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次当女皇——绘花猫【完结】
时间:2023-05-06 17:14:42

  梁熙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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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岑儿看了一眼梁熙,她现在觉得,梁熙或者会是比她的亲哥哥们更好的合作对象了。
  梁熙在朝中有绝对的威信,并且梁熙对陈瑄更忠心。
  此时此刻,梁熙的忠心就等同于她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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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晚间时候,陈瑄朦朦胧胧醒过来,精神比白天时候要好了一些。
  他抬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在一旁谢岑儿的脑袋上碰了碰,露出了一个茫然神色,皱了皱眉头想说话,但最后只含糊哼了几声,扯到了伤处没说出完整的句子了。
  谢岑儿于是也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脑门,再试了试陈瑄的额温,笑了笑:“还在发热,陛下是不是觉得不舒服?太医开了药,陛下现在喝药了再继续睡吧!”
  陈瑄眨了下眼睛在殿中环视了一圈仿佛在找什么,最后目光重新落在了谢岑儿身上,发出了十分嘶哑的声音:“没见丞相。”
  “天都黑了,舅舅守了陛下整整一个下午,我让舅舅回府去了。”谢岑儿说道,“陛下如今难理事,许多事情就只能让舅舅去做,陛下若有什么吩咐,明日等舅舅进宫了,再与他说吧?”一边说着,她一边从内侍于司手中接了药碗,先试了试冷热,然后一勺一勺喂给陈瑄。
  陈瑄喝了两勺,被苦得脸都皱成了一团,想要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的时候,又扯到了伤口,最后悻悻倒了回去。
  “陛下这伤处说好也不好。”谢岑儿平平静静道,“说好呢,是没伤着要害,还能因为喝药皱眉头;说不好呢,是吞咽也不方便说话也不方便,陛下只能一点点吃药,急不来了。”
  陈瑄老老实实把一碗药给喝了下去不挣扎了。
  谢岑儿把空药碗交给于司拿走,然后再看向了陈瑄,道:“有件事情,我思来想去还是想与陛下说。”
  “说。”陈瑄简短地开了口。
  “张贵人自缢了。”谢岑儿说,“不过……因为罪名未定,故而丧事也未发,我与舅舅商量了,此事还是先压下为好,但我觉得,陛下应当早些知道为好。”
  这话听得陈瑄突然安静了下去,他伸手抚上了自己受伤的脖颈,久久没有说话。
  谢岑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让常秩去把东侧殿的小皇子抱过来。
  不过一会儿,奶妈便抱着小皇子跟在常秩身后进到了寝殿中。
  大约是刚吃饱了,小皇子睡得香甜,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比刚出生时候要漂亮了一些。
  “陛下看看小皇子?”谢岑儿示意奶妈抱着小皇子上前去,“虽然早产,但精神很好看着身体也很结实,眼睛还有一些像陛下。”
  陈瑄从茫茫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看向了那小皇子,过了一会儿才笑了笑:“应当赏裴婕妤,你看着赏吧!”
  “陛下给小皇子起个名字吧?”谢岑儿笑着说。
  陈瑄小心地伸手在小皇子脸颊上碰了碰,声音沙哑道:“便叫陈粲吧,朕之前就拟了好几个名字,现在想想这个最好。”
  “璀璨之意么?那将来这小子一定会尤其光彩夺目了,会像陛下。”谢岑儿道。
  陈瑄听着这话便笑了起来,他缓缓叹了口气,道:“幼媛后事便还是按照贵人的规制来办吧,就说她因病去世,旁的不必多说了。”
  谢岑儿示意奶娘带着陈粲先退下,然后才看向了陈瑄:“是要现在发丧,还是等陛下好了?”
  “就趁着朕还没有改变主意。”陈瑄自嘲地笑了笑,“趁着朕现在脑子不清醒,早些办了,到时候等朕想后悔的时候为了顾忌面子,也不好再改。”
  “我知道了。”谢岑儿点了点头,“这会儿我便吩咐下去。”
  陈瑄点了点头,疲累地闭上眼睛再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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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宠冠后宫十年多的张贵人突然病逝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康都。
  许多人猜疑其中是否有猫腻,又有许多人把这件事情与前一天小皇子诞生联系起来,再想到之前风传的张贵人想要抚养小皇子的消息,便有那么一些人直接把这些事情附会到一起,说是张贵人因为得不到小皇子所以气死了。
  这种猜测虽然荒谬,但大约是越荒谬的传闻越有人相信,竟然有不少人就真的这么认为了。
  谢岫进宫来与谢岑儿闲聊的时候,便把这事情说给了她听。
  “最近怎么没见陛下?政事都是舅舅在处理了。”谢岫说完了张贵人,便好奇地打听起了陈瑄,“陛下该不会是因为张贵人没了所以伤心不处理朝政了吧?”
  “毕竟有十多年感情。”谢岑儿随口说道,“有些伤心也是应当的。”
  “啧啧,还好这感情压不过权力的头脑,否则三皇子就给张贵人了。”谢岫随口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153章
  谢岑儿看了谢岫一眼,有些好奇外面到底还有什么传言了,于是问道:“所以外面除了认为张贵人因为三皇子的原因气死,还有别的话没有?”
  “也还有,说是你和她争夺三皇子,所以你动了手。”谢岫眨了下眼睛看向了谢岑儿,“这说法相信的人也不少,众说纷纭,其实没有定论。”
  谢岑儿点了点头,道:“猜测多也是正常的。”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谢岫好奇问道。
  谢岑儿看了他一眼,平淡道:“你就随便找个流言当真吧。”
  谢岫一听这话倒是也明白过来,便也不再多问,又转而去问了三皇子陈粲:“说起来,三皇子的满月会不会大办?娘亲在家里想着要送点东西进宫来,但这会儿还有些拿不定主意,让我问问你。”
  “应当会办——不过还早呢!”谢岑儿说道,“等定下来了再说吧!”
  谢岫发现了,自己进宫来问了一串问题,没有哪一个能有个确切答案的,就算他再怎么也缓过劲来,知道不能多问。
  于是他便只与谢岑儿又说了说康都最近的趣事,不在提别的。
  用过了午膳准备告辞时候,谢岑儿亲自送了他到甘露宫门口,笑道:“等小皇子过满月那日,让两位嫂嫂和母亲一并进宫来好了,大嫂如今在康都但深居简出总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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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岫答应了下来,揣着一肚子心事出了宫。
  他坐上了自家牛车,想着今日从谢岑儿那边听到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又想到康都最近奇怪的流言蜚语,还有已经有十多日没出现在人前的陈瑄,心里七上八下。
  宫里必须是已经出了事,是和张贵人有关?
  但看起来并不像,张贵人的丧事是如常办了的,并且也和从前所有三夫人的葬礼一样高了半个规格,这死后哀荣是给到了的。
  若真的要说,就只有一点比较蹊跷,那就是琅王陈耀没有回京来送张贵人一程。
  不过琅王陈耀与张贵人本来也就只是记名母子的关系,没有陈瑄的旨意的确也不可能回来,这事情说是蹊跷,但也没那么让人在意。
  宫里面除了张贵人的事情便就是裴婕妤生了三皇子陈粲,尽管是早产,但陈粲并没有传出体弱的流言,方才他在甘露宫与谢岑儿聊起陈粲,也是听着说陈粲的身体结实,养了十多日已经能吃能睡。
  谢岫摸了摸下巴,他也不觉得陈瑄会因为多了个儿子就多日不上朝,他之前又不是没有过皇子,之前陈粲出生时候那三天的庆贺已经算是表达过了开怀吧?不至于开怀到十多天只看着儿子不上朝吧?
  所以还有什么原因会导致了陈瑄不露面?
  谢岫重新转换了思考方向,他想到自己妹妹谢岑儿方才的平静,还有舅舅梁熙最近也十分淡定。
  就在朝臣们都有些窃窃私语时候,这两个离陈瑄最近的人却不觉得有什么事情。
  那说明了什么?
  两种可能,第一,陈瑄可能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突然不乐意理朝政了;第二,陈瑄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然后把事情托付给了谢岑儿和梁熙。
  谢岫倾向于是后一种。
  因为他今日没有能从谢岑儿口中得到哪怕一句肯定的话语。
  换了个姿势靠在了凭几上,谢岫漫不经心地从窗户看向了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陈瑄发生了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大家的?
  不,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重要,或者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宫中的谢岑儿打算做什么?
  谢岑儿与梁熙如今应当是联手了,所以才会对谢家有所保留。
  放下与自己天然立场一致的娘家而去与梁熙联手,梁熙能给予她的,是谢家给不了的?
  谢岫眉头微微皱了皱,谢家如今还差什么呢?谢岳在琉州,兵权在手功劳也在手,他在康都也算是陈瑄近臣,他们谢家如今并不比梁家差什么,甚至梁家的几个表哥还不如他们兄弟呢!
  也不对。
  谢岫坐直了身子,他想到了关键,梁家和谢家或者现在看起来已经相差无几了,但梁家有梁熙,陈瑄就是信任梁熙,陈瑄对梁熙的信任是谢家所没有的——除非现在把他们老爹谢应从土里挖出来复活了,否则这一份信任就是永远也比不上的。
  想到这里,谢岫眼睛有些发直——他有点不敢想他妹妹打算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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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香殿后殿中,陈瑄靠在窗边的凭几上,神色恹恹地翻着面前的奏疏。
  谢岑儿安静地上前来,笑着把陈瑄面前的奏疏给收拢起来,交给一旁的于司放到书案上。
  “太医说了陛下要多休息,不能太劳心费神。”谢岑儿在他面前坐下了,“方才是看了什么,陛下这眉头都要皱成结了。”
  “梁熙太宽和了一些,你让他把那些奏疏拿回去重新批了。”陈瑄声音嘶哑中带着不满。
  “舅舅毕竟是丞相,这些丞相批复太严苛,再加上陛下推掉了两次小朝会,两样加起来,还不知道朝中那些大臣们会怎么胡思乱想呢!”谢岑儿温和说道,“早上二哥进宫来与我说了外面流言,都已经开始有那些捕风捉影的话语说是我害死了张贵人,这还是把贵人的丧事如实办了的情况,若是当时压下来先不办,还不知要怎么传。”
  陈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烦闷地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些奏疏,他沉思了一会,拿定了主意:“你替朕把奏疏批了。”
  谢岑儿平静地笑了笑,道:“陛下这是要让朝中流言蜚语比这夏天的雨还多了。”
  “等再过几日大朝会你也与朕一并去。”陈瑄看向了她,“云霓,你敢不敢?”
  谢岑儿道:“跟着陛下又有什么不敢?”
  陈瑄宽慰地点了点头,最后叹了一声,道:“这世上最令朕欣慰的事情便是,朕有可以值得信任的人,朕信任的人也敢站出来替朕做事。梁熙是这样的人,你也是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谢岑儿想起来许久之前她曾经琢磨过的那些关于帝王的信任的思索。
  人的观点会随着时间改变,她自己的观点也受到了这十几次不断重生的影响而一再改变,现在她对陈瑄的了解似乎更多了一些,她能很明确地看出来陈瑄的信任是基于立场的。
  在立场相同的时候,他能给予的信任便多一些。
  如果在某些观点上能高度一致,那么他便会相应地给出更多的诚意来回报这一份共鸣。
  陈瑄眼中的梁熙与她眼中的梁熙是不一样的。
  在她看来,梁熙并非主战派,是因为梁家的势力在朝中得势,并且作为魏朝第一的世家,梁家在所有世家中的影响力巨大,所以陈瑄是非用他不可的,就算不是他也是梁家其他的人。
  但在陈瑄眼中或者就不一样了,她所看到的那些对于陈瑄来说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应当是梁熙与他之间的君臣共鸣。
  梁熙或者不主张对北边用兵,或者在调兵遣将方面与陈瑄并不算契合,但在其他方面一定与陈瑄算是心意相通。
  魏朝不仅仅只要面对收复河山这一件事情,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人去做,梁熙作为丞相能平稳局势,并且把内务处理得滴水不漏,陈瑄于是就信任他,就算他不怎么主张对北边用兵,也会认可他作为臣子的能力。
  所以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在梁熙尚在的时候,陈瑄就会让他来帮他承担一部分朝政。
  这就是陈瑄所给予的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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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去回想之前经历过的那十几个回目,在那些回目中,因为张贵人刺伤陈瑄的时间比现在要晚了太多,朝中韦苍兄弟还在,珠州不算稳固,朝政中的局面和现在大不同,梁熙倒是没有如这一次这样能稳坐住了丞相的位置,并且在陈瑄遇刺之后出来立刻接过了大局。
  现在回想,倒是能一眼看出韦苍兄弟在从前那些回目中用过的计策,他们想要篡朝谋逆,所以先用尽了所有方法让梁熙从丞相这个关键的位置上离开,而她也正好利用了这个时机,把自己的二哥谢岫推了上去。
  这些朝堂上的阴谋手段是难以评判到底是好是坏的。
  毕竟每一个微小不同就能导致一个无法准确预料的变故,接着整个事情的发展都会有所不同。
  故而已经发生的事情再去反复假设也没有太多意义。
  归纳并总结教训,再抬头往前看才是真谛。
  所以现在她归纳总结前面所有回目中的经历并对比这个回目中已经几乎面目全非的剧情,她认为这时候的梁熙是最佳的合作对象,远远超越了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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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陈瑄,只见他已经满脸不耐烦地闭上眼睛开始养神了。
  说起来他这次伤在了脖颈上倒是比之前回目伤在腹部更受罪一些,吞咽说话的艰难恐怕不是一两个月能恢复的,而吞咽便直接影响到了吃东西,而人在生病时候,吃东西是促进恢复的一个重要手段。
  现在陈瑄吞咽困难,吃东西便成了难事,于是乎,他想要快速恢复身体情况也会更艰难。
  身体无法恢复,难讲之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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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这些事情,她就在旁边坐了,翻开奏疏一封封看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陈瑄又睁开眼睛看她了。
  “就在后头批了就是。”他说。
  谢岑儿手里拿着笔,思忖了一会儿没有落笔,她看向了陈瑄:“若我批得不对呢?”
  “我在旁边看着,能错到哪里去?”陈瑄摆了摆手有些不以为意,“何况你舅舅在前头也拟了批复,以你资质应当不会错太远。”
  谢岑儿笑了一声,道:“有陛下这话我便放手去做了。”
  陈瑄只点了下头,目光又游移开了,看向了窗户外面:“天气一天天变热了,朕前儿听说裴婕妤似乎不太好?”
  “是不太好。”谢岑儿在一封说水患的奏疏上做了个记号,然后看向了陈瑄,“太医说是因为三皇子当日早产,还是叫她伤到了身子,如今虽然调养了,但还是难以恢复。”
  “女人生孩子的确便仿佛在鬼门关上绕了一圈。”陈瑄语气沉闷,“让太医尽力医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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