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生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赵海生扶她起来:“喂,谁推的,道歉。”
鸡头男瞪大眼睛,火了:“我们凭什么听你?再说关你屁事!”下手拽住她衣领又骂了两句。
老板接到消息后,火急火燎赶来,见鸡头男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同伙女人满脸惊恐地指控赵海生,就是她先挑的事,以后肯定会去法院起诉她。
赵海生瞥她们眼,两手一摊:“行,你们有种起诉。”
当地警方来调查,把他们几个都送到了局里,林毓说手没什么事,只是她担心下周一个小女孩的手术,因为这里没有其他医生能接手,也许得暂时延期。
警察了解到事实真相,严肃批评了闹事的那几个混球。后来鸡头男满脸不情愿地请求和解,赵海生摇头,拒绝和解,鸡头男嘀咕说:“我又不是向你和解。”
于是林毓指指赵海生:“我听她的。”
正巧,程易山作为她们两位的监护人到场时,看见赵海生那身狼狈,原地站了有五秒,她身旁的林毓机智改口,手指程易山:“我听那位长官的,他其实是我堂哥。”堂哥这话当然是假的。
程易山随后与其他两位警官讲了两句话。
赵海生不可思议地望向她:“有你这么做事的吗?”眼前一黑,程易山就站在面前,沉默不语的压迫气势不禁让她额角冒汗,海生掩嘴清咳两声,直觉他会揍她两拳充当教育。
程易山却说:“抬头,别让对方看扁。”
赵海生觉得这算完事了,她抬头,只见他漆黑的眼淡淡盯着她,这与夜晚的他不同,当时的他很温柔,而现在的他只有严肃,很奇怪,明明之前也见过同样的他,心态却不一样。
“抱歉,警官,我们不会和解。”程易山转身对他们说,“如你所见,我家这位……堂妹是无国界医生,她这两年待在甘纳,那双手救了不少人命,你觉得这是和解就能解决的吗?”
警官抹抹冷汗:“当然不是,当然不行。”
三人上车后的气氛陷入诡异沉默,坐在后排的林毓忍不住嘟囔着我宁愿下车冒雨走回去也不要待在这该死的压迫感里。
赵海生说:“你以为我想吗?”声音挺响。
林毓:“……”
林毓好心解释:“我们中午吃辣菜来着,所以去了附近酒馆,谁知道会碰上这种事,也是我不好,不该喝那么多。”
程易山说:“不是你的错。”
赵海生默默回答:“那就是我的错。”
林毓额声:“你别钻牛角尖行不行?”
程易山说:“没钻牛角尖,她只是在怀疑今天是转折点。”
赵海生敬佩道:“厉害,你连这都能猜出来?”
程易山面无表情地挑了眉。
只有林毓满脸疑惑什么是转折点转折什么谁要转折。
10月30日,守卫军启程前一天,程易山带她见到了老朋友。竟是罗伯特校长,两人惊喜相拥,放学归来的莉莉见到他们高兴得满脸通红,小女孩直接扑进了程易山怀里喊着哥哥。
这让赵海生再次有了种心碎的感觉。直到莉莉转身扑到她怀里喊着:“老师,我好想你们。”赵海生笑着抱紧了她,说我也很想莉莉。
罗伯特说自从那日分别,他与莉莉决定定居塔哈,莉莉留了两条粗粗的麻花辫,蓝外套黑裤子,小身影走在院外呼喊着她的狗狗,现在真的是个天真快乐的姑娘了。
赵海生抱起她原地旋转,莉莉张开双臂咯咯地笑,两人玩累了就开始翻花绳,翻三字塔翻花朵翻大树,程易山端着烤鱼走出来问谁要吃,莉莉嘴馋了。
后来莉莉从屋里拖出小提琴:“老师,我想听。”
赵海生选了段轻快乐曲,莉莉听完却搅着眉头,她奶声奶气地说:“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莉莉站起来抱住她,“就是不一样了!”
赵海生不明所以,莉莉抬起脑袋,眼睛睁得圆圆的:“老师你在难受吗?”
“……”
黄昏时,太阳落在地平线时压成一线刺眼的光。一路上沿着公路开了九公里,抵达前方检查站,哨兵检查证件后就往里面望了眼,见是眼熟的士兵:“怎么是你,什么时候走?”
程易山接住证件:“凌晨,今天辛苦你们了。”开车走了。
“不是明天吗?”赵海生问他。
“今天早上临时会议,改了离开时间。”
“我也和你走。”
程易山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就没稳住:“不行。”
赵海生拉着脸,当场憋住没说话,心想和他谈判自损八百,求他不如求别人帮忙,正巧收到林毓发来的短信,内容提到她十分荣幸带赵海生一同前往犁西站支援。
程易山及时提醒她:“林毓那支医疗队和我们一起走,就算她想带上你,我这里不行。”
赵海生嘟囔着:“你这样的以后谁还敢和你谈判,我连一句话都没说清楚……”顿了顿,她坐直身子转头望着他,“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这就是你所谓的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吗?”
话题从正经事直线转到爱情上是他预想不到的,关键她还在不断努力诋毁所谓的爱能被任何事情摧毁。程易山:“……”起初只是想阻止一下而已。
第40章 雪夜Ⅰ
麦哲伦和几个战友坐在树下嚼肉干,黑夜实在冷,算算时间,只剩五小时,他拿出小瓶白酒,遭到众人哄抢,此时天空呈现出深咖橙红的颜色,已有雾气自深山那里冒过来。麦哲伦说:“比起其他地区,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其余人陷入沉思,都在为即将前往犁西做心理准备。
麦哲伦又说:“将来肯定会带着妻子在这里定居。”遭到战友们的一阵嫌弃目光。
一辆吉普车顺着高坡滑下来,最终稳稳停在宿舍楼旁。程易山下车关门,见她不下,伸手敲敲车窗,还是没应,最后没办法,走过去打开车门,硬是把人扛到肩上,后脚踢门,走了。赵海生哪受得了这种待遇,张嘴就咬住他后脖颈,咬得还挺死,可惜他眉头都不动一下。
“嗨里兰,这么晚了准备带你媳妇儿上楼做什么啊?”麦哲伦的一句问话引起哄笑,纷纷站在那里吹口哨唱起战歌:“前进,我们祖国的希望,那奋战的时刻已经迫在眉睫,我们的人民需要你。”
程易山朝他们摆了下手,没搭话,肩拐着人进到宿舍楼,被迫靠着他后背、人呈现弯曲状的赵海生觉得有些晕,她拍拍他脑袋说:“先慢点,我有点晕,真的晕。”
程易山没正面搭理,问她:“还想不想去犁西?”
赵海生一听来气了:“这事和犁西有什么关系?”
他噢声:“那你继续搭着吧。”
赵海生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走哪搭到哪。”
然后就在程易山搭着她进入房间、单手收拾衣物的这十分钟内,根本没有放她落地的打算,赵海生觉得真不行了,当即挣扎着下来,程易山一把将她捞正横抱在怀里,只见赵海生臭着脸噘着嘴,他一个哄的字儿都没有,平静道:“现在不是时候。”对上她疑惑的眼神,男人的右手抚着她后脑勺,脑袋凑近去慢慢贴住了海生额头。
赵海生握紧双手复又松开:“我知道。”
凌晨一点,林毓带着医疗队赶上卡车,随同部队前往就近火车站,全部人员大概占了三列车厢,和工作人员清点完货物,便去了隔壁,车厢里坐满士兵,睡的睡值班的值班,程易山坐在末排,见他微阖着眼,身板与大学时期相比宽阔结实多了,更不提他细密的长睫毛,削瘦刚毅的脸,导致林毓多次怀疑他是混血。林毓看了看时间,坐到他旁边座位,安静了一段时间,窗外天色将明,犹如黑夜里探出的一线光芒,六点了,程易山慢慢坐直,林毓也醒了,问:“为什么不让她来?”
“私心。”刚清醒的缘故导致他嗓音微哑,程易山揭开水壶喝了口,眼神透着混黑,没过多久,他说,“你要是偷带着她上车。”
林毓笑着撇清关系:“你不答应我哪敢偷偷带人上车,就是可惜,她不在这里我连个帮手都没有。”
“医疗队那么多帮手不要?”
“就是有这么多帮手,没一个能打的。你们守卫军碰见敌人就一个劲儿往前冲,哪有闲情留着保护我们。”林毓靠着椅背闭闭眼,此时此刻她还有些困,程易山让她去包厢躺着睡,林毓冷不丁问:“想郑云吗?我很想他。”
程易山的神情收敛,随后淡淡嗯声。
林毓淡淡回答:“指导员说他死在了这里,我不信,这几年在这里找啊找,常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想找到他,就算只有丁点消息。”
“什么消息?”
“他最后出任务的地点是犁西,根本不是塞尔勒,也不是塔哈。”林毓握紧了五指却仍旧按耐不住鼓动的心脏,火车距离犁西越近她越是清醒,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大概知道你不让奈尔来的原因,奈尔很厉害,是的我在赞美她,但请你不要告诉她。她虽然很厉害,但现在的犁西确实太危险,不知什么原因,查夫斯基还对她很上心,所以最好是别去了。”
程易山逐渐想起查夫斯基那张脸,皱起眉。前座的麦哲伦探出脑袋:“前面好像快到科舍了,原来林医生也在,早上好。”
林毓说:“早上好。”
麦哲伦指指前方餐厅车厢:“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
两天后,火车越来越靠近罗布河,经过桥梁,行驶半天时间就能抵达犁西,麦哲伦的心逐渐落下大半,他可不想在半途就被武装分子打劫火车导致麻烦事一大堆。
列车经过北方平原时天落了雪花,寒冷东风透过窗户缝隙吹得他们直打哆嗦,林毓搓搓冻红的手,捂着水杯取暖,她抬眼时依稀看见一个身影坐在平民百姓堆里,再那么眨眼,又没了。
林毓收起顾虑,结果被车身猛然一回震动震得直接跌倒在地,其余人也是倒的倒歪的歪,他们透过窗户看见平原里有不少人架着烈马在火车周围盘旋,罗布居民大喊着说那是萨姆军那是恐怖分子那是强盗。
林毓心头一惊,赶忙回到守卫军那里,程易山他们已经准备作战,部分人保护群众部分人前线对战,反正绝不能让他们再炸了火车烧杀抢掠。
由于对方前期做足准备,车里也有潜伏的萨姆军,有了压倒性优势,守卫军绝不会在短时间里迅速击退对方,林毓担心补给车厢被对方先占了,要不然运输去犁西的物资岂不是功亏一篑。麦哲伦拉着她叫着说别管了,现在命要紧。
林毓只能躲在原地,潜伏在人群里的萨姆军持着枪四处扫射,导致不少民众和战友当场死亡,麦哲伦也被击中肚子,林毓咬咬牙,当场给他打针做止血措施,三个萨姆军看见她,犹如看见猎物,颇为不怀好意。
林毓瞪大眼,将麦哲伦护在后面,那三个人根本不管麦哲伦,一下就把林毓围住,手抓住她的腰,还摸到了她的胸口,林毓惊叫一声,麦哲伦吃力地拿到短/枪,对准其中一个萨姆军的脑袋开了枪。
见同伴被当场毙命,其余两个抬脚对准他的脸狠狠踩下去,麦哲伦的鼻梁被踩断,血流不止,林毓本想捡枪,却被敌人压在地上,林毓睁着眼睛,没力气反抗,眼泪止不住流,嘴里喊着郑云。
莫名出现的阿沙杀死了压在她身上的人,赵海生的一枪给了另一个敌军。
林毓缩在她怀里哭诉怎么不早点来。
赵海生愧疚回答:“抱歉,应该早点和你们汇合。”
阿沙踢了萨姆的头颅,表情阴沉地呸声:“这群人就喜欢不干人事。”
赵海生他们先前早已护着部分民众躲在安全仓里,如今不少人受了伤,所幸医疗队完好无损,林毓安排人手进行救治,麦哲伦的腹部子弹也被及时取出,在此之前,赵海生他们几人冒险去补给车厢拿了药。赵海生观察外部战局,萨姆军力虽多,但没守卫军的精细有头脑,加之匿在掩体处的里兰,很快将对方的主力部队切得分裂,最后,敌人的进攻竟然停顿下来,随后纷纷消失在雪夜里。
萨姆把火车头给炸了,他们随时可能折回来,雪夜不能前行,部队当即建立防护线,轮着值守,另一方面由通讯员联络就近营地请求支援。程易山结束第一轮值夜后上了火车,本打算喝口酒后歇会儿,当时酒还没沾嘴,他看见赵海生端着瓶热红酒坦荡经过,他茫然地揉眼睛,再转身,看见她进了前面车厢。
麦哲伦他们喝了红酒就睡了,林毓也喝了两口红酒,因为时刻忙碌着,萨姆对她做的那些动作直到现在才逐渐觉得愤怒,她说势必要宰了那群王八羔子,坐在旁边的赵海生拍拍她肩膀安慰,觉得有些困了,闭闭眼,人就要侧倒,脑袋靠上一人的肩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逐渐迟钝地回想起来,自己刚才拿着红酒瓶经过的那个士兵的模样,赵海生激灵地睁大眼睛:“我刚好像碰见程易山了。”
林毓幽幽道:“好吧。”咳两声。
她说:“但他好像也没反应过来,应该和我一样被打懵了。”
林毓又咳两声:“是啊,都懵了。”
她坐直身板左望向林毓:“你感冒了吗?”看见的却是程易山,只见他脏兮兮的一张脸,深邃的眼却一动不动真真地盯着她。海生慢慢闭嘴,脑袋重新靠到他肩膀上,“……好困,肯定是我睡糊涂了才会梦游到这辆列车上。”铁了心准备装死不承认。
右侧的林毓默默回答:“所以我都提醒你了,别怪我,而且梦游这个,谁会信啊。”
赵海生真想说一句让她闭嘴。
程易山搂住她肩膀,背脊往后慢慢靠住车墙时,视线恍恍惚惚看见斜对面的战友们喝着酒小声说笑,烛火侵蚀着黑暗,外面是暴雪掩盖平原,OO@@的声响敲打铁壁,感受到寒意,他裹紧两人的毛毯,嘴唇贴住她脑袋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41章 雪夜Ⅱ
11月3日凌晨三点,暴雪停歇,平原寒气冻着枯草堆里的动物尸骸,寂寒的天被厚云遮掩已没了丝毫星光透露。程易山兰跳下火车,和其余两位指挥官讨论下步行动,周围都是交谈声,他却在寒风呼啸里转身,目光盯着远处黑暗,有人拍他肩膀,他抬抬手,周围人没再说话,都随着视线警惕望去,只静默十秒,远处一点灯忽然光闪了下,奥凡怎咀琶嘉誓鞘侨姆还是志愿军。
就怕是萨姆军。程易山朝后喊:“把人喊醒!”
汉斯连忙上车大吼:“东侧有情况!都醒醒!都醒醒!东侧有人!”
赵海生睁眼后发觉自己浑身裹着毛毯没有丝毫漏风,知道是他离开前盖的,她动动身子,结果因为缠得太紧,人侧倒进林毓身上,林毓被闹醒,见海生挣扎着想脱开毛毯,明白似地点头:“里兰肯定不想你乱跑才捆这么死。”
车外响起声爆炸,震得车身猛烈颤抖,麦哲伦惊醒,他强撑着坐起来却被林毓无情摁回原位:“你给我老实呆着。”
麦哲伦痛苦嗷叫:“疼,好像又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