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知书仰着的脖子早已酸胀不已,左右捏了捏,也没矫情:“帮我拉上吧。”
祁澈目光落在拉链下的淡色蕾丝,不经意间问:“什么时候换的?”
宴知书以为他问的裙子,“拿到手就过来换了。
祁澈轻嗯一声,手上动作很慢,一寸一寸往上。
可再慢也有到顶的时候,他替她把头发往后拢出。
宴知书把换下的衣服装进袋子,“走吧,该到我们班了。”
回头发现祁澈看着窗外没动,“你怎么了?”
祁澈收回目光,“没事,走吧。”
窗户外边,一个女生万分庆幸地拍了拍胸口,差点……差点就让他发现了。
手里捏着的手机界面赫然是她刚拍下来的画面。
祁澈低垂着头神情专注地站在宴知书身后,双手藏匿在她腰上,窗边的角度看不清他到底在做什么。
她急急忙忙将照片发给了朋友,分享她无意中看到的八卦。
*
走到操场时5班正好在陆续离开,5班按照队形上台。
调整好位置后咔咔几秒就给一个班的学生拍完,轮到7班。
女生两排男生两排,宴知书站在第二排中偏右的位置。
每个人都在调整上镜位置的时候,祁澈用眼神示意和边上的人换位置,让自己站到宴知书身后去。
他这悄悄摸摸的小心思在宴知书看到毕业照的那一刻才恍然大悟。
学生时期面对自己的喜欢的人,总是想着离近一点,再在近一点。
不管是成绩单上紧挨着的名字,还是交作业本时故意上下叠放在一起的距离,亦或者是任何能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东西,总之都会让人很开心。
上午拍完照的其他时间算是学校给高三的放松假期,班里的人分了好几拨在校园的各个地方拍照记录。
随着班级人数的增多,各个班也开始蹿了起来。
唐甜甜举着自己的相机找到宴知书的时候,祁澈正和她坐在台阶上说话。
她眉眼带笑,耳根微红,因为穿着裙子的缘故双腿并拢,身体微微朝祁澈偏移。
满心满眼都是彼此。
唐甜甜摁下快门。
第398章 驾校教练
五月开始,高三进入紧急的冲刺阶段。
学校的安排的冲刺紧不紧急宴知书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一天一支笔芯,写得卷子都能擦出火花来。
偏偏祁澈给她安排的任务繁多,要求还高。
他现在已经拿到了双京的保送名额,也不用去学校上课,空闲下来的时间被他拿去考驾照,而其余的,就都放在她身上。
祁澈的科目一考得很快,在驾校学科目二的时候宴知书还去看过一次。
他完全可以说是白天开车晚上监工,而宴知书则是每天在学校上课累到趴,晚上还要继续死磕物理。
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况且她的时间加速卡还用不了!或者说是所有的跳转都跟没跳转一下,几分钟十几分种。
糯米说:【时间加速卡的特性本身就是只能跳过和攻略对象无关的剧情。】
有关的跳过了那还得了?
又一周周末,宴知书照例去驾校等祁澈一起吃午饭。
驾校场地空阔,仅有的几栋建筑都离训练场地有点距离。
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宴知书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不被这么恶毒的太阳晒到,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带着北方口音的男声:
“这么热的天的怎么不到屋里去?”
宴知书回头,发现这人有点眼熟,视线往下一移。
身前挂着的牌子写着黄兴中三个字,名字还跟着三个字:教练员。
宴知书直截了当拒绝,“就在树荫下挺好的。”
“是来等人的?”
宴知书眯着眼锁定着那辆训练用车,抬起下巴指了指:“我等他。”
黄兴中目光追着过去,笑了起来,“那个车是我在负责,我记得……学员叫祁澈是吧?”
宴知书这才看向他,像是默认。
“以他这个水平考试一遍过的话下个月就能拿到证了。”
黄兴中知道来驾校的人都想听什么话,只要让宴知书对他降低防备心,什么都好说。
宴知书移开目光,没接话。直觉告诉她这教练不对劲。
一般来说驾校的教练员的业绩都跟当月报名人数有关,黄兴中见到宴知书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问她学没学驾照,而是直接问她怎么不去屋里坐……
当然不排除先让她进去坐,然后开始给她介绍各种套餐。
宴知书觉得自己一个考过驾照开过车的人为了不让祁澈怀疑,硬是装作不会开……可快把她给憋死了。
后面宴知书又去了两次,黄兴中每次都在,并且很非常积极地跟她打招呼,关心生活。
宴知书不理他,权当没听见,也从来都不去那几栋楼。
晦气玩意儿。
跟祁澈去吃饭的路上没忍住吐槽了两句,祁澈沉思了半晌,说:“以后周末中午我来淮中找你,你就别过来了。”
宴知书说好。
如果抛开祁澈让她一直做错题这件事来看,其余时候他对她的态度基本都是软的。
他永远会为了她低头。
但物理除外。
宴知书悟出这个道理的时候,心拔凉拔凉的,知道自己横竖逃不过高考这一劫。
第399章 无人接听
宴知书后来有半个月都没主动去驾校找过祁澈,直到五月底,淮中临时决定放假,让各位考生放松放松心情。
徐之秋难得对她的成绩上心,专门推掉了公司安排的出差,回淮市陪考。
还罕见地接过张姨每天的任务,给她下厨做饭,再送到学校去。
知道祁澈在一刻不停地逼迫她学习,深感欣慰,对自己选挑选的女婿越来越满意。
宴知书听到放假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告知了徐之秋,让她中午别来学校送饭。
徐之秋顺水推舟喊她把祁澈叫上回家吃饭,昨天正好新学了两道菜。
宴知书想着时间还早,答应了。
放学的时候太阳隐在云层后边,空气燥热黏腻,蝉鸣勾起烦乱的心绪。
她打车到驾校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的工夫,头顶的黑云已然翻涌凝聚,大有要下雨的架势。
她给祁澈打电话,没人接,训练场也没看到他用的那辆车。
应该是在科目三路训。
宴知书正想着要不要到外面找个店坐着等,豆大般的雨点猝不及防砸下,密密麻麻的雨幕倾覆而下。
她反应过来用背包挡住头顶躲到服务大厅门外,尽管如此肩膀和裙角还是沾湿了一些,凉凉地贴在身上极其不舒服,她抬手牵了牵。
突然视野多出一条干毛巾,“进来坐着等吧,小心感冒。”
黄兴中略带北方的口音让宴知书皱了皱眉,她没接,往后退开半步拒绝:“不用了。”
“这雨这么大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祁澈在外边路训。”他回头看了眼大厅里的电子时钟:“怎么着也得十一点半才能回来吧。”
见宴知书一脸警惕,他往后拉开大厅玻璃门,“就当进来躲躲雨,我不劝你报考总行吧?”
服务大厅里还有其他几个过来咨询培训套餐的人,这会儿也被大雨困住,正坐在沙发上进一步了解费用项目问题。
这场雨并没有带走空气中的热气,湿意混合尘土发酵,和雨水混在一起闷热难当。
一直待在外边也的确不是个办法,于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给祁澈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黄兴中递给她一杯温水,说着不劝她报考却还是给她递了一份手册,“无聊的话可以了解了解。”
宴知书:……
“你们这卫生间在哪?”
黄兴中:“这边直走右转就是。”
宴知书转身离开,没看见黄兴中翻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宴知书打量了一眼卫生间,找到边上的烘干机,她的裙子是雪纺材质,吹起来干得快。
处理完离开卫生间的时候她又给祁澈打了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正想着要不要开上帝视角,边上一个半开的房间里有人喊住她:“哎同学,你能过来搭把手吗?”
是个前台的接待人员,这会儿正在搬模拟方向盘道具,下边部分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到了,她一个人抬不出来。
宴知书收好手机走过去,试着帮忙抬起重物一角,有些吃力:“然后呢?”
那人用力拖拽,方向盘死死卡在下边纹丝不动。
第400章 开门!
“等等啊,我去喊人来帮忙,你先放下吧。”
她说着往外去喊人,宴知书双手一松,环顾了眼四周,是间堆放杂物的器材室。
等了两分钟,还没见到人,宴知书转身出去看,手刚握上门把手一股力从外边推了进来。
她往后退开,看到进来的黄兴中,眉头瞬间蹙起。
就他一个人过来了。
宴知书视线向下,发现他手上还拿着一根结实的长木棒,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紧接着像是印证她的猜想那般,黄兴中对着她笑了笑,反手锁门。
*
祁澈训练完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就给宴知书回了电话,却意外没人接听。
他又打了两遍,还是没人。
这才把未接来电下滑,发现徐之秋也给他打了通电话。
“小澈?你们回来了吗?你们饿了的话可以先吃点别的东西垫垫,我这会儿还跟张姨在外边。”
“我才训练完,知书放假了?”
“啊对,她没告诉你吗?我让她来找你一起回家吃饭。”
“知道了。”
没等徐之秋追问,他挂断电话,催促教练把车开快点。
自从上次宴知书跟她吐槽黄兴中之后,他就跟驾校申请换了教练。
没想到反倒让空出来的黄兴中有了可趁之机。
如果宴知书真的来了,而又刚好碰到他的话……
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一开始黄兴中的北方口音让他心生疑窦,可他看过他的履历,在北岭市生活过好几年,也是在那做教练,后来就跟着几个朋友来了淮市。
跟陈家没有任何瓜葛关系,他不禁猜测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可现在,怀疑的种子迅猛增长,瞬间成为参天大树紧紧裹绞着他,窒息难当。
他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电话,终于在车开进训练场,电话被接通了。
宴知书在那边气喘吁吁,带着未平复的气息说:“我没事,你——”
“你人在哪!”祁澈大步走进大厅,环视一圈后往边上的房间找去。
电话那边的雨声并不大,所以应该不是在室外。
宴知书丢了手里的棍子,垂眸看着被自己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黄兴中,“我在服务大厅边上的器材室里,你练完了?”
她话音刚落,锁着的门发出一声巨响,祁澈寒彻的声音在外边响起:“开门!”
紧接着又是一声力道极大的踹门。
宴知书挂断电话,实在没力气吼,三下五除二开了门避到边上,生怕他误伤。
祁澈沉着脸,几乎是一眼就看到鼻青脸肿陷入昏迷的黄兴中,目光转而落在宴知书身上,见她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语气跟着软下三分:“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握在她肩膀的手炙热滚烫,宴知书察觉到他的紧张,弯唇笑了笑,“你不都看见了,受伤的是他。”
力量强化卡的副作用已经平复得差不多,手臂肌肉隐隐有些酸,除此之外倒也没别的不适。
祁澈回眸瞥了一眼被绑在椅子上的黄兴中,眼神中的厌烦溢出眼底。
他捡起木棍上前抵住他的额头,手劲一个用力,让他被迫仰起头。
第401章 你没死
祁澈的力道大,没留什么余地,黄兴中被这么一顶,颈椎疼痛得难受,皱着眉睁眼。
宴知书见他醒了也没闲着,拿起他的手机对准瞳孔解锁,直接翻看起他的通话信息记录。
通话列表里除了驾校的几个教练,其余的通话基本都是北岭市的。
宴知书找到最近一通电话,回拨过去——
看到呈现的号码,她觉得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看见过。
电话很快被接通,是一道女声:“办完了?”
语气尽管没什么情绪,但也遮掩不住音色里的几分娇媚。
宴知书愣了愣,想到什么抬头去看祁澈。
祁澈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声音淬上寒冰,森冷得宛如下一秒就要将人拖入深渊:
“方楚楚,你没死。”
疑问的尾音被他生生压下,变成压迫极强的陈述。
电话那头有几秒的安静,刚好这个空档,糯米检索出号码的记忆。
【宿主,这个北岭市的号码在吴阳丽手机里出现过,就是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的黑车司机。】
宴知书想起来了,当时她也查过吴阳丽的手机,当时她回拨过去没人接听。
所以……这些全部都是方楚楚做的?
“……小澈?”电话那边旋即轻笑了声,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别来无恙啊。”
祁澈的嗓音越发冷戾,“是好久不见了。”
尽管方楚楚强装镇定,可在听到祁澈久违的声音时,那颗原本沉寂下去的心,逐渐复苏起来。
连带着愤怒、怨恨、以及被这些掩埋在深处的、卑微的欢喜。
她故作轻松调笑:“怎么?想见我?”
没等他回答,她又说:“宴知书同意吗?”
祁澈眉宇阴沉,“闭嘴。”
方楚楚气极反笑,心底的恨意奔涌,“禹城的事我听说了,宴澈,哦不对,应该叫你祁澈,竟然会放着夏织这把利刃不用,反倒选择她,着实令我意外。”
祁澈并未接话,反倒问她:“这半年来你回淮市见过方龙吗?”
方楚楚呼吸一窒,气势发生微妙的逆转。
她紧张道:“你把我哥怎么了?”
“你自己回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不给她多问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祁澈随手把手机丢到一边,俯身盯着意识模糊的黄兴中,一字一顿警告道:“你敢报警的话,进去的可是你自己,不信就试试。”
说完起身,抬眸打量四角。
宴知书说:“我找过,这屋子里没有摄像头。”
刚说话,宴知书自己的手机响起来,是徐之秋打来催两人回家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