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很渴,想喝水,但她的身体酸软无力,吐出的声音也细弱,比小猫哼叫还要轻。
许肆听清楚了,把手心的汗往裤子上擦擦,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林落静静看着许肆给她倒水的身影,在窗前,阳光落在他身上。
他浸润在光里,金色白肤,身上的颓靡气消了些,眉眼里的戾气和张狂也不见了,好看到就像一个随时都会消失的梦。
他怎样都好看,站在阳光和黑暗聚光灯下的他,都很吸引人。
许肆倒完水后走回床边,他先把水放到一旁,扶着林落坐起靠在床架后,再把水递过去,杯沿轻碰她嘴唇,喂她喝。
“祖宗,喝吧,我可是第一次这么伺候人,开心吗。”他状若无事地挑眉,还是那副散漫痞气的口吻。
林落很渴,但是她连张嘴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全身酸痛得不行,嘴巴碰到杯沿,只能努力地伸出小舌头一点点地舔水喝。
许肆垂眸,看着少女鲜红的小舌头在雪白牙齿间若隐若现,很是惹眼。
他喉咙莫名发痒,睫毛也湿了。
林落很渴,没有注意到许肆吞咽口水的动作和清晰性感的喉结线条。
一点点地舔水喝不解渴,她想喝快一点,就一下吞了大口水进去。
但是她脑袋晕眩,浑身无力又吞咽不下去,嗓子一痛咳嗽了起来。
于是,没有咽下的水从林落唇角渗出,就像小溪一般,流过她的下巴,脖子,浸湿了她锁骨。
少女白腻如雪的肌肤现出了一条淡淡的水痕。
不清晰,但刺激人的感官。
许肆看到了。
他沉沉的黑眸晦暗一瞬,心头越发燥热:“要被你烦死。”
说完,他仰头喝了一口水,却没有咽下。
倾下身,一手捏着她下巴漫不经心地抚摩,一手撑着床架,吻上了少女干枯的唇。
他闭上了眼睛,就像在亲吻,在灌溉一株快要枯萎的玫瑰。
第14章
水从他的唇舌一点点渡过去,润湿她的唇,灌溉之后,干枯的玫瑰重新变得鲜艳起来。
开始只是单纯的喂水,到后面,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舔吻。
少女的牙关被撬开,舌尖探入,唇舌交缠,唾液混着清水,一点点地滑过她喉咙,流入她身体。
她应该是渴极了,仰着纤弱优美的脖颈,迷迷糊糊的咽下去,后还是觉得不够,想喝到更多的水,舌头主动追逐他的,要水喝。
许肆倒是没料到她会这样主动,闭着的眼睛一下睁开,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他分了心,一些水没喂进去,又顺着少女的唇流了出来。
林落的下巴这里一片水渍,两人粘腻的唾液和清水在日光下泛着浅光。
混乱糜丽,却又透着一丝纯洁。
许肆的耳根染了一层薄红。
他似是燥了,喉结耸动,将她脸颊下颚处的水渍一点点舔掉,手顺势扶着她后脑,发狠地吻她,有些失控。
微疼,一种过电的酥麻感侵袭着少女的四肢百骸,她不自觉轻吟一声。
林落把这当成是喂水,她很渴,就乖乖地仰着脑袋,让他一口口地喂。
她太乖了,许肆没忍住,一口一口,吻得越发深了,杯里的水逐渐见底。
到后面,水喂到最后一口时,姜慧刚好出现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
让人面红耳赤,脸红心跳的一幕。
大白天的。
“许肆哥哥!”姜慧直接叫了出来,打断了两人最后的一口吻。
尖细声音入耳,许肆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后他仍旧是捏着林落下巴,喂完了这最后一口水。
门口姜慧的眼睛越睁越大,怒火已经冲上了头顶。
一杯水喂完后,林落还是晕的,她循着声音看向门口的姜慧,许肆却强硬地把她的脸掰过来,让她看着自己。
少女眼睛微阖着,眸子潮润迷蒙,像飘着清晨散不去的薄雾,脸颊却是染了一层绯红。
被他用那种方式喂了水后,她的嘴唇水润润的,就像刚熟透的水蜜桃般诱人。
唇边还沾着水,她好似没喝够,还是觉得渴,又小心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小心翼翼的,好像是偷吃了什么,觉得自己做了坏事的小动物。
许肆居高临下,将她的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也舔了舔唇,心头的野火有些压不下。
俯身,指腹抹掉她唇边水渍,纳闷地嗤了声:“怎么病了还这么勾人。”
“我没……”
林落刚要否认,就被耳边传来的轻语堵了回去:“躺着,好了和我回家,我给你做饭成吗,祖宗。”
“别糟蹋自己了。”
后面一句话敛去了笑,有些哑。
男人的声音混着灼热的呼吸灌进她耳朵,然后是心脏。
心脏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
林落藏在被子下的手忽就发抖,眼里的薄雾散去成了泪水。
门口的姜慧再也忍不下去了,从她的角度看,两人就是在旁若无人地腻歪,在大白天做一些让人羞耻的事情。
于是,姜慧直接冲了上去,她也顾不上这是在医院,这是在病房,里面躺着的是刚刚醒过来的病人。
她刚刚知道的,有厌食抑郁的病人。
“许肆哥哥!你怎么可以……”
“出去!不知道这是在医院吗?”许肆转身拦在她面前,眼睛垂下气势凌人,语气冷的和刀子一样。
姜慧当场没了声音,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许肆冷漠地俯视她,又重申了遍:“滚出去。”
声音轻,却狠。
姜慧眼睛里的骄横一瞬没了,她不敢再在病房闹,只能出去。
许肆沉着脸,去走廊上解决麻烦。
“许肆哥哥,你为什么要找她当女朋友啊,我不明白,她除了脸好看点哪里吸引你了,我不好看吗,而且……而且……”
姜慧被刚才那幕冲击得脑子都没了,她高高地昂起头却止不住眼泪,嚷了起来:“而且她还有病!你看她那样子要死了一样,说不定就是想赖……”
“姜慧,你他妈再说一遍?”许肆蓦地打断她的话,目光锋利如刃,声音都被咬碎了。
满是警告。
他的脸本就棱角分明,不笑时会带着颓废又阴冷的狠意,此时阴沉着更是吓人。
好像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姜慧这才清醒了不少,转而放低声音哭着说:“许肆哥哥,我,我就是想和你说她不好,你找她当女朋友是不会有结果的,我这么喜欢你,我为了你来到这个小地方,你和我在一起不好吗……我知道你想成为歌手,我可以帮你的,我家里有很多钱,让你进娱乐圈是易如反……”
“姜慧,你挺招人厌的,有人和你说过吗?”许肆忽然笑了下,靠着墙懒洋洋的。
目光不屑又嘲讽。
姜慧听到这句话,很懵地摇头。
许肆冷淡地嗤笑,他直了直身子,周身戾气轰然压下:“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很——招人厌,老子对你没意思,赶紧给我走,别在医院发疯。”
“我会打电话给你哥,让他把你带回上城。”
他说的毫不留情,声音冷的带冰碴子,姜慧眼睛又睁大,瞳孔都在颤抖。
她是千金小姐,从没被人这样说过,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得不到的。
只有许肆是例外。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放不下。
为什么不喜欢她,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她,她有钱又漂亮,这还不值得别人喜欢吗?
许肆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她?
“我不回去!”姜慧的自信受到摧毁,哭得脸上的妆全花了,“我喜欢了你这么久,你凭什么让我回去!我哥来了也不行!”
“许肆哥哥,从大学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你了,我喜欢了你这么久,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呢,我有哪里不好吗?”
姜慧越哭声音越大,已经有不少的人朝这看了,许肆烦的不行,太阳穴一直在跳。
“不喜欢要理由么?连喜欢都没有理由,为什么不喜欢你需要理由?”许肆拧眉,一双黑眸里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怎么人和人哭起来的差别这么大。
看到姜慧流眼泪,许肆只觉得烦躁和吵闹。
他眉头深锁,厌倦地掏出手机,想要拨电话给姜慧的哥哥,也是他大学时组的乐队成员,姜修朗。
姜慧伤心得厉害,她甚至还蹲在了地上哭,在流着眼一边哭一边她想起病房里苍白的那张脸,更不服气了。
她有哪里比不过她么?
虽然她长得是好看,但病成这样就快死了,能好看到哪去。
“那你就喜欢她吗?”姜肆用手背抹掉眼泪站了起来,她不相信许肆对病房里的林落是真心的。
他们都这样认为,许肆的身边出现过不少女生,但都很短暂,持续不了多久。
他性子就是这样,人也是这样,像抓不住的风,这次又怎么会为那个病秧子停留。
而姜慧骄傲虚荣又天真,她自认为,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她能让许肆这阵风为她停留。
她会是那个例外。
“许肆哥哥,我知道你这次也是玩玩而已,酒吧里的人都这么说,说这个女朋友是你捡来的,你们只会谈三个月,对不对?”
许肆拨电话的手指一顿。
姜慧刚才一直在哭,声音又大,即便两人在走廊,声音也不可避免地传到了病房里。
林落听到了一些模糊的争吵,听到了许肆带着怒意的低吼声,她能听到,但是具体说的什么她听不清。
已经过去很久了,许肆还没回来,走廊上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林落的身体也慢慢恢复过来,有了些力气,她怕两人还在吵,就想去看看。
毕竟在医院,病人很多,影响病人就不好了。
只是,当林落刚好走到门口时,便听到了姜慧说出的那句话——“我知道你这次也是玩玩而已,酒吧里的人都这么说,说这个女朋友是你捡来的,你们只会谈三个月,对不对?”
林落微怔,脚步停下,莫名的,她扶着门框的手有些抖。
然而,就在她想把跨出房间的脚缩回去时,许肆那带着散漫和痞意的话飘到了耳边——
“对,没错。”
第15章
这句话飘到耳边,少女刚被润湿的唇瓣又慢慢干枯。
林落恍惚一瞬,眼尾泛起微红,但眼睫上的泪却始终没有落下。
她的脸上没有伤心的表情,还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只是微卷的长发垂到后背,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起来,越发显得她伶仃单薄。
脆弱又伶仃,皮肤在日光下白成透明,破碎感横生,清冷上面蒙着一层去不掉的脆弱。
林落没再听他们说了什么。
她很擅长安慰自己。
她想,这是她自己选的,三个月,就三个月,夏天结束,这段恋爱也会结束。
一开始他就是说的玩玩而已,她又为什么要伤心。
这段爱情只有三个月,他们都心知肚明。
她不要伤心。
安慰自己后,林落呼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勉强的笑,钻回被子,然后把脑袋也缩了进去。
头很晕,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边睡一边流眼泪。
外边走廊,在姜慧问他是不是玩玩而已时,许肆坦然承认了,脸上带着一贯的痞笑,看不出半分对这段感情的认真。
他靠着墙,手指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打火机,金属声音冷冰冰地响起,在沉默的气氛中越发显得瘆人。
姜慧脸上的笑还没晕开,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她尝试着开口,带着一丝窃喜:“许肆哥哥,那你……”
“就算我是玩玩,三个月的女朋友就不是女朋友么。”许肆打断她的话,看着指尖亮起又熄灭的火,懒懒说了句,眼皮都没抬。
姜慧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
她又气又恨,娇蛮的大小姐脾气一上来,慌不择言的,就把许肆的母亲搬了出来:“许肆哥哥,你和她谈恋爱阿姨知道吗?她肯定不会同意的,她一直希望我们在一起,要是阿姨知道你谈恋爱,她肯定又会……”
一提到他那母亲,许肆脸上的散漫一瞬消失,他斜斜倚着的背直起,五官陷在走廊昏暗的光影里,阴鸷又凌厉。
姜慧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哑巴了一样。
“姜慧,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我不会对你怎样,但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许肆哥哥,我……”姜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委屈地抿着嘴唇,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手。
许肆瞥了眼,冷漠地打掉。
“滚。”
他扔下一个字就走了,脸上没什么表情,毫无对她这个漂亮大小姐的怜惜,即便她也在哭,还是他兄弟的妹妹。
但他只觉得厌烦。
许肆越过姜慧,朝病房走去。
姜慧肩膀颤抖着,她怔怔看着走远的许肆,大小姐的骄傲碎了一地。
许肆成了她唯一一件喜欢又得不到的东西。
付出太多得不到回报,她沉溺其中越来越不甘心,也越来越没了理智。
——
许肆很快回到了病房,第一眼却没有看到林落。
他心一沉,手心冒汗又想去喊护士时,目光游移间,发现病床上的被子鼓起一个小包,看上去就像一个小乌龟。
许肆粗重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又骂自己有病。
片刻,他提了提嘴角,走到病床前嘲了声:“不怕被闷死吗,身体不好还缩被子里面……”
说着,他随手扯下被子,懒懒地掀眼皮去看时,一张被泪沾湿的脸蓦地映入眼帘。
男人浓密的长睫颤了颤。
林落还在哭。
她刚才缩在被子里偷偷流眼泪,只是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而即使是睡着了,她也没忘哭,眼泪还在流……
清澈的眼泪滚落而下,滑过她白皙的皮肤,泪沾在脸上,在日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而那眼尾一片湿红,比玫瑰还要艳,
又纯又欲,还有一丝白雪的冷。
许肆喉间燥涩。
他盯了她几秒,骨感修长的手伸过去,沾了一滴她的泪。
他垂眸看着指腹晕开的泪,嗤笑一声,声音极轻:“林落,你说,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脆弱的要命,碰你一下,我都觉得你会碎掉,但我常常又想做一个禽兽,让你哭。”
许肆毫无顾忌地说着这些浑话,痞里痞气地勾着唇。
而林落昏昏沉沉的,浅眠时还在小声地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