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山海哪方人——左椿【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2 17:17:01

  林毓说:“死不了。”
  旁边的赵海生说:“先帮我松开。”
  士兵早已将机枪架在地上并使其降低贴近地面,可惜又在下雪,很难瞄准敌方脑袋,只能依稀借着火力来源轨迹捕捉敌方。可惜敌方更了解这里的地理位置,他们利用掩体设置追击炮作为后支援,朝着火车方位猛烈开火,炸起的黑泥白土蹭得脸瓜子直疼,弹片打在列车四周火光四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机关手被当场击毙,他们不得不找掩体躲藏重振旗鼓,军士长趴在他旁边怒吼着:“那群狗娘养的,根本不给我们喘息的时间!真阴险!”
  程易山指指平原左侧的那片稍微茂密的树林:“我带人绕过去。奥凡裕你们吸引敌方注意力,注意信号。”
  奥凡缘阃罚骸罢饫锝桓我们。”一伙战友换完弹匣后齐齐举枪瞄准敌方头颅盯着打,奥凡耘壮ES191炸弹,中央空地被接连轰出几个大洞,火光泯灭,待炸冲天的黑泥遮掩全部视野,敌方只能胡乱扫射,程易山已带人从后绕至左侧丛林。
  这完全是在赌博,但他觉得不会有太大问题,风雪交加的缘故,容易迷人视线。敌方萨姆自认为此时发动进攻能杀守卫军一个措手不及,毕竟此地是北方平原,根本扛不住寒夜暴雪的侵蚀。
  程易山握着冲锋枪快速经过树林朝最边缘跑去,随后找到某处适合隐蔽的点位,几人趴下等待里兰下一步的信号,此地距离敌方还有段距离,但比起列车要近很多。程易山找到敌方三个狙击手站位,他们杀了好十几个战友,不能活着。
  他眼里透出一股冷意,仔细辨别风向和距离后,握紧狙击枪把,已经瞄准了那厮的脑袋,他发出手势,旁边士兵立马对讲机呼叫奥凡阅欠剑士兵刚放下对讲机,调整完呼吸的程易山扣响扳机,一枪一个,连接三声,准确击毙。
  敌军察觉到狙击手被干掉,愤怒下令将炮口对准右侧树林,伴随着声声巨响,程易山喊着立马撤退,他却是走在最后的人,第二枚炮弹呼啸而过,第三枚却刚好落在他身后,弹片如飞扬的雪四处扎着,程易山被冲击波及倒在雪地上后,举手捂住右肩涌出的温热鲜血,血液不停地从掌心流至雪地,那一时间除了满脑子响的嗡嗡爆炸声,还有在雪夜战火里陪伴他的赵海生。
  同时间,战友们紧握机关枪冲着敌军侧方扫射,没了狙击手,奥凡阅欠揭舱箍猛烈进攻,被前后夹击的萨姆军瞬间损失惨重。他们最后将敌人击退数公里远。
  坑坑洼洼的黑焦土壤,赵海生跟着奥凡运们经过树林搜寻里兰他们几个人,途中差点被四处横倒的树木绊倒,这片地实在狼藉,很难想象被逼急的萨姆对这里轰炸了多少回,她越想越乱,以至于双腿发软,直到汉斯的一声叫喊拉她回归现实:“医疗兵!医疗兵!快!是里兰中尉!”
  赵海生冲过去,看见侧躺着被一堆乱枝土壤遮掩身躯的程易山,此时人被冻得面色苍白,流出的血也将周围白雪染了红,她一下被吓得忘了呼吸,当时以为他死了,浑身都麻了。医疗兵为其做出紧急措施后,立马将人抬上担架,汉斯及时喊醒她:“奈尔,中尉他没事,他还活着!”他流着眼泪,触动了赵海生,她却僵硬地笑起来。
  在短暂的搜寻期间里,得到治疗的程易山被安置在包厢里得到安静休养,林毓说从他肩膀、左胸以及小腿部位取出四颗大小不一的弹片,所幸头部只是受到简单撞击,打点滴吃几颗药休息一阵就会醒。
  当时人来人往,导致视线有些飘渺,她平静听完,心思仍有些沉,凌晨睡得晚,第二天起来,林毓高兴地和她分享好消息,是的,附近驻扎的犁西队总算姗姗来迟,他们将用军式卡车将民众分批送往目的地,赵海生是最后一批,估计得轮到晚上了,加上重伤伤员,不太好长途运送。
  她在包厢门口站了老半天,想起程易山昨天那副差点要升天的惨模样,就不大想进去,最后才决定推开房门,却见麦哲伦正在和他小闹,被闹了无奈的程易山抛去枕头,却刚好砸到迎面开门的赵海生脸上。
  赵海生左手接住滑落的枕头,额头竟被撞得打出了些红印。
  麦哲伦自觉拿出报纸遮了全部脸面。
  程易山默默地用棉被从脚到头盖住自己,连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她拿着枕头走到病床旁边:“头抬高点。”
  被窝里的男人平静地抬起脑袋,她将枕头放回原位,见到正欲逃离苦海的麦哲伦,微微挑眉:“我还是头一回见人受重伤还喜欢这么闹腾的。”
  麦哲伦朝她卑微鞠躬,离开房间后还把门轻轻带上了。
  赵海生坐到床旁边,瞧他依然不肯拿下被子,无奈呼出一口气:“你是想闷死自己吗?”
  他拿开被子深吸了一口气:“是有些闷。”嗓音严重沙哑,赵海生揭开水壶盖头后递到他嘴边,喝完水嗓子才恢复些。正巧赶上奥凡钥勖沤来说明具体情况,聊了大概有十分钟,她就坐在旁边看报纸,上月的旧报,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无聊,但她又不想出去,直到程易山悄然握住了她的手,他想让她一直待在这里。
  赵海生总算笑了下,心想她又不真出去。
  走了片刻的神,奥凡砸丫离开,赵海生望向他,烛光下程易山的脸平静柔和,即使脑袋包着臂膀挂着的战损状态也丝毫不影响他思考现状。赵海生依然坐在他身边问:“还觉得疼吗?”
  程易山摇头:“没事。”
  赵海生心头有些堵,沉默良久,她总算摸清情绪拥堵的原因,那是因为程易山打算一直憋着不喊疼,她伸手碰住男人脸颊边缘几道凹凸不平的擦伤,她甚至觉得这里他也是疼的。这虽然有些小题大做了,她说:“说实话,你枕头砸的我脸疼。”
  程易山静静盯着她后回答:“说实话,我腿疼。”
  赵海生挑眉瞧着他:“继续。”
  他回答:“头也疼,耳朵嗡嗡响,就像蚊子在旁边转悠。”
  她问他:“所以这还叫没事?”
  男人沉默了,他闭闭眼,看上去精神更疲倦了。赵海生伸手轻掐了掐他的脸:“你想躺着,我去找林毓来看看,你现在这样肯定不适合坐卡车回去。”她就要站起来,却又被程易山握住手腕,导致她腿间的报纸滑落在地,她回头望他,只见人言语恳切道:“过会儿再走。”
  赵海生只能重坐回去,她却不能趴在他怀里,会压着伤口,也不能抱住他脑袋,他后脑勺被烈火烧了块皮,她说:“其实我不想看你这样冒险。”赵海生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口难受的气憋回去,“但你是个军人。”
  程易山平静地问她:“你是不是以为我就这么死了?”
  她点了头,回想当时情况:“发现你的时候,你被埋在土里,周围都是血,我却只能站在原地……那是我最坏的想法。”
  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慢慢回答:“很抱歉让你这么担心,昨晚也确实在冒险,但我必须得那么做。当时支撑我保持清醒的是你,海生,我只能不顾一切。”
  赵海生的眼前落下一层水幕,它在瞳孔里倔强打转没落下一滴,她的音调也依旧保持平淡:“……如果是这样,请不要不顾一切,你可能真的会死,程易山。”
  叩门声打断室内沉寂的氛围,林毓开门进来:“打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却见海生转身就走,程易山没喊她,他的视线昏昏沉沉,睁了再闭上后,将林毓的问候声彻底隔绝在外。
第42章 雪夜Ⅲ
  根据名单,犁西兵正将最后一批民众送上卡车,负责人西隆解释还有些位置可供医疗员挤挤,林毓答应下来,她让其余同事先上车只留下自己,因为这里得留医生照应,西隆没说什么,照着名单复对一遍:“还有一位乘客。奈尔・拉格列夫,这位小姐还没上车。”
  林毓说:“长官,她是我朋友,我们打算最后上车。”
  西隆笑着说:“林医生,前面还有空位。若长时间待在这里可能还会遭遇萨姆偷袭,我们这次受命保护每一位民众的安全。”
  林毓说:“长官,这点请你不用担心,守卫军会保护我们的安全。”言罢,却盯上对方阴森森的眼神,她当时愣住,接着蹙起眉头,疑惑询问,“你们是想――”
  “西隆少校。”
  转头望去,只见程易山拄着拐杖站在原地,林毓心头微惊,想他刚被禁止下床,如今却依旧不把身体当回事。站在他身旁的奥凡裕再往后是汉斯他们一群守卫军,有的人嘴唇发裂面皮苍白,还有的人手握着僵硬冷饼、瞎了眼的站在原地,双方敬礼。程易山开口说话:“关于拉格列夫,她前段时间患了感染病至今还被关在包厢里隔离,至于感染病,林医生的初步诊断是。”转眼望向林毓。
  林毓装作难受道:“HE自热病。她现在吃不下任何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今天,我可怜的朋友。”
  西隆听到HE,面目直接微沉:“很抱歉听到这种消息。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得看看。没想到HE会在这种时候蔓延,真的很糟糕,如果有必要,我得向将军反馈这种情况了。”HE自热病源于北方寒地,其有四阶段,第一阶段头热目眩手脚发麻,第二阶段味觉无感视觉消失,三阶段七窍流血浑身起疹,四阶段吐血昏厥。关于赵海生患病这件事,当然是假的,病房里的人也是假扮的,西隆要看一眼,也只能这个玻璃板门远远地望一眼了。
  林毓在他旁边问:“西隆找她做什么?”
  程易山回答:“恐怕是费诺将军,他和查夫斯基之间有交易。”
  林毓清楚查夫斯基是谁,也清楚查夫斯基是奈尔前男友,她觉得新鲜:“你得有点危机感。”继续询问,“上午你们二位是不是闹别扭了?”
  程易山答非所问:“我忘记吃药了。”
  “我还没说你擅自走动你倒还先给我扯其他话题了?”
  程易山平静回答:“我没扯话题,病人确实该按时吃药,而不是站在这里听医生唠嗑。”
  “……”一时间觉得他说的都对,因此无话反驳。
  西隆离开,逗留在原地的,只剩一支队的守卫军、一位医生以及两位平民,阿沙至今不明白西隆能通过清单明确找到奈尔・拉格列夫,怎么就单单忽视了阿沙・谢特勒这个名字?赵海生笑着吐槽:“可能是你太矮,所以西隆根本没发现你就站在他眼前吧。”
  阿沙气愤暗骂:“该死的拉格列夫,等结束我一定找你算账。”
  赵海生回答:“好。”
  半天后也没见犁西军返程的踪迹,奥凡圆虏饪赡芾缥鞒欠⑸异变,也有人大胆猜测,事实上是那位费诺将军将他们当成弃子送进了萨姆军的虎口。
  严酷现实难免不让人多想,一旦军队内部的人心紊乱,就会失衡。
  车外守卫军的防备线那里隐约传来一阵口琴声,赵海生透窗望下去,见几个兵聚在火堆雪地周围的几位士兵,老兵在吹口琴,中央还热着锅烈酒,奥凡砸ǔ鲆恍”后,递给旁边的程易山,程易山点头致谢,左手接住,浅尝一口,原本干裂的嘴唇被酒水沾得红润,脸颊逐渐有了气色,赵海生看着用纱布挂在胸前的他的右手臂,还有暂时动不了的左腿,眼下四面楚歌的状况,要他如何在零下二十度的冬夜里安心休养呢。
  费诺将军已经放弃他们了。不如说,费诺将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守卫军进城,也许和这次萨姆军的偷袭有关。
  赵海生看了会儿,再转头和阿沙说:“阿沙,麻烦你把他送回房间。”
  阿沙好奇询问:“你怎么不去,你不是他女朋友?”
  赵海生淡淡反问:“没见过情侣吵架?”
  阿沙额声:“你们这算吵架?”但也乖乖去做了。
  赵海生在里面看着他被阿沙当场扶走,滑稽场面一度惹来众人哄笑,她也笑了,但是很短。
  当时被萨姆炸毁的车厢里搜寻到一辆还没报废的小型卡车,部队里有几个擅修车的士兵,程易山也算一个,但他不能乱动,只能站在旁边指挥,直到汉斯因为粗心大意,把扳手砸到了程易山的脚趾头,如果人的脚趾头撞桌角都忍不住会疼哭,别提高处抛过来的扳手,疼得很。
  最后被人抬进包厢里,林毓见了红肿的脚趾头,气得直接教育:“有病床上躺,你别动我就谢天谢地了。”
  程易山说得委婉:“其实你不用谢天谢地。”
  林毓冷静吸了口烟,随后转身不知从哪儿找来根尺子:“……玛德程易山,你看我今天不抽死你。”天都知道她平日里多大好的脾气。
  阿沙拦住她:“林医生,我们也知道他最近因为萨姆军和情侣吵架这两件事够心烦意乱了,别生气,我们先出去冷静冷静。”
  程易山说:“我没心烦。”
  林毓能停下来不是因为阿沙的话,而是因为赵海生慢悠悠经过包厢,林毓及时喊住她:“你没看见我们在吵架?”
  赵海生慢慢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点点头,又抬手指指车外:“侦察兵回了,也不知道带回来什么消息。”
  “我也去。”林毓转身警告对方,“你给我老实躺在床上不许乱动,要是再乱跑,你那条腿肯定会废,奈尔,你也帮忙说两句。”
  赵海生回答:“我不会说话。”走了。
  阿沙说:“吵得不轻。”
  林毓说:“那你留在这里。”
  两天前程易山让士兵外出侦查,若能遇到城镇那是最好,若是没有,也只能选择徒步前行,因为这两天伤员的身体情况恢复良好,没必要留在此地。
  根据北方地图,侦察兵汇报往北行进十五公里确实有处村庄,那儿地方虽小,却有家私人诊所,还沿靠国道。部队通讯员与977司令部发送目前所在方位以及下一步行动目标,另一边,麦哲伦他们准备充足的水和粮食,随后一行人上车离开了。
  赵海生没想坐他旁边,奈何全部人员都是有眼力见的,纷纷将程易山抬过来,她面无表情,背脊牢牢靠着车身,半路上都在装睡,即使她察觉到好几回,他的气息若有若无轻打在她脸面上,她很想握住他的五指,这没什么不好,毕竟贪恋总是令人快乐令人愁。
  两人和好的转折点是碰上崎岖路段,她直接被震得屁股离了车,就像飞起来似的,程易山眼疾手快,左臂伸过去将她腰板搂住,随后将人慢慢抱进怀里。
  彼此气息相融,赵海生的脸抵在他胸膛,听到了心跳声,她垂着眼,又闭上,直到头顶传来他一声低哑的笑:“还不醒吗。”手腕被他悄然握住,他说,“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抱歉。”
  赵海生说:“你不用道歉,我当时只是想发脾气。”
  “我有错,因为说了什么不顾一切的蠢话。”他笑着说,“害你瞎操心。”
  她喊他的名字:“程易山。”
  随后抬头看着他,笑起来,又摇摇头:“就喊喊你。”
  好一会儿,程易山笑着问她:“要酒吗?给你尝尝。”
  她毫不犹豫:“要。”正巧冻得四肢冰冷。
  他从兜里拿出小罐酒装的铁壶,摇晃两下后揭盖递给她,赵海生接住后喝了五口,就见底了,程易山本想提醒她这酒性烈,只能喝小半口,赵海生仰头直接倒在他怀里,程易山凑近去一看,果真见她双颊微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