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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美人多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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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对否。
可这哪里是对与不对的事,苏粤安是死是活都没关系,可一旦刘寡染指臣妻的真相暴露,前朝臣子乃至天下百姓,便不可能再信服这个行事荒唐的君主了,刘寡会被口诛笔伐,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沈奚准立在廊前笑容晏晏,她身后的长发随风乱舞,刻在张玉眼中,就如同妖魔鬼怪。
张玉膝盖顿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而此时的前朝果然如沈奚准所言,形势已经到了刘寡无法掌控的地步。即便刘寡竭力使自己镇定,干瘪的声音之下还是藏着一丝慌不择路,“益王妃乃朕长嫂,此案朕不便出面,朕会交给刑司查办,誓让益王瞑目……”
刘寡会说出这样的托词益王旧部何尝想不到?他们露出一脸的讽刺,“陛下既不便审问苏氏,不如收回成命,下旨令侯阳王府郡主与世子刘贸云即刻成婚,以来堵住这悠悠众口。不然――”
那大臣道,“十几年前苏氏在府中抱病一年,又在侯阳王府收养侯宛儿之后大病痊愈,臣等不知苏氏究竟是抱病休养,还是身怀孽胎不敢见人!”
这番话说得人心头翻涌,不少朝臣随之附和,“若世子与郡主是亲生兄妹,益王妃苏氏必然不愿见到骨肉成婚,届时定会想尽办法阻挠,如此一来不需陛下出面,真相就可破矣!”
看似人人都是在为刘寡分忧,实际上却是将刘寡高高架起,刘寡上下两难,握紧双拳才勉强稳住了心神。
益王旧部不会放过这样大好的追击机会,趁刘寡沉默不语,已是高声叫喊道:“益王为大汉驻守边关痛击匈奴,大汉能有这二十几年的太平全凭益王心血,如此英烈不能身后还要遭人诋毁!我等恳请陛下,一定为益王主持公道!”
众臣大受鼓舞,纷纷嚷道:“臣等恳请陛下,为益王主持公道!”
刘寡的指尖快要嵌入掌心。他怎么主持这个公道?是当堂审问苏氏,还是下旨为刘贸云和侯宛儿赐婚?他竭力才遏制住自己的恼羞成怒。
苏氏事情一旦败露,会引来什么样后果,刘寡根本不敢去想。可眼前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口口声声说着要审问苏氏,实则每一句都是要置他万劫不复!
这究竟是谁再背后搞鬼,群臣哄声之下,刘寡无暇思考,他只知今日若不能扭转乾坤,这些人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在位二十几年,开疆扩土劳苦功高,刘敬功勋再大,能大得过他这个皇帝?就是他夺人之妻了又能怎样,这么多年,他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早就功过相抵了!
那一刻里,刘寡越想越是怨火中烧,他再也忍无可忍,“卿等口口声声不忍益王受辱,可若是益王泉下有知,卿等不明真相,因一句传言就要定罪其遗孀,才是令益王心寒!”
不顾众人纷呈的脸色,刘寡又道,“传言不能空穴来风,究竟是益王妃败德,还是有人借机构陷,朕必将严查到底!汉有律法,设有刑司,上至天子下至庶民,当堂审问?卿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皇帝,可还有我大汉之规矩?!”
那些原本就是跟着起哄的朝臣,根本没想到刘寡会来这么一段托词,他们后知后觉,两股战战。就连一直喋喋不休的益王旧部,也换上了一脸菜色。
朝中风向已经有些向刘寡倒去了,看着噤若寒蝉的众人,刘寡乘胜追击道:“益王妃身有嫌疑,但证据不足不能定罪。刑部长卿,朕就你派你严查此事,查明是谁在背后散播谣言,倘是有人故意鼓动,杀无赦!”
被点到名字的刑部长卿,自然赶忙上前领旨。
刘寡目光也在益王旧部的脸上一一扫过,看着他们或青或白的脸色,道:“出征古滇在即,无法澄明世子身份,势必耽误征程。既今日不能查明真相,出征古滇便改为侯阳王一人前去,世子暂且禁足府中。至于郡主,婚事推迟过后再议!”
“卿等――”
刘寡眸中蓄起的杀意令人胆战心惊,他盯着益王旧部,一字一顿,“就,少、安、毋、躁!”
退朝的角钟不知何时响了起来,直至刘寡拂袖离开,众人仍深陷在一片沉郁之中。侯斯年也心事重重,想要跟上去,却被刘寡留下的近侍劝返。
仿佛是知道侯斯年会要见他一样,刘寡留下的近侍说道:“陛下已召了刑部长卿议事,说王爷就要启程,不如在整兵前和王妃好好道别,不然千里迢迢,王妃必然惦念。”
侯斯年的脚步便顿了下来,刘寡怎么可能不知沈奚准应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了,他会说这种话,看来是不欲他再掺和此事。
罢,也罢了。
既然刘寡能在早朝那么凶险的情况下全身而退,想必今后益王旧部也为难不住他。只是他太过了解刘寡为人,益王旧部胆敢同他公然叫板,恐怕刘寡要在前朝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侯斯年看着刘寡远去的步辇,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
天禄阁里。
内侍将门闭紧,只剩下刘寡和刑部长卿之后,脸色阴沉了一路的刘寡才终于开口,“早朝之事,卿家有何高见?”
刑部长卿不敢贸然结论,刘寡召他前来的意义不明,流言也还未开始着手查起,便如实说道:“眼下证据不足,不能定罪,臣以为应严加看管益王府,先稳住人心,再从流言入手,找出源头。一面从郡主身世查起,逐户排查当年有孕妇女,以及丢失婴儿……”
若放到其他案件里,这番回答尚算中庸,可刘寡想要的可并不是怎么查案,他遏待的是结果。
刘寡本以为自己能够循序渐进,可事实上听到这里已经失去了耐心,他实在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夜长梦多,他恨不能现在就将这场闹剧了结。
他颇是不耐的打断刑部长卿的长篇大论,问道:“倘若有人佐证,可会事半功倍?”
刑部长卿果然面色一喜,只见刘寡抬手指了指自己,道,“便就是朕。”
那点喜悦顿时被疑惑冲散,刑部长卿疑惑万分,刘寡要亲自佐证?为谁佐证?他一头雾水,只能道:“还望陛下明示。”
刘寡好似是冷笑了一声,他说,“朕的意思是,不论爱卿怎么查。益王身后都只留有一子,便就是益王妃苏氏所出的刘贸云。”
不待刑部长卿消化,他又是紧接着道:“苏氏身怀孽胎不敢见人的猜测根本是无稽之谈,侯宛儿是益王妃与人私通生下的流言,更是无中生有!”
刘寡口气还算轻松,可对刑部长卿来说却宛如晴天霹雳,他毫无乍闻有人能够作证时的欣喜可言,这哪里是佐证,即便是由刘寡的口中讲出来,也不过是无凭无据的一面之词!
他一时僵住,不知道该要怎么办。
刘寡才不在乎他心中所想,看他愣在当场,依旧直接了当,“如今朝中青俊无数,朕能用之人不过寥寥,古滇战事正值用人之际,昔日益王手下不愿益王独子涉险,不敢违背朕之旨意,便捏造谎言,让朕骑虎难下,不得不收回成命!为人臣子,欺君犯上,罪该万死!”
刑部长卿冷汗直下,听得刘寡半是夸赞半是威胁,“而卿担任刑司一职十数载,向来廉洁公正,百姓称颂你是好官,妻儿老小亦以你为荣,这样的案子想必为难不住爱卿,该怎么替朕分忧,信手拈来吧?”
话已至此,如何不信手拈来。这背后的真真假假,再重也重不过他的一家老小的性命。刑部长卿心如擂鼓,当即跪下以表忠心,“臣定会为益王妃洗脱冤屈,不负陛下所望!”
刘寡笑意一再加深,“朕亦相信爱卿,不会让朕失望。”
看着刑部长卿小心翼翼的禀退出去,刘寡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的消失殆尽,恢复成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他指尖在凭几上缓慢的敲打着,到底是谁,要置他万劫不复。
是苏氏?可最初他为刘贸云和侯宛儿赐婚之时,苏氏虽来同他大吵大闹,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也未敢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毕竟事情闹的不可收场,对她和一双儿女没有半点好处,所以她宁愿忍气吞声,也不可能鱼死网破。
知道此事的还有裴氏,可裴氏一个废后,如今与她的母亲一同被圈养在他的眼线之中,怎么可能有机会再掀起风浪。
还是庞子期?
刘寡很快否决掉了这个人。固然刘贸云倒台对她的儿子有益,可庞子期是个聪明人,她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这个位置,不会不识抬举。
或是刘崇,看自己重用刘贸云,所以心有不甘,担心终有一日会被刘贸云所取而代之?可刘崇已被他封为皇太子,刘贸云再受看重,既背负益王世子的身份,便注定只能是个藩王,如何能同他来相争。
其他诸侯王更是远在封地,手就算伸的再长,也不可能伸到前朝来……
刘寡假设了所有人,也推翻了所有人,那一刻里他的心情极为复杂,因是他除了沈奚准,真的是再也想不到还有谁能煽动整个益王旧部,同他兵戈相向了。
到底是为什么,她恨他能恨到了这样的地步,刘寡想不明白,但只要一想到这有可能是真的,他就不可避免的心如刀绞。
突然吱呀一声,天禄阁的门关了又开,一个人影毫无预兆的走进来,刘寡警惕的看了过去,待看清进来的人是张玉,肩膀才微微松懈了些许。
“朕不是让你留在椒房宫吗?”
思绪被人打断,积藏在心底的埋怨沸腾,刘寡的语气里夹带着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烦躁和不满。
张玉垂着头没有回答,缓缓的走上前来跪在了他面前,刘寡看不清张玉的表情,只好压抑着一点点被消磨着的耐心,直到在他的耐性快要消磨殆尽时,才听张玉颤颤巍巍的说:“陛下,奴害怕……”
“你怕什么?”
张玉的鼻音听起来分外厚重,以至断断续续,“……奴怕陛下受制于人,怕陛下当堂审问益王妃,怕她会因世子与郡主的身世牵连陛下,怕陛下……众叛亲离……”
当堂审问这几个字眼让刘寡恍惚一阵,之后才喃喃的说,“宫中流言,已传的这般快了吗。”
前朝之事理应密不透风,可眼下竟然已是满宫皆知了?也是……想着想着刘寡讥讽的一笑,今日朝堂之上益王旧臣能够义正言辞,不就是仰仗的流言?
可谁知张玉却摇了摇头,“宫中尚无传言。”
没有传言?刘寡一时反应不起了,他问,“那你又从何得……”
知……
话未说完便被沉默所取代,刘寡已意识到自己也问出了一句蠢话,张玉从何处来的,又怎么会知道,这不是显而易见。
看刘寡突然一言不发,张玉心口的涩痛便蔓延开了,他自幼起追随刘寡,算来已有三十多个年头,他知刘寡比知自己更甚,所以他明白刘寡的欲言又止,他明白刘寡此刻的黯然神伤。
张玉从来没有如此的怨恨过沈奚准,但是见到刘寡黯然的神色,他突然就如此的怨恨她了。
他恨她连一块能捂热的石头都不是,恨刘寡对她掏心掏肺情真意切,可到头来却没换来她半点真心。恨她心肠歹毒,一点往日的情分也不顾。他不明白,她把刘寡置于众矢之地,让他身败名裂,到底能有什么好处。
他想叫醒刘寡看看,看看沈奚准长着的真实面目,他想让刘寡看看,看看沈奚准的心肠。
可是、可是……
可是他太过了解刘寡,刘寡入情太深,不想去看,也不肯去看。他无论让刘寡怎么看,刘寡也看不清楚。
一想到这里,张玉的眼眶倏然就变红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才能叫醒刘寡。
“王妃同奴说,她广邀官妇,本就不是为了商议,为的只是在陛下废婚之前,同她们说出世子与郡主的身世。”
刘寡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他几乎能感觉到刘寡脊背依旧挺直,可掩在广袖下的手指在慢慢攥紧。
张玉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可是这些话他一定要说,他实在不忍再看刘寡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因是这样刘寡只会被沈奚准伤的更深。
张玉每句话说的都异常艰涩,“她说,只要益王旧臣知道真相,一旦陛下废婚,他们便会为益王讨回公道,即便无法声讨陛下也会死咬苏氏,借由苏氏昭告天下,帝王玷污兄嫂,□□臣子之妻,以让……”
“够了!”
听到这里,刘寡再也忍不住的低吼,“不要再说了!”
可张玉像是一个残忍的刽子手,“以让陛下,声名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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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美人多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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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名俱裂……
虽然已经猜到是她在背后操纵,可听张玉说出来,刘寡的心口还像是被楔进了一把刀一样痛。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却好像陡然间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
张玉看不得这样的刘寡,他哽咽不已,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长安街上,刑部长卿已经调集官兵将益王府牢牢围住。
从天禄阁再到益王府的这段路,刑部长卿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无论传言是真是假,刘寡既已授意,便不由他再去揣摩。
只是益王府如同一块烫手的山芋,他若拍板盖棺说苏粤安是清白的,几乎没有可能,益王旧臣在虎视眈眈,他不仅不能为刘寡分忧,很有可能还会面临人头不保。是以要想天下人信服,只有稳住流言,再从长计议。
还未走远的百姓不知这其中的暗流汹涌,他们只顾对着益王府的朱门指指点点,“听说这刘贸云和侯宛儿是亲生兄妹,怪不得益王妃不肯他们二人成亲。这下好了,看这阵仗定是传进了陛下耳朵里,要拿益王妃问罪了!”
不少人跟着唏嘘,“这王妃是皇亲国戚,犯下这样的事来,死罪难逃啊。”
“恐怕刘贸云和侯宛儿,也得一块进大牢了吧?”
好事的百姓咋舌不已,看仵作挥舞着手里的刀鞘催促他们离开,这才依依不舍的四散而去。
街道很快冷清下来,可那些议论却并未随着人群的消散而消失的了无痕迹,它们浇砸进人的耳中,敲砸在人的心头,缓慢却也一波又一波的推起波澜。
眼前的益王府朱门高大,红漆明亮,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艳丽的快要灼痛人的眼睛,刑部长卿无法遏制自己内心的焦躁,不知不觉间已握紧了手里的缰绳。
此时的益王府内,刘贸云赤红着一双眼睛推开了祠堂的木门,这里面香火经年,供奉的是他亡父刘敬的牌位。而他的母亲苏氏很少走进这里,此时却难得的在对着牌位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