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贵如她/表叔为夫——长湦【完结】
时间:2023-05-04 23:16:39

  单凭他一句话,皇帝的气兴许便能消了八成。
  只是太孙这运气属实太背!
  这几次本都是要捉谢氏的那只小雀,没成想不仅和许氏行刺雍王的事搅在了一起,竟还遭人算计当众出丑,最要命的是那萧氏姑娘还好巧不巧地是皇帝看上的人。
  若不是此番烂事还算顺利地解决,他都要以为是有人在暗中谋划了——
  现今太孙虽然顶着谋逆的污名,但说实话东宫没人将这当回事。
  太子刚刚登上储位时,说他谋逆的折子比雪花还多。
  十余年来,虽也有过几次危机,却每每都能化险为夷,加之有雍王和贵妃的助力,更无须烦扰太多。
  只要皇帝顺心,便万事大吉。
  兴许过几日那萧氏进宫,讨了皇帝欢心,皇帝也便忘了太孙的这桩事。
  近侍客气地告退,李鄢坐在花厅里,面如新雪,目似琉璃。
  情绪落下来后花厅里都像被霜雪所倾覆,尽是冷意。
  *
  施施攥着那烫手的令牌回了府,很小心地放进荷包里。
  绿绮和青萝在她下马车时,就紧紧抱住了她:“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她差些就要被她们二人给抱了起来,脸颊微红地加快了步子:“我没事的。”
  七叔应当已经向府里交代过,施施回府后许久都没人来叨扰她,连继母也没有多问。
  他太周全,总能将很繁杂的事快刀斩乱麻地处理干净。
  更让她感到欢欣的事,自那天后她再也没有被梦魇所缠绕。
  施施倚在月照院前的桥边,看着小鱼顺着溪流向下游,心中越发舒快,她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地再次见到继妹。
  她的腿养了几日,很快就好了起来。
  谢清舒大抵也知晓施施不想见她,特意选了施施去继母院中的那日。
  她躲在屏风后,趁施施坐定后像小孩子般跳出来。
  “施施,想我了吗?”谢清舒从后方抱住她,娇声问道。
  施施有些无措,下意识地向继母望去,赵夫人却只是温和地看着她们二人,似乎很满意姐妹间这样的相处方式。
  “轻些,二娘。”她将继妹的手臂拨开。
  她不习惯与继母、继妹同处一室。
  施施的神情略显不自然,在谢清舒将手落在她的肩头时,她甚至是想过直接起身离开会怎样。
  “过几日就是外祖的寿宴,到时我想穿红裙子。”谢清舒与她贴得很近,柔声说道:“施施觉得如何?”
  她恍惚了片刻,才慢声答道:“嗯。”
  施施的手指搭在荷包上,那里面放着李鄢赠她的令牌,摸到这枚令牌时她总是格外心安,尽管她知道皇帝已经给太孙下了禁足令。
  外祖快要八十,身体还算康健。
  她避不开这样的宴席,也没有理由再去回避。
  梦魇消失后施施的心境变换了许多,其实她无需那般畏惧,无论再难的事总有转圜的法子,就算她没有七叔也会有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半推半就被继妹带回了院子。
  青萝看清跟在施施身边的人是谢清舒时,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好嘛!二娘这回聪明了,知晓月照院有铜墙铁壁护佑,直接攀上了守城人。
  谢清舒仔细地打开箱子为施施挑选衣衫,她取出一身绛色的衣裙:“施施,这件裙子怎么没见你穿过?”
  施施愣了片刻,旋即想起这是在觉山寺时七叔送予她的。
  “是今年新制的。”她轻声说道,“去外祖家就穿它吧。”
  她将衣箱阖上,白皙的面庞泛起一层淡淡的薄红。
  谢清舒离开后青萝有些无奈地望向绿绮:“姑娘的心真软。”
  施施坐在厚厚的羊毛软毯上,细白的手指扣着箱沿,她柔声说道:“我没有。”
  她也讲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何种想法,她只是不再在意继妹,自然也不会愿意费心思避着她。
  现今她摆脱了太孙,但与薛允的事仍需尽快解决。
  他应当也会参加外祖的寿宴,谢氏、赵氏、薛氏关系皆颇为亲近,子弟之间也常常联姻。
  施施半边身子伏在箱子上,静静地思索着。
  到候一定要与他讲清楚,不能再让他胡乱说些什么了。
  这一日来得极快,施施在青萝的服侍下慢慢地换上衣裙,上次穿时还需要在外面披一件狐裘,这次直接穿就可以了。
  绛色的衣裙将她衬得愈加窈窕,她站在花影之下,明媚柔美,当真是倾城倾国。
  甫一下车,便有人向她投来目光。
  谢氏的两位姑娘年岁相差不多,风姿却截然不同,一个似花骨朵般清丽稚嫩,另一个则是花开时节动京城。
  众表兄表姊也旋即迎了上来,挡住了那些纷乱的眼神。
  两家人看着是极亲近的,但实际上施施与外家关系寻常,甚至可以说是有着雾一样的隔膜。
  正当她的心绪又开始飘远时,远处忽而传来一声疾呼:
  “当心,姑娘!”
第十七章
  施施懵然地看向那只朝着自己飞来的球,还未来得及闪避,便突然窜出来一少年用头将球顶了回去。
  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谢清舒紧忙揽住施施。
  几个年轻儿郎匆匆赶过来,连声道:“抱歉,施施妹妹,没有受伤吧!”
  施施自然没有受伤,只是嗓音有些颤抖:“没事的。”
  赵氏的表兄却怒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胡闹!”
  年轻儿郎皆垂下头乖乖认错,谢清舒拉住她的手,几次想要发作,但表兄的口吻太严苛,连她都不好再多指责什么。
  紧接着众人的目光又落在那倏然出现救下施施的少年身上。
  ——竟是薛五郎。
  少年人的笑脸真挚,扬声唤道:“施施姐姐,没有事吧。”
  施施虽不喜薛允,但对薛家的子弟并无成见。
  “多谢五郎。”她笑着说道。
  几位表兄表姐将施施围在中央,继续向着后方走去,极亲热地和她说着话。
  她的眸子微微下垂,他们的热情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这是以前都未曾有过的。
  但她并不因此感到高兴。
  施施的母亲早逝,唯一嫡亲的兄长年纪长她许多,且常年在外为官。
  加之她父亲早早为她选定了夫婿,断绝与两家再度联姻的可能,因此她和赵氏的表兄表姐并不十分亲近,反倒是继妹一直和他们打得火热。
  她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小时候只有外祖母怜惜她,连外祖父都更偏爱继妹。
  后来外祖母病逝后,她便再未感受到被人疼宠的滋味。
  施施心绪复杂,若是表兄们知晓她根本无意嫁给他们,这些人会不会又变得冷淡起来?
  旋即她又想到先与薛允断干净才是关键,如若得了舅舅和表兄们的助力,父亲那里应当会好办许多。
  向外祖贺过寿后她跟着众人前去后山,一方清湖隐匿在山林之中。
  “今日虽是祖父的寿宴,但他老人家交代过,首要之事便是要让诸位贵客玩得尽兴!”表兄朗声说道。
  话是这样说,赵氏的表兄们却并未过多地理会客人们,反倒尽挨在施施的身旁。
  她坐在小舟上,白皙的芙蓉面有些微红。
  她觉得有些别扭,强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才没有表露出来。
  荷花还未开,春日泛舟湖上仍有别样的趣味。
  施施倚在船舷边,葱白般的手指轻轻掠过湖面,过眼皆是青翠。
  倒是谢清舒有些忧心,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半边身子都在外面,施施不怕掉进水里吗?”
  “无妨,无妨。”坐得邻近的表兄温声说道,“既是泛舟就要尽兴,这么多人看着呢,不会出事的。”
  小舟越过湖心的岛屿,正当两人快要吵起来时,突然出现一道欢快的声音。
  薛五郎站在船上,抬手向施施打招呼。
  施施最先注意到的却不是他,而是他后方剑拔弩张的两人。
  薛二郎压低声音,冷哼道:“你真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没人知道?”
  薛允刚想回击就听见小弟突然高呼,他这才发觉正缓缓驶来的是谢氏的两姐妹。
  谢清舒揽住施施,细细的柳叶眉上挑,目光冰冷,意味深长。
  他心中暗骂,这毒妇真是无情!既要吊着他,又一心要将他除掉,前脚还柔声说此生非他不嫁,后脚见施施对他没了兴致掉头就走。
  枉他在她身上费的这些心思,更可气的是太孙的谋划也全都失败了。
  施施一只雀儿,竟挣脱了李越的天罗地网。
  薛允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怒意与困惑交织在一起,让他看向施施时都难以维持笑容。
  在看到她的那些个表兄时他心中的积郁更甚,还没与他断干净呢,就与赵氏的公子勾结上了,当真是个浪荡的女人。
  她想跟他解除婚约?他偏不如她的意。
  “好久不见,谢姑娘。”薛允笑着说道。
  他语气里的熟稔没惹起赵氏子弟的愠怒,倒是薛二郎倏然冷冷笑道:“不知三郎说的是哪位谢姑娘?”
  这两兄弟不对付的事人尽皆知,分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如同死敌一样。
  小舟上的赵家公子面面相觑,家丑不外扬,这二位怎么在外面也如此。
  薛允没有理会兄长,温声说道:“自然是施施姑娘。”
  他惯来以谦恭守礼的形象示人,说起话时很有欺骗性,仿佛真是个温文君子一样。
  施施不愿给他面子,微俯下身撩动湖水,连头都没有抬起。
  绛色的衣裙鲜丽浓艳,而她裸露出来的脖颈却白如凝脂,若一朵生长在水面上的花。
  她的美丽无人能够抵挡,连那见惯美人的太孙都未能免俗,只是她柔弱沉静,既非赵夫人的亲女,又不受卫国公的疼爱,即便娶了她也得不到任何助益。
  他不需要一个花瓶美人做妻子,他既要向上爬,就不能耽于声色。
  在谢赵薛这三家中,薛氏最衰,甚至在谢氏兴盛时不敢轻易攀亲。
  全赖卫国公珍重情谊,方才有了他与施施联姻的缘分,只是这仍不能满足他。
  薛允的唇抿着,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小舟已经缓缓地划了过去,满船的欢笑皆与他无关。
  他不要的姑娘,有的是人处心积虑地想要娶回家。
  他们比他出身高贵,丝毫不在乎施施的柔弱与懵懂,反倒是他殚精竭虑想要得到的权势,于他们而言不过粪土。
  见薛允面色不虞,薛二郎的唇角愈发上扬。
  “真不知道家里怎么会出来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他声音凉薄,轻佻地说道,“还好谢家的姑娘聪慧,没叫你给骗过去。”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是真叫你得逞了,我都不知道要怎样与母亲交代。”
  薛允的拳头在袖中攥紧,被轻视看低的不忿与对兄长的嫌恶累在一起,让他的怒火不断攀升,快要按捺不住挥出拳头的欲望。
  小弟却突然扯住了他的袖子:“二哥,三哥,你们在说什么呀?”
  他像是一团快要燃起的烈火,突然浇了一头冷水。
  薛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
  施施跟着表兄表姐们玩了一天,到夜晚宴席开始的时候,气力都快用尽了。
  她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有玩得这么尽兴过,白皙的面庞始终泛着潮红,如盛放的花朵娇艳动人。
  谢清舒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不信施施会真的记恨她。
  施施向来心软,定然是舍不得待她冷淡的,毕竟她是她最疼爱的妹妹,她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不是吗?
  她先前生气,多半也是因为太在意她。
  她才是施施心中最重要的人。
  薛允算个什么东西?敢从她的手里夺人。
  一见到薛五郎,谢清舒就开始留意他的行踪,她故意向表哥诱导朝何处划去,就算薛允今日不自取其辱地向施施打招呼,她也要打了他的脸。
  她现今舒快得厉害,拉着施施的手去到处与人招呼。
  施施没明白她今日的心情为什么这样好,陪她玩了片刻就要坐下休歇。
  一位赵氏的表姐温声向她介绍宴上的果酒,听到这酒醇美甘甜,她也提起了兴致。
  她不喜欢酒,但是喜欢甜食。
  施施捧着金杯抿了一小口的果酒,圆圆的杏眼登时亮了起来。
  “好喝吧。”表姐笑眼弯弯,“不瞒施施,这果酒的酿造我亦参与,改明姐姐就往国公府送上两坛。”
  “你小心些喝,最好趁国公回来前就喝完。”她揉了揉施施的头发,“别给他治我罪的机会。”
  施施笑着说道:“姐姐放心,父亲不会发现的。”
  只是她的笑意未达眼底,父亲连她被坑害送进东宫都未在意,怎么会管她喝了什么酒呢?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卫国公的事,继续品尝着宴上的各类美食。
  华灯初上,晚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施施听着远处乍起的巨大欢声,略有些虚浮地站了起来。
  继妹还在与人投壶,面上神采飞扬,瞧起来很是欢欣。
  她寻了一侍女带她去休息的地方,十二三的小姑娘稚嫩腼腆:“表小姐,这边来。”
  反正是在外祖的家里,加之太孙也已被禁足,施施放下了戒心,还在路上拾起了一段花枝。
  当二人快要穿过游廊时,花窗边忽然走出一道男人的身影。
  施施的瞳孔紧缩,但看清是薛允后她反倒心安起来。
  他比太孙还要重视声名,而且他待她本就没有半分的情谊。
  他爱护她、陪伴她经年不假,可他长久以来谋划着如何利用她倒也是真。
  “施施,你当真要这般绝情吗?”薛允的神情有些憔悴,双眼死死地看向她,“为了攀龙附凤,连父母之命都抛掷脑后,这就是你们谢氏姑娘的端庄吗?”
  他厉声说道:“你真就那么倾慕太孙殿下?”
  尽管施施知道他肯定是在做戏,还是有些紧张。
  他想要做什么?为什么突然把她堵在这里说这些?
  片刻后听闻不远处的窸窣动静时,她便知道了。
  不远处就是客人们休整的地方,只有几步路,就算他压低声音,在院中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施施的心不断地向下坠,她嗓音颤抖:“你在说什么?”
第十八章
  施施的心绪有些乱,她攥紧手中的花枝,素色的花瓣亮而洁白,在暗夜里像是会发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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