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凤撩风——森森悦木【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2 14:36:11

  岑沐风一下到水里,就给沈慕瑶度了一大口气。沈慕瑶慢慢苏醒过来,一睁眼已是在水中,她有些慌乱。可看见岑沐风在眼前,他的手即便在凉水中也是温热的。
  岑大人的毒当是解了。沈慕瑶顿时平静了下来,心中感觉无比的踏实。岑沐风知道沈慕瑶怕水,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如此便游得极慢,沈慕瑶挣脱开岑沐风的双手,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怕水了,岑沐风这才拉着沈慕瑶的手在水中游得快了些。
  游至一处水草稀少的地方,众人皆浮出水面换气。阿禹古又失了不少血,似乎有些撑不住了。
  远处一只铁底的木船徐徐划来,岑沐风一看,那划船的正是刘平,旁边还站着叶婧宜。船靠近了,刘平和叶婧宜赶紧把众人拉上了小船,再朝着锁心湖的岸边划去。
  上了船,沈慕瑶赶紧撕下一块自己的衣襟给阿禹古把伤口扎上免得再流血。待她回过头来正好迎着岑沐风的目光,可是这目光里,没有怜爱没有感恩没有大难不死之后的欣喜,反而透出了一股子怒火。
  岑沐风依然习惯性地用最狠的话配上最温柔的举动。他用手轻柔地地捋了捋沈慕瑶额前凌乱的头发,又擦去了她嘴角的血渍,却一脸严肃地责问道:“你疯够了吗?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如此挥霍?”
  沈慕瑶本来极度紧张了一天,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刚想扑到岑沐风怀里求安慰,被他这么一说,只觉得委屈犹如决堤的海水就要泛滥开来。半晌,沈慕瑶才开口:“那你呢?木簪子不戴了,浑身湿透了还往冰窖里跑,是嫌自己命太硬了吗?”
  “我若不下去,你今日就得命丧当场!”
  “你若不中毒我何必下去?”
  “我中毒不是因为当时有人挟持于你!”
  “你当时不挨那一剑他们难道会伤我不成?”
  “我那时怎知他们不会伤你!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伤害?”
  “那我又何尝做得到眼睁睁地看着你受到伤害?”沈慕瑶说着,没忍得住泪水夺眶而出。
  岑沐风是方才看着沈慕瑶奄奄一息的样子,受了刺激,情绪失控了。他看着公主的泪水,意识到自己的暴躁,又后悔心疼得不行,刚想把沈慕瑶抱住,叶婧宜就走了过来。
  “我也是服了岑大人,瑶儿这么大了都没怎么哭过。认得你之后,哭了不知道多少回。” 叶婧宜说着,把沈慕瑶抱住,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瑶儿别难过,岑大人也是为了你好。他本来今日跟我爹商议明日剿匪的事,刘平来报,说有人把你挟持到鸣沙岛了,他二话不说就连忙赶了过来。这湖中有暗器,只得潜水过,这簪子就只有先给我们保管了。”
  叶婧宜见沈慕瑶还是一脸委屈,便指了指湖面道:“看那边,瑶儿。”
  沈慕瑶抹了抹眼泪,望向湖面。锁心湖上,一边是鸣沙岛,正火光冲天雷暴声不断,响彻云霄,近岛的一片湖水已经被映成了彤红的一片。
  而离岛的湖面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湖面上尽是大大小小的各色河灯,这些灯随着湖水的波浪慢慢地荡漾开,好似银河落入了眼前。
  在灯火的映照下,澄澈的锁心湖水漾着如宝石般莹莹的光辉。湖中的海菜花,朵朵洁白娇俏,在河灯的簇拥下白如云雪,仿佛银河中漂浮着片片浮云。
  灯光的浪潮慢慢地漂散开了,后头还有人不停地往水里放灯,眼见着这湖中得有数千盏灯之多了。
  沈慕瑶弯下身,伸手越过船舷从湖水中捞上来一盏灯。这灯做成了圆筒的形状,筒壁绘上了竞相开放的灼灼桃花。花枝下还题了几个字:“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沈慕瑶不觉露出了一丝笑容,喃喃道:“此处怎会有如此漂亮的灯河?”
  刘平正划着桨,连忙道:“岑大人希望夏书珣上位后净海帮是干净的。所以与夏书珣定在今日亥时将这制百乐散最大的据点鸣沙岛炸掉。大人得知公主今日来了鸣沙岛,当是急得不行,我们即刻赶来。大人想到公主怕黑又怕水,便命田福和许宝贵去把城里的河灯都买了下来放到湖里。”
  叶婧宜也附和道:“岑大人还真是有心,若是有哪个郎君对我如此用心,我当即就要嫁了。”叶婧宜说完,特地看了眼萧彦钦。
  沈慕瑶听完,脸上泛起了一缕红霞,心中的不痛快也散了七七八八。她拿着水灯走到岑沐风跟前说道:“原来大人计划周翔,我才是打乱了节奏的那个。”
  岑沐风揭了刘平的披风披到沈慕瑶身上,扶着她坐了下来,关切问道:“身子还难受吗?虚不虚?”
  “不难受了。那么些血还受得住。”
  “瑶儿今后做事要三思而行,不可再如此鲁莽了。方才被你吓得魂都没了,所以一时气急,朝你发脾气了。”岑沐风说着,搂着沈慕瑶用他已经有些风干的衣袖为她擦去发间的水气。
  “瑶儿什么时候不怕水了?”岑沐风边擦边问道。
  “我……”沈慕瑶有些迟疑,只怕说出来又会被岑沐风责怪。
  “鸢尾毒的解药,三色球藻生长在苍灵天池底,有个傻子跳下天池给你采了上来。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没有我,那傻子估计已经投胎去了。”阿禹古坐在不远处悻悻地说着,心中很是不平。他本应是岑沐风的情敌,现在俨然已经被他二人生生地掰成了这一对小情侣的护法,还能有人比他更冤?
  岑沐风只觉得喉咙中有些酸涩,眼底泛起了一股潮气。他没说话,只是紧紧地将沈慕瑶拥进了怀里。
  叶婧宜见这二人如此甜蜜,悄悄退回到萧彦钦和阿禹古的旁边。她看着阿禹古问道:“余护卫可还有什么想法?”
  阿禹古:“没有没有,我这条小命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我此刻只想珍爱生命,远离此二人。”
  叶婧宜又看向萧彦钦:“彦钦哥哥,你一向不善言辞,在听雨楼你对岑大人说过的那番话可是之前练习过许久的?”
  萧彦钦听了这话难为情地脸红了一片,连忙转移了话题道:“婧宜,你被御缇司捉去了可还好?”
  叶婧宜:“很好,岑大人照顾妥帖,这段时日还教会我不少东西。良师益友,莫过于此。”
  一会,船靠岸了。田福和许宝贵牵着马在岸边等着。思雨也带着一众护卫在此处候着。
  岑沐风走到沈慕瑶跟前,抚了抚她的长发说道:“我不便离开驻地太久,就此作别,你好好照顾自己。晚些回京。”
  “明日我想……”
  “不许去!”岑沐风厉声说完,又赶紧温柔地补了一句:“你失了好些血,内伤在身,要好生将养。”
  “内伤无碍,我服用些丹药就好了。何况明日是白姐姐的婚礼,我想去看看。再者,我若去了,大人便会慎重一些,不要那么轻易用水攻。”
  “你不习兵法,怎知我要用水攻?”
  “我虽不习兵法,却跟着大人你这么久了,自然略知。那日在鹤立山庄,大人便是去勘察地形的吧。鹤立山庄三面环山一面邻水易守难攻。待多方混战之时,掘开城北的海堤,引海水一路倒灌自然是最省事的。只是那样,鹤立山庄那些个精妙绝伦的庭院便保不住了。更有甚者,闽州气候炎热,大水过后尸体随着山洪顺流而下极易造成瘟疫,大人莫行一善事又造一恶事。”
  岑沐风赞许地说道:“瑶儿考虑得是,明日便不用水攻,一样可以拿下鹤立山庄。”说罢,岑沐风准备上马离去却被沈慕瑶拉住了。
  “再等一下。”沈慕瑶说着从岑沐风腰上卸了那块麒麟刻花的翡翠玉佩。
  “看,这玉佩上的如意结都给刮坏了,定是那湖中的钩子钩的。”沈慕瑶说着,从思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斩断了玉佩上的挂绳。又削下了自己的一缕长发。
  叶婧宜和思雨、思雪在一旁看着眼睛珠子都要惊掉到地上了。这要是旁人敢动了沈慕瑶这么多根头发,那死一百零八次都是少的。
  “头发半干的时候最好编了。”说着,沈慕瑶用这缕头发编成了一个同心如意结绑在了玉佩的上面又系回到岑沐风的腰带上。岑沐风却卸下了玉佩揣入了怀中,笑着摸了摸沈慕瑶的脸颊转身上马离去。
  血色婚典
第七十五章 血色婚典
  三月二十一,净海帮、海权帮两大帮派少主的婚典安排在了鹤立山庄的天罡苑,酉时开宴。
  日出时分,夏焰虎招来的人马便齐整地屯积在鹤立山庄的正门口,赤水河的北岸。粗粗望去,得有五六千人之众。
  经过一个多月的清洗,净海帮减员严重,当下全帮派还剩了两万余人。其中归夏焰虎麾下的有五千人,夏擎坤亦领着五千海匪,夏书珣则带着三千人老老实实做海运生意,其余人手由净海帮其他头领指挥。
  此次婚典,夏焰虎在净海帮营造了自己要接过帮主大旗的声势,将净海帮其他头领指挥的数千人,都调到了琅琊谷,统共调集来一万人给自己大婚镇场子。
  夏焰虎把其中的一半人手安排在山庄门外慑敌,一半人手在山庄里驻守。鹤立山庄里还有夏书珣调来的自己帐下的两千多人。这小一万人在山庄里来来去去,甚嫌拥挤。
  天罡苑的扶英堂有数十丈见方,甚是气派,喜堂便设在了此处。扶英堂里,高高的悬梁上系满了大红的绸带,绸带倾泄而下,经风一吹,似红霞在大厅中漫舞。红霞之中,露出一排排悬着的嵌金丝红烛灯笼。大厅地上满铺着红毯,红毯上撒着的各色花卉。
  精雕的紫檀木喜桌摆上了别致的珐琅彩器皿。每张宴桌的中央放着一根鎏金的支架,上面挂着十个镶金边的白玉牌,玉牌上贴着赴宴宾客的姓名。酒宴结束,宾客可以取走白玉名牌视作回礼。如此一番布置,一个严肃的议事大厅变得喜庆又典雅。
  夏焰虎一大早来看到这一番精心的布置,笑逐颜开地对身边的夏书珣说道:“大哥的婚礼,三弟这是当自己的婚事在办了。着实用了心了!”
  自从前些时日夏书珣解了白珞琛的毒,此后,又劝成白珞琛服服帖帖地参加婚典,夏焰虎不禁对夏书珣另眼相看。在夏焰虎与夏擎坤斗得你死我活之时,夏书珣并未趁火打劫,夏焰虎对这个三弟逐渐信任有加。
  想着夏书珣是个读书人,算是净海帮为数不多的知书达礼之人,夏焰虎便把婚典仪式交由夏书珣来办。夏书珣也趁着办婚典的档口,把自己手下的精兵强将都调来了鹤立山庄。
  “长兄如父,书珣定当尽心。”夏书珣笑着答道,并递给夏焰虎一张宾客名单。
  “这净海帮有头有脸的都请来了,外地的分舵主也来了。还真是个大场面。”
  “为怕有人路途遥远耽搁了吉时,便通知所有客人巳时即到山庄。我已吩咐了兄弟们迎了宾后带着客人们转转山庄,只是……”
  “只是如何?”
  “山庄之中兄弟过多,恐掩了这山庄盛景,拂了宾客的好心情。”夏书珣话音刚落,便有小厮来报:“大公子,三公子!二公子带了数千人马屯积在赤水河南岸,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呢?”
  “几千?”夏书珣问道。
  小厮:“看着估计得有四五千。”
  “他这是倾巢而出了啊!”夏焰虎说了句。
  “大哥,今日大喜,不宜动武,莫要在兄弟之间伤了和气。”夏书珣说道。
  “兄弟?他夏擎坤何时尊我做大哥了?他不仁休怪我不义!今日我要叫他血溅当场!”
  “大哥,能不动武还是不要动武的好。”
  “三弟一劝再劝,这是何意?”
  “二哥虽只带了五千人马过来,可这些都是打家劫舍的草莽。若说以一当十过了些,以一当二自是绰绰有余。真要动起手来,这输赢尚不好说啊。”
  夏焰虎做了多年的不法勾当,早就养成了多疑的习惯。倘若夏书珣一直劝他赶紧杀过赤水河,他倒是要怀疑这三弟想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可此时夏书珣劝他莫打,他倒是听进去了。
  “那就坐以待毙?”
  “自然不是。大哥刚刚也说我们的人手两倍于二哥,那威慑他便是。相信他也不愿意轻易折了他那些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有道理!”夏焰虎说着,便递了块令牌给传信的小厮:“传我的令,再派三千人出山庄。”
  小厮接过令牌。
  “等等!”夏焰虎说完,又问夏书珣:“三弟有多少人马在此?”
  “一千来人?我也没清点。他们都派了迎来送往,端茶倒水的活,又是些船上的伙计,无法迎战。为大哥婚礼,书珣已经尽心尽力了,大哥莫要再打我的注意了。”夏书珣赶紧推托道。
  “婚典哪里需要那么多人张罗!留个百来号人就够了。你的人不能出门迎战,守门还不会?传我令下去,带四千弟兄出门与夏擎坤对峙。留我嫡系的千人与三弟的人手共同守住山顶的六个瞭塔和山庄的三座山门。”
  小厮拿了令牌转身离去,很快山庄中就空了不少。
  夏焰虎坐在喜堂之中,手里捏了个青玉茶杯,眼露凶光道:“鹤立山庄山门一关。叫你夏擎坤就是再带十倍人马也攻不下这山门,进不得山庄!”
  夏书珣站在一旁暗暗笑道,是的,鹤立山庄易守难攻,固若金汤。他夏擎坤的人进不来,你夏焰虎的人,也一样。
  最坚固的城池,只能从内部攻破。
  果然如夏书珣所料,夏擎坤虽然莽撞,但也不愿白白折了自家兄弟,望着对岸两倍于己方的人马,夏擎坤迟迟未动手,两岸人马一直僵持。
  巳时,山庄外的宾客陆续来了。他们见着山门外这上万的人马,还以为是大公子为了炫耀自己的实力。北岸的人马为来宾让出了一条道路。宾客皆朝这阵仗钦佩地点头称赞,陆陆续续进了山门。
  沈慕瑶带着思雨、思雪和国公府的两三个护卫跟着这些宾客也混进了鹤立山庄。大公子的婚典,无人敢怠慢,午时未至,宾客悉数到齐。三座山门重重地关上了。
  该三公子的人马出场了。
  夏书珣拨了自己手下的一千人与夏焰虎留下的一千人共同驻守在三座山门和山脊上的瞭望塔中。夏书珣还有一千人正在暗处待命。
  午时三刻,是派午饭的时间。夏书珣的人提了好酒好菜拿给各处的弟兄们。夏焰虎手下的千人见到了美酒佳肴便以为是大公子要请大家伙喝杯喜酒,端起酒杯喝起来便忘乎所以。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有时书生狠起来比悍匪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焰虎那些属下,毕竟也是净海帮的兄弟们。岑沐风本以为夏书珣顶多把这些人撂倒,没成想这文弱的三公子只道,这千人对夏焰虎忠心耿耿,留下后续也是个麻烦,不如今日便叫他们跟随大公子一道吧。
  于是,夏焰虎手下的千名海匪酒才饮了几杯便悉数醉倒过去,自然再也醒不过来了。夏书珣埋伏的千人迅速替换掉这些被毒死的人,控制住了鹤立山庄所有进出的要塞。
  六个瞭塔由夏书珣控制后,塔上便升起了一面黄色的三角旗。叶总督带领的埋伏在瞭塔下方另一侧山野中的近万名海防军见到黄旗升起,便如蛟蛇般在山坡之上蜿蜒上行,快速越过山脊,从瞭塔的门洞里鱼贯而入,两刻钟之内便控制住了整个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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