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醉鬼很难哄,纪曜无奈,只能依言扯了扯嘴角,“好,我在笑。”
“不是这种。”沈梵梵摇头,不依不挠地继续扯纪曜的脸,调整微笑的弧度。
纪曜叹息了一声,由着她坐在自己身上闹。
过了一会儿,沈梵梵突然又不动了,低头,怔怔得看着他,手还留在他的脸上。
“怎么了?”纪曜有些不明所以。
“你的黑眼圈很重,嘴唇也好白。”
说着,她在纪曜疑惑的目光中突然低下头,快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好像还不够。”
沈梵梵有些不满意地摸了摸纪曜的嘴唇,再次低下了头。
纪曜盯着沈梵梵的粉嫩的唇,在它落下的前一秒猛然惊醒,偏过来头,但又被沈梵梵掰过来脑袋,“你别动。”
软软的声音和温热的吻再次落在唇上。
她有些笨拙的贴着,碰了又碰,专注的模样像是在用唇在寻找着什么,探索着什么。
纪曜呼吸一滞,就连心跳也停住了。
可就在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缺氧的时候,它又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快到仿佛要跳出胸口。
最心爱的姑娘坐在自己的怀中,浓浓的酒气参杂着淡淡的馨香,纪曜觉得自己也醉了。
沈梵梵的吻毫无章法,但因为她是沈梵梵,所以足矣让人发疯。
纪曜头往后一退,离开了沈梵梵的唇,在她又要贴上来之前,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狠狠掐住她的腰,将她推离自己一点。
她瘦了。
刚刚抱她的时候纪曜就发现了。
“梵梵,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纪曜盯着沈梵梵的眼睛,沉身问道,声音压抑而沙哑。
沈梵梵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让她感觉到害怕的人是纪曜,可她偏偏还傻傻地抱住纪曜的脖子,不断地往他怀里靠,寻求保护和安慰。
她眨眨眼,懵懵懂懂地摇头,脸色红润,一双大眼睛满是迷茫,“不知道。”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纪曜又靠近了一点,逼问道。
沈梵梵继续摇头,“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沈梵梵想了想,放下一只手指了指纪曜,“知道你是纪大哥。”
“知道木木喜欢纪大哥。”
“我喜欢纪大哥。”
她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和心上人述说情衷,从脸上红到了耳根,满心的羞涩从眼中溢了出来。
“木木喜欢纪大哥。”
窗外的树枝停止晃动,风好像也停了。
时间在这一瞬间静止。
纪曜心软得不行,可身体却硬得像铁块。
她不会知道,他曾经有多憧憬她像和今晚一样,躺在他的床上,看他过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扑进他的怀里,笑嘻嘻地抱着他,满心依赖。
这就像是梦,突然实现了。
“呲~”的一声轻响,轻到几乎听不到。
灯突然灭了,卧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沈梵梵觉得自己的唇被压住,而后,一只大手覆在自己的头上,稍稍用力地往下压了压。
下一秒,唇上的压力消失,有覆上一层温热。
沈梵梵整个人被禁锢在男人的怀中,她睫毛颤了颤,有些紧张地抿紧了唇,但又被马上分开。
插入发间的长指压抑、克制而温柔,沈梵梵放松了下来。
刚刚一直漫无目的地寻找的东西,好像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
世界像炸开了烟花,漫天五彩星光溅开,落下满地的光影,却寂静无声。
吻,从沈梵梵的懵懵懂懂,到纪曜后来的意乱情迷。
对于沈梵梵而言,吻是干净的,只是唇和唇之间简单的触碰。
她刚刚凭直觉搜寻着的什么,都在纪曜的不一样里面。
树叶摇摇晃晃地降落,静止的时间缓缓向前,窗外的风动了,月亮躲进云层里,借着云层挡住了脸。
良久,唇分。
接着夜色和沈梵梵的醉意,纪曜无需再伪装自己的表情,他微微扬起头,在沈梵梵额心轻轻吻了吻,露出披着温柔的皮的深情:
“木木,你不知道我多想……”
仰头,剩下的两个字,再次被封如两人想贴的唇中。
悠悠月光如水,泻入卧室,将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密不可分。
他其实挺恨自己的身体,无用,却又偏偏戒不掉男人的爱的本能。
恨欲死,爱欲生。
……
第46章
次日清晨, 纪叙早早地醒来,他推开门,转身就看到了坐在露台上的熟悉身影。
一动不动的, 无声安静,像是一块沉默的石头的身影。
纪叙轻轻关上卧室门, 疑惑出声:“哥?”
“嗯。”纪曜低低的应了一声, 头也没回,被烟熏过的嗓子听着沙哑得厉害。
他昨晚在露台坐了一整夜, 就如楼下笔直沉默的桂花树,沉思了一整晚。
百年的桂花树苍老又坚强,即不言语也不动, 安静地等待着时光的变化, 沉默地接受叶子绿了又黄。
纪曜并不想回想,但吻她时的感觉像烙印,印在了心上。
她的唇很软,带着致命的诱惑。
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 终于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压着千斤重的身体, 在吻上她的唇的那瞬间,轻了。
他也记得, 朦胧的夜色之下, 沈梵梵那双懵懂又欢喜的眼睛和羞红的脸颊,如十八九岁的女孩, 单纯又干净。
没法拥抱她, 就像始终做不到用力推开她一样。
和苦涩交织在一起的甜蜜,让人欲罢不能,恨不得就这样溺在这样的极致情绪中死去。
可同时, 纪曜也知道自己有多不应该,于是,更重的重量又压在了他的身上。
沈梵梵是喝醉的人,尚有借口随心所欲,但偏偏,他昨晚滴酒未沾,所以就连一个把自己哄骗过去的借口都找不到。
纪曜不得不承认,那只是他单纯的欲望,和抑制不住的疯狂痴迷。
但纪曜唾弃自己如此不理智的行为,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就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沈梵梵这样的人,让人想爱,却又苦苦挣扎。
她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离他远一点。
不要窝在他的怀里,用软软的声音问他他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不笑,是不是她做得还不够好,让他用尽全力拉出的距离再没有容身之地。
想着想着,纪曜心中有些恼,这一恼,就恼了一整晚。
最后,也不知道是在恼自己,还是在恼沈梵梵。
……
纪叙抬脚走向露台,大老远的就闻到了一股香烟味儿,他眉头一皱,“哥,这也王助理抽的?”
纪曜摇头,讪笑了下。
他回头,唇间还含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而后朝纪叙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下。
纪叙朝纪曜示意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打火机,他没说话,拿起打火机往前几步走到纪曜身边,弯下腰,将打火机凑近纪曜的唇边。
“嚓”
蓝紫色的火焰燃起。
烟含在唇间,纪曜狠狠用力咬住,想象着呼出灰白色的烟,会带走心中的绝望,可在打火机凑上来的前一秒,他的视线落在某处,又马上偏过了头。
一阵风吹过,火摇晃了一下,熄灭了。
纪叙还举着打火机愣在原地,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哥哥。
……
沈梵梵手还握在门把上,她面无表情地往露台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又偏开了视线,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转身往楼下走去。
她并不抗拒纪曜的吻,甚至还有点开心,但她不能原谅在那之后,他对她说对不起,还说只当一场梦。
她醒来的时候,也以为只是一场梦,但那记忆中那真实的触感让她有些怀疑,直到看到身处的环境……
--目光所及之处和梦中一模一样,是纪曜的房间。
所以昨晚的吻是真的,纪曜最后和自己说的话也是真的。
于是那么一点开心和窃喜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气愤。
她主动贴上去的触碰只能是亲,就像小孩子一样,只是唇瓣轻轻碰了碰,而之后他的回应那才是吻,是深吻。
那是她的初吻,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本应该是美好的,但他却说,对不起,是梦。
可去特么的梦!
沈梵梵越想越气,步子一下比一下踩得重。
他就抽烟吧,还躲什么躲,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抽死算了。
……
“咚、咚、咚”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彻底消失的时候,纪曜牙一紧,心脏狠狠缩了一下。
到底还是生气了啊。
但他不知道,沈梵梵气的是他昨晚对她做的事情,还是,因为他之后说的那些话。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像刀子,割得心疼。
如他所想,事情更复杂了。
纪叙回头看了眼,而后收回了手,顺便将纪曜唇间的香烟也抽了出来,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哥,沈梵梵怎么会在你的房间?”
纪曜收回了视线,将目光投向楼下,淡声道:“她昨晚喝醉了,客房还没收拾,刘婶征求了我的同意,把梵梵抱到我房间了。”
他脸上很平静,语气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可纪叙并不完全信,他盯着纪曜的眼睛,继续追问:“那你呢?”
纪曜轻笑了一下,“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在露台。”
纪叙拧眉,没再说什么。
他哥不想说的事,他就算是撬开他的嘴,他也不会说一个字,只是坦然地看着自己,温和地笑。
家人的事,工作上的事,他能和自己无话不谈,可唯独感情上的事,他却始终三缄其口,从未真心吐出一个字。
最温柔的人,却有着最坚硬的壳。
而沈梵梵,就被他自锁在那层壳里,不敢自己看,也怕他人窥见。
时间日夜不息地往前走,岁月染上季节的温度,天又冷了几分,清晨的风带着消散不去的雾气,轻轻从树枝蹭过,就是一地的落叶。
纪曜拉了拉搭在腿上的毛毯,垂眸看着那抹身影走到院子,胸膛下的心脏强而有劲地跳动着,毫无办法。
可那抹牵动他心跳的身影却一步一步走出大门,从头到尾,没回过一次头。
纪曜敛下眼眸,自嘲似的笑了一下。
也许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期望她能回头看他一眼的。
他以为只要他什么都不说,装得足够自然,就可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他心上留下的痕迹,她心上当然也有。
纪曜收紧了手,像是想抓住什么,也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纯棉毛毯的褶皱下,藏着他用力到发白的指尖。
他闭了闭眼,而后转身,缓缓启唇:“阿叙,我累了,今天就不去公司了,你去吧。”
纪叙目视纪曜远去,应了声好。
这是这几年来,他哥第一次,和自己说累。
……
中午吃饭的时候,纪行云吃到一半突然放下了筷子,看着坐在对面安静的大孙子叹了口气,“惹梵梵生气了?”
他早上可是看到了,沈梵梵下楼时的脸色并不好,他明明就在客厅,她都没看到,连招呼都没和他打。
纪曜沉默了,良久才“嗯”了一声。
老爷子敲敲拐杖,又叹了口气,“那去山庄的事你帮爷爷和梵梵说了吗?”
纪曜摇头,放下了筷子,平静地看着愠怒的老爷子,“她很忙,没空。”
“哼!”
“什么没空,我看是你根本没有和人家说吧!”老爷子说发脾气就发脾气,用力把碗一推,驻着拐杖往外走去。
“不吃了,不吃了。”
“真让人不省心。”
看着老人失望离开的背影,纪曜眼神沉了沉,又继续低下头,一口一口将碗中的白饭吃完,而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唇,对旁边一直没敢说话的刘婶笑笑:
“刘婶,我吃完了,今天的排骨很好吃。”
“麻烦等下公司爷爷,我去公司了。”
刘婶点头,欲言又止,“昨晚……”
“怎么了?”纪曜回头,面带微笑。
对上纪曜的视线,刘婶一滞,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你去忙。”
她其实是想问,为什么上午纪叙会来问她昨晚有没有送沈小姐上楼,但就在刚刚,她又突然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了。
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
纪曜并没有去公司,他回了公司对面许久没有住过的小公寓。
公寓里的一切还是沈梵梵那次离开的样子,拖鞋歪歪扭扭地摆在门口,毛毯凌乱地放在沙发上,阳台上还有沈梵梵的衣服。
纪曜换了拖鞋,而后整理好毛毯,又去了阳台收了沈梵梵洗好的衣服和床单被套,叠好,收进了自己的衣柜里。
他安静地看了很久,最后拿了两件自己的衣服放在沈梵梵的衣服上,这才关上衣柜门。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纪曜离开卧室,开了门让王晰进门,而后直奔主题:
“灵泉避暑山庄的卖家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是云涧集团,他们想把灵泉避暑山庄联合他们的云间温泉一起改造成一个综合性的高档的旅游玩乐圣地。”
“据说,改造的设计图都画好了,那片山坡他们有意弄成一个高尔夫,山庄的持有人也同意了,纪总,你确定我们还有插手?”
纪曜抬眸,“是。”
“不惜一切代价。”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其中的坚定却让人反驳不了。
王晰哽住。
虽然这种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还抢人家的生意,让人家的心血打水漂的行为有些不道德,但他的老板发了话,那么就倾家荡产也的抢。
王晰只能点头,硬着头皮去想对策。
于是纪曜变得愈加忙碌起来,甚至忙到很少回纪宅。
忙碌,是让人遗忘烦恼和缓解焦虑的最好办法。
沈梵梵回到了剧组,继续认真拍戏。
而与此同时,《空濛2》的路透照被人爆了几张出来,看到沈梵梵和齐野的照片之后,开始有CP 粉把《空濛1》的某些片断截了出来,兴奋的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