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兄万福——南朝寺【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6 14:41:50

  秦夫人捋着胸口,半晌才停了笑。
  “兴许是路过?有为何没带钱呢?”秦夫人猜不出来。
  倒是秦恬不由得想到了他忽然从水中捞出河灯拿出手链的事......
  但这些细碎的事情,秦恬也弄不太清楚,就没有告诉秦夫人了。
  秦夫人又问了些秦慎如何放灯的事,总觉得难以想象。
  不过她也留意到,小姑娘改了口,叫起来了大哥了。
  秦夫人心下愉悦,越看秦恬越是喜欢,不由地也想到了叶执臣和陆晚樱,若他们在天有灵,还当盼着姑娘事事顺遂才好。
  ......
  不过秦恬在秦夫人处吃完了早饭,既没有见到父亲秦贯忠,也没有见到大哥秦慎,前者素来忙碌,秦恬见不到也不觉奇怪,但后者分明说今日要与她一道回猎风山房。
  她正疑虑,就见魏游来寻了她,一脸正色。
  “姑娘,公子有事在身,昨晚就离了府,留了话让属下带人护送姑娘回猎风山房,公子过些日再去。”
  秦恬惊讶。
  昨晚连夜离府,还得过些天才回来。
  “是发什么了什么事吗?”
  魏游不清楚细处,跟秦恬摇了摇头。
  “公子让姑娘早些回去,这几日就安心在书院读书,先莫要出门。”
  这令秦恬不免想到了被劫持的事,她惯来是乖巧的,紧接着就回了朝云轩让人收拾了东西,跟秦夫人辞行就回了猎风山房。
  只是马车出了秦家,行在城中的时候,便发觉巡防的官兵多了一些,昨日喧闹的街道上,热闹似乎被夜吞噬殆尽,到了今日白天,各处已显得人马稀少,冷清了不少。
  待又出了城,更是如此。
  秦恬不知道秦慎到底去做了什么,只能暗暗期盼自己的哥哥一切安好。
  *
  兖州府。
  自进了兖州府境内,便能明显察觉巡卫的官兵在各个路口道路上都有驻扎。
  越往里面去,各处越巡防严密。
  秦慎料到会严加防卫,没料到朝廷果真是下了决心镇压,竟派出了这么多人来。
  秦慎皱眉,让傅温迅速联系了留在本地的秦氏私兵,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留守于此的三位将领才到秦慎面前。
  “怎么才来?”
  他目光自三人身上一扫而过,三人皆怯了一怯。
  “回话。”
  秦慎再次开口,其中一人才回了神连忙上前。
  “公子息怒,属下三人来迟,实在是因为就在方才,孙先生被抓起来了!”
  “什么?”秦慎连夜赶来,还是慢了一步,“被抓多久了?眼下在什么地方?”
  三位将领连忙道不久,“应该还没有送去大牢和邢氏处,眼下应该还在抓到人的地方,若能趁此营救,应该能保得孙先生一命。”
  ......
  孙文敬在兖州等地反抗朝廷之前,就已经被邢兰东以文为祸的罪名通缉,携一家老小逃亡。
  而他在此暗中支持百姓反抗,也早就被邢兰东盯上了,一旦此番落入朝廷派来的人手中,恐怕都不是一个死字这么简单。
  可惜他没有得到朝廷加派了人手的消息,反而因去探望以为先太子旧部的眷属,而被巡防的官兵抓了起来。
  抓到孙文敬的一队兵也是误打误撞抓到了人,再见孙文敬就是朝廷通缉的紧要人物,那一队官兵都紧张了起来,一面急急派人去给衙门送信,一面将孙文敬临时押在一处破庙之中,内外分三层将他看管起来。
  秦慎一夜打马未睡,此刻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趁着还有机会,迅速分派人手,前去营救。
  那破庙就在进山的路口。
  秦慎直接带着一堆人去了山上,自上往下细细观察地形。
  他略略一看,心里就有了营救的办法。
  然而刚要叫人部署开来,破庙忽的乱了起来。
  秦慎立在山上,只见一堆人从一旁的林中冲了出来,中间两人架着一人快速奔走,那人竟正是孙文敬。
  有人提前营救了。
  秦慎立刻改变了战略,带上人手前去支援。
  ......
  那队无意之间抓到了孙文敬的官兵都慌了起来。
  他们抓到孙文敬乃是大功一件,可若是半路就被人把重犯劫走,这大功可就变成了大过。
  还是一领头的官兵道了一句。
  “通缉公文有言,若是抓到重犯却遭劫,可将重犯立时处死!”
  此人大声喊了一声。
  “宁处死此人,也决不能让他跑了!”
  话音落地,官兵们纷纷抽出刀剑,拉紧弓弦。
  孙文敬方才已被施了刑,眼下腿脚不便,问听身后官兵高呼此言,连连摇头。
  “你们就把我放在此地吧!不然他们下了杀手,你们也都逃不了了!”
  夹着他的两人,正是孙文敬从前的两位学生,他们也不满于朝廷一味地剥削与镇压,本就居于当地,干脆随同孙文敬一道,利用他们在本地的优势,组织百姓反抗朝廷。
  两人听到孙文敬如此言语,反而越发握紧了他的手臂。
  “先生一心为民,更是来到此地为我们冒着危险做事,我等岂能苟且偷生?!”
  其中一人唤作齐吉,他脚下越发奋力,“先生不要怕,我们今次也带了不少人手,既然能把先生从破庙救出来,也能安全将先生带离!”
  另一人叫尹淄,他不善言辞,一边只道“先生放心”,一边招呼身边同来劫孙文敬的百姓,“大家小心防范,变幻阵型,咱们快快离去!”
  他这么一说,两旁的百姓还真就变换了队伍。
  孙文敬不由惊讶,“你何时学了兵法?竟真有些模样。”
  那尹淄被先生夸得脸还有些害羞,齐吉笑着替他道。
  “他总觉自己学问难成,又逢这样乱世,便自学了兵法。能得先生夸赞,可见没白学!”
  三人边说边跑,尹淄指挥的阵型还真就起了作用,挡住了后面射来的猛箭。
  孙文敬赞叹不已,“若今日能逃出生天,尹淄日后由文转武,我这个做先生的,第一个答应!”
  尹淄脸都红了,“先生莫要再夸了,都是学生该做的。”
  倒是齐吉笑道,“由文转武可是正好,你我一文一武都在先生身边,说不定能替兖州的百姓们闯出一片天!”
  这话说得孙文敬精神大振。
  “好好好!能教得你们两位学生,我孙文敬不算枉为人师!”
  然而这话话音未落,疾驰的马蹄声突然出现在耳边,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身后追逐的官兵有人高呼一声。
  “尔等跑不掉了!援军来了!”
  话音顺风而至。
  这次别说孙文敬,便是齐吉、尹淄等人,也在涛声一样的马蹄声中,脸色陡变。
  不想就在此时,前方的路边忽然自林木丛中跳出人来。
  “孙先生,快快往这里走!”
  孙文敬一愣,一眼认出了那是秦氏私兵的将领。
  而那将领一把拉过腿脚不便的孙文敬背在身上,压低声音道了一句。
  “先生放心,公子就在附近,此番就是来救先生于水火的!”
  此言仿佛钢铁铠甲,孙文敬一下就想到了之前在山洞里,一家老小险些丧生时,如神兵降临的秦慎。
  “你家公子在,我便再不害怕了!”孙文敬心下大定。
第47章 新来的魏先生
  巡逻的官兵不经意之间就抓到了孙文敬,消息传到衙门的时候,邢兰东恰在。
  他闻言简直不敢相信。
  “真是孙文敬?!”
  下面的人说千真万确,“打了他两棍,便道自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孙名文敬!”
  邢兰东一张方阔脸激动地狰狞了几分,冲出衙门,带上人手,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然而他纵马赶到的时候,那些破庙里的官兵都急了起来。
  “大人!孙文敬被人劫走了!就在方才!”
  好不容易到手的孙文敬,怎能被人就这么劫走?
  “是什么人?往哪去了?!”
  官兵也说不清楚,只指着前面的山林。
  “林子里蹿出人来接应,他们往林中去了!”
  这等时刻,邢兰东再不能让这些人跑了去,立时一声招呼,打马就往林中闯了过去。
  山林虽大,却不静悄,细听便能听见匆忙逃窜的脚步声。
  “给我追!”
  邢兰东立刻下令让几个善骑乘的骑兵穿林追了上去。
  就算是在林中,善骑乘的骑兵速度,还是要比人双脚走路要快。
  邢兰东也不甘落后,一直跟在前面的骑兵身后,一行人追着声音快速前行,不时便听到前面仓皇逃窜的脚步声越来越被拉近了。
  “快!莫要让他们跑了!”
  恰巧前面的路是下坡,就这么纵马过去,速度更快。
  这次若是抓到了人,可就不止孙文敬自己了,连同救他那些人全都能被一网打尽。
  说不定孙文敬,还有他那两个学生都在。
  那两个学生都是秀才身份,明面上与闹事百姓不相往来,邢兰东早就想抓人,苦于找不到证据,若是此番都在这里,那就再好不过了。
  邢兰东再不能错过,高喊着前面的骑兵,“打马下坡去追!”
  骑兵得令拍马便去。
  然而下一息,只听一阵马嘶鸣的叫声和混乱的人声,那当头去追的骑兵,连人带马直接从坡上倒了下去。
  邢兰东正要跟着他们上前,却在日光里看到了横亘在树丛之间的银线。
  吁——
  他急急拉住了马身,可前面的追兵却都已经滚下了陡坡。
  附近的林中有笑声此起彼伏。
  邢兰东抬头向不远处的山林间看去,看到黑色高头大马之上,墨绿色锦袍的男子在林木中若隐若现。
  他高挺的身形坐于马上,黑色面巾遮住了半脸,暗含讽笑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了过来。
  邢兰东看不见他的脸,但一下就知道了那是谁。
  秦贯忠的嫡子。
  秦慎!
  然而下一息,那黑马上的青年身形一晃,一片林叶摇动之中,他身影消失于无形。
  此起彼伏的笑声在山间回荡,渐渐也散了。
  但邢兰东一张脸却青白不定。
  孙文敬被那秦慎带着私兵救走了,他非但没能追上,还中了他们的计,险些也跟着那些打头的骑兵滚下山坡。
  几近于奇耻大辱!
  邢兰东双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远望着秦慎消失的方向,恨声。
  “撤!”
  *
  孙文敬腿被打伤,他的两位学生齐吉、尹淄前来救人,秦慎怕他们暴露了身份也被盯上,决定带着几人暂时离开兖州府。
  邢兰东这次受挫,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他本就娶了皇后的堂妹,攀上了皇后娘家的路子,眼下国舅爷兴盛侯领旨前来,有了强大助力,邢兰东只会更加行动自如。
  秦慎安排了部分私兵继续留守当地,其余人护送孙文敬师徒三人回了隐林村。
  隐林村。
  何氏每日都要去村头的土地庙中上香。
  自孙文敬走后,她心中不安的紧,虽说一家老小不似从前一样逃亡,可独独丈夫孙文敬在外与朝廷作对,她如何安心过日子。
  今日也不例外,不想刚到了土地庙前,就见人自远处路上而来,再细细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齐吉尹淄。
  那两人也看见了师母,连忙下马前来行礼。
  “你们怎么来了?你们先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何氏还以为孙文敬出了事,吓得说话都不利落了。
  齐吉连忙道,“师母莫要害怕,师父没事,就在后面的马车里!”
  何氏一听急着跑了过去,孙文敬远远就听见了老妻的脚步声,伸出手来向她招手。
  何氏一口气跑到了马车前,掀开帘子却见孙文敬只坐在上面不下来,脸上还有些伤。
  “你、你怎么了?”
  孙文敬说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被打了几下,伤了腿,一时不便行路了。”
  “那还叫没什么大事?”何氏心头乱跳不已,看着丈夫一副无谓神色,“是不是哪天死在官兵手里,你才当一回事!可那时候你也已经成了鬼了!”
  何氏素来不赞成丈夫与朝廷作对,这番话说得孙文敬无言了几息。
  见齐吉、尹淄尴尬,他连忙揭过了这茬。
  “好了好了,说那些话做什么?我这次确实落到了官兵手里,但我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齐吉、尹淄还不是把我救了出来?秦大公子亲自来接我,把我又送回来了,这不是好好的吗?”
  “是呀,师母别担心!”
  当着学生的面,何氏还能说什么,只得做了罢,转了言语请齐尹两人去家中吃饭。
  “我烙了几张糖饼,你们以前不是总爱吃,这会还热乎着。”
  话头揭了过去,两个学生也笑了起来,连连道好。
  说话间,正好秦慎也自后面走了过来,孙文敬留下来同他再次道了谢,想到眼下的变化,提醒道。
  “大公子此番亲自现身兖州,虽说没有露出身份,但那邢兰东多半也认了出来,约莫会向秦氏施压,大公子快快回去做好应对吧!”
  孙文敬不免担心自己牵连了秦家,不过秦慎一脸镇定,他跟孙文敬点头。
  “孙先生不必担心,安心养伤即可。”
  ......
  当晚,秦慎就快马回了秦府。
  恰如孙文敬所料,果然翌日刚刚到青州走马上任的监军,就特特问了秦慎的行踪。
  “我等接到兖州卫所的消息,倒是昨日有人劫走了反贼孙文敬,在场不少官兵看到了那领头的人,画像呈现出来,竟与秦大公子有几分相像,不知秦指挥使如何解释?”
  秦贯忠听了就笑了起来。
  秦慎是带着面巾上的前,邢兰东抓不到证据,还想要以这种子虚乌有的名头,来压秦氏。
  秦贯忠自然不会认。
  “犬子近日都在家中,端午那日还在卫所露了面,所有军户都可作证,如何能往兖州打了个来回?”
  那监军姓孔,单名一个视字。
  这孔视被派到青州来,自然算是兴盛侯的心腹了,当下见秦贯忠不认,也在兴盛侯和邢兰东的预料之中。
  他们没有证据,过多纠缠也无用,但也道。
  “陛下因兖州之事震怒,但凡有嫌疑的人照理都该严审,只不过秦大公子身份特殊,就算不审,秦指挥使应该让令公子安于府内,不要再加重嫌疑才是。”
  换句话说,要令人看管起来秦慎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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