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办?
荣景临看她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顺眼,松开她,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
荣景宁问:“你早就知道她要回来?”
她也不在乎荣景临回不回答,继续问:“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难道不是荣家人?”
晚风吹散了两人间的静默,荣景宁身上冷,勉强打起精神对荣景临笑笑,“我回去了。”
荣景临看着她钻进车里,车子在他身边驶过,眉头皱起。
*
谭林碧回到家不见荣景宁,打了电话她也不接,心里烦的很。听到门锁“咔嗒”一声响,抢出房间质问:“这么晚干什么去了,电话也不——”
看到她精致的装扮,声音更大,“大晚上,你穿成这样出去见谁了?”
都说男人只喜欢女人性感的一面被自己看见,此刻谭林碧的反应是爱她吗?
“本来是穿给你看的,你没回家。”荣景宁左右转了转,“怎么样?好看吗?你喜欢吗?”
谭林碧呼吸一窒,看了一眼躲开,禁不住又看了一眼,“有什么好看的,你穿不好看,换回去。”
“是么。”
荣景宁笑容惨淡。今天看到荣景颜,她才想起这是荣景颜惯常的穿衣风格。
所以,在谭林碧和荣景临的眼中,她是不是在东施效颦?
谭林碧被她苦涩的笑容刺了一下,缓和了语气问:“你出去干什么了?”
荣景宁从他身边走过,“出去吃饭,饿了。”
“吃的什么?”谭林碧还要问,荣景宁已经进了房间,房门在他眼前关上。
荣景宁换了衣服出来,见谭林碧还在客厅,问他:“你呢?晚上吃的什么?”
谭林碧目光闪烁,“随便吃的。”
“是么。”荣景宁收拾阳台挂的衣服,叫了谭林碧的名字。
“嗯?”
“送我一份礼物吧。”
谭林碧吃惊,“干什么?”
“一定要有原因才可以送我吗?”
谭林碧感觉她今天怪怪的,又说不上来,要送给荣景宁的手链现在就在他衣服里。他本来就打算送她,她这么一问,谭林碧反倒觉得别扭了。
谭林碧看着电视思考,荣景宁给自己找台阶下,“那就当生日礼物吧,我快过生日了。”
谭林碧心想:不错,还是生日那天送更合适,不然算怎么回事。
“好吧。对了,去年送你什么礼物来着?”
他一出口,两人面面相觑,谭林碧起身回房间,“知道了,今年送你礼物。”
去年荣景宁的生日,正是两人婚后关系最恶劣的一段时间。
谭文耀死了,谭林碧仓促接手公司忙的焦头烂额。荣家对谭家的生意下手,两家关系降到冰点。
没人记得荣景宁的生日。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时,荣景宁脸色有些白,人恹恹的,谭林碧问:“是不是又感冒了?”
“有点儿。”
“活该,谁让你穿那么点衣服大半夜出去吃饭。”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不长记性。
“知道了,以后都不会穿了。”
荣景宁放下叉子,端着没吃几口的沙拉盘子送到厨房,转身进了房间。直到谭林碧换好衣服要出门,荣景宁也没出来。
谭林碧有点担心,在她门前犹豫了一会儿,扯掉了系好的领带,“喂,出来帮我系领带。”
荣景宁出来,乖巧地给他系上领带。只是脸上没什么精神,眼睛也暗淡无光。
谭林碧倾着脖子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上次买的药还在。”
系好领带,荣景宁回了房间,谭林碧隐隐有些失望。
荣景颜回来的事情不过一个晚上,几乎人尽皆知。荣景亦、秦霜前后脚给她打了电话。
荣景颜的归来给她平静的生活投入了一颗石子,她无法预料她的生活即将发生哪些变化。
她拒绝了秦霜的邀请,选择去学校和荣景亦一起吃饭。此时,她更需要充满着青春活力的氛围,才能让她迅速振作起来。
听了她的期望,荣景亦笑她没志气,“既然你想要活力,我带你去学校食堂,让真切体会到什么叫活力。”
两人去学校食堂时正好中午。进去时,重温到人山人海的场面,荣景宁仿佛又回到她的大学生活。
那时,除了繁忙的课业,为了毕业后能尽快融入工作,她大二就开始在荣家的公司实习。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最放松的时候就是中午去食堂排队吃饭。
“怎么样?找到勇气了吗?”荣景亦问。
“勇气是有了,”只是看着各个窗口前排的长龙,荣景宁无奈地问:“我们要排到什么时候?”
“行啦。”荣景亦拉她挤出食堂,“感受一下就行了,也不能真委屈了你。”
荣景亦带她出了校园,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上七拐八拐地找到了一家面馆。里面的环境很清幽,静谧的气质不像大学附近的餐馆。
两人静静的吃了一顿午饭。荣景宁没有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怎么?认输了?”
“你说,我能赢吗?”
荣景亦耸肩,他也不知道。爱情这种事,可不是努努力就能稳操胜券。
“你看,你也不相信我能赢。”
“若我相信,你就能赢,那我就相信。”
荣景宁轻轻敲了他的脑袋。
荣景亦习惯性拿起手机翻了翻,看到荣景颜的朋友圈时,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
荣景亦把手机递给她,荣景宁就看到荣景颜晒一家三口在外面吃午餐的照片。
荣景颜笑意盈盈,荣芳远面带宠溺,荣景临一向冰冷的脸看着也柔和许多。氛围和之前他们在家吃饭的那次迥然不同。
荣景亦拿回手机,扣在桌上,眼不见心不烦。
“你和我不一样,没必要和家里闹成这样。”荣景宁斟酌着开口。
“哪里不一样了?”
“你知道的。”
至少荣景亦的妈妈是荣芳远明媒正娶的老婆。虽然没几年就离婚了,荣景亦也是上得了台面的儿子。
而她,只是荣芳远的情人在婚外生下的孩子。她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昭示着荣芳远对婚姻的不忠。
所以,荣芳远讨厌她,荣景临和荣景颜也讨厌她。
“又不是你的错。”荣景亦替她鸣不平,“既然不喜欢,干脆就不要认你啊。还不是看谭家人喜欢你,你有利用价值。”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荣景亦比他们小四岁,他记事时荣家和谭家的关系已经稳定。几个孩子明面上相处的都还可以,按理荣景亦不应该知道这些事。
“很稀奇吗?荣家哪个人不知道?”
荣景亦五岁时,他妈妈和荣芳远离婚,自己带着分割的财产远走异国他乡,把荣景亦扔在荣家。
荣芳远野心极强,注意力都在事业上。对待孩子也没什么关爱,荣景亦几乎是佣人带大,好些隐秘之事也都是从佣人的口中听说的。
虽然大家心照不宣,荣景宁至少以为荣景亦不知情。如今就像被扯掉遮羞布,荣景宁愈发觉得自己的存在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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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更,会不会更容易被人看到?
第8章
这晚,谭林碧按时回到家,迎接他的只有黑漆漆的房间,和冰冷的灶台。
给荣景宁打电话,荣景宁说和荣景亦在一起,谭林碧不高兴,“你怎么总和他在一起?”
荣景宁看看桌子对面的荣景亦,淡淡说:“景颜回来了。”
电话那头只剩下谭林碧粗重的喘息。
挂断电话,荣景亦不解:“直接摊牌?”
“不然呢?全江城恨不得都知道了,要我装傻?”
“缓缓也好啊。这么直接,男人可不一定会喜欢。”
荣景宁迷茫地看着窗外,“窗户纸总有捅破的一天。”
*
谭林碧回家时心情还不错,听完荣景宁的话当即就爆了。气冲冲地冲出家门,约了赵谦几个人去酒吧。
“她什么意思?质问我?她有什么资格?”谭林碧一杯一杯地喝酒,“是他们荣家人算计我,我才娶她,真当自己是我老婆?”
赵谦哄着抢过他的酒杯,换上一杯清水,“好了好了,人家就那么一说,你也不用这么敏感。”
谭林碧接过杯子仰头喝了,“说说?你没听她那语气?我最烦她那种故作平和的样子,假惺惺的,心里指不定怎么想。”
“人家和你摊牌,不就是想看看你的态度?没什么毛病。”
赵谦搞不懂就这么一句话,谭林碧怎么就炸了,荣景颜回来都没见他这么发飙。
“我什么态度,她凭什么管?”
“她是你老婆,凭什么。行了行了,早点回家,你喝多了。”赵谦拉他起身。
“她不是。”谭林碧挣扎的厉害。
“她不是谁是?荣景颜?”
谭林碧不吭声了,闷头又抢了一杯酒喝。
“喂!你不会还爱她吧?她可是一声不吭就抛弃你走了。”
谭林碧仰头躺在沙发上睡过去,嘴里还嘟囔着:“凭什么……她凭什么……”
*
谭林碧又不回家了。荣景宁没再联系他,倒是荣景颜联系过他很多次。
荣景颜回江城那天就联系他,当时他本来是要接荣景宁吃饭,临时改成和荣景颜见面。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一声不响地离开。
可几次见面,荣景颜对离开的事情绝口不提。谭林碧追问多了,她就掉眼泪,含糊地说自己有苦衷。
谭林碧宠了荣景颜很多年,最看不得她哭。如今心里虽然怨懑,却还是不舍得逼她。
心里郁结的那股气也散不出去,烦躁的厉害。
*
小夫妻两个关系刚有点改善,荣景颜就回来横插一刀,秦霜心急,叫两人回家。
饭桌上,秦霜一个劲地给荣景宁夹菜,“多吃点,怎么又瘦了。”
“够了,妈,再多吃不下了。”荣景宁勉强吃着,食不知味。
“你就不知道疼疼景宁?”秦霜敲打谭林碧:“你倒吃得下去。”
“我又怎么了。”谭林碧这阵子也吃不下饭,也没见秦霜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上门女婿。
“你怎么了你自己清楚!”
谭林碧嘟囔:“我不清楚。”
秦霜又要生气,荣景宁给她夹菜,“妈,先吃饭,有事吃完饭再说。”
秦霜听她的,又刺了谭林碧一下才肯吃饭,“景宁就是比你心疼我。”
谭林碧白了一眼。
吃过饭,一家三口去花园喝茶,秦霜开门见山:“我就一句话,我就认景宁一个儿媳妇,换了谁都不行!”
这话简直比荣景宁还直接,荣景宁怕谭林碧误会,借口去厨房准备水果避开了。
等她走了,谭林碧才说:“妈,你说这个干什么?”
“干什么?我怕你小子犯糊涂。”秦霜握住儿子的手,“你和景宁已经结婚一年多了,可莫要因为不相干的人坏了夫妻感情。”
“怎么不相干了?要不是因为景颜,我也不会和她结婚。”
秦霜使劲打儿子的手,“你是不是拎不清?景颜在大婚前弃你而去,你不恨,天天揪着景宁干什么。”
“怎么不恨了?”谭林碧对荣景颜的感情太复杂,不是简单的一句恨就能说的清的。
他咬牙切齿:“荣家人我都恨,景颜逃了就算了,荣家竟然还硬把荣景宁塞给我,最后还不是违背了承诺,害死了爸爸。”
提到谭文耀,秦霜顿时泪盈眼眶。谭林碧后悔多言,搂着秦霜温声安慰。
秦霜缓和了情绪才说:“荣家,我也恨。但那与景宁无关,她嫁给你这一年多,是实心实意待你的。”
“可我……”
谭林碧也说不清,他就是看着荣景宁就气,看着她就忘不了她是荣家人,看着她感觉就像是荣家人在羞辱谭家。
反倒是对景颜,他总是下意识替她开脱。
秦霜叹气,“明明小时候你更亲近景宁,一直闹着长大要娶她当媳妇。好像从上了高中起,和景颜同班后,就都变了模样。”
秦霜这么一说,谭林碧想起一件往事。
上高中时,荣景颜明艳娇俏,家人朋友都喜欢她。荣景宁安静沉默,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名声很差。同学都传她阴沉冷漠,精于算计。
那时学校有一件事闹得比较大,说是一家快要破产的企业老板为了自救,在晚自习路上堵住荣景宁,希望通过她找到荣芳远收购自家企业解困。
那个老板甚至给她跪下,只希望能帮他引荐一下,见荣芳远一面。□□景宁嫌恶极了,还踹了那人一脚。那商人情急,跪在她面前磕头,她吓到了才勉强答应,把那人哄骗走。
这件事是隔壁学校几个学生亲口说的,听说那几人当时是听说了荣景宁是校花慕名而来,结果见到就这一幕。
当即恶心透了,回去逢人就说荣景宁内心丑陋。最后事情传到他们学校,同学都孤立荣景宁。
开始时谭林碧还不信,维护过她几次,后来连荣景颜也这样说,他才不得不信。
至于荣景宁到底和家里说没说,没人知道。只是不久后,一个商人因为破产跳楼身亡的新闻传的沸沸扬扬,学校里都传那人就是荣景宁见过的那个商人。
从这以后,谭林碧寒了心,不愿再理荣景宁。
荣景宁端着一大盘水果过来,见母子两个都看她,“怎么了这是?”
秦霜拉她坐下,“这些事情叫佣人做就好了。”
“没什么。”荣景宁递了秦霜爱吃的火龙果,给谭林碧递了他爱吃的橙子。
男女之间的事,秦霜也不能过度插手,否则很可能适得其反。夜晚越来越凉,两人陪着秦霜闲聊几句,就回家了。
路上谁也没说话,回到家,谭林碧开始发难:“你又和我妈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你没说,她会和我说那种话?”谭林碧越想越厌恶,“荣景宁,是不是景颜一回来,你又原形毕露了?”
荣景宁叹了一口气,问:“我什么原形?”
“我本来顾念儿时的情谊,一直给你留着颜面,既然你要说,那就不妨说清楚。你一直抓着谭家不放,不就是为了巩固你在荣家的地位?你巴不得景颜离开,好取代她。”
荣景宁从没想过谭林碧原来竟是这样看她。
谭林碧看她仿佛受了委屈的神色,愈发生气,张口更无忌惮,“可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荣家的无耻。他们嫁女儿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到时机合适,毫不犹豫地就对谭家落井下石,你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