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澈扔掉手里的木棍，拉起她的手离开。
路过服务前台的工作人员，之前喊宴知书帮忙的人此时正低着头，不敢看她。
宴知书原本还以为她是被黄兴中利用，眼下见她这幅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挣开祁澈的手二话不说端起桌上的水朝她泼了过去。
水温不烫，但突然被这么泼了一身水任谁心情都不会好，当即就破口大骂宴知书有病。
第402章 照片流出
“你帮着黄兴中助纣为虐的时候就应该想过被会被发现。”
祁澈想要拦她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去，神色不明，“她也参与了？”
宴知书嗯了一声，并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我们走。”
祁澈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那人一眼，似乎想要把她记住。
*
学校这次临时放假两天，徐之秋就欢欢喜喜地给人做了两天的饭，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张姨下的厨。
宴知书原本以为发生那种事祁澈会暂停路训，没想到他第二天给她安排完当天的复习任务后还是去了驾校。
她想跟着去，结果被祁澈喊徐之秋来监督她刷题。
然后宴知书就这么被迫刷了两天假期的题，这次假期的‘放松’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终于好不容易等到返校这天，刚好撞上六一儿童节。
校门口的商贩更换了一批少女心爆棚的卡贴文具，发饰精品店也换上童年主题，可可爱爱粉粉嫩嫩。
学生也比平时要多，恍惚间又回到了刚开学人头攒动的时候。
宴知书瞅见一个摆出来的猫儿发箍，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祁澈问她：“想要？”
宴知书跟他对视，目光转而落在他蓬松的发丝上，点头。
主要是想看他戴。
就在宴知书盘算着要怎么骗他低头的时候，班上一个男生见到他们，急急忙忙跑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面色难看说：“宴澈，老冯在找你。”
祁澈挑好东西付钱，眼皮都没抬一下：“找我做什么？”
宴知书同样不解。
男生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了半天，只问了句：“你们……这两天是不是都没看论坛和贴吧？”
祁澈一门心思路训，宴知书则一门心思刷题，除了接电话和回消息，她基本都没怎么玩手机。
祁澈把手里的发箍细心为宴知书戴好，微微调整好角度，这才抬眸看他，语气不甚在意：“怎么了？”
宴知书想拿下来，被他捉住手。
男生低头翻看手机，从收藏里找出那张更衣室的照片递到祁澈面前，“就是这个。”
宴知书循声去看——也许是光线好的原因，照片拍得十分清晰，她整张正脸都暴露在镜头里，仰着脖子，衣领微敞，锁骨突出，肤色白净。
祁澈在他身后站立，低垂着眉眼，神情专注，双手放在她身后看不见动作。
就这么一张照片不知道被谁拍下，又发了出来。
宴知书突然想到拍毕业照换衣服那天，走的时候祁澈看了眼窗外…。
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吗？
祁澈神色未变，声音淡淡的：“删了。”
男生反应过来哦了两声，立马从收藏里删除，说的话也有些磕绊，“虽然老冯找你不一定是因为这件事，不过我听从办公室回来的同学说，何主任也在……”
宴知书问：“冯老师没叫我去吗？”
毕竟照片可是拍到了她的正脸。
男生摇头，“没有。”
等进了学校，宴知书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被叫办公室。
她是直接被喊去了德育处写检讨……
第403章 怎么解释？
宴知书写下‘检讨书’三个字后支着头整整发了半个小时的呆，怎么都想不通一张不算露骨的照片能炸出这么大的水花。
德育处主任刘燕芳进来的时候，她就是这么一副‘我不理解’的表情。
刘主任瞥了一眼空白检讨，把手里的文件往桌上一放，坐进办公皮质软椅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宴知书放下笔过去，垂着头双手食指扣在一起，俨然一副好学生听训的样子：“主任。”
刘主任拧开保温杯，眼眸淡淡扫过她，喝了一口菊花茶这才开口：“知道为什么叫你来？”
宴知书半懂不懂点头，声音小小的：“应该知道。”
“既然知道，那怎么一个字都没写？”
她推了推反光的镜片，面容严肃，“你告诉我，距离高考还有几天？”
“4天……”
“你来学校总不是为了谈恋爱的吧？”
宴知书不说话。
刘主任抽出文件夹里的成绩单，足足一叠，“我找冯老师要了你高三这一年来的成绩。”
宴知书抬头去看，她对自己的成绩问心无愧，除了寒假期末考那次，其余每场考试都在认真对待。
“你的成绩为什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宴知书：？
什么叫一点起色没有？
没看到她物理相比之前提高了十五分左右吗？
刘主任看着她，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探究：“年级两百名，你想考什么学校？”
宴知书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反正以她现在的成绩连双京大学的门槛都摸不到，自然不可能追着祁澈跑。
“你这个成绩不上不下，运气好能碰上个重点大学，运气不好就落得个普通，你甘心？”
宴知书：我不在乎。
嘴上却嗫喏：“不甘心。”
“不甘心就对了，你要明白什么年龄段该做什么事，现在是谈恋爱的时候吗？”
宴知书摇头：“我没有。”
刘主任皱眉，“继续撒谎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她又说：“每个人都会犯错，这是不可避免的，但犯错之后要学会改正，你明白吗？”
宴知书：“我没有谈恋爱。”
刘主任的眼神倏然犀利，紧紧盯着她：“那照片的事怎么解释？”
“当时头发卡在拉链里了，他只是在帮忙。”
“女更衣室，他一个男生进来帮你？”
宴知书：……
好像听起来的确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正想着要怎么解释才能自证清白，身后敲门声响起。
刘主任：“进来。”
何山耀领着祁澈走进办公室，颔首跟刘主任打了声招呼。
祁澈跟在后面冷着脸，看见宴知书后神色稍稍缓和。
原本这大可当和其他早恋例子一样处理——思想教育、请家长、强制分手。
一套流程下来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祁澈这个学期刚被学校评为特优生，在百日誓师大会上带领全体高三生宣誓，代表淮中参加全国物理竞赛获国集保送资格。
张贴栏荣誉墙上的照片每年一换，但祁澈却从高一开始就稳坐在上边。
虽说他性子冷淡脾气不好，但高中三年拿的奖项却不容忽略。
第404章 荒谬
先是创造发明奖，到后边的优秀学生，再是各种竞赛的市奖省奖，最后更新在上边的，是一个月前他拿回来的国决金牌。
淮中上一个特优生还是在上上届，由此可见这身份的稀罕程度。
偏偏就是这么个宝，跟早恋扯上关系不说，还闹得全校人尽皆知。
何山耀一个头两个大，照片是他上课巡查时发现的——两个女生上课低着头看手机，丝毫没注意到他，等他把手机收上来，屏幕还是亮着的。
特优生和宴知书的合照就那么出现在他面前，照片说不上有多暧昧，但也撇不清两人的关系。
尤其是标题关键词：特优生宴澈、女朋友、衣衫不整。
当时他就让班主任联系他来学校，可没想到这件事最后竟然闹到刘主任这来了，何山耀不敢擅自决定，只好把人带过来她看着办。
何山耀笑笑，怕刘主任不知情，主动解释起来：“刘主任你可能还不知道，他俩是姐弟，一个户口本上的。”
宴知书有些意外何山耀会帮他们说话，毕竟之前抓他俩抓得那么勤。
然而何山耀只是觉得高考近在眼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闹大了反而不好收场。
刘主任狐疑地打量着两人：“姐弟？”
“你核实过吗？”她问何山耀。
何山耀点头，“之前已经跟他们跟父母打过电话了。”
刘主任眯了眯眼，“你们是姐弟，那祁思晴又是谁？”
祁思晴作为祁澈家长来参加誓师大会的时候提前跟校方打过招呼，不少人都知道她是海宁祁老大的女儿，尽管没有她明说自己是宴澈哪个姐姐，但冲着她那股偏袒的气势，也没人敢上前怀疑。
眼下又跟淮市当地的宴家扯上关系，刘主任不得不怀疑他身份的真实性。
祁澈开口，声音没什么温度：“刘主任想确认什么？”
“或者说照片怎么了？一张普普通通角度刁钻的合照，配上入目不堪的文字，就要我们坐实莫须有的罪名。”
他顿了顿，“刘主任，您作为教育工作者不觉得荒谬吗？”
刘主任的目光转而变得危险，“你说什么？”
祁澈不想在这浪费太多时间，也没必要跟她多费唇舌解释关系的事。
“您如果觉得我特优生的身份对淮中影响不好，我可以出面解释我和宴知书的关系。”
“但同时我也希望刘主任能暂时放过她，有什么等高考结束后再说。”
说完把话头抛给何山耀：“何主任觉得呢？”
何山耀本身就不想把事情闹大，眼下自然觉得他的建议不错，也跟着帮忙劝刘主任：“他说得也有道理的，眼下最重要的是高考，让他出面澄清把那些在网上胡乱猜测的人嘴堵住，过个半天就没什么热度了。”
刘主任沉思半晌，终于是松了口，让祁澈晚点写一份说明书交上去。
全程静默的宴知书在边上扯了扯祁澈的衣袖，偷偷给他竖大拇指。
刘主任让两人先回去，留下何主任谈事。
宴知书一秒都不想多呆，点完头转身就走。
第405章 姐姐~
祁澈跟在她身后，等远离办公室后，他才按住宴知书的肩膀，“我去一趟综合楼。”
“你不跟我一起吃饭吗？”
“事还没办完，你先吃。”
说完撩起她耳边的发丝夹到耳后，轻笑：“今晚二楼食堂有剁椒鱼，你应该会喜欢。”
宴知书不明所以，晚饭时间没等到他就拉着唐甜甜一起去了。
两人走到食堂，唐甜甜和之前无数次一样问她：“吃什么？”
宴知书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祁澈说的剁椒鱼，于是把人给带了上去。
等到两人等到餐开始正准备开始动筷时，校园广播播放着音乐的声音突然中断，响起轻微的杂音。
宴知书浑身僵住，转头去看二楼上边音色清晰的广播。
她好像知道祁澈去综合楼干什么了……
紧接着，一道熟悉清冽的嗓音从广播中传来：“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几分钟，我是高三七班的宴澈，在这里想趁着吃饭时间说几件事情。”
宴知书浑身绷紧，死死地盯着那个广播角落。
唐甜甜听到还没反应过来，自顾自地说了句：“这谁啊？声音还挺像祁澈的。”
“不是像，这就是他！”
唐甜甜：？
“他去广播站干什么？”
淮中初高中部的学生或多或少都看过荣誉墙上的照片，对上边那个清隽的少年记忆尤深，与之对应的便是他的名字——宴澈。
这会儿校园里不管是看没看到过那张照片的，又或者只对他名字熟悉还不知道他是谁的，都纷纷放下手头的事，去听广播。
“首先关于论坛贴吧里那张照片，我希望发布者能及时删除，更何况偷拍本就是违法行为。”
“其次，我跟宴知书的关系并非帖子里所写的那样。”
他有片刻的停顿，“实际上她是我姐姐，以前不说是觉得没有必要。”
宴知书屏住呼吸，直觉告诉她祁澈还有大招。
唐甜甜吃菜动作一顿，看她：“你好不容易瞒了三年，他这就承认了？”
宴知书没忘纠正她：“是两年。”
“重点是这个吗？”唐甜甜端起汤喝了口，“你知不知道他这次拿了国奖回来全校有多少女生眼馋他？”
“就连初中部都有小妹妹成群结队地来b栋找人，每次都被拦在楼下不让上，不然你们7班门槛早就踩烂了。”
宴知书刚想说他平时人都不在学校，广播那头的人话锋一转：“另外还有一点想说的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正在喝汤的唐甜甜猛然呛住，拍着胸口剧烈咳嗽，不可置信地抬头，“他不会要公开吧？”
宴知书也慌得一批，心中默念不要。
只有最后四天了，她不想再社死。
好在祁澈知道什么叫点到为止，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解释，最后才说：“祝高三的各位高考旗开得胜。也祝姐姐能取得佳绩。”
宴知书脑子一下就炸开了花，噼里啪啦头晕目眩。
她是怎么走出食堂的都想不起来，只觉得耳朵边上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揶揄她：“姐姐~”
第405章 高考
唐甜甜故意取笑她：“也祝姐姐能取得佳绩~”
“啧啧啧……”
“好酸啊宴知书！没想到你的福气竟然在后头。”
宴知书失魂落魄般走回教室，班长同桌一见到她瞬间就坐了过来跟她八卦：“哎你以前怎么都没告诉过我们宴澈是你弟弟啊？”
“我要有这么厉害的弟弟我上学都横着走！”
“他今天既然来学校了待会儿会回班里来吗？”
“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想见他。是物理老师最近一直抽人去实验室做实验，本来实操是好事，但大家都笨手笨脚的，老师招呼不过来，老早就想喊他这个课代表回来帮忙了。”
宴知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帮你问问他……”
然而下一秒，祁澈就出现在了教室前门，走过来的第一句话是：“今晚的剁椒鱼味道怎么样？”
多年后的某天，宴知书在网上看到一个情感博主提出的问题：即将高考的那段时间，你在想什么？
宴知书脑海涌现的便是现在这个场景——夕阳被打碎揉进教室，晚霞在天际蔓延，余晖落在他的脸上熠熠生辉，点亮了她整个高三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