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景颜这么和你说的?”
“她什么也没说,你别诬赖她。”
荣景宁心里苦涩,谭林碧着急替荣景颜辩驳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她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出口:“你对她,是什么态度?”
“什么‘什么态度’?”
“她背叛你,逃婚,抛下了没落的谭家一走了之,杳无音讯。你恨她吗?”
谭林碧怒火中烧,荣景宁在挑战她的极限。
“还是说,你还……爱她?”
“荣景宁!你别过界。”
“过界?我是你妻子,我过什么界?”荣景宁面容惨淡,却步步紧逼,她靠近谭林碧,仰头问他:“你爱我吗?”
谭林碧眯眼看她,脸黑的犹如锅底。
荣景宁嘴唇颤抖,“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有没有?”
谭林碧心乱如麻,被荣景宁逼的怒气上头,头脑一热一把推开她,荣景宁退了一步撞到身后的餐边柜。
桌上的玻璃花瓶被撞倒,在桌子上滚了一圈后摔碎在地上。几块玻璃碎片溅到她裸露的脚面上,如点点红梅晕开。
“你……”
谭林碧上前想要扶,荣景宁往后躲了一下。拖鞋没跟脚,脚心又踩上几块碎玻璃,红了一片。
“别动。”谭林碧上前。
荣景宁疼的皱眉,伸手阻挡,“别碰我。”
气的谭林碧生生站住,想来想去还是警告她:“总之你再闹到妈妈那里,就别怪我翻脸。”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荣景宁踮着脚往旁边挪了几步,力气一脱坐倒在地。把头深深埋到膝盖里,眼泪夺眶而出。
哭了不知多久,门铃响起,就听门外秦昭喊:“大小姐,是我。”
谭林碧气冲冲地出了家门,又后悔了。不管怎么样,荣景宁脚伤了,他不应该把她扔在家里。拉不下颜面,只能极不情愿地打给秦昭,让他带荣景宁去医院。
秦昭要抱荣景宁下楼,荣景宁不肯,最后秦昭只能扶着她下楼。这一幕,被躲在车里的谭林碧远远看到,心里更是厌烦。
他碰一下又躲又闪,秦昭倒是没关系了。再看秦昭,年轻又英俊,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给人当司机。
腹诽了好一会儿,眼见车子走了,谭林碧愤懑地趴在方向盘上。不小心碰到汽车喇叭,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烦死了!明明之前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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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荣家,荣景颜大发脾气。
“我不管,谭林碧为什么不理我?我要去找他。”荣景颜拿起车钥匙就要往外走。
从她回来,谭林碧就不冷不热,刚刚甚至不接她电话,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你坐下,好好说话。”荣景临出声。
“哥!”
“景颜,他结婚了。”荣景临难得耐心。
“是啊,本来新娘该是我。”说起这个,荣景颜就生气。
“可你逃走了。”
荣景临比荣景颜大四岁,他们的母亲在荣景颜六岁时病故。那时他已经记事,从小娇养荣景颜,却也把她娇惯成任性妄为的性子。
“他喜欢我,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清醒点,他现在娶了景宁,是你姐夫。”
“不是,他不是。我没姐姐,也没姐夫。”荣景颜被激怒,“要不是我离开,他才不会娶荣景宁。他喜欢的人是我,我也喜欢他。”
“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要逃婚?”荣景临问。
“这……”
“说吧,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荣景颜逃婚这件事,说来可能没人相信,荣景临也不知情。他花了大力气才在几个月前找到荣景颜的下落,那时的荣景颜却不肯回来。
“哥,你别问了。”荣景颜支吾不答,想像之前那样含糊过去。
荣景临却不肯给她机会,“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爸爸——”
手机铃声募地响起,打断荣景临的话,荣景颜松了一口气。
荣景临看了一眼电话,眼睛眯起,接听后眉头越皱越紧,“什么?昏倒了?”
*
秦昭带荣景宁去了医院,医生给她的脚清理了碎片,又敷药包扎。嘱咐她定期换药,不要沾水。虽然看着血淋淋的,伤口倒不深。
医生开了一些消炎药,秦昭去取,留荣景宁在楼上等。就听见医院广播紧急播报,希望有AB血型的人献血,血库急缺。
荣景宁恰好是AB型血,给秦昭发了信息后,拦住护士说要献血,护士带她去了楼上。
深夜人少,只有急诊有人,献血的也不过两个人。因为手术急用,荣景宁又提供了血型证明,且符合条件,打算献400cc。
秦昭找到荣景宁时,针头已经扎了进去。抽血抽到300多时,荣景宁脸色煞白,昏了过去。
秦昭当时就急了,吓得抽血的护士小姑娘直发抖。值班医生检查说,没有大碍,应该是最近饮食不佳,气血虚,一下子抽血抽急了。
把人带到病房里,挂了葡萄糖让秦昭守着。
荣景临匆匆赶到时,荣景宁正躺在病床上挂吊瓶,脚上缠着纱布。黑色的长发铺在枕头上,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还昏睡着,好不可怜。
荣景临拧眉看了几眼,叫秦昭出去说话。
听说秦昭上楼时,荣景宁脚就伤了,又是谭林碧叫他去的,荣景临的脸色很不好看。
又听说荣景宁临时起意献血,荣景临更不快了,“又不是什么罕见的血型,这么大的医院,血库怎么就缺血了?”
“我问过了,说是急诊送来三个工地上受伤的工人,幕墙安装时出现失误倒塌,都给砸底下了。两个大出血,赶着做手术,危在旦夕。好巧不巧,都是AB型。”
秦昭说着,把荣景宁献血的记录给荣景临看。荣景临这一看,脑袋里“嗡”的一声,“你说什么!”
秦昭懵住,“什么?”
“AB型……”
秦昭谨慎地看了一眼记录,“是,院方也怕有误,重新化验过血型。”
荣景临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回到病房,荣景宁已经醒了,见荣景临也在,非常意外。
荣景临看她的眼神复杂难耐,荣景宁以为他张口又要训斥。他却什么也没说,嘱咐秦昭等她输完液送她回去。
等荣景临走了,荣景宁问秦昭,秦昭只说了她中途晕过去的事情。
“下次别叫他了。”荣景宁嘱咐。
“那叫谁?谭林碧?”
荣景宁语塞。
荣景临回到荣家,已经凌晨两点多,荣景颜还没睡,“哥,她怎么了?”
荣景临恍惚,被荣景颜叫了好几遍才回神,“没什么。”
“你不是说昏迷了?”
“献血晕倒了。”
荣景颜“嘁”了一声,“就会整这些幺蛾子,我还当出了什么事儿。”
荣景临扭头,“你关心她?”
“我关心她?”荣景颜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我听说她和谭林碧最近闹别扭,还以为他们吵架动了手……”
荣景颜不小心露出自己邪恶的小心思,好在是在最亲的哥哥面前,狡黠地吐了吐舌头。
荣景临的表情一言难尽。
荣景宁来到荣家没多久,他们的母亲就死了。得知她只比景颜大了两个月时,荣景临愤怒了。
母亲生景颜前后,情绪就不稳定,时常哭闹。佣人们私下里都说夫人早就知道荣芳远在外面胡来,因此生的病。
荣景宁的到来让荣景临确认了这个事实,他也因此格外憎恨荣景宁。
“哥,想什么呢?”
“怎么了?”
“我问你,谭林碧去医院了吗?”
“没有。”
荣景颜一喜,“看吧,林碧就是不喜欢她。要是我在医院,他一准早去看我了。”
荣景颜得意洋洋,凑近荣景临悄声说:“我可听说一件事——”
荣景临狐疑看他。
“有朋友说,结婚一年多,谭林碧根本就没碰过她。”
*
荣景宁伤了脚,好一段时间都没有离开家门。谭林碧也不再回家,生活再次如一潭死水。
荣景宁索性在家上起网课。婚后她不再去荣家集团公司上班,谭家又忌惮她,因此一年多来她一直赋闲在家。
她不是闲得住的性格,专门去学校报了在职学习,学习计算机网络技术。这是她大学时期本来选择的专业,后来因为家里生意需要换成了经济学。
人一忙起来,就没精力胡思乱想,时间也变得不再难熬。
荣景宁靠学习得以暂时逃避,谭林碧却有些焦灼。
不就伤了脚么,早该好了吧?至于这么多天不联系他?谭林碧埋怨荣景宁,觉得她没有景颜贴心。
她只会给他找麻烦,搞得他心烦意乱。还不是看他最近对她上心,有意拿乔。
偏偏秦霜总叫他珍惜荣景宁,好像她会走似的。要走早走了,她离开谭家还能去哪里?荣家么?荣家可没人欢迎她。
该死,就不知道服了软撒个娇么,笨死了。
而一向深谙此术的荣景颜在这时给他打电话,约他去荣家吃饭,说是荣景临、荣景宁都在。
谭林碧冷声说:“不去。”
荣景颜放软语气,“谭叔叔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要不想来就算了,我们出去吃也行。”
“不想去,忙。”
“我……我想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我们见面说,好吗?”
谭林碧这才提起兴致,转念想到荣家厨师做的叉烧,“就在你家吧,我晚些过去。”
“好,我等你。”
荣景颜转而就对荣景临炫耀:“看吧,林碧只听我的。我可是听说自我走后他就没来过咱家。”
荣景临凝视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若有所思。
荣景颜得意极了,谭林碧的重视让她分外骄傲,“荣景宁算什么,不要脸的女人生的女儿,给她一年时间又怎么样,林碧还不照样是我的。”
荣景临眼角寒光闪过,“你想好了?”
他的声音太冷,荣景颜吓了一跳,“想什么?”
“你确定你爱谭林碧?”
“我想好了!我就要他,他本来就是我的。”
“别的你要什么我都能找给你,唯有人心。你要明白,你逃过一回,这件事对谭林碧不可能没有一点影响。”荣景临苦口婆心。
“哥,你到底要说什么?”荣景颜被他的严肃震慑,拉着他的胳膊撒娇:“哥,你不是最疼我了。我就要谭林碧,就要他。”
“我是怕你吃亏。”
“我不管,林碧一定是我的。你把荣景宁弄走,走的远远的,我讨厌看见她。”
*
到了约定这天晚上,荣景宁回到荣家。
荣景颜迎接她出乎寻常的热切,“哥,景宁来了。”
荣景临状似无意地往她脚上瞥了一眼,没吭声。
荣景颜拉着荣景宁坐下,“林碧没跟你一起来呀?他和我说,要早点到呢。”
荣景宁这才知道原来谭林碧也要过来,之前自己那么恳求他,他都没松口。
“他没和我说。”
“他怎么这样啊,可真粗心。”荣景颜状似埋怨,语气说不出有多高兴,“那你给他打电话问问,问他什么时候到,我们都等他吃饭呢。”
荣景宁有些为难。
“打呀,怎么?还怕他不接你电话啊。”
荣景宁只得拨通电话。
“什么事?”听到谭林碧的声音,荣景颜的脸一下就不好看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大家在等你吃饭。”
“大家?”谭林碧刚扬起的唇角霎时落下,“你们吃,不用等我,我开完会过去。”
*
挂了电话,何甜小心翼翼过来说:“谭总,晚上没有会了。”
“吃你的饭去。”
“好嘞。那您呢?”
“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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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荣家。
荣景颜听出谭林碧冷落荣景宁,复又恢复笑颜,“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是吧,哥?”
荣景宁起身,“还是我们先吃吧,他不知道要几点过来。”
“晚吃一会儿,能饿死你么。”荣景颜出言不逊。
荣景临说:“行了,先吃,我饿了。”
荣景颜不情不愿去了餐厅,她是想和谭林碧吃饭,谁想和荣景宁吃饭了。
餐桌上大半都是荣景颜爱吃的菜,鱼虾之类的海产品。荣景宁不爱吃,夹着靠近自己的青菜吃。
荣景颜吃的没滋没味,“没意思,林碧答应好过来吃饭的。”
“好好吃饭。”
荣景临一开口,三人默默吃了一顿饭。期间,荣景临把自己跟前的叉烧递给荣景宁,“把青菜拿过来,最近上火。”
“哥,你上火啦?”荣景颜问。
荣景宁递给他,看着被人嫌弃的叉烧也没什么胃口,默默扒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
荣景颜夹菜时,荣景宁注意到她手腕上那条设计别致的手链。瞥了一眼,就敛下视线。
吃过饭,荣景颜还在抱怨,“烦死了,都几点了,林碧到底还来不来。”
没人能回答她。
荣景颜质问荣景宁:“问你呢,是不是你惹他生气了?”
谁知荣景宁突然问:“婚礼前一天,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离开?”
兄妹两人齐齐看她,荣景宁却很坚定。她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她要一个答案。
荣景颜慌了,高声说:“关你什么事?我走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意。”
“遂我什么意?在那之前,我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没有?哈!”荣景颜站起,指着荣景宁厉斥:“你敢说你没偷偷喜欢他?我们在一起的那几年,你不还偷偷给他送礼物吗?”
这番话揭开了荣景宁的遮羞布,她辩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看在谭家叔叔阿姨的情谊上。”
“谁信你的鬼话。可惜啊,你的礼物都被我扔了,省得林碧看了烦心。”
“什么?”
“行了。你既然说了,我就告诉你,林碧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可我们已经结婚了。”荣景宁觉得她不可理喻,“两家人都知道。”
“结婚又这样?林碧爱你吗?他把你当妻子吗?你们……有夫妻之实吗?”
荣景颜步步紧逼。
荣景宁觉得自己颜面尽失,仍是勉强说:“不论我们之间怎样,那都是夫妻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