她捂住脸,声音哽咽了,“当我拉第一个音没有发出声音时,我才发现琴弦已经断了!是我爸,是我爸把它剪断的,我却没有及时发现……”
  说到这里,少女尽全力伪装出来的面具终于支离破碎,她抬起红彤彤的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面颊簌簌往下滚落,“我不记得我后来是怎么下台的,我只记得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手冷得像冰,场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我的丑态。”
  “我知道这其实没有什么,突发事件本就难以避免,老师安慰我这不是我的错,我妈也跟我说我想拉可以继续拉,离婚后我爸根本不愿意出一分钱,她当时工资那么低,却愿意花大价钱给我报小提琴班。但是我做不到,我不敢拉小提琴了,那么一件小事我都做不到,你肯定也觉得我玻璃心吧,我根本——”
  眼泪流进了嘴里,又咸又苦涩,杜知桃眼睛睁大,声音戛然而止。
  “这不是小事。”傅崇把她紧紧拥在怀里,他皱紧眉,满脸自责,“我很抱歉,我出国后爷爷就去世了,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
  “我明明应该在那个时候鼓励你,支持你的,但是我却不在你的身边。”
  “这不是你的错。”杜知桃紧紧抱住傅崇的脖颈,他身上淡淡的,说不出名字的香气令人无比安心,让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知道刚才自己情绪失控之下有些忍不住迁怒于傅崇了,但这哪里能怪傅崇呢?
  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
  如果她的心脏能够再强大一些,她的意志力能够再坚定一点,这些事情也都不会发生。
  在发泄出来后,杜知桃的情绪稳定了不少,她接过许云英递来的纸巾擦干眼泪,拍了拍傅崇的手臂示意他放开自己。
  傅崇松开手,杜知桃后退一步,抬起头,认真审视这个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的人。
  她的小提琴是傅崇教的。
  那时她父母还没有离婚,三口之家其乐融融,生活幸福。对门住了一个老爷爷,跟他们家关系很好,时不时拿来一些说是孙子买了太多他吃不完的零嘴送给杜知桃,杜知桃经常去他家串门。
  某一天杜知桃放学回家,在自家客厅里见到了这个她很喜欢的老爷爷口中的孙子。
  那是她和傅崇第一次见面。
  杜知桃还记得那天傅崇穿了一身灰色的运动服,头发放了下来,笑容干净温和,非常平易近人,像是一个年轻的大学生。
  一番交谈下来,杜知桃才得知他竟然已经是一所著名音乐学院的特聘教授。
  也许是闲来无事,又或者是心血来潮,傅崇教起了她小提琴。
  杜知桃很有天赋,学得极快,飞速地学会了阅读五线谱,不久就学会了提琴、运弓、发音,再不久就能拉出乐曲,独立演奏。
  傅崇教她学小提琴的那段时光直到现在也仍旧刻骨铭心,被藏在心底最珍贵的地方。
  后来发生的事情几乎就像是一场灾难,打得杜知桃措手不及。
  傅崇出国,傅爷爷离世,父亲家暴,父母离婚,家庭破碎。
  那把毁坏后又修复好的小提琴被她尘封于琴盒中,偶尔重见天日,却又很快再度被黑暗笼罩。
  杜知桃不是没有做出努力过,只是这世上似乎真的存在某种肉眼看不见的引力,每当她想要努力跳脱出那个怪圈,现实就会给她重重一击,让她一瞬间又从无垠高空落回泥泞地面。
  她比谁都清楚要不了多久台下见过她的人就会忘却她的名字与面孔,到最后乃至于忘却这段记忆,但每每当她试着用这套话术催眠自己的时候,她的眼前就会不受控制地重新浮现出幻想中的画面。
  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不满地抱怨。明明台上的镁光灯亮到让她看不清台下的人,但杜知桃好似能看清那一张一张面孔,带着好奇的,冷眼旁观的,透出恶意的,幸灾乐祸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她身上,犹如射线一般,将她的身体灼烧出一个又一个黑洞,直至她的躯体化作灰烬。
  那天放学以后,杜知桃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当面对迎上来的父亲装模作样的关心时,她忽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从灵魂深处升起的无力感。
  她很想重重推开她爸,冲他大声吼道:我们家会变成这样,难道你真的一点数也没有吗?
  但杜知桃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应付她爸,然后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第二天她妈来接走了她,那是她见她爸最后一次。
  至此以后,杜知桃再也没有成功拿起过小提琴。
  她变得开始畏惧被其他人注视,那天失败的演出无疑变成了她心中一条最狰狞的伤疤,横亘在心脏最脆弱的软肉上,像一条静静蛰伏起来的恶龙,不知什么时候会被人释放出来。
第49章
  傅崇是途中路过这里才顺道来拜访许云英的, 顺便特地见一见许久未见的杜知桃,他之后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临走前他认真地告诉杜知桃,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可以来找他。
  傅崇走后,这里只剩下她和杜知桃, 许云英换了个坐姿,她随意地翘起腿, 端起泡好的花茶抿了一口。
  腕间的碧蓝色玉镯随着她抬手的动作下滑,许云英今天穿了件复古的立领浓绿印花旗袍,外搭一件浅色的针织毛衫,眼角浅浅的鱼尾印记都没能消减她通身出众的气质。
  这也是杜知桃认为许云英最有魅力的地方, 即使年华老去,她也从不拘泥于世俗眼中这个年龄段应有的定位, 而是更加随性肆意, 坚定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在面对自己信任的学生时,许云英就显得要自如和放松许多。她打开折扇扇了扇风, 懒洋洋地斜睨向杜知桃:“我以为你会选择一个更委婉的方式说这件事。”
  杜知桃喜欢她今天这身衣服,她的眼角还晕着一抹桃花瓣似的绯红,乖乖地回答:“没必要委婉, 这本来就是事实, 而且傅哥他迟早也会知道的。”
  而且她清楚以傅崇的性格,多半会想尽各种办法帮助她重拾小提琴,直到她能够摆脱内心的恐惧。
  许云英叹息一声:“你啊。”
  许云英跟这个学生相处这么久下来, 很是欣赏杜知桃的性格,热情、正直、朝气蓬勃, 无论哪一点都是很珍贵的品质, 是为人处世最重要的一环。
  优秀的音乐演奏方式千篇一律, 想用音乐传递的情感却各有各的不同。在许云英这么长的教学生涯中,她教过的学生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才华横溢的演奏者,他们大部分年少成名、自小便生长在掌声下,不可置否,他们演奏出来的音乐无可挑剔,但这些音乐家都有一个相同的通病——固执、古板,死守己见,他们追求完美到模板化的音乐,却忽略了音乐其实有数不胜数的表现形式。
  就像古典诗词中有“乐景衬哀情”的手法,音乐也是如此,欢快的旋律之下也能饱含深沉的哀伤,悲怆的怒音背后或许是喜悦的前奏。
  失去了情感多样化可能的音乐,其实是极其危险的。
  但杜知桃却避开了这点。
  许云英有幸看过傅崇录制的杜知桃拉小提琴的影像,那时她大概十几岁,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她自发学会了这种能力,并将其很好地与自己的演奏融合到一起。
  这也是她的音乐甚至能打动傅崇这样耳朵挑剔的音乐家的原因。要知道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好说话,却从不在有关音乐的事上放水,极其较真,甚至于可以说是钻牛角尖。
  所以许云英为杜知桃感到惋惜。这么好的天赋,不应该白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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