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封璟还有这样一面……
不过,话说回来,次计甚妙。
她也颇为赞同。
卫令仪忍住渴望的眼神,故意莞尔一笑,乔模乔样,“还是皇上心细,但愿臣妾兄长能尽快抱得美人归。”
此时,小张子疾步走上前,在帝王耳侧低语了几句。
卫令仪听见了“春燕姑娘”四个字。
想来是封璟的那位救命恩人又开始作妖了。
卫令仪不吵不闹,假装不知情。
和许多女子共同争抢一个男子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
若是封璟要走,她便拱手相送。
封璟对上美人一双澄澈干净,却又仿佛深不见底的眸子,“朕一会再过来看你。”
卫令仪不挽留,亦不纠缠。
“皇上日理万机,不必在意臣妾,且忙去便是。”美人娇俏一笑,明眸皓齿,眼波流转。
才几个月而已,封璟诧异的发现,当初那个女中巾帼,如今已变成了媚态天成的模样。
可柔可刚。
但那股柔弱妩媚的皮囊之下,一颗坚毅的心脏,就连男子也不及。
封璟仿佛总能被她轻易牵动心思,一低头狠狠吻了美人朱唇。
又狠又狂。
封璟倒也没有恋战,支起身子时,唇角拉出一丝可疑之物。
卫令仪面颊微红,又怒嗔了他一眼。
封璟发现,哪怕是被这小女子怒视,他也觉得心头痛快。
封璟这才大步离开内殿。
而帝王和贵妃全然忘了,内殿还有旁人。
早已瞠目结舌的苏故里,歪着脑袋盯着卫令仪打量,低声喃喃自语,“娘娘和皇上好像是同一种人。”
卫令仪的唇瓣酥酥麻麻,总有股灼烫微肿之感。
她问,“哪种人?”
苏故里心思纯真,“都是聪明人,但也骨子里心机。不过,臣妇很喜欢娘娘,倒是那种柔弱无能又愚笨的女子,叫人厌恶。”
苏故里一言至此,卫令仪恍然大悟。
是啊,她与封璟还真是有些性情相似。
从前她怎的就没有察觉到呢。
*
春燕总算是盼到了封璟。
她当初第一看见封璟时,便被这男子的容貌、气度所折服。她也知道封璟一身贵气,绝非寻常人物。
她万没有料到,自己所救之人竟然是天子!
阔别三年再见,封璟的气度与容貌更让春燕所痴迷。
她那日故意在贵妃娘娘面前使计,便是为了得到封璟的怜惜,想彻底留在封璟身边。
她再也不必艳羡杏花镇的米铺掌柜高嫁的女儿了。
世间最尊贵之人,除却帝王之外,还能有谁人?
可这都两日过去了,封璟一直没有露脸,春燕便着急了,遂心生一计,让人将封璟请了过来。
见封璟款步走来,身上玄色衣料仿佛随着他的走动而轻轻拂动,身型高大颀长,无一处不伟岸华美,尤其是他那张丰神俊朗的面庞。
春燕揪着手中锦帕,面颊不自觉得涨红,含情脉脉,“皇上,我……”
到底不是宫廷之人,不懂宫中规矩。
但春燕也有私心,她自诩救过封璟,想在封璟心目中占据独一无二的地位。
所以才自称是“我”。
封璟抬袖一挥,让宫婢端着托盘上来,上面摆放着首饰衣料,一看就不是凡品。
但小张子却知,贵妃娘娘所用之物才真正的宝物,皆是帝王亲手挑选。
皇上赐给春燕姑娘的东西,都是直接吩咐了尚书阁去办。
用心与敷衍,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春燕哪里见过这些宝物,已是双眼迷乱在这一大片花团锦簇之中。
封璟扫过她的眼神,深邃眸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朕听太医院说,你这两日都不曾好好用饭?可是宫里的伙食不合胃口?若是不适应,朕可以送你出宫,赐你银钱房舍。”
封璟不是一个多言之人。
他已经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可已经见识到滔天富贵的人,又哪里舍得离开这座黄金窟?
春燕走上前,面对着封璟,仰望着他,眸光痴痴,“皇上,我待在宫里甚是习惯,只是……我想见到皇上。”
一旁的小张子心中无比震撼。
这姑娘还真是不知足啊。
贵妃娘娘恃宠而骄之人,都不曾一直缠着皇上,她又凭什么如此?!
皇上已经再给春燕姑娘机会,也仅仅是因为皇上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可若是春燕姑娘一而再再而三不识趣,那就怨不得皇上了。
封璟垂眸,眼底暮色沉沉,“这么说来,你不愿意出宫?”
谁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她这是现成的机会啊。
春燕咬着唇,一鼓作气,“春燕只想做皇上的女人!”
一言至此,春燕张开双臂,做势就要抱住封璟。
下一刻,封璟身子一侧,衣摆挥动,完美避让开了春燕的碰触。
与此同时,春燕错愕之际,一抬眸就对上了帝王幽冷无底的眸。
春燕心里突然没底了,她虽出身贫苦,可自诩容貌周身秀气。话本上不是都说,男子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会视作白月光么?
封璟广袖轻挥,立在当场,静止不动时竟有君临天下的威严。
“既不愿意出宫,那就在宫廷安生待着,宫里不缺你一口吃的。”
封璟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剑眉微微蹙着。
他为何那般厌恶春燕的碰触?
总不能仅仅是因为提前得知春燕此番入宫的目的吧。
还是说,他潜意识里也在守身如玉……?
这个念头让封璟自己也为之一愣。
卫令仪对他造成的影响,已经深入骨髓到了这份上了?
封璟大步流星离开,片刻不多留。
刚行至千步廊,帝王帅气的吹了一声口哨,不消片刻,风十三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风十三疾步跟上,在帝王身侧抱拳,“主人。”
封璟沉声问道:“可查清楚了?”
风十三愣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春燕暂居的偏殿,这才反应过来,道:“回皇上,春燕姑娘的确是受人提点,这才寻来了京都。原本,春燕姑娘已经许给了同村的教书先生,在入京之前,春燕并未解除婚约。”
风十三欲言又止。
春燕姑娘这是做两手准备啊。
若是没有找到皇上,亦或是无法留在宫里,她还能继续回去嫁人。
把皇上当做什么了?!
用来替补的丈夫?
若非皇上念及救命之恩,真不知春燕姑娘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封璟,“谁人指使?”
风十三,“回皇上,是太后。”
闻言,封璟眸色更沉,倒是没去直接寻太后的麻烦,而是又折返碧落阁。
*
卫令仪没想到封璟这么快就折返了。
怎么?
那位春燕姑娘没能留住他?
封璟大步流星迈入碧落阁,直接逼近卫令仪,在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卫令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皇上做甚?!”
封璟不是隐忍之人,方才饶了春燕,已经是念及救命之恩,但不代表还有下次。
“生孩子。”封璟嗓音低沉。
帝王与贵妃还没迈入寝房,便吻了起来。
苏故里呆立当场,双手捂着脸,转过身飞快走了出去。
羞煞人了!
苏故里刚跑到碧落阁庭院,锦瑟便笑着走上前,“顾夫人,军师要将您呢。”
顾长安是外男,只是不能踏足后宫,只能请人过来通传。
苏故里气吼吼,“才不要见!天下男子都一样!”当真与话本里写得一般无二,花言巧语只是为了/风/月/贪/欢。
锦瑟,“……”
夫人为何这般说?
*
卫令仪很快就动情了。
不得不说,封璟也是一个学习的高手,事事皆讲究精益求精,如今在榻上表现得愈发令她满意。
看着男子慢条斯理褪下衣裳,卫令仪更是大胆,娇嗔了一眼,玉足抵在男人胸口。
“呵,皇上是嘴刁了么?”她轻笑一声,眉梢上挑,轻咬红唇的姿态实在勾人。
封璟也学着她的姿态呵笑一声,“爱妃这是什么表情?朕既已为了你守身如玉,你自是要喂饱朕。”
卫令仪,“……”这话没毛病。
那她就勉为其难吧。
再往好处想,将帝王视作男宠,自己半点不吃亏。
唯一不足之处,便是她的体力始终跟不上封璟的节奏。
好半晌,卫令仪睁开眼,垂眸看见男人侧耳趴在她小腹,仿佛在倾听,“怀上了么?”
卫令仪无言以对。
她又怎会知晓?
哪能这般快?
作者有话说:
封璟:朕一定会成功的!
卫令仪:翻白眼.jpg
太医:贵妃娘娘的身子适合生养,要是怀不上,那八成是皇上的问题。
封璟:→_→
第七十九章
日落西沉, 暮色笼罩整个胡同,一人一马从远处缓缓走来,横斜疏影。
卫定修神色木然, 冷峻面容仿若镀上了一层薄薄霜色。
就连他所骑的彪骑悍马, 也如他的主人一样,正耷拉着脑袋, 双目无神。
身后跟着几名扈从根本不敢挨近少将军。
今日在军营, 少将军以一己之力打趴了上百名将士。
这哪里是切磋, 分明是少将军将他们当做发泄沙包了。
“哒、哒、哒”马蹄缓缓往前走。
守门小厮疾步上前, 笑道:“少将军, 皇上派人御赐了一只箱笼,张公公还特意强调是御赐恩典呢。”
旁人得到御赐之物, 必然欢喜。
可卫定修无半分兴趣。
依旧神色颓唐。
他抬眸望了一眼镇国公府的朱红大门,刺目的霞光从鎏金门钉反射,照入卫定修的虎眸,惹得他眯了眯眼。
眯眼的一瞬, 只觉得眼珠十分酸涩。
这才想起来,他已太久不曾好生睡上一觉。
这几日, 都是辗转反侧、思绪繁杂、夜不能寐。
就仿佛独孤冲的出现,给了他一个极大的冲击,颠覆了他近二十年的信仰与观念, 彻底打破了他所有的坚定。
卫定修颔首,“张公公可说,御赐了何物?”
小厮如实答话, “回少将军, 箱笼并未打开, 小的不知。”
卫定修便跳下马背, 将缰绳随手抛给了小厮,头也不回的迈入府门,背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瘦了。
随从面面相觑。
少将军近日来,变得不苟言笑了。
人也孤冷沉默。
性子仿佛也悄悄变了。
这厢,卫定修回到自己的别苑,就见那御赐箱笼就摆在正堂中央。
他本无意查看,却在越过箱笼时,闻到一股淡淡的奇香。这股奇香并不刺鼻,优雅舒淡,叫人觉得十分舒畅。
卫定修突然来了好奇心,走上前打开了箱笼。
这一打开,他一双虎眸睁大,被箱笼里的美玉物件惊吓到了。
心存疑惑之时,又抓起一册名为《我与将军共枕眠》的话本翻开。
顿时,数句虎狼之词映入眼帘。
卫定修在风月之事上,不亚于是一张白纸,自是受不住惊吓。
纯洁如他,自是立刻弃了话本,可随即,他又瞥见另外一本《风月无度》,这话本一看便是不洁之物。卫定修像是后退了一步,可下一刻他又止了步,愣神片刻,便不由自主的又往前迈出步子,鬼使神差的弯腰重新拾了起来。
随着话本翻开,卫定修恍恍惚惚、如梦似幻,近二十年的清白被彻底“玷/污”。
许久,卫定修双目空洞,仰面长长吁了一口气。
皇上究竟是何意?
要把他推进火坑?
所以,他这是奉旨搞男/风?!
等等!
若非奉旨行事,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并非是下三滥的禽/兽?
毕竟,君命难违啊。
有了这个念头,卫定修一下就说服了他自己,终于不再继续纠结来纠结去。关键是,他已经不想继续纠结。
翻看片刻话本之后,卫定修的理智已被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所取代。
他迈出房门,对外面随从直接问道:“汉阳王身边的侍卫统共多少人?”
随从一头雾水,“少主,从西南过来之时,不是您说,只能允许王爷携带百来人么?少主为何有此一问?”
卫定修并未多言。
他径直往府邸的兵器库走去,大步流星,似是十分焦灼。
待来到兵器库,卫定修没有挑选刀枪,倒是搜罗出一条锁链出来,他还试了试锁链是否结实坚固,不然又岂能锁住那狡猾之人。
皇上已在暗示他尽快行事。
将独孤冲锁起来,便是将其困在京都的最好法子。
卫定修受了话本洗礼之后,宛若彻底顿悟,茅塞顿开,他无视府中家奴诧异的目光,手持锁链直奔独孤冲暂住的厢院。
卫少将军来势凶猛,自是惹来数人围观。
独孤冲得知消息,粉色薄唇漫不经心的扬起一抹风流弧度,“有趣了。”
独孤冲没有逃避,就堂而皇之的静等为定修对他下手。
卫定修心意已决。
独孤冲更是心意坚定。
卫定修疾步而来,再看见独孤冲明艳的脸时,稍有迟钝,但很快就转为动力。
他有帝王做后盾,他何惧之有?
独孤冲挑眉一笑,“卫兄,你这是作甚?这铁链可是用来拴人的?”
卫定修突出的喉结止不住滚了滚,平生第一次虎得厉害,“绑你。”
如此直接,仿佛天经地义。
独孤冲先是一噎,随即被逗得捧腹大笑,因着大笑的动作,白皙面颊逐渐泛红,娇而不妖,“哈哈哈哈……卫兄,你当真甚是可人。”
卫定修只觉得再也不能正视“可人”二字。
他已这般粗鲁行事,这厮竟然还觉得可人?
独孤冲就半分不怕自己?
卫定修憋着脸,“别笑!”
独孤冲,“噗嗤——哈哈哈哈,卫兄啊,你要绑就绑吧,我任你处置。”
什么叫任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