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时候也要相信一点司非哥的运气。”单永暮在她耳边轻声道，随后一夹马腹冲了出去，“西岭大巫师重伤！给我杀！”听到他这句话，瑞朝军队顿时士气一振，往西岭军队的方向杀去。而摩埜姒琅好不容易缓过来，差点就要被卷进两军的铁骑之下。她一咬牙，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西岭骑兵直接踢下马，夺了他的马往西岭主帅的方向去。她放弃再次和玛图索敌对，大喊道：“不要管他们，撤军！撤军！”西岭人本来就有了退意，一听到摩埜姒琅的命令立刻加快了速度。玛图索下意识想追上去，被单永暮拉住了，示意她回头看。玛图索回过头去，有另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正在赶过来。玛图索看着单永暮：“什么意思？先汇合？”
“穷寇莫追，吓走就好了。”单永暮摇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让大军渡河。我们先回头吧，和他们交手的机会不是还有很多次么？早晚能处理干净的。”
玛图索犹豫了一下：“可是这个时候摩埜姒琅已经重伤了，如果再错过这个机会……？”
单永暮仍是摇头：“杀她一个没有用，你也看出来了，西岭人已经在把她当弃子用了。她是死是活对于局势都不会有太大影响，死了也只会给摩埜帝宇送一个开战的由头。有些人应该还是吃这一套的吧？”
玛图索望着狼狈撤退的西岭军队，思索一番后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去和黎司非他们汇合。至于西岭人……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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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有没有把火药放在水上作战的啊，没有的话就当是我的架空设定好了（反正本来就是架空作品只是参考）。
第50章 西岭公主（下）
西岭终于被打开了一个突破口。黎司非带领大军成功渡河，便乘胜追击，直奔西岭王庭。这时候的西岭王庭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能撤走的人都已经撤走了。黎司非收到的信说是摩埜帝宇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不过这不要紧，只要能够击破西岭王庭，无论他们之后是否会再次复国，瑞朝这次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这个时候又下起了雨，黎司非决定先在西岭王庭附近驻扎，等到雨停了以后再做打算。
只要渡了河，西岭就没有什么地形可以阻拦他们了。黎司非很快就开始安排总攻的事情。既然西岭王庭已经是一座空城，不如等到了王庭之后再动手，把他们一网打尽。黎司非把之前在西北学到的对付北羌骑兵的经验充分发动了。他命人准备了一些铁蒺藜，还有勾网，希望之后能够派上用场。张孟参说既然他都准备了铁蒺藜，不如把拦马的刺棒也都准备上。单永暮则是提议把投石机什么的也都安排上。玛图索肯定了黎司非和张孟参的意见，直接否决了单永暮的意见：“投石机没有什么用处。西岭的王庭并没有城墙，只有王宫附近会有一些大型的建筑，把守军都解决了就行。要投石机做什么？你以为都像是之前围剿象兵那样？”
单永暮的提议被否决，整个人立刻蔫了下来。黎司非听到这个消息则是有点好奇：“西岭的王庭原来没有城墙么？我以为他们宣布立国以后会积极地建设防御工事。”
“南疆的大部分寨子都没有城墙，除非是要塞。只有禹谷的大寨修筑了城墙一类的东西。”玛图索说，“况且西岭位于高原之上，北面有云洲湖，又有河流山脉掩护，易守难攻。没有这种必要。我觉要紧的是你们适应了这边的气候了么？现在地势越来越高了，久了会觉得不舒服，长途奔袭也会很困难。你们有能够适应这种情况么？”
“还好。”黎司非三人点了点头，黎司非又说，“多谢关心。不过这种情况有什么可以改善的方法么？我们体质还算好，能够适应这里的气候。有一些士兵体质较弱，大概是还没有恢复过来。”
玛图索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已经让依诺凰去准备相关的药材了。有药汤能够改善这种情况，不过只有西岭产出。还好当时囤积了不少，这个时候都能够派上用场。你们先商量一下该怎么做吧。我先去看依诺凰了，决定好以后就叫我。”
“好。”黎司非目送她离开，随后和另外两个人商量起来，“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做？”
瑞朝原本的计划是利用火药炸开城门，然后强行入城。但是西岭没有城墙，也没有很大大建筑。黎司非想了想云诏大寨之中的情景，觉得这是一个很适合埋伏的地方。他便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张孟参思考了一会儿，先一步道：“既然没有城墙，直接杀进去行不行？”
“大概不行。”黎司非摇头，“我觉得西岭王庭的结构大概和云诏大寨的结构差不多，道路狭窄，屋舍密集。这种地方很容易有埋伏，我们难以施为。”
“我倒是觉得不一定会相似，但是司非哥说得对，这些地方很好设伏。”单永暮点了点头，“我们要抢占先机才行。对了，司非哥，西岭的军队撤到哪里了？”
黎司非想了想：“应该快到王庭了吧。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单永暮说，“既然他们脚跟还没有站稳，我们不如一鼓作气，把他们一锅端了？就像姜央月之前做的那样。”
黎司非心说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他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如这样……”
西岭的情况比黎司非等人想象的还要差一点。黎司非渡河成功一事成功掀起了西岭内部的不满。西岭主帅没有胆子，也没有本事和摩埜帝宇叫板，便全把失败的责任赖到摩埜姒琅头上。而摩埜姒琅指责西岭主帅和云诏勾结想要置她于死地。两边吵得不可开交，摩埜帝宇借着这个机会把西岭军队内部不服他的人都处理了一遍。摩埜姒琅虽然算作是她的人，但也没有能逃过一劫。摩埜帝宇当然不会甘心失败，和西岭的主帅一样，都把气撒在了摩埜姒琅身上。她也受到了极为严苛的惩处，加上玛图索前几日扔下的那颗毒烟弹，她浑身都不舒服。西岭大军一路往王庭撤退，也在一路减员，等他们回到王庭的时候已经被清理掉了不少“异己”。黎司非估计得不错，就在他们商议着要怎么对付西岭人的时候，摩埜帝宇带着西岭大军回到了西岭王庭。
昔日繁华的王庭已是人去楼空，一路上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阻拦。摩埜帝宇下令大军在王宫之外驻扎，直接将已经空了的王宫当作军营使用。摩埜帝宇带了一队自己的亲卫，要先进王宫之中去查看情况。摩埜姒琅自然是也要跟着他，一行人疾驰进入已经空荡荡的王宫之中。似心有所感一般，她回过头去，看到了宫门上高高挂着的头颅。隔得太远，她看不清那颗头颅的面容。或许是哪个叛乱的贵族吧，真是可怜。摩埜姒琅很快就回过头去，没有再看。所以直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进入王宫之中，这里还留着一些人，都是摩埜帝宇先前安排的亲信。这些人原本应该护送西岭王及其亲信去禹谷避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摩埜帝宇见到他们以后自然是有些恼火的。他没有说话，摩埜姒琅看了他的脸色，很自然地替他发问：“你们怎么还留在王庭之中？世子不是命令你们护送王上和公主一起去往禹谷么？”
领头的人赶紧到他们面前跪下，言辞恳切：“世子，大巫师。世子赎恕罪，是王上让我们留在这里接应世子的。”摩埜姒琅回头看摩埜帝宇，他仍是冷着一张脸，淡淡道：“我记得我把你们安排在琳琅身边，她也同意了么？”
领头人低下头来：“王上有命，公主当然会同意。世子的命令是让我们听公主的命令。”摩埜帝宇的确是这样嘱咐他们的，由此他更疑惑了。摩埜琳琅身边的人都是他精挑细选过的，留在西岭王身边，也能帮助他做一些事情。明明去禹谷更合适，为什么要让这些人留下来接应他？摩埜姒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低声问他：“王兄？可是有什么问题么？”
“没什么。”摩埜帝宇说，“瑞州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过来，先去准备吧。”
黎司非等人的动作比西岭那边想象中还要快。黎司非扎营完毕以后，就立刻下令开拔。雨刚刚停没多久，日落时分，摩埜帝宇刚在城中安排完步防工作，就收到了瑞州人打过来的消息。摩埜帝宇冷哼一声：“哼！真是狡诈！摩埜姒琅在哪里？”
他还是下意识叫摩埜姒琅。摩埜姒琅就等在他的帐子外面，闻言便进来。摩埜帝宇下令：“你去通知他们，赶紧迎击。无论如何要在这里拖住瑞州人。周围的部落暂时还没有集结，如果他们不能及时驰援，我们就会落入被动的境地之中。你去联络周围几个部落的首领，让他们出兵堵住瑞州人的后路。你亲自带人去，天亮之前必须回来。”
“是，王兄。”摩埜姒琅点头，“那您……？”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连我的事都要插手？”摩埜帝宇冷眼看她，摩埜姒琅立刻跪了下来。他很快把视线移开：“罢了，情况紧急，不和你计较。我要去安排一些事情，瑞州人既然敢在这个时候来，那么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黎司非他们的计划虽是直接把西岭王庭围住，然后慢慢消耗时间。但是西岭王庭没有城墙，这里并不能够适用他们通常的经验，故没有简单粗暴地直接用大军围城。黎司非不知道怎样做才能更为有效地压制住西岭人，于是派了四千人，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围攻西岭王庭，每个方向还有一万大军作为补充，也营造出了一种大军压境的感觉。他们势要在今晚打开突破口。西岭人当然不知道黎司非打的什么算盘，误以为黎司非真的动用了全部兵力来围剿他们，西岭上下乱作一团。西岭的令兵来问主帅：“大帅，瑞州人来势汹汹，世子和大巫师现在又都不见了，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能怎么办。”西岭的主帅铁青着一张脸，“大巫师在不在都不要紧，关键看世子。他现在不在，我们做的决定也没有办法让他知晓。世子的脾气虽然差，但大敌当前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派人出城迎敌！”
和黎司非估计的一模一样，西岭人果然绕过了他们的防御工事，出城迎敌。如果他们固守城中或是派出一部分军力在城中埋伏，黎司非都没有办法那么快地削弱他们的力量。可只要西岭人出城，就逃不了被围剿的命运。瑞朝军队准备的铁蒺藜和刺棒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先锋队带着刺棒，一路横扫，后面的弓箭手则是把铁蒺藜当弹药使，远远地攻击西岭的骑兵队。西岭骑兵难得吃了亏，想要退回王庭之中。可既然出来了，又哪是这么容易回去的？他们想黎司非有来无回，黎司非也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西岭没有城墙，这个时候反倒是成了劣势。他们没有办法想瑞朝人那样，关上城门断尾求生。眼看战线的突破口越来越大，西岭主帅也没有办法冷静了，他赶紧给前线下令：“不要管他们，赶紧回来！赶紧回来！”
前线的西岭人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瑞朝一侧扔下的铁蒺藜成功让后撤的西岭人乱了阵脚，能够成功退下来的西岭人寥寥无几。战场上很快刮起了带着血腥味的风，一直在上风向守着的玛图索和危月燕便开始放火箭。火借风势越来越大，战场之上没有能够有效灭火的手段，竟然真的将西岭的防线撕开了一个口子！火光凶凶，将半边天都烧红了。黎司非还怕地上的积水会害得火烧不起来，甚至吩咐人准备了火油，泼洒在地上。效果好得有些过头。
西岭主帅抓住这个机会，让四周的人赶紧退下来。危月燕她们放完火以后很快就往大营的方向走，而黎司非也见好就收，让手下的人赶紧后撤。在彤彤烈焰之下，两方倒是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西岭主帅汗如雨下，不知道摩埜帝宇看到此情此景会作何感想。好在摩埜帝宇现在不知所踪，他也就免去了被阵前斩首的风险。西岭主帅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厉声道：“还不快去灭火！等着世子来把你们都赶到火里去么！”
不远处的山头，瑞朝大军也汇合了。黎司非下令暂时停止进军的动作：“这一波攻势暂且就到这里。”从大营调人过来，准备开始总攻。”他望着西岭王庭的方向，眼睛里似乎也有火光。不知道是天光还是心里烧起来的火。
摩埜帝宇举着火把，去到了圣蝎栖息的地宫中。他不管外面喊杀声震天，只想着做自己的事情。他的打算是趁城中混乱不堪的时候放出圣蝎。它被西岭人驯养了很久，已经习惯了食人和杀人，对于战场也十分熟悉。地宫的钥匙在摩埜帝宇手中，另一把在西岭王那里，但他来的时候有留意到门上似乎有开动过的痕迹。摩埜帝宇有些担心，西岭王会不会把圣蝎引到了别的地方去。但是整个西岭王庭之中，没有比地宫更安全的地方，他也没有在战场上看到圣蝎的身影。那么它就应当还在地宫之中。摩埜帝宇打开了宫门，进入了圣蝎栖身的宫室之中。
圣蝎还在，只是没有什么精神。看来只是西岭王在离开之前安排了一些人投喂它。这对摩埜帝宇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他走进圣蝎，而它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晃着巨大的螯针和钳子。摩埜帝宇低声念着什么，眼神变得越来越可怕。圣蝎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命令，发出奇怪的声音。摩埜帝宇点了点头，要和圣蝎一同离开。忽然，他余光注意到地宫的甬道之中似乎有一点火光，他脸色一沉：“是谁！”
“王兄，是我。”火光由远及近，也照亮了那个人的脸。摩埜琳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地宫之中。她举着火把，静静地望着他。摩埜帝宇有些疑惑，但还是下意识迎了上去：“琳琅？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应该已经和父王还有母后一起走了么，你怎么留下来了？这个时候他也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安排在摩埜琳琅身边的人会在王庭之中出现，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走！摩埜帝宇暗自咬牙，心想上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处罚那些人。当务之急是先让摩埜琳琅离开这里，于是他说：“是不是有人逼迫你的？王兄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做完了就会和你们一起到禹谷去的。这里很危险，你赶快离开！”
“我当然知道这里很危险，我也知道王兄正在做的事情很危险。”摩埜琳琅走下台阶来，神色很平静，“没有人逼迫我，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我是王兄的妹妹，西岭的公主，这个时候也应该要出来做一点事的。”
摩埜帝宇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没事的，不用担心。这个时候还用不上你。你快和父王母后一起离开吧。不要着急！”
“兄长。”摩埜琳琅忽然这样叫他，“你做的一切，我都是清楚的。”摩埜帝宇愣了一下，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摩埜琳琅缓缓得走下地宫来，径直越过他，走向圣蝎。她的神情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平常稀松的事情：“兄长利用我的病，在西岭境内，在整个南疆寻找流民制成药人。又利用我的病，做了很多对不起这世间的事情。在这世上，兄长唯一没有对不起的，可能就只有我了，对么？”
“……”摩埜帝宇听了她的话，只是沉默。摩埜琳琅没有管他，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可是到后来，王兄连我也对不起了。越川人换了我的药，给我下蛊。我能感受到那种蛊在咬噬我的心脉，多疼啊。可是王兄都不管，王兄可能已经不想管我了。就像王兄从来都不想管阿姒那样。好在是我是王兄的亲妹妹，王兄还是愿意听我的话。可王兄这个时候已经做了太多不能回头的事，我寿数有限，也已经劝不动了。”
她轻轻抚摸着圣蝎的甲壳，圣蝎看得出摩埜帝宇对她没有敌意，于是也让她摸。摩埜帝宇背手站在他们不远处，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琳琅，你长大了，也变得聪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