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居雪气结:“你!整天臭小子臭小子的,他是臭小子,那你是什么?”
邵振洲笑得更愉快了,继续好整以暇地逗她:“那你说我是什么?”
夏居雪:……
夏居雪莫名又想到了中午时梁嫂子说的任应珍嫌弃她的同时夸邵振洲的句话——“身正心清”。
真是见鬼的“身正心清”,就会假正经骗人,话说,自己当初不也是被他的外表骗了,怎么就觉得这个男人正儿八经沉稳可靠呢?
夏居雪觉得,胸腔里的火气更大了,就像一把熊熊燃烧的麦草。
这个季节,月色大多时候都是皎洁的,今晚就是如此。
如水的光华,透过半掩的窗棂照进来,朦朦胧胧中,映出夏居雪一张泛着桃粉色的脸,一截纤长的脖颈,以及被“气”上下起伏的胸脯……此情此景,在邵振洲眼里,无异于在干柴烈火上再浇了一瓢热油。
自家媳妇的身段,虽然一直是纤细的,但内里风光如何,结婚多年,邵振洲自是深有体会,他的视线在夏居雪的那里一扫而过,只觉得身体深处的渴望愈发激昂了,呼吸也加重了几分。
他不想再等,也不能再等,所以,很快换了一副哄人的语气。
“知道你担心儿子,但我心里有数,臭小子睡觉还算老实,就过渡那么一两个小时……我保证绝对出不了问题,嗯?”
夏居雪:……
训练场上的邵振洲,是个最能以身作则的战斗员,而在和媳妇的“战场”上,那战斗精神和战斗力,也从来没输过,今晚,亦然。
最终,夏居雪只能羞得闭上了眼睛,装死。
至于正时不时地吧嗒一下小嘴,沉迷在美梦中的邵淮勋小朋友,呃,可怜的娃,是绝对绝对没有想到,自家老爸为了自己的“福利”,能“无良”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他还不到两岁呢,就被迫当上了不受待见的小“电灯泡”……
*
部队有句话,“平时像打仗一样训练,打仗才能像平时一样从容”,这话用在夫妻生活上同样适用。
结婚四年,邵振洲从从刚开始还有些毛手毛脚的新手司机发车上路,到如今经过长期的训练、磨合,技术愈发纯熟而游刃有余,奈何平日里顾忌着身边躺着的臭小子,多少有些克制,而今晚,他终于又再次体味到了那种随心所欲酣畅得不行的尽兴滋味儿……
那滋味儿太过美妙,而邵振洲在这件事情上,又向来是不会亏待自己的,所以,邵淮勋小朋友在隔壁床上的“暂睡”时间,便悲催地被无限拉长了!
夜已经很深了,夏居雪平躺在那里,乌发凌乱,嗓音破碎,一双眼眸盈满春水,邵振洲抚着她鬓角汗湿的细发,眼神热烈,同样的汗珠,沿着他坚毅的脸庞滑落而下……
身下之人,梨花带雨,欲语还休,是不同于白日的别样风情,邵振洲的气息更粗重了,莫名又想起了之前谈及他那次受伤时她红红的眼圈,以及那谴责的委屈表情。
明明那个时候,还想着如何转移话题,把事情遮掩过去,可此时此刻,鬼使神差间,他却忽然开口,问了一个可能又要挨掐的问题。
“居雪,假如,我是说假如,我出任务时,真的受了伤,成了残废人,你,会不会嫌弃我?”
原本被男人折腾得晕晕乎乎的夏居雪,神智瞬间回来了,她一把伸出右手,捂住了邵振洲的嘴,另一只手如果如邵振洲所猜测的那般,在他胳膊上狠狠地往下一陷,留下了一道明显的掐痕。
夏居雪杏眼圆瞪:“邵振洲,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再乱说,我,我就真把你踢下去了!而且,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若是真如你讲的那样,我也不会嫌弃你,就像你当初说的,照顾我和小南一辈子,我也能照顾你一辈子!”
夏居雪话刚说完,就被邵振洲再次紧紧地裹入怀里,炽热如火的胸膛再次碾压而下,仿佛生怕她从他身边飞走了一般,夏居雪正要抱怨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下一瞬间,就被狠狠地冲碎撕裂。
夏居雪就像溺水的人,再也受不住,她在呜咽中犹如揪着水草一样,紧紧攥住了男人坚实的胳膊,等待着某些东西的直接降临,迷迷糊糊间,却感觉自己被翻转过去,男人随即又贴了上来……
夏居雪:……
夏居雪第二天再度醒来时,浑身都还是酸的,倒是邵振洲已经穿戴整齐,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在床边含笑看着她。
“中午我还要加班,不回来了,你今天要是觉得累了,就别做饭了,去饭堂打。”
昨晚的一幕幕再次冲入脑海,夏居雪莫名有些脸热,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把头往旁边一瞥,如愿看到里侧的那个小鼓包,才松了口气。
邵振洲忍不住又笑了,“昨晚我就把他抱回来了!”
不过,他过去抱人的时候,儿子刚好被尿憋醒了,迷迷瞪瞪的差点在小舅子的床上留下一泡童子尿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
邵振洲心情舒畅地踏着轻快的步伐,上班去了,倒是夏居雪,自觉昨晚有些对不起儿子,今天破例让他多吃了一块糖。
小家伙每周按规定能吃两颗糖,这周的量前两天就被他吃完了,所以,嘴里嚼着糖块的邵淮勋小朋友,高兴得眉毛都要飞起来,小嘴巴也嘎嘣甜。
“哇!妈妈今天真棒!”问完,又问起另一个问题来,“小舅是不是很快就要回家了?”
妈妈每天都会教他认字和数数,他如今虽然能从一数到十了,也知道小舅“周末”就能回家来,但是这“周末”到底是哪天,他还是数不清楚呢!
夏居雪笑着也秃噜了一下他头顶上的小茸毛。
“嗯,明天舅舅就回来了,淮勋想舅舅了没有?”
“想了!”小家伙仰着脖子,一脸乖宝宝的模样,怵然想到上次乖乖和舅舅睡觉,爸爸给他做了个“大坦克”,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计上心来。
“妈妈,等舅舅回来了,我再去和舅舅睡,是不是也可以再多吃一颗糖?嘻嘻嘻!”
夏居雪:……
夏居雪的脸不由又热了一热,没好气地拍了儿子一下:“想得美!”
邵淮勋:“哦——”
小家伙一副美梦破碎的失落模样,辣眼得很,夏居雪嘴角抽了抽,决定还是要找点事情来做,免得老是胡思乱想的,横竖今天家里没事,她想了想,便决定叫上林丽珍,去小土山那边看看苗床的情况,顺便再看看做的沤肥发酵如何了,不想,刚出门,迎面就看到了吴美芹几人挑着水桶过来了。
夏居雪挑了挑眉:“嫂子,你们今天没去麻绳厂吗?”
因为最近只要挑水灌肥,所以吴美芹她们都是傍晚从麻绳厂回来后顺道去挑的,那么早过来倒是奇怪。
吴美芹笑着解释道:“最近也没有什么订单,去了那里也是闲唠嗑,王协理员就说,让我们分班轮流过去,等到新订单来了再说。所以我们就想着,叫你今天一起过菜园子那边去看看。”
正在下怀,夏居雪自然点头,吴美芹她们便也跟她说起任应珍昨天说的话来,夏居雪笑笑,依然还是昨天和梁嫂子说的那番话。
“这事,昨天梁嫂子就跟我说了,人生在世,总会遇到那么几个不喜欢你的人,不跟她打交道也就是了,并不会影响到我什么。”
吴美芹她们见她神色平静,也点头道:“夏妹子,你说得对,那姓任的就是个是非精,我们平时也懒得理会她呢!”
彭玉兰接着道:“夏妹子你是不知道,任应珍昨晚又莫名其妙地去招惹林连长那家属了,那小媳妇也是朵小辣椒,她刚啧完人家,那小媳妇就跟她吵了起来,林连长还待着连队没回去,倒是任应珍,被于副教导员训了一顿,也是活该……”
夏居雪:……这任应珍挑是非的能力,看起来比当初在沙坝队时遇见的范婆子婆媳俩还厉害。
一路走走说说,众人很快就来到了菜地。
部队各连队的粪肥都要互抢,夏居雪她们的这片菜地,粪肥自然也是不够用的,所以,夏居雪决定还是要因地制宜,而要最大限度地发挥肥料的效用,“看天施肥、看土施肥、看苗施肥、看肥施肥”是关键。
对蔬菜来说,最需要的就是氮肥,所以,夏居雪不但教吴美芹她们做了一批固氮菌肥,还利用附近河塘里的河泥,小土坡附近的杂草、荆条、草木樨、草木灰等,外加少量的猪厩、人粪尿等,沤了一坑的泥塘肥,经过七八天的晾晒,这一塘肥看起来黑、烂、碎、匀、臭、油齐全,效果还不错。
而无需育苗的大白菜和小菜心,也在芦苇席子的保熵保温下,已经出苗,满眼望去,一片绿莹莹。
站在地头,吴美芹她们心情愉悦:“夏妹子,就凭着我们这份精心伺弄的精神头,我有信心,我们这菜园子,肯定能一炮打响,比部队那群菜地管理员种得还好!”
另一名嫂子也道:“那是,听我家老方说,师里的家属缝纫厂,因为成绩好,还得了集体三等功呢,我们麻绳厂看起来是没希望了,但说不定这蔬菜队能有这个机会呢!”
夏居雪笑:“那我们就一起努力!不过,我们买到的菜种还是不太好,病虫害太多了,要是有更好的改良品种,就好了!”
她又想到了爸爸曾经的好友潘叔叔,她虽然给他写了信,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毕竟,这年月各种运动此起彼伏,而被下放回老家农场的潘叔叔,也不知道会不会又被辗转下放到其他地方。
而且,就算潘叔叔还在那个农场,也不知道在目前的处境下,能不能帮上她的忙……
第95章 菜种
夏居南在第二天午后, 准时回到了家。
已过晌午,家属院道路两旁的银杏树上,一对漂亮的灰椋鸟在愉快地放声歌唱, 一如此时此刻,正亲亲热热地围着自家小舅舅活蹦乱跳嘁嘁喳喳的邵淮勋。
夏居雪从厨房端着菜进屋,无奈地剜了儿子一眼:“好了, 小舅饿了大半天了,让小舅先吃饭, 待会再陪你玩。”
“好, 小舅舅快吃饭吃蛋蛋, 妈妈炒的蛋蛋最好吃。”
小家伙小嘴吱儿甜, 他也知道舅舅刚回来还没吃饭, 肚子饿呢, 夏居南笑呵呵地摸了摸他滑溜溜的小脸蛋, “哎哟”一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朝饭桌边走去,脸上的笑容比屋外的阳光还灿烂。
“好嘞,先吃饭,等小舅吃完饭了,再带我们淮勋出去玩。”
“要骑车车,拍球球!”
“好, 没问题——”
夏居南回应得干脆,吃饭的速度也极快。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他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因为中午要回家,午饭便没吃, 可不饿得狠了嘛,不过,就算他吃得再大口,那张和夏居雪有着六分相似的清隽脸庞摆在那里,让人看了也依然是赏心悦目的。
夏居南到家已经两点多,夏居雪他们自然是早就吃过午饭的,这会儿便只是坐在一旁陪他说话,不过,夏居雪左看右看,就是觉得弟弟不但比上周黑了,还瘦了。
果然,夏居南一听她的问话就笑了,露出一排整洁的小白牙,话里却是没有什么抱怨的。
“学校新开了个砖厂,这段时间,我们都去县里的莲花山推沙抬沙,就被晒黑了!”
这年月,在“上学无用论”和“学工学农”思潮的影响下,夏居南他们这些学生,每天都是只上半天课,另外半天“下力”,也就是免费给学校干活儿,什么建炕、打井、砸石子、扛木头,五花八门的,因为最近学校又建了个砖厂,他们便又多了推沙、抬沙、拖坯的活儿,莲花山离学校有五六里路,这么一路抬一路晒的,又苦又累,可不就黑了瘦了嘛!
夏居雪虽然知道这是如今的大形势,她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想到弟弟大热天的去那么远的地方抬沙,还是心疼得紧,便拿筷子把鸡蛋往他碗里拨了拨。
“多吃点,姐姐前几天又做了些皮蛋烧椒酱,这次回去就多带点,顺便再看看,姐姐这次做的,是不是比你姐夫做的好吃。”
夏居南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拼命点头。
“好。”
说起来,姐姐做的腌菜,无论是芥菜、萝卜、还是辣椒,都是一等一的好,不过,这个皮蛋烧椒酱,手艺还真是比不上姐夫,而且,这个腌制方法,也是姐夫教她做的。
用姐夫当初的话来说:“腌制咸菜,也是搞好连队生活的一个重要内容,团后勤处每年都会主持召开腌制咸菜会议呢,要求各连队至少要腌制咸菜20种以上,皮蛋烧椒酱是我们特务连炊事班的老班长想出来的法子,算是特务连的拳头产品,开胃又下饭,无论是夹馒头,还是拌饭吃,都顶呱呱!”
而且,姐夫还用实践证明,他一点都没有瞎说,他之前有空时就亲手给他们腌过,那味道的确像他说的那般——顶呱呱!
夏居南开心地笑过以后,又告诉了夏居雪另一件事情。
“麦子快要黄熟了,学校组织了统一的劳动课,除了原本家就在乡下的同学回自家生产队,我们其他人都要在工宣队的领导下,去板桥大队参加‘三夏战斗’,为期一个月,下个星期就去,所以,下面的一个月,我都不能回家了。”
说到这里,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沙坝队的麦子也快要成熟了吧,我有些想囍娃儿和陆大娘他们了……”
夏居雪心里也动了动,“姐姐也想他们了,不过,你振国哥上个月的信上不是说了嘛,这几年队里种烤烟,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他们肯定比以前要好。”
“小舅,囍娃儿是谁,是和我一样大的小宝宝吗,我怎么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