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争出一口气,毕业前成功接到人生中第一部 戏,后来慢慢出名,他说喜欢演戏,会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演员。做父母的没办法强求他做不喜欢的事情,年龄增长意味着更加宽容,反正他们还有能力守好家业,放他闯荡几年,过过自己的生活无伤大雅,即使失败,反正还有家可以回。
“不是说不结婚就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过完年都三十了,我和你爸这个年龄的时候,你都满地跑了。”喝一口茶,换个人继续开导,“你又不算年轻,在你们圈里更是大龄青年,而且成家立业,你事业到了一定程度,轮到安排你自己的人生大事。”
他喝了一口水压惊,笑着说:“亏我还没过29岁生日呢,过完生日之后,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就快四十了。还有,什么在我们圈子里面算大龄,演员越老,阅历越深越值钱。”
他愿意绕圈子,父母可没这个耐心,你想要声东击西,转移话题,那我就直捣黄龙,不留情面,问:“前几年还有些新闻说你在恋爱,怎么这两年新闻里面也看不到这些消息。”他们以前只关注财经类的新闻,现在还扩展圈子,从各种渠道获得大量的花边新闻。
“妈,您这话说的还怪可怜的,您要是想知道,直接问我就成,还用得着其他渠道,我还能骗您。”
“那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话赶话来的真快,心往下沉,说:“没有,两三年都没谈了。”
没想到还获得附加消息,胡梦女士的感知觉更加灵敏,追问:“听你这话,是有中意的人?”
即使李谨否认他的感情,在别人提起的时候,他还是会爽快的承认,“当然有,她今天点头,我明天就会结婚。”
“人家看不上你?”胡梦女士或许有些疑惑,不会自负到认为他值得所有人爱,每个人的标准不同,童话世界都不会呈现所有人满意的合家欢结局。只是隐隐感慨,这小子在这方面也会遇到滑铁卢,看看他的笑话挺有意思。
自尊心上头,说不出附和的话,干巴巴的说上一句没有说服力的:“她也不是完全看不上我,只是我们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父母脸上挂着调侃的笑容,说:“你自己看着办,是你自己的人生,我们可干涉不了。”
前几年他们要求圈外人,要求女孩家世清白,谈什么门当户对,说恋爱对象和结婚对象分开,董乐瑜总是笑笑说封建,你们当时不也是自由恋爱,在我身上倒是有各种条条框框,这样不是可笑?而且你们想着要求别人这样、那样是没用的,说不定是人家看不上我们。反正他们一说而过,董乐瑜也只是放个耳朵,当时的他没有任何结婚的打算,年龄没到,感觉没到,一生一世的海誓山盟听起来虚无缥缈且隔着山海,他活在当下,后续需要解决的问题别提前拿出来徒添烦恼,杞人忧天。
现在的他们倒是不提条条框框、方方面面的要求,让他遵从本心,反正现阶段什么都还不确定,既然他快三十岁,失误、损失、挫败这些是必修课,遇人不淑他能自己解决,实在不行的时候,才轮到他们出面。至少现在,没有这个必要。叛逆期过去,慢慢从套子里出来进入新的体系,人这一辈子总是带着枷锁,无人幸免,董乐瑜在能力范围内崇尚自由。
今年董乐瑜没抽出时间参加跨年晚会,公司设想过很多安排,时间实在是对不上,只能在腊月二十九的时候为合作关系较好的电视台录制一个恭祝新年的视频,这种工作自由度高,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完成拍摄。他早上回一趟公司,商讨后续工作,顺便录制视频,在家里拍摄总归不保险,万一被别人扒出来什么同款,形成莫须有绯闻,或者是验证陈年旧事都是划不来的买卖。公司统一安排拍摄地点,反而省下很多私人空间。
除了第一天,每天都会想给李谨发消息,大概率是晚上,白天怕打搅到李谨,而且晚上情绪脆弱,更想要看一眼李谨,或者是听听她的声音。只不过这些太像是奢望,李谨依然不回复消息。
天城前段时间下大雪,董乐瑜没机会观赏,天气也让人捉摸不透,原本银装素裹的城市格外干燥,攒着一场大雪不知何时落下。
天气预报准确的预知降雪,晚饭的时候雪开始慢慢降落,董乐瑜看着窗外思绪纷飞,抓着手机,穿着外套,留下一句“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有事情出去一趟。”
对质疑声不管不顾,一切都被锁在门里,伞没拿,湖心公园早早被冻住,在等着春天,长椅上开始积雪,他随手一抹,坐在椅子上。
“这里下雪了,可以一起看吗?”
消息发出去之后,为了应景,雪降落的速度变快,花瓣渐渐变大,手机被攥在手心,四周孤寂,一呼一吸都显得庄重无比。他不知道在等些什么,但固执的不回去。
等到雪覆上一层,手冻的冰凉,听到消息的回音,动作灵敏,李谨问怎么看?
“我们可以打个视频电话吗?”
这次倒是没有多长时间的等待,他把身上的雪抖落,冲着手哈气,让整个人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声音响起,李谨还是往前挪了半步左右,让人心旷神怡,一切的等待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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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走了半步吗?可能只是错觉。
第31章
这个时间点晚饭刚好结束,李谨坐在阳台的躺椅上,问:“外面冷吗?”
其他地方可以掩饰,鼻尖上的颜色擦不掉,十三分钟前的消息和现在还是有延迟,董乐瑜揉揉鼻子说:“今年不算特别冷,和往常一样。”
然后他转换摄像头,给李谨看中心湖,冰上覆盖上雪,慢慢会融为一体,说以后可以带李谨来溜冰,在冷清的范围内热闹着。
李谨问他有没有吃饭,顺便若无其事的解释没及时回复消息的原因,说吃饭的时候不看手机。
刻薄一点的话,董乐瑜应该追问她这几天都没看手机吗?质问不适合现在的他们,也不能开着玩笑撒气,董乐瑜只是说:“下雪了,就想着给你看看,你们那边有没有下啊?”
预报时而准确,时而出现偏差,江城预计中的雪迟迟没有落下来,或许明天,也可能今年就这么糊弄过去,毕竟前些时间已经落过几片雪,算是兑现承诺。
李谨摇头说:“没。”
他们应该聊些琐碎,像和其他人聊天的时候那样,但空气氤氲着,李谨能看见那边传过来的寒气,说:“越下越大了,应该找个地方躲躲。”
董乐瑜听见这句话,问李谨这里的雪好不好看,私心觉得和那天在片场感受的那场雪比不了,执着的询问李谨的意见。
“现在很好看。”意料之外的惊喜总比设想之中的常规来的绚烂。
董乐瑜迈着步子往家的方向走,他的速度很慢,至少手机镜头很平稳,他问什么李谨回答什么,聊些日常,就如同在片场那样。李谨不主动说话,但每一句话都会有回应,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问李谨这几天有没有想起他。
玩些拙劣的文字游戏,李谨避重就轻,说:“每天都会想到很多人。”
可能董乐瑜天性乐观,笑着说:“那就是也会想到我,这样就好。杀青之后,特别怀念在片场的日子,每天都能看见你。”
李谨就在不远的地方,她的一举一动都能传递过来让人飘飘然,回家之后,脑子里浮现出冷清,为自己开脱,这是冬天的缘故,不是思念作祟。
他不让李谨说不出话来,主动说:“我到家门口了,到时间说再见,下次还可以打给你的,对吧?”
问出问题又不想听到否定的答案,说:“算了,别回答我,留点念想,希望你们那里明天也会下雪,开心点。”
李谨总是祝愿自己自由,董乐瑜希望她快乐的自由着,别总是惆怅感伤。如果用时间的长短衡量关系的深浅,就不会有一见如故,也不会存在莫逆之交,很多的生活小习惯,董乐瑜并不清楚,但她的情绪,他能深刻的感知,可能是冥冥之中的机会。
说完再见,干脆的挂掉电话,磨磨蹭蹭中会流露出几分难舍,李谨要活的洒脱,少些牵绊。
视线齐刷刷的在董乐瑜身上扫视着,他倒是丝毫不感到心虚,说句回来了,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胡梦女士问他出去干什么,实话实说,“外面下雪,出去看一会。”
换来疑问,“你从小到大看过多少次雪,倒是看不腻,难得一样东西喜欢这么久,从小到大也就在这方面心性长些。”
话听了个隐约,反驳最后一句话,说:“喜欢会长久,至少有些东西会体现出长情。”
谈过几段无疾而终的恋爱,没有戏剧的发展,起承转合都凑不齐整,到一个节点,总有一个人率先破局,用一潭死水,无聊至极形容他们的关系,另一方早有预料,不拖沓,松口气,愉快的点头,“好啊,到时间分手,再继续下去对我们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好处。”或是假惺惺,或是真挚的说上一句前程似锦,分手快乐。
这次的保鲜期会有多长,凭什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很多人会这样问他,在最挣扎、忙碌、无望的第一年,反复询问自己。他自嘲魔怔了,喜欢的不是李谨,是逃不掉自己的心魔。试图欺骗自己,蒙混过关一段时间之后,终究不能和自己和解,也没能获得任何实质性的突破,只是生了场病,高烧不退,生理性眼泪伴着鼻涕,扁桃体发炎,嗓子说不出话来。
当时在想:要是能见李谨一面就好,感到委屈,不想要李谨的照顾,只想让她坐在身边,跟他说一句没事,很多就会恢复健康,我不是在这里嘛。从那以后就不再做些喜欢李谨是自己幻想的白日梦,当时不是想要得到,只是存在就让人幸福。当然现在仅仅存在于同个空间让人不再满足,想要全身心的奉献和拥有。算不上贪心,看见闪亮的东西会许愿——流星、彩虹、蜡烛、十五的月亮、皎洁的雪色,那些不被科学认可的东西,给他带来很多设想,期盼总有一次愿望会成真,毕竟每次的愿望都是同一个。像基因突变,再小的概率堆叠起来早晚会带来巨大的改变,他满心期待。
大早上去公司拍摄新年祝贺,拍完之后,打开手机,看见一个朋友的动态,说江城难得下雪,今年势头挺大,看来能支撑半天。
心里很痒,界面停在付款那里,停顿、思考,毅然决然付款,做个飞的,晚饭之前回来。没和任何人说,本来今天就没让丁豪杰跟着跑一趟,没必要,见过余香雨的面,谈了年后的规划,给他拿了几个剧本,让他挑选,剩下的留给他自己,没交代太多。
到机场的时候,产生犹豫心理,突然出现是否会产生惊喜效果,李谨会不会被吓到,冒犯、不知分寸。幸好没有太多时间焦灼,登机之后,心脏回到胸腔,还是要去见一面,机会难得,毕竟江城很少下大雪。
上了飞机没机会再回头,干脆看着刚拿到手的剧本,有尘埃落定的安静,不再分神。
降落机场的时候,又想起是不是莽撞,快三十岁,还要一天来回,不为制造惊喜,毕竟说好和她一起看雪,手机里怎么算呢?
李谨收到短信的时候,在想他真的来了吗?不是一个恶作剧。太突然,来一个措手不及。
“机场的雪停了,你那边还在下吗?”
李谨问他在哪个机场,让他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在那等着,她很快来接他。
董乐瑜回复用不着那样,打个车就好,李谨的话还是有理有据,大摇大摆的打车,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骚动。一旦被人认出来,之后要怎么解释,各种麻烦的事情紧跟在身后。
所以他在机场的座位上待着,低着头继续看剧本,双肩背包放在一旁。
李谨来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看来她家距离机场并不远。帽子压低,戴上口罩,李谨示意他上车。
机场的雪又慢悠悠的飘落下来,他笑着说李谨来的刚好,像安排好的一样,它刚好跟在后面。
倒是没有指责和疑惑,在董乐瑜看来李谨很快接受他在这个空间的事实。
看到李谨的瞬间想到这个短途旅行是值得的,看见和以往不同的李谨,在片场的时候,李谨总是只穿那几件衣服,为了方便或是其他原因。今天李谨穿一件藏青色的派克服,黑色牛仔裤,随便搭了一双板鞋。没戴口罩,也没有帽子,可能是没来及装饰,但李谨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没太多人认识她,李谨可以只当李谨。
欣喜过后,心虚成为主要情绪,道歉说:“不是特地来麻烦你,我傍晚就走。只不过看到江城下雪,还是想来见你一面。”分开的时间不到一周,董乐瑜想说:我好想你啊,没见到之前没什么念想,在一起五个月,除去头尾,抛掉无效的时间,剩下的不到三个月让人反复想起。像现在一样,坐在她旁边比想象中美好很多。
不论是掩饰,还是发自内心,李谨都坦荡,说:“我没什么麻烦的,在家待着无聊,正好想着出来透透气。你应该担心自己,被发现会比较麻烦,说走就走,留下证据,后面等着挨骂。”
这些已经想过了,踏上旅途的那一刻默默计算成本,但没办法,李谨在天平的另一端稳如磐石,剩下的雪后算账再说,这个时候需要坚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手机还很安稳,证明并没出现大篓子,“过年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别的地方,没人在意我。”机场的人行色匆匆,每个人都裹着一件笨重的羽绒服,再加上全副武装,他也变成不起眼的那个。
效果不及预期,李谨没有特别惊喜,眼角没有笑意,接个普通朋友都比这来得有情绪起伏,平静是演出来的,还是真实想法。进退两难,李谨在他面前伪装,变得不像自己,还是李谨真的不在乎,取其轻,哪个才是他想要的。
安静几分钟,李谨说去吃点东西,他说不用,待不了多久。
“那就更得找个地方坐坐,不是要看雪,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总不能一直坐在车里。”
没有刚才的气势,他只是点头说:“好,都行。”
车子停稳,后座上有两把黑伞,李谨递给他一把,在他推脱之前,李谨解释,“在我们这里下这种程度的雪已经需要打伞了,要不然像是不尊重,毕竟一年没几次机会,要珍惜。”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并肩,大多数餐馆今天还没关门休息,他们会等到六点钟,然后挂上牌子,说年后再见。
李谨单手撑伞,另一只手放在兜里,她不用戴上口罩帽子,可以大剌剌的出现在任何场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李谨转头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今天店里不忙,可以让陈叔给他破个例,做个菜单上没有的菜品。
董乐瑜说:“好,我先看看菜单。”
伞被放置在门口的专门放置雨伞的地方,店里果真冷冷清清,大厅里的座位上只有角落里的几个人。
不需要人带领,李谨把董乐瑜带到一个包间,给他拿了一份菜单,跟他说:“你先看着,我出去打声招呼。”
听到回应之后才转身离开,店主站在收银的地方,他问李谨想吃点什么,李谨说:“他点好了,我给您送出来。”看了一圈,问:“阿姨在家休息?”
“今天店里没什么人,你阿姨说你们都回来了,要先在家准备点你们喜欢吃的东西,中午的时候就先回去了,我一个人顾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