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门口来回踱了几步,心下做了决定,骑车赶去沈遇礼家。
到了家门口,她摁响门铃,等了半晌都没有动静。
又摁第二次,还是毫无反应。
心里着急,便发信息问梁竹:你们能联系上沈遇礼吗?
温溪:我联系不上他了
梁竹看到信息,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来:“没有啊,怎么了?”
“他手机关机了,我现在在他家门口呢,按门铃没人开。”
“你在他家门口?”梁竹讶然,猜测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温溪背过身挡住迎面吹来的风,说了实话:“我们昨天出了点事,我意外掉水里了,他把我救了上来,之后就联系不上他了。”
梁竹震惊出声:“你掉水里了?!那你现在不好好在家歇着你去找他做什么?”
“……昨天伯母说他没换衣服等了半天,我怕他感冒,现在又联系不上,就担心过来看看。”
梁竹听着那边呼啸的风声,“你真是——算了,我帮你问问全驰。”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全驰接过电话:“他家密码是666888,你直接进去看看他在不在。”
“好,谢谢。”
温溪摁下密码,一进门就闻到浓烈的烟味,凝眉往里走,路过垃圾桶看见一堆的烟头。
这是抽了多少烟啊……
“沈遇礼?”
她上楼,准备敲门,手一碰,才发现根本就没有锁。
温溪推开门进去,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沈遇礼。
他面色绯红,眉心紧皱,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她快步走过去,俯身喊他:“沈遇礼。”
没反应。
温溪望着他红的不正常的脸,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
“你发烧了啊!”
“沈遇礼,沈遇礼!”
温溪迅速在房内搜寻,边拿手机给梁竹打电话:“沈遇礼发高烧了,你问问全驰他们家有没有药箱。”
很快全驰回:“你去书房看看。”
温溪在书房里翻了会儿,在柜子里找到,松口气:“找到了。”
挂断电话她就往上跑,将退烧药塞他嘴里。
他迷迷糊糊的,没咽下去,被苦出了意识,迷蒙着睁开眼,看到朝思暮想的面孔,以为自己做梦了。
温溪见他终于睁眼,端着水杯喂给他:“快喝水咽下去。”
他撑起身子,就着水咽下药片,嘴里的苦味在里面久久不散,他嫌弃道:“苦。”
“多喝点水就不苦了,快喝。”
沈遇礼喝完那杯水就没力气了,重重跌了下去,闭着眼呼吸粗重。
温溪拍拍他绯红的脸,冰凉的手指让他有些舒服,扬起脸往她手上靠,猫似的。
她毫不怜惜地撤离:“我帮你擦擦酒精,退烧。”
“……嗯。”
温溪去浴室找到盆和毛巾,先是在他额上放了块湿毛巾,掀开被子,发现他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
下意识闭上眼,复又睁开,看着他粉红的身体,只剩心疼了。
要是她今天没来该怎么办……
温溪定定心神,用酒精帮他擦身子,沈遇礼无意识地呓语:“冷…”
她低头哄道:“很快就不冷了。”
她迅速帮他擦了一遍,感觉体温降了些,稍稍放心,帮他盖上辈子,捂严实,望着他精致的眉眼,呼吸逐渐平稳。
温溪拉过椅子,坐在旁边看着他,昨晚的胡思乱想在这刻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踏实。
中途帮他换了块毛巾,不知不觉便趴着睡着了。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将她吵醒,她一个机灵,按下接听,跑到门外:“妈。”
“手机办好了?”
“嗯。”她扯谎:“刚办好。”
“一大早的你着什么急,还没恢复好就出去吹风,赶快回来!这么大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好好,我马上回去。”
她说完急匆匆挂了电话,又轻手轻脚进屋,把沈遇礼额上的毛巾拿掉。
摸了摸额头,已经不烫了,翻出体温计测体温,37.4℃,还没彻底退烧。
温溪又将手伸到他脑后,摸到一手的汗,收手时却被另只手倏地握住。
她一怔,垂眼正对上沈遇礼清明的视线。
刹那的尴尬,旋即温溪自然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沈遇礼盯着她没说话。
“怎么了?”
他松开手,堪称冷淡地问:“你怎么在这?”
温溪微愣,“我昨天联系不上你,担心你出事就过来了,你发高烧了知道吗?我看你抽了很多的烟,身体不舒服还抽那么多烟做什么?”
他喉结滚了滚:“你担心我吗?”
她心渐渐沉下去,无声凝视着他。
她不懂这短短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对她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冷淡,她一头雾水,心里又冒出几丝委屈来。
因为他她几乎一整夜都没睡好,一大早又跑过来看他,照顾了半天,结果他就这个反应。
温溪不大痛快地站起来:“你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
转身之际,他又牢牢拽住她的手,带着滚烫的热度。
第六十九章 我喜欢你
温溪垂眼,面露疑问。
沈遇礼望着她,眸光几番变幻:“你还难受吗?”
“不难受。”
“怎么没在家休息?”
温溪又不说话了,都说了担心他才过来的。
沈遇礼眼睫轻颤,“什么时候过来的?”
“八点多。”
他转头想看时间,温溪直接告诉他:“现在十点了。”
沈遇礼紧紧捏着她的手,手心越发滚烫,眼眶忽然干涩至极。
昨天他将她救上来的时候,听到她在呢喃沈遇周的名字,当时只觉一盆冰水兜头而下,比身上的水还要冷,冷得骨头都在疼。
所以,她只是把他当做沈遇周的替身是吗?
温溪看着他蓦然变红的双眼,心里一软,又折回去坐下:“你是不是不舒服?”
“……嗯。”他很慢很慢地说:“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温溪拧眉,挣开他的手:“我帮你倒杯水吧?你现在正在退烧,等烧彻底退了就好了。”
沈遇礼看着她动作。
“坐起来。”
他撑着身子起身,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掀起一阵凉意,他却浑然不觉,只贪恋地望着她。
温溪扯过被子盖上:“别着凉了。”
又将水杯递过去:“喝吧。”
沈遇礼也不伸手,就着水杯喝起来。
一杯水下肚,他的唇瓣红润许多。
温溪探手碰碰他的额头,感受到凉意,放了心:“我要回去了,我妈还在家等我,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有空来看你。”
他再次抓住她的手,声音很哑:“你怎么过来的?”
“计程车。”
“我送你回去。”
他说着便准备掀被子,温溪忙伸手按住:“别动了,我再喊个车就回去了,你还没彻底退烧呢。”
他默然,依旧拉着她不松手。
温溪晃晃手腕:“我真该走了,我帮你点了稀粥,一会儿你记得喝了。”
沈遇礼抬头,深深地看着她:“我想抱抱你。”
温溪怔然。
接着他便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扯进了怀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和霸道。
温溪无措地垂着手,刚要有动作,却被他更紧地拥住,连她推攘的权利也剥夺了。
他汲取着她身上的味道,就像在渴求最后的慰藉:“温溪。”
“温溪…”
她低低应了一声。
他轻轻地说:“我喜欢你。”
温溪心口一跳,大脑短暂空白。
可沈遇礼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回复,只是再次重复:“我喜欢你。”
他的呼吸灼热,轻洒在她的颈侧,如刻在灵魂里的,做出最后的呢喃和倾诉:“我喜欢你…”
温溪闭上眼,手指攥住了身下的被子。
许久,她启唇:“沈遇礼。”
他却蓦地松开她,躺回床上,侧过身背对她:“你走吧。”
温溪:“……”
他的声音似乎疲惫至极,低哑道:“我困了,想睡觉。”
她酝酿了半天的回复就这么卡在喉头不上不下,看着他微阖的双眼,她蜷起的手指松开。
算了,等他清醒了再说。
“那我走了。”
“嗯。”
温溪最后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门被关上,沈遇礼偏过头,对着房门怔了许久。
-
温溪回到家,被李逢君好一阵数落,温蕴实要回去上班,一大早就走了,连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只能默默承受。
这两天李逢君看她看得紧,横竖都不再让她出门。
等李逢君离开,舒彤又跑了过来,对她又是抱又是哭的,她费了好大劲才把人哄好。
晚上得出空闲,她给沈遇礼发信息,问他还烧不烧,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复,试探着打电话,还是关机。
她咕哝着:“怎么还不知道给手机充电啊。”
压下心口的浮躁,半梦半醒地挨了一整夜。
翌日醒来,她先看手机,终于看到他的信息:不烧了
温溪松口气:你终于知道给手机充电了
消息再次石沉大海。
她心里疑惑,但因为着急上班,便没有过分纠结,但整整一天,她都没再收到对方的回复。
温溪终于察觉出不对,平时他给她发信息那么积极,哪会有不回信息的情况,她就想是不是人又烧糊涂了。
毕竟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抽那么多烟,很难不让人担心他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
温溪这次没再发信息,而是直接打了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没听见他说话,温溪出声:“你身体好了么?”
他的嗓音低低的带着哑意:“嗯。”
“沈遇礼。”
“嗯。”
她蹙眉:“我听着你有鼻音了。”
他清清嗓子:“没有。”
明明就有。
“你吃药了吗?”
“没有。”
“干嘛不吃药啊?”
“不想吃。”
他似乎带着脾气,说话也冲冲的,但在温溪听来却像感冒了需要人哄的小孩子。
她笑道:“你都这么大了还需要人哄着吃药吗?”
空气蓦然静了,因为没听到他如往常般带笑的回复。
温溪终于回过味来——
他清醒着,却一天没回她的微信。
是因为刚表过白,所以才这样的吗?
这件事确实不该一直拖着,应该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但电话里说又不太正式。
她便提议道:“有时间我们出来聊聊吧?”
耐心等了半晌,她都能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他才回:“我最近忙,过段时间吧。”
温溪却愣住了。
下一秒,他说:“先挂了,你早点休息。”
她听着耳朵里的忙音,眉心狠狠蹙了起来。
哪有人这样的,表完白就装冷漠,这是故意欲擒故纵还是逗她玩呢?
以前和她表白的人都是急着等她的回复,他倒好,好像表白的人是她一样。
温溪捏着手机,有点生气,又无端生出几分委屈。
点开沈遇礼的朋友圈,满眼的猫,最近的是一周前的内容,一如既往的猫猫生活照,不过是在宠物店拍的,难得配了文字:【等我接你们回家】
她不知存了什么心思,把之前点的赞取消了,又删除那条“真可爱”的评论。
往后翻着照片,挨个取消了所有的赞。
每取消一个,她心口就难受一分。
点到最后,她放下手机,望着前方有些放空。
温溪,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心里却说不出的空虚酸涩。
第七十章 喜欢他的无数个理由
连续三四天沈遇礼都没联系过她,她也没再主动发过信息。
温溪不知道他是真的忙还是故意疏远,在她看来两人就是莫名冷战了,导致她这几天心情也差的要命,时时都是阴雨天,看什么都难受。
虽然他们什么都还没确定,可如今却让她有种失恋的感觉。
舒彤周五来找她,见她失魂落魄的,问了半天才问出来,原来是因为狗男人才这样的。
舒彤二话不说把沈遇礼骂了一顿:“他个渣男!这不是玩弄你的感情吗?”
温溪虽然心里也有怨气,可却听不得舒彤这样说他:“…可能他是真的忙。”
“忙狗屁啊!他不是无业游民吗?这一听就是借口!”
本来她还在努力安慰自己,结果舒彤这样一说,她忽然就哭了,眼泪顺着脸颊哗啦啦地流,控都控不住。
舒彤基本没见她哭过,这一下把她吓得话都不会说了,抽着纸巾:“你别哭啊,不是,你怎么就哭了啊……”
温溪摇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就是难受。
“哎呦这个渣男!真是气死我了!”她拿起温溪的手机:“给他打电话,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温溪按住她,把手机夺过来,嗡着嗓子道:“不打。”
“干嘛啊,你都被他搞哭了,好端端的他招惹你做什么?又他妈不负责!这不就是狗吗?”
她哭的更难受了:“你别骂他。”
舒彤面容扭曲:“靠!”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哎呦喂。”她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眼泪,“你天天劝别人呢,自己怎么为情所困了?”
她委委屈屈地说:“我劝不了自己,我难受…”
“你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当初沈遇周那样都没让你动心,他是哪点吸引你了?”
温溪低着头,半天咕哝道:“他好看。”
舒彤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肤浅的理由,“沈遇周也好看啊,还有以前追你的那个谁,我们学习委员,也好看啊。”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花香的味道。”
舒彤:“……”
“他声音很好听。”
“他会给我摘芦苇做芦苇花束。”
“……”
“他会把我给他的糖纸折成千纸鹤。”
“他养的猫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