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她这胡思乱想,戴有色眼镜,她有错。
黄橙紫补充一句:“他说他经常心慌心酸心疼……”话音未落,楼玉树亮剑追击而来,被谢景宸一把挡住。
“楼兄,有心疾还是不要动怒为好,早治早好,别冲动。”
“黄橙紫……”楼玉树语气格外冰冷,一字一顿地,仿佛要把黄橙紫生吞活剥。
“是你先怀疑我的人格品质,我一直告诉你,我没说,我会守口如瓶,是你非得认为我说了,既然如此,我还真坐实这罪名。”
楼玉树动怒地挑开谢景宸的玉骨扇,目光骇人如刀刃朝黄橙紫抛去,恼火涌上,欲再次杀了这个多嘴的女人。
火烧眉睫间,望年出手拦住楼玉树,语气急了些许:“闹什么,有心疾就乖乖听橙子的话,她医术了得,你能不能懂事点?病者不能讳疾忌医。”
所有人都向着黄橙紫,对他恶语相向,楼玉树被泼了一头冷水,淋得他兜头兜脸,无话可说,他也懒得同他们计较,转身离开。
望年朝他们俩笑了一声,转身跟着楼玉树回房间。
无月之夜,一盏油灯晃着微弱的光,浑厚无边的黑夜聚成一锭古老的墨石,最浑凝的角落被一点灼热的光点破开。
楼玉树一人独享这静谧的夜,像一只在雨夜里沉默的杜鹃,有种难以直抒胸臆的悲怆,不善言辞,只能自我低喟,后来,她进来彻底打破了无言的边界。
看着就有些小可怜,望年对这种独自伤心的大帅哥全然没有抵抗力。她搬了张凳子坐他旁边,凑近瞅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他的声音冷若山间月色,透着孤绝的音色:“作甚?”
“不开心?”望年靠在他肩头,“这么黑的夜,我都看到你皱眉了,是心疾不舒服吗?要不,我给你揉揉,舒缓一下?”
自从楼玉树下定决心不理望年开始,这心疾的程度愈发严重,可现在被望年简单几句话,瞬间有了一点点缓解。
楼玉树想到之前望年治疗他心疾的方法,扪心自问,要不再来一次?
“好不好嘛?”她柔声再问了一次,狡黠的流光藏在夜里,手伸进去。
嘿嘿,又能……
胡说,她这是帮帅哥治病,日行一善,才不是要色色。
摸一下揉一揉,胜造七级浮屠。
QQ弹弹,这触感简直爽到望年快疯了。
忽地,他绷紧身子,她捏不动了。
“你紧张了?放松,治病呢。”望年轻柔地捂住他,一道伤疤粗粝的触感让她不禁留恋地描摹。
她的手修长又白皙,连整齐的指甲都透着嫩粉色,柔软温热,探入那起伏若绵绵不断的山峰,突觉他的紧绷。
他更紧绷住后背,默不作声地咽了一口气,黑夜里飞扑而来的红晕点缀在他的耳廓、脸颊与脖子,渐渐蔓延全身。
那道伤疤是以前做任务是受伤的,那时他不懂如何处理,随意用药,以至于现在疤痕又长又丑,一碰就痒。
浓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一下,他身上如塞了一排被火苗点燃的炮仗,从头到尾地流窜,全身扑簌簌地绽放,舒服而又害羞、酸涩与甜蜜的复杂感觉细细碎碎地在心里交织。沐浴在掌心和煦的暖热里,他渐渐缓解了心疾的苦涩。
黄橙紫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庸医,丹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可望年却有一双巧手,带着清风明月般的洁净,彻头彻尾地洗涤他。
外面的风透过窗台罅隙卷起丝丝凉意,楼玉树冽然的眸子变得朦胧而恍惚,无法被风吹跑的热意阵阵涌上,化为胸膛渐渐浮起的微湿。
“你干嘛?”楼玉树回神地抓住她往下的手,“那是肚子。”
望年伸回手,尬笑一声:“不好意思,我以为人的心在这。”
好多后,楼玉树搂好衣服,微微垂下眼睑,别扭地摸了摸耳朵,发烫极了。
她顺势跟着摸到他灼热的耳垂,只见楼玉树警惕地向后退,望年再进,他再退。
意识到自己的怯弱,楼玉树瞳色划过一丝幽光,再不退缩,望年的脸近在咫尺。他心跳骤然飞快,砰砰乱躁,不舒服的感觉再次冒出。
呼吸的热息在黑暗里被无限放大,楼玉树如醉如梦地闻到她身上那股任性而清新的栀子花,怎么挥都挥不去的霸道气味。
望年还有别的药用价值,他想尝一尝她的嘴里的滋味。
他欲上前,望年倏尔站起身,徒留他满腔快跃出喉咙的心跳,与冷寂干涸的嘴唇。
“准备准备,睡觉吧。”望年伸了个懒腰,走到水盆面前,胡乱地搓洗着脸,带着满脸水渍,脱衣服准备睡觉。
楼玉树不悦地攥紧衣袂,眼里夹杂着一丝恼怒,可又说不出口道不明白他要的东西。
他要什么?他想要吃一下,心慌就会被治愈,他还要闻闻那股霸道的掸不去的栀子花香,他还要……
他说不出想要什么,才能满足这颗空虚而徒会滞涩惶惶的心。
看到望年毫不顾忌地在他面前脱衣服,露出那纤细婀娜的背影,烛火若明若暗,有种欢悦在心间舞动,是那种原始的热烈,烧得他急躁而冲动。
“树树要不要跟我睡?”
“不要!”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下一瞬,又后悔得想扇自己一巴掌。
望年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占上风,他为什么会纵容她?
纠结斗争许久,楼玉树走到床边,冷目如冰川般发出刺骨地凶芒:“进去,我要睡。”
望年往旁边挪了挪,有了上次的教训,她才不受美色诱惑,清心寡欲地念了几句:“碰男人要丢财,要丢财,千万不能碰。”
期待望年凑过来的楼玉树等了好一会儿,仍旧等不来望年,转头一看,望年闭着眼睛,侧卧地背对着他。
他想引起望年的注意,吭声斥她:“吵死了!”
望年放轻呼吸声,但无法控制太久,睡意惺忪而来,她沉沉地睡着了。
“吵死了!”楼玉树察觉她没回应自己,又再骂了一次。抬头一看,原来是睡着了,他用力地把她身子掰正。
黑夜里,他能清晰地看到望年闭合的嘴唇,嘴角一勾。
他开不了口,她又睡着了,这样不是能更好地治疗心病?
想到这个好办法,他当即毫不客气地俯身轻轻地吻了下去,抬头窥探她是否清醒。
感觉很不错,他舔了一口柔软的唇瓣,眼神逐渐迷乱,心里达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又甜又愉,身体跟着燥热了些许。
狂跳的心脏简直不能承受这种满身被彻底填满的兴奋,他恨不得咬住那瓣温热的唇,细细咀嚼。
望年睡梦中略有感觉,手背抹了一把嘴唇,哼唧了一声,可倦意彻底淹没她,侧头继续入睡。
干坏事的人以为她将醒,停了一下,伸手把她脑袋扶好,低声威胁道:“你要是敢醒,我就杀了你,听到没?”话罢,他继续俯身治疗心疾。
半夜,望年被热醒,踢开身上的两层被子,发现楼玉树竟然不在,睁着迷蒙的眼睛,摸了摸后背都是汗。
隔了许久,楼玉树带着一身冰冷的气息回来,她轻声问道:“你去干嘛?”
他没应,径直躺在望年身边,心情特好。他才不会告诉望年,他利用她把心疾治好了,出了一身汗,冲洗了身子,神清气爽。
望年没了药用价值,他少了一个牵制。
心疾这小病,他自己可以想办法治好,万药谷的人都是庸医,不可深信。
第59章 我学会了
应了珍花的请求,晨晓行与巫师决心把珍花带回家。
临行前晨晓行惊骇的目光偷瞄了一眼楼玉树,紧紧握着长笛,蓄势待发。他害怕楼玉树突然发疯,要杀了他们。
楼玉树却丝毫不给他一个眼神,一双冷眸直勾勾地盯着珍花审视。
于他而言,这是一种神奇的体验,看着跟望年长得很像的女人,为别人流泪,他实在不理解。
谢景宸眼神示意晨晓行,指着远处的角落,希冀同晨晓行打听点事
鉴于楼玉树的耳力甚好,谢景宸警惕地看到楼玉树并无察觉,低声问道:“你同楼玉树同族,我想知道楼玉树为何屠杀自己的族人?”
晨晓行紧抿住唇,眼里的火气蹭蹭满上:“你了解这么多作甚?”
“知己知彼。”谢景宸从未听说楼玉树尚有亲人在一说,没人会想留着一个危机在身边。他需要清楚弊端,规避一切不明的、潜在的风险。
他的眼底倏地闪过一丝幽暗的冷光:“想不想让凤行族的人生活更好而不被外人发现?我可以帮助你们,这是旁的氏族得不到的机会。晨晓行,你要想清楚,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在整个山头能化为乌有。”
晨晓行哂笑道:“就一个楼玉树值得你大动干戈?也不是什么秘密,谁来我都一样的说法。”
“靖州伏神山灵武族并非外族人所言善良仁爱,当年收养那些小孩不过是为族人培养杀手罢了。里面的孩子从小在你死我活里生长,恃强凌弱,杀戮颇重,那绝非正常人能待。我是本族人,自然不用受着非人虐待与训练,他……不一样,他每次都伤痕累累。不知为何,他母亲当年执意要他成为杀手。”
“那时候我还小,被师傅从睡梦里拖醒,看到楼玉树在血流火海里肆意虐杀,大火烧了伏神山三天三夜。我问过师傅,师傅说,有些秘密我们没必要知道,只要记得是楼玉树所为即可。”
巫师驾来马车,珍花姗姗走来,心思忧愁不已。回到凤行族,再出来外面不知何时能见到韩宣。她坐上马车不知道该望向哪个地方,只想等来韩宣同自己告别。
“望年,记得以后再来族里找我,我们一起去山里看夜空。”珍花朝她挥手,眼里含着泪,“我阿娘会想你的。”
“天宽地阔,来日方长,我们终会见面的。”望年莞尔而笑地同她挥手,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
谢景宸望着敛容沉思的楼玉树,走到望年身边,低声道:“对他好点。”
望年满脸疑问:“你吃错药了?”
原著里你都死在他手里,还叫我对他好?
每次她跟旁人接触太久,楼玉树总是气生气死,恨不得毁天灭地。为了不被楼玉树抓到把柄,她主动远离男主,走到楼玉树身边。
“想什么呢?”
楼玉树沉声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闷闷不乐?”
“离开爱的人当然会悲伤呀,”望年将他认真思考的样子纳入眼里,便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长得不好看,又没钱,又窝囊,离开这样的男人不是该开心吗?”楼玉树十分纳闷,以望年的标准,她喜欢长得好看的,武功厉害的,还有钱的,最好是他自己,为何这个跟望年相似的女人喜欢这样的男人呢?
“因为你不懂爱,姐姐教你,人类有千万种爱,作为旁观的你觉得她应该开心,是因为你没爱过,可于她而言是痛苦,是因为她爱得入骨。人类的悲喜不相通,我们如何才能相通呢?或许,将心比心,想象此刻你就是珍花,当你很爱很爱一个人,甚至将之视为你的一切,会因为他身体的缺陷而嫌弃吗?”
楼玉树冷漠的眸里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俨然是个接受教育的小孩,有些领悟。
“纵然人世间的爱那么多种,我只爱你一人哦。”
楼玉树:“……”
欣婷缓缓从家里跑来,手里的烙饼刚做好,珍花已经离开了。她一路追着过去,谢景宸看不下,让手下策马带她过去。
“珍花,珍花……”欣婷迫切地呼唤她,直到快接近马车,驾马车的车夫停下来,千言万语皆哽在喉咙。
欣婷举起一袋烙饼送到车窗口,直到珍花露面,她含泪哑声道:“珍花,给你吃,我错了。”
东雅帮她接过烙饼,为难地打量面无表情的珍花。
“珍花,等我找到妹妹,我去找你玩吧。”
“你保重吧,也别来找我。”珍花关上车窗,喊车夫驾车,静静地坐回马车内,而欣婷的声音越来越远,消弥于耳际。
欣婷望着远去的马车,眼泪淌湿那张纤瘦的脸,轻声呢喃:“珍花,再见,愿你一切安好。”
得到下一个线索,黄橙紫急着出发,谢景宸自然不可能倾尽全力帮欣婷寻找妹妹,便让暗卫去暗网收集她妹妹的音讯,并让赵大人的手下一块在鄢陵县周边寻找。
欣婷依旧感谢谢景宸,朝他磕了几个响头,愿意同他的手下一块去寻找妹妹。
街巷那边跑来一个矮小又黝黑的男人,一身干净的衣物依旧掩盖不住他的痞气,身上酒味久久萦绕,他大声喊欣婷回家。
欣婷同他们道别,慢慢走向父亲,却被他一拉:“贵人要收你当妾室吗?”
“阿爹,我求你了,别乱说。”
“赔钱货,没关系,城西的孙二爷看上你了,你收拾收拾,今晚就过去。”
“我不去。”
“你不去,你弟弟,你阿娘身上还有个小的,她们吃什么?你不去,孙二爷也会把你绑过去。”
“你这是要我死……你杀了我吧,阿爹,我求求你了……”
他拽住欣婷往家里走,脸上满是怒气:“死也要抬过去。”
谢景宸伫立在城门边,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无奈挥来一个得力手下,命令他跟上去解决。
听闻长白之巅常年冰雪,只有冬日,望年怕适应不了那里的气候,耽误大家的行程,提前跟黄橙紫要一剂增强体质、预防风寒的药单。
出发之前,两人在鄢陵县逛了一个时辰,储备好药材与生活用品。只是楼玉树突然不见踪影,望年喊了好几声,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下了马车,她们把药材提在手上,谢景宸的手下主动帮她们拎回房间。
望年捂着嘴巴,在黄橙紫耳边轻声说:“楼玉树终于不在,我可算能正大光明地看谢景宸手下的英俊侍卫了。你有没有注意谢安旁边那几个年轻点的手下?当护卫太可惜了,来当我的心上人吧。”
“你好不正经呀。”黄橙紫娇嗔地瞪她,拉着她急急忙忙往客栈走,小声地说,“他们习武之人耳力敏感,会听到的。”
前面帮忙提药材的护卫耳朵瞬间红熟了,挺着健硕结实的身板,愣愣地加快脚步。
“真的听到了吗?我看看……”望年撒眸环顾一周,好奇地打量冷酷的护卫们,“哎呀,还真听到了,你看他们,耳朵都红了。”
黄橙紫脸烧成一片红云,羞耻地低头,大步流星地躲回房间。
周围的护卫们原本还偷偷害羞,忽地被道破,耳朵上的火热立刻蔓延到刚毅严肃的脸上。他们面面相觑,又难为情地垂眸,假装没听到。
房门打开,她迎面看到楼玉树正站在窗台边,冷眸里暗藏着无尽的厉色。
望年怔了须臾,若无其事地笑笑道:“回来了,我给你买了糖吃。”
他神情冷峻,恻恻的冷意在笑里荡开,好似下一刻要拔剑剁了她,迈进一步,想震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