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乐瑜附和她的话，“她很省心。”
邓宸君撇了撇嘴，“她啊，装的听话而已，想干的事情用尽一切方法都会做到。悲观主义者中的乐观主义者，浪漫主义者中的理想主义者。看着洒脱，拧巴的时候不少，你多包容。”
他正在洗菜，听到这话，说：“每个人都拧巴，她算好的。”
意料之外的答案，邓宸君笑了笑，话题一转，说：“没想到你会做饭，你们工作这么忙，哪来的时间学做饭？”
“想找时间的时候，总归能找到的。我挺喜欢做饭，不难，而且会有成就感。”
以前的厨房为了安静而存在，在思念和不甘产生时，便走进厨房，是缺陷存在，她不往前走是自保的行为。峰回路转，她牵着他的手，那些日子产生意义。
接连超出邓宸君的设想，他这人还真不像电视剧里那样，见他第一面的时候产生这想法，他本人不轻浮，不油嘴滑舌，倒是清清爽爽，有家教，分寸感把握得当。
“你们俩刚好互补，她不会做饭。她那脑子里能记住很多东西，却装不下油、盐、味精的顺序。”跟上一句客观评价，“只不过除了做饭，她什么都会。既然你会做饭，她不用再学这个，她炒个菜像打仗，可惜对面千军万马，她只身一人，只能溃不成军。只不过她不失落，坦荡接受一夫不能当关的现实。”
董乐瑜在脑海中设想画面，轻笑一声，说：“她不用太完美，自在随心，随便做什么都行。”
李谨看人眼光不错，不至于撞了南墙才回头，客观评价，董乐瑜一定拿得出手。事业有成，家境良好，一表人才，当这些统统退出考虑范围，他这人还是经得起推敲，对待李谨足够珍惜。这是最难得的一点，也最让人满意。
李谨在客厅里面和李曜山闲聊，问她过年前进不进组，“估计拍半个月，年前肯定回来，您放心。”
看着厨房，“他和你妈倒是有共同语言，聊得来。我还想着你们住一起，不是下馆子就是点外卖，要不然活不下去。”
“您这可是偏见啊，爸，不是所有演员都不会做饭，他做的挺好，不当演员可以开馆子。”
表情轻松，他们估计和董乐瑜一样紧张，至少在他进门的那一刻，全部正襟危坐，接受审视。现在倒是慢慢放松下来，话题越聊越开，问她：“你见过他父母了吗？”
“还没有，估计年前能见上一面。”
他们真是进展飞速，像是把一切提上议程，李曜山沉思片刻，问：“你们这么认真？不怕分手。”
他们当年像是没有分手这一说，牵上手是一辈子的事情。他不古板，现在年轻人那一套已经看过不少，走过一年两年三年，没有第四年，没有所谓一生。这些再正常不过，社会日新月异，哪来这么多恒常的情感。医院这么些年，骇人听闻的故事见过不少。身陷漩涡的人也不少，小年轻是不是真能判断只此一人，李曜山保持怀疑态度。
不规避问题，一点点分析，“小概率事件不少，我们俩共享一个不算过分。您不是常说做什么都应该谨慎认真，怕分手，所以不会分手。”
像在说什么顺理成章的事情，水到渠成，怕，所以不去做，不是李谨的性格，但她这样说，李曜山了然，说：“路反正要你自己走，你的事情由你自己决定。”
饭桌上其乐融融，李谨不用担心他拘束，他和邓宸君聊的挺好，多年来没人分享的厨艺提升小技巧恨不得一股脑传授给他。笑着迎合，他这人原本就会蛊惑人心，真诚起来更引人注目。要不然怎么这么些年，还有人喜欢看他演偶像剧，不会违和。
很小的一个蛋糕，刚好每人分到那么一块，充当饭后甜点。被人围着许愿，睁开眼睛的时候，说：“这太有压迫感，像小学时候的听写，三个老师监考我一个人，生怕写错一个字。”
他们都笑，邓宸君说：“你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会被这小场面吓到，装可怜。”
董乐瑜抓着她的手，小声说：“还真有点凉。”
李谨小声回应，“我没撒谎。”
什么都在身边，安稳中浮现少许不安的情绪，怕失去。
吃完饭没留太长时间，他们坚持早睡早起的作息，明天又得上班，李谨和董乐瑜在八点多的时候往自家赶。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邓宸君说：“多神奇，李谨也到了跟着别人走的时候。我以前总想着还早呢，看她还像看小孩一样，转眼间长这么大。”
沐沐在脚边，用脸蹭邓宸君的手。李谨开始旅游那年，把沐沐带回家，邓宸君想还有人等待他们回家。李曜山牵着她的手，“她早晚得朝更远的地方走，那是属于李谨的人生。我们的人生也会开启下一个段落，等我们都退休，也旅旅游，追忆逝去的那些年，创造新的回忆，让她等我们回家。”
永远不会真的告别，伤感只存在瞬间，长大成人好像很快，白驹过隙，李谨成为让自己满意的大人，她不怨恨自己，能和自己自洽。能找个结伴同行的人，他们无需太过担心。经久不息的成长，天大的好消息。
他们没回董乐瑜那儿，李谨出了门说：“今天在我那住吧，给你看样东西。”
两个相册，一个记录直到大学毕业之前的照片，一个全是风景照，最多有她的影子。
“旅游的时候怎么不拍自己？”
“那不是没人给我拍嘛，我不能天天开口让其他人帮忙，麻烦人家不好，万一影响对方的心情，那不是做了件错事。”
她不像真的遗憾，“而且目的是去看风景，不是让我出现在里面。”
董乐瑜指着照片上的那片雾蒙蒙的山，问：“我们下次去这儿，可以拍照片吗？”
笑着问他：“照片里只有我的话，谁知道是我们俩一起去的。”
“我不是在你眼睛里。”在她头发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放大的时候能看见，这多浪漫。”
抓住他的手，说：“那还是买个自拍杆，牵手更浪漫。”
李谨给他收拾床铺的时候，第一次看见箱子里的奖杯，说：“暴殄天物。”别人恨不得单列一面墙展示，她倒好，随手一扔。
回头，说：“算不上，它们这不是好好待着呢，没有丢。”
过完生日，董乐瑜先进组。翘掉的庆功宴，他们那天宅在家里看《为人师》，赵家航捂着肚子的那一刻，李谨说：“进组之前没什么交代的，只有一条，千万注意安全。”
想起下一部的动作戏，戏份不多，但一定拳拳到肉，受伤无可避免，但别太严重。
摸了摸她腿上的疤，说：“你都交代了，我一定打起一百万分的精神。”
各奔东西，这次真是天南海北。
他进组之后，李谨还有几天休闲时间。收到石兰的消息，直奔他们的城市。电影下线之后，坦白和董乐瑜在一起，石兰和程风丝毫没吃惊，说：“我当时就知道那小子心思不纯正，目的性太强。我们早就在打赌你什么时候能看出来，捅破那层窗户纸。”
石兰补充，“宣传期之前就在一起了吧，忍到现在才说，真难为你了。”
在一起工作七八年，李谨什么性格，做事什么风格，他们格外了解。她真不喜欢一个人，能做到完全忽视，不会分给任何目光，她最是泾渭分明的那种人。说出口的真心只是冰山一角，藏着的东西很多，对别人无害，只欺骗自己。他们一眼能看出来，董乐瑜对李谨的不同，但没人指出来这件事，他们只是李谨进入电影圈的引路人，不会成为她真正的向导，李谨的向导从始至终只有她自己，也只能是她自己。
在他们家里做客，这次话题不再集中在李谨身上。问石兰，“快四个月，你们这才是真的能忍，显怀了才说。”
摸着肚子，说：“前期不稳定，过了三个月才跟你说，再说你前段时间不是忙着电影宣传。”
电影上映之后第一次面对面交谈，程风说：“演得不错，看你状况挺好，不用我们开导你。”
《水鬼》拍完，他们不约而同的休息一段时间。原因很多，看出来李谨在强撑着，要给她一段找寻自我的时间，不能再无缝进组，对她未来的职业生涯没有任何好处。还有就是，程风和石兰也打算停下一段时间，这么些年，被人追赶着，没时间享受生活，电影是拍不完的，日子却有尽头，消息不对称。有个节点，下高速，乘上车马，看看田园。
那个时候打算生个孩子，这么些年把生活献给电影，留下佳作。父母年岁渐长，他们早已超过生孩子的年纪。目的性太强的时候，难以做不成一件事，许是心理原因。出山之后，倒是顺利怀上。
可能母性真有魔力，片场雷厉风行的石兰，现在言笑晏晏的看着李谨说：“拼了半辈子，从老师跨到制片人，不虚此行。”
这话说的，像在提前发表退休感言，孩子分去的精力超乎想象，就目前来说，一两年内不会开新片。程风听不了这种抒情的话，说：“明年的新片是开不了，你早点跳槽，找好下家。”
这话纯属调节气氛，李谨笑着接下去，“下家前段时间刚找好，离姐一直想撬我，我一直用您打掩护呢。现在既然您放话，那我就去了啊。”
嘴上说说而已，听见李谨这么说，收回刚才的话，“你可以跟她拍几部，她给你的本子还不错，不会浪费你的天分。我们早晚出山，到时候你可别说不来。”
“这话说的，您放心，你们喊我。随叫随到，不耽搁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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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73章
李谨和石兰聊些私房话的时候，察觉到石兰失去刚才的坦然，说：“兰姐，中场开始，不用怕。我拍第一部 电影，杀青的时候想着再也不拍电影了，我不喜欢这个圈子，抵不过热爱。说句实话，你对电影的热爱比导演和我还多，要不然怎么能在他身边坚持这么多年。”
拍第二部 电影，依旧是石兰找到李谨，说：“你放不下的，热爱不是说收回来就能收回来的东西，别浪费自己的天赋，别浪费热情。”她郑重的说：“李谨，你不是为我们而来，你为电影而来。”
打动她的永远是故事，无关回头，从未走远。
程风的电影艺术至少有一半来自石兰，她才是他的灵感源泉。四十一岁成为准妈妈会不会太晚，石兰在想这些，为了孩子要放弃多少东西，盘算过的那些。真正降临到身上仍会慌张，她说：“有没有孩子是真的不一样，光是感知她的存在就让人浮想联翩。”
李谨神色温柔的看她，说：“放心，兰姐，您一定会是个好妈妈。也会是最成功的制片人，没人能超过你。如果说导演的电影有里程碑，那只能是你，你是渊源。”
石兰灿烂的笑着，说：“这话别让他听到，他可不承认。”
“他承不承认都没用，旁人才能看清。”
怀孕让人彻底闲下来，她最近漫无边际的想着过去，李谨这些年真的长大了，文学院出来的人身上加入太多现实气息，被迫接受不入眼的东西。思考她到底哪里变了，恍惚中还是那个在树下等着天黑的女孩，伸手看不见光。委屈不说，难受不说，潇潇洒洒的渡过，事后说上一句，您说那事，我想不起来了。最近脑容量不够，只能记住台词，其他的注意不到。其实什么都不会忘，留存在哪个具体的空间。但不再提及，假装彻底翻篇。能找个携手共度余生的人不容易，没人阻止李谨，不能夸下海口说百分之一百能读懂她，但至少能戳破一层伪装，看到深层次的真实面貌。自得，真实留恋世间，不是被拖着，她自愿留下。这样多好，他们都离不开演员身份，找个富氧的地方活下去。
导演圈子里消息倒是灵通，李谨进组第一天，陆离抓着她的胳膊说：“李谨，这次放心跟着我拍片了吧，估计程风得闭关一段时间，我们抓住时间，把握机会，多拍几部。要不然，他一回来，你又像是他的御用演员一样，还得调档期，麻烦。”
这话说的有失偏颇，李谨笑着回应，“您这话说的，我和其他导演也合作过几次，您怎么一直盯着兰姐他们当靶子。”
“那是因为其他导演眼里还有其他演员，程风那人像是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演员一样，什么都先给你看。”
“那我得找个时间跟兰姐说，让他们别太偏心我，多找其他人。”
年轻演员一茬接着一茬，他们倒是都耐得住寂寞，陆离爽朗中带着直白的狡诈，说：“你早点儿跟他们说，然后跟着我，我保证不亏待你，让观众以后看到我的时候会自觉的想到这电影的主角一定只有李谨。”
还是当时的那句话，“剧本合适，无论条件怎么样，我都会来的，所以不取决于我，关键在您身上。”
再次剪短头发，漂了个亚麻青灰的颜色。最开始的设定是深红或者是浅绿，经过商讨，不那么张扬，要不然恍惚中在模仿齐奇，像是给她的故事狗尾续貂，得不偿失。想让李谨在造型上不同，不用外力，轻松让旁人找到差别。但那不是陆离设想的，她跟李谨说：“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看出来，我是打算拍个半传记形式，所以只拍一次。不能等到我七老八十再拍，那时候什么都弄不出来。既然这个时候想到，那就拍呗。这次算你送我一个人情，估计得完全按照我的想法执行。”
她们说话都敞亮，李谨以不变应万变，说：“我冲着剧本来的，这个故事很好，算不上做人情。真说起来，是您做人情，我前段时间不是说想当导演，这不，机会这么快就来了，我得感谢您。”
“那就行，我们放下心来慢慢拍。”
少见的检讨自己，杨冀望的话大部分是废话，但承认其中有那么一部分正确。她有些时候确实忽视艺术追求，量和质量取舍不当，有这个机会，干脆慢下来。打磨两年的剧本，自然细致，她不是天才，几天便能写出流芳百世的佳作，她需要积淀。毕竟杨冀望都开始有想象力了，多恐怖，她会更有深度。折中不折衷，初心不改，目标仍是超越，战胜上一部的自己。
董乐瑜开始练身体，仍然消瘦，但看着有力量。入戏之前精气神还不错，流汗倒是算不上苦哈哈。跟李谨说起来健身的事情，看她笑着摇头，说：“我不行，我没这打算。散步、爬山、开夜车、海底游行都行，但我不能单把运动拎出来，那太无聊。”
找到反例，说：“你演杀手的时候不是练过一段时间。”
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我只演一次，工作和生活不能混为一谈。”
无奈的笑，发现她真的不喜欢动，不会专门开辟出来一段时间专供运动，她体验生活，汗水产生的原因很多，唯独不能是刻意的运动，这多无聊，她体会不到乐趣。蒸腾的热气、心跳加快的频率，这些可以是原因，站在跑步机上不是原因。有那段时间，不如依偎在一起看个电影。她不懒惰，但不爱章程。
董乐瑜看透她的心思，说：“我们一起享受生活，身体健康就行，确实没必要练成健美人士。”
挑眉，说：“你不是得练嘛，要不然怎么隔着衣服还能看见轮廓。”
成为董乐瑜的粉丝没什么福利，绅士不脱上衣，她们隔着衣服看个虚实，隐隐约约，更让人兴奋。隔着屏幕对视，轻笑，“那是得好好练，回家给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