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场中愣神的敌方选手,以及场外一片诡异的沉默。
这回轮到夏大王恍惚了,直到菜鸟二号走到他面前都没回过神来。
只见伪关二爷的菜鸟二号一脸不负众望神情,朝着夏大王一抱拳,豪气干云道:“大王,某回来了,幸不辱命!”
“你,你就这么认输啦?”夏大王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甚至导致他有些破音。
这时菜鸟二号也发现夏大王脸色不对,迟疑道:“我这,不是怕又跟二黑子一样么,所以就直接认输了。”
哦,菜鸟一号叫二黑子。
夏大王一口气没倒上来,哽在喉头说不出话来,一时间脸都憋红了。
陆慈接口道:“那也不能打都不打就退下来啊,岂不白白地损了咱们的颜面么?”
“这……”
季尤一边给夏大王顺气一边道:“而且你这个也太假了,凭谁都能看出来你是故意认输的,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是也会惹得阙漓怀疑。”
这时还未上场的菜鸟三号一听头都大了,苦恼道:“那这可怎么打呢?”
缓过劲儿来的夏大王当先道:“你得真的出手打。”
季尤:“但又不能下手太狠。”
陆慈:“最后保证结果要输给对方。”
夏大王:“但是不能输得太难看。”
季尤:“因为这样会让别人起疑。”
陆慈:“总之你要输。”
“明白了吗?”
菜鸟三号:“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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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她叛个变有那么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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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场开始的时候,菜鸟三号怀着有些紧张的心情进入了场地,陆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殊不知她比菜鸟三号更紧张。
所以要救出风驷必须先稳住对方,要收拾这伙人,则需要一个合适的内应,因此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去。
所幸的是,在山寨中几位大人物的灌输下,菜鸟三号超常发挥,输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精彩绝伦,感人泪下。
当他被菜鸟一号和菜鸟二号抬下来的时候,鼻青脸肿的还在叫嚣:“我没有输!我没有输!”
陆慈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她恨不得冲上去握住菜鸟三号的手跟他说:“知音呐,你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
今天的输不是输,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王道!
当判定结果为夏大王这一方败阵的时候,每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陆慈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也不知道谁悄悄说了一句:“我们是不是该装得难过一点?”
然后对面那伙土匪们,就看见夏大王一行人脸上时悲时喜,诈悲乍喜,不知悲喜……
在时值深秋的午后,太阳将显西斜的势头,在这片巨大的缓丘顶上,站着明显对立的两方人。
一边在尽力地扮演悲伤的失败者。
一边则在发愣地接受胜利的事实。
这大概是双方约战以来,结束得最快的一次比试。
圆脸大汉阙漓在反应过来以后,当先大踏步向夏大王他们走去。
虽然这一次赢得很是诡异,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对方答应了他的条件,那么神医就是他们的了。
阙漓看着夏大王一脸沉郁之色,他甚至想好了一会儿要用什么样的说辞,来刺激刺激这个对头才好。
阙漓喜滋滋走到夏大王这边,发出一阵粗豪的大笑,得意洋洋地说道:“夏老弟呀,这一回我可……”
夏大王:“嗯,某知道,你们赢了。”
“哦?夏老弟倒是看得很开嘛,老哥哥我可……”
夏大王:“嗯,某知道你要说什么,直接说正事吧。”
阙漓看着夏大王一副我很忙的表情,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很干脆地指着站在一边的陆慈。
“咱们有言在先,如果我方赢了,那就……”
陆慈:“我就得跟你们走嘛,我早知道啦!”
“额。”阙漓有些茫然的看着陆慈,她如此干脆利落的反应令他忘记了该说什么。
这跟他想象的很有些出入,毕竟被当成战利品送到敌人手上,以后不得不效忠敌人,甚至还可能陷入对付旧主的尴尬局面。
面对这样的情况,就算不慷慨赴死,也得稍微愁肠百转一点吧?
这个一脸轻松写意春风满面是怎么回事啊?
“成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咱们走吧大王,啥时候回寨子啊?”陆慈杵着青铜棍儿一脸热络道。
“啊,啊?你说什么?”
陆慈见阙漓这个反应,一脸担忧道:“大王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不,不,不,怎么可能反悔。”
“哦,那走吧。”
“哦,好。”
……
剩下夏大王季尤一干人等集体沉默,看着陆慈离去的背影,透着那么的轻快与说不出的期待。
夏大王一脸费解道:“她叛个变有那么高兴么?”
季尤:“……”
土匪们来去如风。
约战一结束就各自收拾了东西打道回府了,一路上土匪们叽叽喳喳有说有笑。
阙漓打头走在当先,陆慈杵着她的青铜棍默默跟在身后,前后左右走着三两土匪,隐隐呈包围之势,这是以防她半路逃跑。
陆慈估计,她就算半路上个厕所都会全程被监视。
不过她压根儿没打算逃,现在只恨不得快点到那山寨中,这样就可以早点见到驷君了。
嗯,应该还有班勖。
眼下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她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自己的安全。
在整个比试过程中,陆慈尽量仔细地观察着阙漓一行人,她不得不承认阙漓和夏大王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正如之前所说,阙漓是个十足的土匪,而夏大王只是名义上的土匪,两者千差万别。
从阙漓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戾气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个真正的亡命匪徒,而且这个人可以随时随地暴走。
对于这样一个不确定因素,陆慈必须尽一切可能减少自己的麻烦。
首先就要掩藏自己的女性身份。
她深知一个女子落在山匪手里会有怎样的待遇。
若非夏大王禁令严明,治下有方,陆慈也不会安然待到现在。
但是现如今,陆慈即将要走向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就算她有着医者的身份,但是她无法保证阙漓会不会有所顾忌。
她谨慎地行走在山匪的队伍中,宽大的麻布斗篷尽量遮住自己的身形。
临行前陆慈特意将一头长发绑起来,学着山匪们的样子绑了一块布巾,又用矿土精心地研磨调配一番过后,将皮肤染出黄黑的色泽,再用碳石在下巴周围抹了一圈。
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长出胡须的少年,再加上她的声音并不是那种轻灵的类型。
只要刻意的压迫嗓子就会显得中性化,听起来就像处在变声期的男孩子,这样一来更减少了别人的怀疑。
阙漓走在前面,虽然赢得了比赛得到了既定的“奖品”,但是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时而有些烦躁地扭着脑袋,有时候还会疑惑地回头看陆慈一眼。
他直到现在都没明白为何会如此轻易地赢得比试。
陆慈走在人群中,被阙漓眼风扫得心惊胆战,只以为自己的伪装被这位大王看出了破绽。
“这个,大王……”
陆慈定了定心神正待开口,忽而听见一阵急速的窸窣草木拂动之声响起,登时心头一惊,却见周围的山匪们一个个气定神闲。
紧接着,陆慈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一片草木之中,陆陆续续地钻出了大量的人来,这些人均是布巾绑头,麻袍披身,衣襟散乱丝毫不顾及形象。
顷刻间,眼前便站满了人,一眼望去竟有一百来号人,密密麻麻站了一片,只见他们人手一件兵器,或刀或剑或斧,个个身形剽悍,目露精光间满是掩藏不住的杀气。
又是一方悍匪?
然而还不等陆慈再做猜想,她就得到了答案。
只见那百来号大汉齐齐拱手一礼,肃声道:“大王!”
阙漓扫了他们一眼,挥手道:“走吧,回寨子。”
这时那百来号山匪中当先走都出一人疑惑道:“可是大王,先前计划的是……”
还不等那人说完,阙漓一个大头锤飞了过去,正好打在那人小腿上,力道之大,陆慈清晰地听见了“咔嚓”一声,不用看也知道是断了。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哎,这个时候出声质疑是多么的不明智啊!
那人惨哼一声,软倒在地,同行的山匪见阙漓发了火,都默默立在当地,无人敢上去扶他。
“哼!”阙漓啐了一口唾沫,瞪着方才出生的那人:“什么时候端了他们是老子的事,几时轮到你来插嘴,今日只是打断你的腿,下一次老子直接敲了你的脑袋!”
说完便自己走了,余下的众人捡起阙漓扔出去的锤子,扶了那悲催的土匪默默跟上了。
陆慈一言不发地行走在众土匪之间,脑袋飞速转动,想起之前那个土匪说到的计划,看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百来号人,霎时想通了之前一直疑惑的事情。
看着走在前头的阙漓,陆慈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看来阙漓和她打着一样的算盘。
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土匪隐匿在这里,只要像往年一样,双方起点摩擦,阙漓就可以借机直接干掉夏大王,这样一来没有了头领的山匪们便是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惧。
到时候他不光可以得到身为医者的陆慈,还可以吞掉对头壮大自己,从此一家独大。
那么这场约斗的结果,无论谁输谁赢便早已没有了意义。
然而坏就坏在陆慈也在算计他,双方约斗过程中,夏大王这一方力求败场,显得颇为诡异。
这如何逃得过阙漓的眼睛,老道毒辣如狼的他从中也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就直接导致了这位多疑的山大王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想通个中关节的陆慈,在不得不感慨阙漓的谨慎过后,还从心底由衷地感谢了他一番,毕竟他可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啊。
看着面前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想必寨中已是“空城”。
正是阙漓的倾巢出动,给枚颇他们免去了被外出游荡的敌人发现的可能性。
以枚颇他们的脚力此时必定已经到达了既定地点。
现在网已经备好了,只等合适的时机撒开了……
陆慈以为阙漓会在路上歇息一晚,但是没想到他连夜赶到了山寨。
时间已近深夜,此时明月高悬,偶有飒飒的树叶拂动飘落,正是这样晴朗的夜空,才真正透出属于秋季的清冽寥廓。
陆慈还来不及打量寨中情形就被带到了一处大堂内,此时里面早已坐满了人。
巨大的厅堂内,当中央首位上铺着一块虎皮,阙漓就好整以暇的支起一条腿坐在上面,端着一碗酒,一只手撑着脑袋,手指捏着眉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慈进了大厅过后,里面的人渐渐消隐了声音,个个或好奇或怀疑的打量着陆慈。
陆慈尽量镇定地立在当地,一言不发。
阙漓先开口了:“这位就是那夏凉手下的神医,想必白日里兄弟们都见过了。”
阙漓一说话山匪们便彻底安静了下来,都齐刷刷地看着陆慈。
陆慈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阙漓,心思转动之间思索着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但是嘛,到底是不是某要的那位神医,这就不知道了。”
话一出口,山匪们尽皆哗然,陆慈眉梢一挑。
看来这是在怀疑她的能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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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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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应该,毕竟如此顺利的赢得了比赛,夏大王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交了出去,不说是多疑的阙漓,便是换了陆慈自己,也会怀疑。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陆慈还是相当有底气的,只见她上前一步,沉着声音道:“陆某是不是大王要的那位,试一试又有何妨呢?”
不就是显摆手艺么,谁不会呀。
白天不是就有个土匪被阙漓砸断了腿么,这是一块多么好的“试金石”啊!
阙漓见陆慈不卑不亢,忽然哈哈笑了起来,声音之响亮,就连整个屋子都似乎震颤了一下,饶是陆慈站得老远,也感觉胸腔一阵憋闷。
“好!有魄力!”阙漓一口饮干碗中的酒水,笑道:“那就试一试!”
说着拍了拍手。
只见两个山匪拖着个人走进来,到了大厅中央丢下那人后就退了下去。
陆慈不看则以,一看登时瞳孔一缩。
驷君!
看着他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要不是隐隐有急促的呼吸带动身体微微的起伏,陆慈几乎以为这是个死人。
多日不见,他看起来消瘦不少,本来清朗的一个人现在更显瘦弱。
陆慈咬着牙圆睁着眼,生生立在原地不敢上前查看他的情况,看着驷君背上隐隐发黑的血迹沁出来,心头再一次慌乱起来。
“不知大王这是何意?”
阙漓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陆慈的反应,半晌才道:“自然如你所愿,某正要试试神医的手段。”
阙漓话音一落,陆慈抬头看了他一眼,霎时心底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见阙漓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驷君,似笑非笑道:“此人身上的伤本来损及性命,但是神医竟然能从鬼门关上把人拽回来,此等医术神鬼难测,吾等尚且想要亲眼见识一番。”
“故而,不如某再给他一刀,若是神医还能救活他,某甘愿尊神医为寨中上宾。”
“绝对不行!”
陆慈闻言惊怒非常,看着坐在大厅首位的阙漓,当真觉得这人疯狂异常。
慢说驷君现在面色惨白不知情况如何,要是这疯子再给上一刀,陆慈真的就要等着给驷君收尸了。
“嗯?你说什么?”阙漓踞坐在那花斑虎皮上,布满虬筋的右手“咔”一声就将手中的瓷碗捏碎了,一双虎目淡淡地扫过来,隐隐泛出血样的红色。
陆慈登时感觉如坠冰窟,先前的愤怒霎时烟消云散,只有心头遍布的寒意,那种杀气凌然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没有说不的资格。
她强抑着心头的恐惧,迎着阙漓的目光,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稳自然:“大王有所不知,他是我的弟子,陆某的医术他也略习得一二分,好歹也算得上一个医者,大王非要拿一个医者试验,未免得不偿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