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夫妻俩的事,你少管!”
阮春媚看着眼前的劝架人,眼里不屑,刚刚要不是她多嘴饶舌,乱开玩笑,她和林少峰这架也吵不起来,这会儿又假惺惺地出来扮好人,她呸!
而随着她这话一出,场面倏地安静下来。
那名被呛的军嫂,嘴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还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讪讪的,而原来还强忍着火气的林少峰,这下却是像被点燃的炮仗般彻底炸了起来。
“阮春媚!你够了没有!”
家属院里的军嫂们,斯文款款的有,大大咧咧的更多,但多数基本上都没有恶意,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倒是自家这个媳妇,有时候说话做事真的让人没眼看,就说刚刚她背地里嘀咕人家嫂子的话吧,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林少峰从不否认自己就是想找个好看的女人,和他搭档的指导员,曾经还劝过他,说什么“晚上熄了灯女人都一样”,他却并不觉得,所以,当初和阮春媚相亲时,他确实也是主要看上了对方的样貌和身段。
对阮春媚,他说不上来有多爱,毕竟他就是个那么个糙性子,就算晚上搂着人时,也是拼着九牛二虎之力“上阵作战”,但要让他向邵振洲那样,据说从来没和媳妇红过脸,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说起来,他这个媳妇大毛病或许没有,但小毛病却是不少,动不动就犯小家子气也就罢了,还总是口无遮拦,当初接触后不久,他就发现这个问题了,当时只觉得无伤大雅,不想这一长时间相处下来,他这爆脾气就受不了啦!
甚至就在不久之前,她就因为口无遮拦,差点和另一名家属干起来,让他很是丢了个大脸,所以,林少峰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不过,他火气大,阮春媚亦然。
“没够!”阮春媚针锋相对,不甘示弱。
“你!走!回去!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林少峰气得太阳穴嘣嘣直跳,一双熊掌般厚实的大掌,就像参加拔河比赛时一样,使劲儿地去拉扯阮春媚的胳膊,可就是因为使的劲儿太大了,只听得“嗷”的一声惨叫后,阮春媚像被马蜂蛰了一样,凄凄惨惨戚戚地炸窝起来。
“嗷!林少峰!你去死!你把我的胳膊拉脱臼了啦!”
邵振洲原本直直站着呢,闻言差点脚下一个打滑——我勒个去,这林少峰,也是个人才!
只可怜了邵淮勋小朋友,耳朵不但再次被炸了,腮边的小肥肉,又情不自禁地抖了两抖,脸上的表情包更丰富了。
邵淮勋:d(?д??)
*
当然,除了邵淮勋小朋友被震得风中凌乱,随着软春媚这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般的惨叫声起,附近宿舍里陆陆续续有人跑了出来,而一马当先的,则是刚从另一头奔过来的一营教导员。
且说,马教导员刚刚去蹲了个大厕,排放完以后,正一身惬意地迈着小方步往回走呢,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带着哭腔的强烈控诉,他一张脸立马晴转多云,那神情就像霜杀过的茄子似的,黑乌黑乌的。
拥军爱民、尊重妇女,可是我军的优良传统,身为一名军人,怎么能打媳妇呢,还打得胳膊都脱臼了,这还了得!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马教导员犹如一阵疾风,从站得宛如桩子一般的邵振洲父子俩身边狂卷而过,一句爆喝震彻天际。
“林少峰!你特娘的长本事了啊,连媳妇都打!”
林少峰一脸委屈,嗫嚅道:“教导员……”
邵振洲:呃呵呵!
邵振洲正好整以暇地继续看好戏呢,衣角被扯了扯,耳边传来儿子弱唧唧的声音。
“爸,爸爸,妈妈在那边。”
邵振洲抬眼一看,这后头出来的人群里,可不正有自家媳妇儿嘛!
林少峰被马教导员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黑着脸匆匆带着阮春媚去团卫生院了,石佩兰,也就是那名齐耳短发的军嫂,看着眼前被“惊动”出来的一圈人,搓着两只粗糙的手,神情有些讪讪的。
“……都怪我,不该跟他们乱开玩笑,刚刚我挑着水要去浇菜,正好看到他们夫妻俩牵着手散步,一看到我,林连长脸上不好意思,就把手挣了出来。”
“也是我多嘴,就跟他们开了句玩笑,说在我们乡下,就算是成了亲的男女,走路也是女前男后,相隔三四步,不像城里人这般新鲜做派,说完,我就挑着水过去了,没想到才走了两步,就听到他们在身后吵了起来……”
所有人:……啊这?
没人知道,石佩兰因为出于愧疚之心,以及其他不好明说的原因,并没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真正地说完,其实,就在她与他们交错而过后,她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小声嘀咕声——
“切,真是土老帽!”
彼时,她脚步顿了顿,但随即笑笑,没打算放在心上,而林少峰却是不高兴地训斥起阮春媚来。
“你特娘的又胡乱瞎咧咧什么,土老帽是你能说的!你这张嘴,再没个把门的,小心哪天惹出祸来!”
“我就说了句土老帽怎么了,能惹出什么祸来,你说你说……”
“嘿你这女人,又无理取闹!”
再然后,大战,就那么一触即发起来……
小屁孩的睡眠质量总是最好的,刚粘枕头不久,邵淮勋小朋友就如往日里那般,很快发出了轻酣声,刚好给删振洲和夏居雪留出了二人世界的时间。
夜上中天,银辉洒满一地,夜空显得明净而高远。
邵振洲和夏居雪再次闲聊起傍晚时林少峰夫妻俩的事情来,且毫不掩饰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林少峰那老小子,这几天估计够呛,哈哈哈!”
夏居雪给他甩了个白眼:“人家夫妻吵架,你就那么幸灾乐祸啊?”
邵振洲更乐了,要不是顾忌着一旁的儿子,估计能敞开嗓门哈哈哈大笑三声,不过,同样笑得胸膛一震一震的。
“林少峰能力是不错,就是嘴巴欠了点,至于他娶的那个媳妇,不了解,不予置评,但从今晚的情况来看,也是个够呛的,这就叫‘什么锅配什么盖’,哈哈哈!”
夏居雪在那之前,虽然也和阮春媚打过几次照面,但并没有什么交情,也不了解对方性情如何,所以,对于今晚这事,也是无语居多,不过,并不影响她又故意嗔邵振洲。
“你这幸灾乐祸的模样,可一点也不像你平时里总说的战友情深呢!”
邵振洲又发出了一记愉悦的轻笑,随即一个翻身,熟门熟路地把人覆在了身下,眼里笑意盎然。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战友情深,人家夫妻间的事情,也轮不到我操心,倒是我们夫妻间的事,这段时间,我心里一直记着呢!”
男人的嗓音转为低喃,那暧昧的话语,那炽热的眼神,那昂扬的碰触,那滚动的喉结……不用明说,无一不表明,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都说夫妻鱼水情,这种酱酱酿酿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只有男人独得乐趣,女人也是有感觉的,夏居雪在邵振洲的撩拨下,身体里也抑制不住地涌现出一股热意来,眼里仿若含了满池春水,波光潋滟,在男人迫人的气息狂卷而来时,主动伸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黑暗中,床板又摇起了熟悉的节奏,在这起起伏伏的爱的交响曲中,夏居雪就像一只被暖风吹起来的大风筝,飘呀飘,飘啊飘,而同一时间,林少峰和阮春媚住的来队房里,却猛地传出一阵清脆的哗啦声,是镜子被砸在地下摔碎的声音……
刚刚被赶下床,只穿着大裤衩和白背心的林少峰,脸色黑得吓人。
“阮春媚!你特娘的有完没完!”
第93章 让你为所欲为
随着东方一片鱼肚白, 悠扬的军号声准时响起,营区里,很快响起了各种口号声, 火热的一天又开始了!
三连的训练场上,战士们正在练习爬行训练,一个接着一个地快速跃进, 向右滚进,再高姿匍匐前进……前几天还因为媳妇的到来心情愉悦的林少峰, 今天全程黑着一张包公脸, 口令吼得震天响, 训练比往日还要严苛, 似乎只有这样, 才能把憋了一晚上的火气给发出来!
与之相对应的是, 一墙之隔的家属院里, 一片和谐宁静,看到夏居雪今天难得在家, 周玉英好奇地亮起嗓门询问起来。
“夏妹子,你今天不去你们那菜地忙活了啊?”
“嗯,苗床已经播种完了,这几天就只需要浇浇水、淋淋粪水盖子,等出苗后再做安排。”
夏居雪坐在小矮凳上,一边搓衣服一边道, 一头漂亮的秀发在脑后松松地绾了个髻,两绺鬓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来, 一看就是个漂亮又勤快的小媳妇。
不远处, 邵淮勋小朋友左手举着装肥皂水的小瓶子,右手举着个用细铁丝做的小圈圈, 正使劲儿抻着脖子,像只小肥鹅一般,开心地吹肥皂泡,每吹出一个来,就又叫又跳又追的,勾得隔壁屋檐下小摇车里的雷家小三也跟着他一起手舞足蹈的,啊啊啊地叫唤个不停,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周玉英把小儿子安顿在屋檐下,又跟邵淮勋说了两句诸如让他带着弟弟玩儿的话后,也从屋里拎出一大桶脏衣服来,嘴里叭叭的满是抱怨,就像熟透的豆荚炸开了枯壳儿。
“唉,还是你们家邵参谋懂得体贴人,平时只要在家,还能帮你搭把手,不像我们家老雷,上班时倒是勤快得很,一回到家,就成了尊坐地佛,擎等着老娘伺候,搞得我是一点不得闲,就说这一大家子的衣服吧,他就没动过一个手指头……”
“这也就罢了,瞧瞧他这衣服,不是一层汗,就是一身泥,偏偏这部队啊,哪里哪里都好,就是搓衣服忒不方便了,这要是在村里,我就带上搓衣板和擂槌,到河里洗去了,河里洗衣服多利落啊,搓衣板上搓几下,再用擂槌捶几下,再在河里汰几下,捞上来一甩一拧,再邋遢的衣服也清清爽爽了,不像这里,那水龙头的水倒是哗哗的,就是摆不开架势来,就我们家这几个男人的脏衣服,搓轻了根本洗不干净……”
周玉英哩哩啰啰地说了一大箩,瞥见夏居雪把盆里的衣服洗完了,又从屋里抱出个盆来,里头泡着一席床单,眼睛刷地一下亮了,暧昧地朝夏居雪眨了眨眼,眼角的褶子水纹一般荡漾。
“嘻嘻,夏妹子,你这床单,我记得上周邵参谋刚洗过吧,我当时还跟我们家老雷夸他来着呢,怎么今天又洗?这该不会是邵参谋昨晚回来,把你们这一周落下的夫妻功课都补上了吧?”
那一声“夫妻功课”,拖得长长的,让人充满了无限的暧昧联想,闹得夏居雪的耳根子倏地一下就红了,手上正在涮洗的动作,不由停顿了下来。
她一脸无语:“……嫂子!”
对于周玉英,她也是服了,除了这句“嫂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周玉英才不管她会不会不好意思呢,笑得更开心了,原本满肚子的抱怨,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更加愉快地打趣起夏居雪来,这夏妹子这段时间老是忙着她们那个菜园子的事情,也没其他人能跟她好好地瞎闲聊,她都快憋死了,这会儿可不就要可劲儿地补回来嘛!
她故意凑了过来,靠近夏居雪,压低了嗓门,脸上的神情更暧昧了。
“你说你,都是生过娃的女人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跟你说,我们老家有句话,说是男人的那股水儿啊,最是养人,你瞧瞧你这气色,该红的红该白的白,水水润润的,一看就是被男人……”
“嫂子!”
夏居雪急急打断周玉英的话,脸上的神情更无奈了,一张俏脸更是烫得不行,这个周玉英,真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周玉英这次终于如她所愿地停下了话头,不过却叽叽呱呱地笑了起来,笑得腰都弯了下去,原本正在逗雷正秋玩儿的邵淮勋一个懵逼,哒哒哒地跑了过来,一脸好奇+古怪。
“妈妈,周阿姨笑什么?”笑得这般奇奇怪怪的,就像小军哥哥昨晚跟他说的疯子一样。
周玉英可不知道小家伙心里的想法,要不然也该无语了,她嘻嘻嘻地笑够了,这才直起腰板来,在小家伙的一脸懵逼中摸了摸他的头顶,依然笑得坏坏的。
“阿姨啊,是在笑你爸爸疼你妈妈呢,淮勋以后长大娶了媳妇儿就懂了,哈哈哈!”
夏居雪:……
邵淮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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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周玉英嘻嘻哈哈地调侃夏居雪的时候,家属厂的车间——其实也就是个简易的平房内,一群女人也在嘁嘁喳喳,嘁喳的内容,是林少峰和阮春媚。
“……你们是没看到昨晚那阵仗,林连长的脸都被抓破了,挠出了好几道血印子呢,眼看着这几天,那张脸是不能要了,啧!”
“我也看到了,林连长那人,平时可是个宁饿肚皮也要脸皮的主,昨晚被自家媳妇那么撂面子,这往后啊,夫妻俩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啧,这有什么,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就宣传股那个胡股长,之前跟他家媳妇儿吵架,被媳妇拿着剪刀追得满家属院跑,没跑过他媳妇,屁股还挨扎了三刀,气得万团长特意开会破口大骂,说胡股长给部队丢脸了,闹了那么大个动静,人家两口子后来还不是好好的!”
说到这里,一群女人嘎嘎嘎地笑得更欢了。
严格说起来,军嫂们虽然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平日里表面看着是挺团结友爱的,但其实相互之间也有小团体,就像偶尔来队短住的家属,就很难融入她们的小团体,而随军的家属们也分好多小派,在服务社上班的,就不怎么和她们麻绳厂的拢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