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斯文糙汉——脆脆包子【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7 17:12:25

  话未说完,夏眠看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男人,他毫不客气地拎着陈飞旭的领口,猛地往后一推。
  陈飞旭踉跄地往后倒,远去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夏眠看清邵义在夜光下的身形,高大又挺拔。
  陈飞旭抓了抓头发:“诶兄弟,你这样就不对了,别坏人好事啊。”
  邵义声线冷冽:“这算好事?”
  陈飞旭气极反笑,插着腰:“不是我说,男人嘛,在外旅游这种情况下都懂的,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
  “你这话说的,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陈飞旭不耐烦,“你让不让开?”
  邵义拉着夏眠的手腕就要走,陈飞旭扯他胳膊,被他反手一抓,倒是狼狈地把整个身子都背过去。陈飞旭龇牙咧嘴地挣扎,邵义见状用力一拧。
  夏眠听到了肩膀脱臼的声音。
  夏眠被邵义像拎小鸡一样抓到大切诺基旁,他打开后备箱,翻找着什么东西。之后找到一个海蓝色的氧气瓶,他飞速地拔开盖子,放到夏眠眼前。
  夏眠拼命地吸氧,像溺水之人。
  邵义拿着瓶身,她双手覆在他的手上,很是冰凉通透。
  周身突然静了,没有酒吧里嘈杂的人声和烦人的音乐,唯月色明亮,旗帜飘扬。
  风撩起夏眠的头发,飘到邵义的脸上,他感到微痒。
  夏眠又慢吞吞地吸氧,她整个人在夜色里白的发光。邵义想她把头发盘起来时,脸庞肯定白的像玉瓷。
  他掏出烟,点燃:“高反别硬扛。”
  “我以为我只是晕车。”
  “那是你的朋友。”
  “所以你不给她氧气瓶?”
  夏眠看他,眸光湛湛,像透明的琥珀。
  “对,”邵义神情略带严肃,“高反不是拿来开玩笑的。”
  夏眠又吸了几口氧,头便不怎么晕了。她问:“你怎么知道我高反?”
  其实她去过海拔更高的地方,但身体素质好,高反不严重。可经过这一次高强度的工作后,尽管申扎到班戈海拔稍微下降,但她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便翻车了。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脸色不大对。”
  邵义吸着烟,烟雾缭绕在他的脸庞,模糊了轮廓,可眼睛却锐利明亮,直直地看着她。
  夏眠没意识到他的眼神,说:“氧气瓶我会给钱的。”
  “嗯。”他弹了弹烟蒂,见她稍微好了些,便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眠,夏天的夏,冬眠的眠。”
  “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没有,但它的由来比较特别。本来我是叫别的名字,但我堂妹不喜欢,她一边拿着字典一边默念‘祖宗保佑’后翻开,看到的第一个字是眠,她觉得好,我也觉得也不错,就改了。”
  邵义淡笑着点了点头。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邵义。”
  “有情有义的那个义吗?”
  “是无情无义的那个义。”
  夏眠:“……”
  邵义继续问:“你的专业是珠宝鉴定?”
  夏眠点头:“地质类的珠宝鉴定方向,不仅限于珠宝。而我的师兄们研究方向与矿最沾边,和我们来的那个女孩,是学珠宝设计的。”
  “巧了,我卖珠宝的。”
  “有点猜到了。一般人不会打探到申扎矿区开采了玉石。”
  申扎矿区,原本只是探测到种类丰富、储量巨大的金属矿物,再扩大深度和广度勘探时,检测到以海蓝宝为主的玉石。发现了稀世奇宝,终会走漏风声。
  邵义吐出一口烟:“你可以鉴定多少种类的玉石和珠宝?”
  “在我所学所见的范围之内。”
  “好,帮我看一批货。”
  夏眠第一次进男人的房间。
  邵义的房间在她的隔壁,可格局不一样,像套房。屋内有淡淡的烟草香,床头柜上有几包香烟,挂钩挂着他的几件外套,靠窗的地方摆着一个书桌,有几份文件和一台薄薄的商务笔记本。
  沙发面前的茶几零零散散地放着几个布袋。
  邵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显得身形异常高大。他看着夏眠盘腿坐在地上,在他一旁缩成小小的一个。
  夏眠掏出眼药水来滴,缓了一会儿后,打开布袋,发现有蜜蜡、玛瑙和绿松石,都是藏区最为常见的珠宝玉石装饰,她仔细一看,确实是上乘的货色。另外一个硕大的袋子藏着没有打磨的天然蜜蜡原石,表面伴生着其他类型的金黄琥珀,风化纹不明显,虽然形状坑洼,但没有很多的杂裂,看着日久弥新。
  夏眠手里的拿着一块金绞蜜,半蜜半珀,没有清晰的界限,像一团雾气萦绕在金黄色的池水中。这样的金绞蜜最为浑然天成,若是分界清晰分布规律,多半是人工优化合成。
  她摸了半响后,手感温和,并没有冰凉沉重之感。她拿出紫外照射,琥珀部分变色明显,且内部无黑点、杂质,只有细微裂纹。
  布袋里除了有金绞蜜,还有满蜜和净水金珀。
  人们都以为满蜜最贵,可大原石的净水金珀更少见更具收藏价值,它是透明琥珀中纯净度极高的一类。而静静躺在茶几上的这一块,不仅质地通透,而且……
  “这块净水金珀是我鉴定过最大块的。”夏眠揉疲惫的眼睛。
  她把每一块原石的质量、优点都跟邵义说了一遍。总而言之,他这批货,小到已加工的玉佩,大到浑然天成的原石,都无可挑剔。
  邵义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面容沉静,幽深的双眸看不出情绪。
  他把东西收起来:“嗯,谢谢你了。”
  夏眠犹豫半会儿,问:“你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吗?”
  邵义轻笑:“虽然规模不及周六福大金店,但你看了我的货,还觉得我会卖假?”
  “我可以问你的货源……”
  他打断她:“小姑娘,知道太多可不好。”
  夏眠住嘴了,她再看了一眼散乱在茶几上的玉石,它们在微弱的灯光下散着光,颜色或金黄或青黛,安静却熠熠生辉。这些毋庸置疑是真货,确实和蓝锥的非法贩卖和涉嫌造假沾不上边。
  夏眠起身回房,待把门关上时,发觉手里还抓着氧气瓶。
  她忘记给他氧气瓶的钱了。
  邵义把黑色的布袋牢牢地打了一个结,他掏出电话,拨通。
  “你什么时候过来把货拿走?”
  “后天。”
  “好。”
  邵义恢复不苟言笑的脸,眼神淡漠又锋利。他把烟用力地碾在烟灰缸里,熄灭。
  “蓝锥想要的人,其实在我手上。”
第四章
  第二天,夏眠下楼吃早餐。她多备了几个氧气瓶,时不时吸几口氧。
  用餐区人影稀少,但夏眠一眼就看见昨晚想调戏她的陈飞旭,他正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把糌粑放到嘴里。
  他若有所觉地往夏眠这边看,她立马扭头背过去,还是看到他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她。
  身后有轻佻的口哨声,她没理。
  邵义从旋转楼梯走下来,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套头衫,身形颀长,面庞带着一丝清爽。
  夏眠吃完早餐,搬了一张凳子到门前晒太阳,原本慵懒趴着的猫咪和土狗一个激灵地起身走远,好半会儿夏眠都没什么动作,它们又慢悠悠地靠近,绕着她的小腿,时不时还蹭几下。
  邵义正靠在门边,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夹着烟,低头看着夏眠。
  “早上好。”
  “早上好。”
  夏眠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鉴定珠宝,很累?”
  “对于别人来说,不累。对于我来说,我怕出错,所以神经绷得很紧。”
  邵义想起昨晚她拿着玉石仔细查看的样子,认真严肃,全心全意,像石头会对着她说话,她在全力地辨认每一句话的真假。
  这样的鉴定师,一般火眼金睛。
  “怎么会想着读珠宝鉴定这个专业?”
  夏眠说:“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师姐,我跟随着她。”
  “那你的师姐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科考?”
  邵义在身旁蹲下,看到夏眠今天把头发盘起来。果然如他所想,露出的肌肤如玉瓷般无暇雪白。
  夏眠扭头看他,说:“她失踪了。”
  邵义对这个回答始料不及。
  “几个星期前她去了云南,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云南这样的事儿很多。”
  夏眠很少出去旅游,问:“是吗?”
  “对,你昨晚不也差点‘遇害’了么。”
  外出旅游会遇到各型各色的人,确实好坏难分。
  忽然间,趴在夏眠腿边的猫咪和土狗激灵地站起来,猫咪嗲着毛,土狗往来人吠了几声。
  陈飞旭不知何时站在他们的身后。
  他踢了踢夏眠坐着的小板凳:“坐门口干嘛呢,揽客?”
  昨晚他吃了亏之后,说话的语气完全变得恶劣。
  他声音特大,大堂内的人都看过来。
  陈飞旭对夏眠说:“晚上太黑没瞧见,现在天亮了看得更清楚,美女你长得可真是水灵。”
  夏眠脸色一冷:“无论白天黑夜,你长得可真是讨人厌。”
  “大学生骂人还真的不带脏字。”他像是抓住什么关键词,“女大学生嘛,懂的,一边旅游一边赚生活费。”
  昨晚他是看见夏眠进邵义的房间了,以为她是靠那种手段赚钱的女人。
  夏眠还想说些什么,邵义挡在她身前,把烟灰弹在陈飞旭的衣袖上:“手臂好的挺快的,看来脱臼,不疼?”
  陈飞旭像是抓住他们什么把柄似的,理直气壮地指着邵义和夏眠:“你别装正人君子,你也别装白莲花。都是出来玩的,谁还不知己知彼啊。”
  邵义一向不喜欢跟无赖理论太多,刚想动手,马菲出来阻拦。
  马菲说:“这么多人看着,动粗不好。”
  “你们嫌丢人?”
  邵义勾了勾嘴角,毫无笑意。
  “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家都是来旅游的,开个玩笑图个开心呗。”
  夏眠板着一张脸,被邵义护在身后却毫不甘示弱:“是你习惯了被人这么调戏才觉得开心吧?”
  马菲一下子语塞,反应过来又说:“话可不能这么说……”
  夏眠讥讽一笑:“老不能这么说,那能先管好你朋友的嘴让他别耍无赖么?”
  邵义低头他身旁坚毅地仰着脸的夏眠,莫名低沉地轻笑出声。
  她像一颗雪白的团子,生气起来竟有一些反差萌。
  夏眠疑惑地看他一眼。
  陈飞旭认为夏眠就是在装清高,大声指责她:“你这种人我遇到的多了,表面矜持骨子里骚的一逼!”
  邵义:“别胡说八道。”
  陈飞旭理直气壮,手指前台:“那去调监控去!”
  夏眠脸色沉了下去,她昨晚确实进了邵义的房间,百口莫辩。他房里有这么多上乘的玉石,怎可告知与人?
  邵义把烟扔了,用脚用力一蹍。他眼神锐利,不苟言笑:“不进我房间,难不成进你房间?”
  夏眠呆了,抬头回望他。
  马菲不想闹事:“就这样算了,就这样算了。”
  夏眠反应过来,站得笔直:“不能就这么算了。”
  邵义:“道歉。”
  夏眠:“赔偿。”
  陈飞旭:“你还有理了?”
  邵义再次用力地碾地上未熄灭的烟,随后上前一步,陈飞旭立刻警觉地后退一步,他高大的身形显得对方越发瘦弱无力。
  他转头问夏眠:“想要什么赔偿?”
  夏眠没反应过来。
  他挑眉:“没想好?”
  邵义便拉住陈飞旭的右手,将他翻了个身,向前瞬间发力,空气中有两声清脆的“咔哒”声——
  “啊——”
  邵义卸了他的右手,另外一个肩膀也脱臼了。
  到了中午,旅馆外狂风大作,世界仿佛变了天。蓝空已成了乌云滚滚的黑幕,像一群野兽从远处狂奔而来。
  高原的天气本就瞬息万变,哪怕前一秒晴空万里,后一秒也可阴沉盖天。一瞬间,瓢泼大雨像铺了天罗地网一般盖下,暴露在室外的人们无处可逃。
  刚到此地的旅客吓得变了脸色,夏眠还是一脸平静地坐在楼下的公共用餐区。
  陈飞旭两次脱臼后,忿忿地回到自己的房内。一场闹剧就此结束,为表感谢,夏眠请邵义在旅馆吃中饭。
  她昨天晚上因为高反,没有好好看地看夜晚的旅馆。
  旅馆是以纯古藏式老工艺风格打造,整体呈古色古香的暗红色,像古时商贾休息的客栈,有淡淡的江湖气息。从门口进来就有两道木质的楼梯通往每一层楼,回廊里面是一排排的客房,抬头可见在走廊上穿梭的旅客。楼梯间有几十盏橙色的灯笼悬挂,唐卡、玛尼石雕刻的装饰品点缀其中。
  高原的阴天像夜晚,用餐区被橙红色的灯光笼罩,目及所至的一切都有着红木般柔软的质感。人们围在漂泊木打造的餐桌上用餐,四周的墙壁上有宗教特色的彩绘,或雪山、草原等风景,或神仙、大佛等神话,画上漂浮着一些灰尘,但在灯光下映衬下有古朴、典雅之感。
  邵义叫来一个服务生模样的藏族女孩点菜,并没有过问夏眠想要吃什么,菜上齐时,满了一大桌子。
  夏眠:“我吃不完的。”
  邵义:“没叫你吃完,结账就行。”
  “……”
  夏眠想,他食量应该挺大的,所以才点这么多菜。
  她抬眸打量他,个头很高,身量挺拔,坐在凳子上竟有显得有些狭迫。邵义身上穿着的套头衫,显得胸膛宽大又温暖,像极了杂志里的型男模特。可他身上却带有玻璃橱窗里苍白面孔所没有的气息,原始又充满力量,立体又真实。
  “别看了。”
  邵义用筷子敲她的碗,叮铃作响的声音让夏眠回神。
  她立即低垂着眼睛,装作无事发生般拿起勺子舀起一口汤。过了几秒之后,眼睛划过他的脸庞,视线却在空气中与他交错。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7月,藏区的雨季。”邵义抿了一口茶,“这一场雨会下很久。”
  夏眠看向窗外,雨势大到模糊了室外的一切。
  邵义问她:“想出去玩吗?
  夏眠摇头:“没心情。”
  “出事到现在,你都挺冷静的。”
  夏眠性子较寡淡,除非是极端情绪,一些小心情她不会轻而易举地显现在脸上。她对任何事都风轻云淡,或许是和冰冷的玉石打交道惯了,脾性也趋于淡然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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