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球只有拇指那么大，却光彩流转、绚丽夺目，内部不知是什么结构设计，恍若能够折射出万千世界的璀璨。
阮苏苏被光芒吸引，短暂地抬头看了琉璃球一眼，又坚定地转过头去：“我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个琉璃球给收买了？”
“是吗？”裴轩燃的声音里含着点微末的笑意，拿着琉璃球在小猫猫面前又晃了晃，阮苏苏本不以为意，却无意间瞥见了琉璃球中的一道身影，惊诧地睁大了眼。
原本空无一物只有光华流转的琉璃球中央多了一个小小的木头人，木头人半跪着，和大厅中的那些如出一辙，只是体型缩小了无数倍，显得不再威猛，反倒有点笨拙的可爱。
阮苏苏下意识望向大厅中的那一排木头人，果然，边缘最近的地方少了一个，空出了一块明显的位置。
“怎么做到的？”阮苏苏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目光灼灼地望向裴轩燃。
“琉璃球内叠加了空间法则。”看到小猫猫比琉璃球还要明亮通彻的眼睛，裴轩燃心情莫名愉悦。
“所以可以将物体等比例缩小储藏在里面？”阮苏苏凑得更近，看见琉璃球内的小木头人站起身来，无机质般空洞的眼里仿佛透出几分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茫然。
好看又亮晶晶的琉璃球对小猫猫而言吸引力已经不俗了，更何况这亮晶晶的琉璃球还很精巧实用。阮苏苏松开了裴轩燃的衣领，伸爪想要捧住这小小的琉璃球，然而裴轩燃却手一握，遮挡住了琉璃球的光华。
“既然你不会被区区一个琉璃球收买，那就算了。”裴轩燃故作遗憾道。
阮苏苏：“……”
可恶，又来这一套！
阮苏苏闻言，“蛮横”地伸爪在裴轩燃手上一拍：“区区一个琉璃球当然不够，我要两个！”
裴轩燃：“……”
最终，小猫猫再次凭借自己的“蛮不讲理”如愿以偿。
琉璃球到手的那一刻，阮苏苏就迫不及待地把木头人无情地扔了出去，转而把灵气收纳盒放了进去，又把琉璃球挂在了胸前。这样一来，就算是小猫猫的形态也可以随时随地取用灵气收纳盒了。
至于“买一送一”强行讨来的另一个琉璃球，阮苏苏还没想好怎么用，暂且先妥当地收在了芥子空间里。
处理好了这些，阮苏苏迫不及待地从裴轩燃手中一跃而下，带着琉璃球中的灵气收纳盒，来到了被裴轩燃压制住了的木制傀儡面前。
连取出来都不必，阮苏苏心念一动，琉璃球中的灵气收纳盒便打开了盒盖，流畅而又顺利地将傀儡们逐个收纳入盒中，成了众多赤金相间的小灵珠之一。
试验完毕，阮苏苏又熟练地变回了人形，方才挂在胸前的琉璃球自动变成了精致的手链，两段镂空的银链缠绕着环在她的右手腕上，中间点缀着一颗光华流转的琉璃球。
珍宝阁内几乎被清了场，“落荒而逃”的剧情点也勉强算是完成了，剩下的只有“寻找出口”了。
按理说，外面都是荒漠，只有这一座阁楼，而珍宝阁里的机关全都触发了，道具和傀儡也都被解决了，秘境出口应该呼之欲出了才对，可事实却没有一点将要结束的迹象。
是要走出珍宝阁吗？之前裴轩燃似乎也是想要往外走的。里面发生了这么多事，外面的场景也会有所改变？还是说珍宝阁的大门就是出口？
阮苏苏不由地看向裴轩燃。这秘境对他而言是故地重游，裴轩燃应该早就知道出口的所在，可他却没有动作，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里应该差不多结束了吧？”阮苏苏试探着朝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见裴轩燃没有阻拦，试探的脚步也逐渐放心大胆起来，“那里会是出口吗？”
裴轩燃没有回答，不置可否地抬眸，跟在阮苏苏身后一同走出了这座已经变得空无一物的阁楼。
踏出门的那一瞬，刺眼的光让阮苏苏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可再睁开眼时，他们仍在秘境之中，阁楼外的景象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和来时相比唯一的区别只有身后的“珍宝阁”，已然失去了荣光，黯淡着仿佛随时会湮灭。
“这秘境本该是‘无解’的。”裴轩燃迈出门槛的那一刻，身后的高楼倾颓，像是被秘境抛弃了的毫无价值的损耗品，化为飞沙散在了荒漠之中。
天地间彻底沉寂下来，像是阮苏苏最初遇到的那个只有一片寒潭的世界一样，随着珍宝阁的湮灭，整个世界只剩下荒漠，风沙之中仿佛萦绕着一股莫名的悲意。
“无解？”阮苏苏转身看向裴轩燃，身后的阳光被乌云遮住，布下一大片阴影，手链上的琉璃球微微发烫，琉璃球内的灵气收纳盒震颤不休。
“因为出口不在这里，”裴轩燃的目光落在那震颤不休的灵气收纳盒上，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轻描淡写地伸手在空中一划，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向茫然的阮苏苏解释道，“出口藏在最初的虚假世界里。”
然而，困于虚幻的人能够摒除杂念打破虚妄回到“真实”，困于“真实”的人又如何能够逆行回到虚幻之中呢？“珍宝阁”的确只是个幌子，因为走到这一步的人，已经注定无法找到出口了。这无解的“秘境”，只是个粉饰过的手段，是让人永生永世不得自由的牢狱。
当年的裴轩燃本该也成为无数葬身于此的冤魂之一，可偏偏他绝处逢生唤醒了血脉之力，从此初窥空间之力，是奇迹般的置于死地而后生。
如今，这区区秘境更是困不住他，裴轩燃神色淡淡，随手在空中划了一道缝，寒潭的水汽便透过缝隙穿来，驱散了荒漠的燥热。
而随着这一条通道的打开，震颤不休的灵气收纳盒光芒大绽，不受控制地被强行从内撞开，所有从木制傀儡身上凝结成的赤金色小灵珠中都逸散出了一道轻烟，仿佛那些受困于此、禁锢在傀儡中的魂灵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那一道道的轻烟汇聚在一起，穿透了真实和虚妄之间的通道，用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将秘境撕裂，冲至现世，最后消散在久违的日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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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溯洄（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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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洄第三场景“琼晖秘境”剧情点全部触发完毕。】
【检测到秘境中必要成分“禁锢魂灵的木制傀儡”全部损耗，秘境终结。】
【获得成就“顺手牵羊”――目之所及，尽数笑纳。】
【成就“秘境破坏者”升级，解锁成就“秘境终结者。”】
【“秘境终结者”成就注解――
破解并不是唯一选择，在你的扫荡下，秘境成了一次性消耗品。】
【完成隐藏支线“解救魂灵”，解锁成就“节外生枝大师”。】
【“节外生枝大师”成就注解――
按部就班？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毕竟人生总是充满意（作）外（死）。】
阮苏苏：“……”
“秘境”被重见天日的魂灵撕裂终结，眼前的景色也开始变化，荒漠消散在虚空之中，两人又回到了仙山的某个角落里。阮苏苏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地面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震颤。
“这是？”阮苏苏稳住身形，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
而后，阮苏苏看见了永世难忘的恢弘场面，才恍然意识到，对那些困于绝望的魂灵而言，解脱并不是唯一的执念――
仙山的基底在震颤中被翻起，从秘境中冲出的不甘魂灵在日光下变得更为缥缈，可明明是一触即碎的脆弱状态，却仍旧拼尽全力在彻底消散的前一刻，向顶峰发出了冲击。
虚空中仿佛有无数双因绝望而愤恨的眼睛，撕裂空间而来，将埋藏多年的不甘化为燃料，燃尽了生命中最后一道火光。
火光像是要将阴沉的苍穹也燃烧起来，琼晖仙山的主峰上燃起了不灭的大火，彻夜不休。直至天光破晓，才下起了一场久违的细雨。
明明是一场连伞都不必撑的绵绵细雨，却终究平息了肆/虐的火光。
――
细雨蒙蒙时，阮苏苏已经回到了他们最初落脚的那片荒僻庭院。这一夜仙山上所有人都自顾不暇，也没人来打扰，清净得很，连系统都没有动静。
也许是因为伴着火光入睡，阮苏苏再次梦见了一片火海――
这次的火海中没有擦身而过的雪白箭羽，没有板着脸的小剑灵，也没有神色莫辨的裴轩燃，只有她一个人。她像是感受不到灼热，静静地站在火海中，心无波澜。
目之所及除了赤红的火光外空无一物，阮苏苏却莫名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和什么人对话。
会是在和什么人说话？又会说些什么？阮苏苏对此情此景没有一点印象，只是隐约觉得心里涩涩的，不像是在难过，而更像是在遗憾。
不知过了多久，火海中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夺目的光充斥了她的视线，阮苏苏眼前一片纯粹的白。
而后，她感觉到有水滴在了脸上。
水滴的触感太过真实，阮苏苏霎时惊醒，茫然了片刻后才发现那冰凉凉的水滴不是梦，而是真的落在了她的脸上。再抬头看，屋顶竟然塌了一小片，细雨正好从那漏进来，没一会儿，屋里便蒙上了一片水雾，像是开了个巨大的加湿器。
阮苏苏：“……”
梦里的遗憾本就浅浅的，这么一来更是消散得一点不剩，阮苏苏连回味琢磨都做不到了。
裴轩燃不知道去了哪，似乎不在庭院里，阮苏苏只好在细雨的督促下起了床，推开门一看，天竟然才蒙蒙亮。
按理说，她在秘境中折腾了那么久，短暂的睡眠中又做了那么个奇怪的梦，此时应该还没休整过来才对，可阮苏苏却是神清气爽，觉得自己还能再闯十个八个秘境。
当然，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秘境给她闯，而且这难得的清闲时间阮苏苏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之前的心法她只临时抱佛脚看了几页，这回怎么说也要好好参透参透，免得每次都是遇到问题了再临场发挥。
【“独家心法秘籍.txt”加载中。】
在庭院中一处树下坐定，阮苏苏心念一动，眼底再次洇出一片墨色，系统善解人意地替她翻开了封面，停留在了目录页。
阮苏苏粗略扫过一眼，从目录中不难看出，这本心法秘籍内容庞杂，几乎所有领域都有所涉及，不过创建者逻辑清晰，倒也不显得杂乱。
目录的第一页用放大加粗的字体注明了“入门篇”，正适合刚来没多久，还对这个世界修仙体系一头雾水的阮苏苏。
阮苏苏没有急着直接进入正文，定下心来把目录一条条看过去，对大概框架有了点印象，才在空中虚点一下，眼前的秘籍顺着她的动作翻了页。
“入门篇”之后应该就是“加强篇”之类的吧。阮苏苏这么想着，目录的第二页也迅速地加载完毕，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都入门了，接下来的就自己探索吧。】
“……？”
阮苏苏望着一整页中仅有的、短短的、孤零零的一行字，缓缓地打了个问号。
这秘籍谁写的？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
虽然这秘籍总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但阮苏苏此时也别无选择，只能先安慰自己就把它当作最基础的新手教程。毕竟这秘籍也是裴轩燃给她，阮苏苏觉得他不至于无聊到用这个来耍自己。
秘籍入门的第一篇章是对灵力的讲解和运用，基础知识中的基础知识，也正是阮苏苏这种打架全靠莽，输赢全看脸的乱来选手最需要的。
不过，这秘籍的文字实在简略，能用一句话讲完的，绝不会再加一个字的注解，也不知道是创作者言简意赅还是懒得多写。好在语言层面上倒是挺浅显的，没有整出什么文言文来，静下心来倒也不会看不明白。
当然，再基础的理论知识也离不开实践体验，阮苏苏循着秘籍中的指引缓缓调动灵力，这秘籍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处处契合。没过多久，阮苏苏便从一开始的略有生疏进展到渐入佳境。
灵力的运用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尤其是对于灵力细微之处的体悟和掌控。不过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潜移默化的适应和淬炼。阮苏苏并没有纠缠于此，页面再一翻，就来到了在秘籍中占据了大量篇幅的剑道上。
裴轩燃回来时，一眼看见的便是飨赣曛凶在树下闭目沉思的阮苏苏。流晖剑被她放在了手边，剑身上落了一层细密的水珠，和风细雨一片难得的静谧。
裴轩燃远远地停住脚步，没有上前打扰，只默默地看着，周身像是隔了一层雾气，看不清他的神色，也无从思考他在想些什么。
阮苏苏对他的回来毫无所觉，像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问题，蹙眉思索。
秘籍的创作者对剑之一道显然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哪怕是入门篇，都没有简简单单地只讲解几个剑招，而是从本源的剑意入手。
什么是剑意？秘籍中将剑意解释为对剑的独特理解，只有将信念融进剑招之中，才会真正唤醒手中的剑，从而让剑招发生质变，引动天地。也只有懂得剑意的人，才能真正称之为剑修。
阮苏苏不由地望向了手边的流晖剑，天劫中的一幕幕又从眼前闪过，那时她心无旁骛、孤注一掷，似乎的确是触碰到了剑意的境界，只是当时的她尚且不知，只把一切都归功于流晖剑本身。
原来唤醒流晖剑的竟是她自己的力量吗？阮苏苏握住手边的剑，在熟悉的微凉触感中站起身来，附在剑身上的一层小水珠顺着剑身的纹路滑落下来，露出泛着寒光的剑刃。
随着她的动作，秘籍中燃起了一道无声的火光，没入她的识海，剑招如同流水般从她眼前闪过，却又似乎早已铭刻入骨。
阮苏苏下意识顺着眼前残留的景象动作起来，一招一式缓慢而又清晰。然而在剑刃划转到某一方向时，阮苏苏手心忽地一烫，倏然从玄妙的境界中脱离，流晖剑不受控制地脱手而出，残影般袭向远处。
嗯？阮苏苏诧异地朝剑刃脱手的方向看去，被袭击了的裴轩燃坦然地倚在树边，脱手而出的流晖剑钉在树干上，入木三分，离裴轩燃只有半步之遥。
阮苏苏：“……”
这锅我不背。
面对裴轩燃似笑非笑的目光，阮苏苏决定先发制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出声？吓死人了。”
“从你坐在雨里发呆的时候。”裴轩燃随手取下钉在树上的流晖剑，朝阮苏苏的方向走去。
“我那是在沉思！”阮苏苏试图为自己正名。
裴轩燃了然地点头，示意她看看树上的剑痕：“这就是你沉思的结果？”
“……可能是它看见你太激动，想给你一个惊喜吧。”阮苏苏摆烂。
裴轩燃：“……”
小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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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溯洄（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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