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甜蜜生活——北秋南【完结】
时间:2023-05-06 14:48:19

  只是这么寻常的一件事,程珣就觉得苏雪梅也把他当家里人看了,这让他觉得很温暖。
第十七章
  屋子里很暖和,两个人躺在床上没盖被子,双手枕在后脑勺下聊了会儿天。
  向晚叹了口气说:“我已经求菩萨保佑咱们分房顺利了,可千万不要出差错。”
  “你不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向晚一怔,抽出手,啪啪拍了好几下自己的前额,“啊,我怎么这么笨。”
  程珣安慰她说:“没关系的,只要符合厂里政策,肯定可以分到的。”,向晚望着天花板没出声,程珣又问:“时间还早,反正咱们还不困,做点别的好吗?”
  “什么?”
  程珣说:“猜谜语”,结果一连猜了好几个,向晚也没猜对,她懊恼的转过身,“不玩了。”
  “要不,挑一个你喜欢的行不行?”
  向晚想了想,“猜诗词怎么样?”
  程珣一听这个就脑袋沉,但为了配合向晚他还是问:“怎么玩?”
  “就是,你说我接或者我说你接。”
  “好吧”,程珣在心里祈祷向晚能挑一些他记住的,诸如,离离原上草,锄禾日当午之类的诗句来让他接。
  向晚坐起来,撸了一把马尾,看起来战斗力十足,她清清嗓子,“你听好了啊,燕翩翩其辞归兮”,她看一眼程珣,让他接,结果程珣呃了半天就说了一个字,“过”,向晚问他过是什么意思,程珣说他不会,让她读下一个。
  “沧浪之水之清兮”
  程珣嗖的一下坐起来,“这个我会,你等等,嘶”,这一句程凯文之前经常在家里念,程珣明明很熟悉,但就是,“可以,可以,可以,过……向晚你不要让我接什么兮什么兮的行不行,就说正常一点的。”
  “好吧”,向晚答应了他,“落霞与孤鹜齐飞”
  “啊,我会我会我会”,程珣撸起袖子,咽了一下口水,一字一字的说:“秋水共长天一色,对吗?”,向晚说对。
  程珣重重的躺回床上喘了口气,感谢程凯文,这篇赋他曾经让程珣读过很多遍,还问过他这两句是什么意思,程珣知道落霞是什么,那孤鹜又是什么玩意呢,他记得他当时想了半天对程凯文说:“落霞跟孤鹜一起飞,秋天的水跟长天一个颜色。”,他自认为自己说的没错,但程凯文砰的一声拍了把桌子,骂他蠢材。
  “向晚,你跟我说一下这两句诗的意思好吗?”,隔着许多年了,程珣想知道他当时究竟是哪里不对。
  向晚抬了抬下巴说,这其实是诗人描绘的一种意境,而意境是很难解释清楚的,接下来她就把这句诗给程珣用白话描绘了一遍,程珣觉得向晚说的比他说的好太多了。
  后来,向晚又让他接了一些诗句,程珣一句也没接上,于是向晚让他说,换她来接。
  程珣觉得向晚在这方面很厉害,他要是说鹅鹅鹅这样的就太可笑了,想来想去,他想起来曾经程砚念过的,他爸爸写给他妈妈的情书里,有这样一句。
  程珣说:“执子之手。”
  中国有很多古老的传统文化,《诗经》是最朴素最能体现劳动人民智慧的,这里面描述的感情初读时你会觉得平淡的跟水一样,仔细品味才会知道,这里面蕴含的感情热烈如火。
  向晚低了低头说:“与子偕老。”
  程珣在心里把这两句话连贯起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向晚,这方面我会的实在有限,要不我给你说一下,我曾经读过的一本书?”
  向晚答了一声好,程珣就给她讲起了《天球运行论》。
  但他没说几句,向晚就觉得有股深深的困意涌上心头,结果她就睡着了。
  程珣走过来给她盖上被子,又看了一会儿,也睡了。
  向晚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就这样在无波无澜中渡过了,第二天她和程珣一块去人事部提交分房申请,一走上那条长长的廊道,向晚心里就有点紧张,她害怕面对李乘风,向晚在心里面祈祷,希望他不要为难他们。
  人事部的综合办公室里有三个人,今天都在,谢晓涵一看到向晚就站起来说:“小向你可真迅速,我们之前一点都没发现你跟程工在一起了。”
  “那是人家保密工作做的好。”,老师傅何昌鸿走过来拍拍程珣的肩膀小声说:“小向可是咱们厂最漂亮的姑娘,真有你的。”,程珣听了只是笑。
  坐在谢晓涵对面的李乘风一直低着头不知在写什么,向晚从包里拿出糖请大家吃,当走到李乘风那边时,向晚把糖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说:“李工,麻烦你给我们开一张我父亲向海山还有我的工龄证明。”,查工龄得翻找之前的档案,而职工档案正好归李乘风管。
  李乘风瞥了一眼旁边的几颗糖,淡淡的说:“拿走。”
  向晚怔了怔,刷的一下就红了脸,何昌鸿则和谢晓涵面面相觑着不知该如何打圆场,倒是程珣的脸色没怎么变,他笑着走过去,把那几颗糖抓在手里,“看来李工不喜欢吃糖。”,李乘风抬头看他,两人对峙了几秒,程珣说:“李工你要是忙的话,我跟小向我们自己找,你看行不行。”
  “职工档案也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
  程珣笑着说:“我不看别人的,而且我也没有兴趣。”
  李乘风一站起来才发现,程珣竟然比他高了那么多,这个结果让他更加气愤,他十分不想让别人看出他们两个的身高差,所以就又坐下了,要是其他人不在场,他真想质问程珣,你一个满脑子资产阶级腐化堕落思想分子的子女,怎么就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跟向晚结婚,你够资格吗,而且,作为一个男人,你靠女人才能得到住房,就不觉得羞耻吗?
  不过,他觉得像程珣这样的人,可能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僵持了半晌,李乘风拍了拍一旁的一摞资料说,他今天事情太多,没空帮他们找,让他们明天再来。
  走出那间屋子,向晚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程珣拍拍她的肩说:“明天我一个人来吧。”
  向晚朝他笑了笑,“不,我自己来。”,她打定注意,要是李乘风还是这副态度的话,她就坐那儿不走,走廊尽头那间是左秋明的办公室,向晚说让程珣陪他一块去看看左老师。
  推开那道虚掩着的门,向晚弯腰朝里瞧了瞧,“左老师。”
  “小晚”,左秋明从桌子后面站起身,他不认识程珣,用目光询问向晚是谁,向晚说:“我结婚了,这是我爱人程珣。”
  程珣朝左丘明点点头,他不知道是按向晚的称呼称他左老师好,还是称他左师傅好,他们这里是工厂,一般都称呼比自己大的人为xx师傅,他不知道为何向晚会叫这人老师,难道是因为他那张极有书卷气又斯斯文文的脸吗?
  想了半天,程珣还是觉得他跟向晚一致比较好,就也叫左丘明左老师。
  左秋明笑着打量了一下程珣,又把目光落回向晚身上,说:“怎么之前一直没听你提起过。”
  向晚看了看身后,“是挺突然的”,她压低声音,“厂里不是要分房吗?”
  “哦”,左秋明扶了扶眼镜,请他们坐,向晚忙摆摆手说,不用麻烦了,他们只是路过过来看看他,没别的事,她掏出糖放在左秋明桌上跟他告辞。
  “小晚”,左秋明叫住她,从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几本书给她,程珣清楚的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说出话,向晚接过书说:“你之前给我的,我都看完了。”
  左秋明笑了笑,“你还这么年轻。”,这一句程珣懂,左秋明大概是不想让向晚这么早就蹉跎在婚姻里。
  离开机关大楼,程珣问向晚,“你不是不让我跟别人讲,你和我是因为分房才结婚的吗?”
  向晚说:“左老师不是别人,你放心好了,他绝对不会跟其他人讲的。”
  程珣不明白为什么厂里一千多人,向晚就单单觉得左秋明不是别人,还有那声令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的“小晚”,左秋明为什么这么叫她,他都没这么叫过。
  “你为什么叫他左老师,他以前是老师吗?”
  向晚看一眼程珣说是,“他以前是晟云中学的语文老师,带过我们班的课。”
  “那他为什么来厂里了呢?”
  向晚叹了口气没回答他,因为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很花时间,直到他们晚上在方伯的馄饨摊吃饭的时候,向晚才说给了程珣听。
第十八章
  “左老师不是本地人,好像也是北方的,他从中山大学毕业后就来我们这边教书了,他来我们学校那年,我读高一下学期,教我们语文的那位老师因为要修产假,左老师就给我们带了半年多的课。”
  向晚说到这里看了看程珣,“他当时有个女朋友的,你知道吧,跟他一块来的。”
  程珣说:“我怎么知道。”
  “对”,向晚顿了顿说:“这件事我也是后来听别人讲的……左老师的女朋友有天晚上出了车祸。”
  程珣攸地一下抬起头,“他就是因为这个离开了学校?那他的那位女友有事没有?”
  向晚叹了口气,“死了,命运太会捉弄人了。”
  程珣说:“这也怨不到左秋明吧!”
  “但有人说,那天晚上左老师叫他那位女友出来,是谈分手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出了那件事后,左老师就离开了学校,中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我们厂换了新厂长之后,不是要筹备厂报吗,王成钧就把他请来了,你是没看到啊,以前的左老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一点也不像现在这样,从那之后我都没见到他笑过。”
  程珣跟左秋明不熟,无法体会向晚说的这些,但他觉得左秋明对向晚有点不一般,作为以前的老师,他不更应该称呼向晚的全名吗,还小晚,哪有老师这样称呼学生的。
  “向晚,你读书时是不是属于左老师很欣赏的那类学生。”
  “啊”,向晚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不知道,大概因为他教语文,而我又恰好语文不错的原因吧,左老师以前常夸我写的作文有灵气,我没能上大学,他感觉还挺遗憾的,老是鼓励我多读书,程珣,做学生时不都这样吗,每一科的老师都会对他那科成绩好的学生另眼相看。”
  大概吧,但也没到另眼相看到叫人小名的地步吧,这话,程珣在心里念叨了一遍,说出口的是,“反正我们老师都是叫我们大名的,没听过有喊学生小名的。”
  “啊……”,这话跟向晚刚才提出的问题简直风马牛不相及,以至于向晚看着程珣愣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我小名又不叫小晚。”
  “那叫什么?”,吃完饭两个人一起朝海棠街走,程珣没得到向晚的回应一个劲的问:“晚晚?”
  向晚低下头笑,“不是。”
  “秋天?”
  “你才叫秋天呢。”
  程珣惊讶,“你怎么知道。”
  向晚当然不会把程珣的这句话当真,她只以为他是在逗她。
  “那就是叫晚晚了,晚晚,晚晚,晚晚,晚晚……”
  向晚气的去踩他的影子,“程珣你可真讨厌。”
  回到家,苏雪梅一见到向晚跟程珣就问他们吃过饭没有,向晚说吃过了。
  张正民说:“向晚,以后下了班,你带小程来家里吃饭,也就是多添双筷子的事。”,因为有哥嫂向晚肯定不会这么做,但她不想跟她爸争,就说了声好,“我哥他们呢?”
  张正民招呼程珣,“来,小程,过来这边坐。”,又朝张春来的卧室喊,“向晚他们回来了,你们别躲在里边了。”
  “谁躲了,眯了一觉”,张春来趿拉着拖鞋出来,看到程珣,笑着说:“妹夫,明天过来吃饭,我们喝两杯。”,周心宁踢他一脚,“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的,就知道喝。”
  向晚从包里拿出买好的奶粉递给周心宁,说:“嫂子,这是我和程珣在外汇店买的,你看看合适吗,我本来想找人换外汇券的,但没换到,还是用的程珣的券。”
  周心宁说:“你俩还分你我吗?”
  张正民听到这话有点不满,人家向晚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为了让程珣有面子,笨蛋才听不出来。
  周心宁当然不笨,她看一眼程珣说:“谢谢啊,小程,你太有心了。”
  程珣说没什么,他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而且坚持不让向晚送。
  向晚洗刷完后躺在床上,又想起了房子的事,心情有点低落,苏雪梅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并马上关好门,向晚说:“妈,我实在太累了,就不起来了。”,苏雪梅拍拍女儿的肩,“你躺着,躺着,妈妈跟你说几句话就走。”
  “哦”,向晚心不在焉的应付。
  “你跟小程,你们,你们还,还好吧?”
  向晚说还好啊。
  “那你自己呢?”,苏雪梅压低声音问:“有事没有,疼不疼,有的女孩子第一次会流很多血,你没有吧,要是不舒服就明天在家歇一天。”
  向晚来时的路上就把她妈给他们准备的那东西当垃圾丢了,她伸手捂住眼睛,“妈,我都挺好的,你放心吧。”
  “那个,咳咳,都用完了?”
  向晚只盼着她妈快点离开,就说:“都用了。”
  苏雪梅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就走了,结果,她刚一离开,隔壁周心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而且她好像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声,向晚听的清清楚楚。
  “你妹妹平时看着挺纯洁,怎么刚一领证就跟他男人出去开房住,就这么等不及吗?”
  向晚在黑暗中冷笑了两声。
  张春来看看妻子,嘴唇动了动但想想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人要到没有心到何种程度,才能对别人对自己的好完全视若无睹,而专门记住别人的坏,而且这种坏还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自周心宁来到这个家尤其是怀孕后,张春来不记得向晚往家里买过多少东西了,即便亲妹妹也不一定能做到这种地步。
  “哎”,周心宁戳了戳张春来的胳膊说:“反正他们又不办婚礼,咱们也不用花什么钱了吧,我们俩又没他们挣得多。”
  张春来说:“你是没人家挣得多,可你脸皮厚啊。”
  “我脸皮怎么厚了,张春来你给我说清楚”
  张春来转身紧紧贴着墙壁,任凭妻子怎么闹他都不再出声,也不回身,人家都说七年之痒,他跟周心宁才结婚不过半年,他就已经觉得心累的不得了。
  再去找李乘风时,向晚坚持不让程珣跟去,因为程珣的家庭太过敏感,别人本来就在拿着放大镜看他,向晚不想再让他有任何的差池,跟向晚预料的一样,李乘风又一次用忙当作借口,拒绝给她查找档案,向晚去找了人事科的科长段林,对方轻飘飘的说了声让李乘风抓点紧就去忙别的了。
  向晚知道,李乘风的父母工作一般,但他有一个很有势力的姐夫,恰恰分管她们厂,所以李乘风进厂后,一天一线都没有干过,直接去了机关,而这或许也是段林包庇他的原因。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