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后传奇——墨鱼甲乙【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7 23:05:25

  微微近前半步,李氏又殷勤道:“陛下勿虑,妾早早便备下了生产所需,只待今日。”
  元宏微微点头,道:“夫人万事周到,朕心甚慰。”
  正说着,皇后冯氏携夫人袁氏一同入内。二人见圣驾已至,急忙上前行礼。
  元宏进门前已听三宝告知,内侍早早便去请了皇后,此刻方见冯氏前来,自是心生不悦。
  冯氏见元宏一脸... -->>
  元宏一脸不悦,心知不妙,便急忙解释道:“陛下,妾…”
  元宏心中不耐烦,打断冯氏的话,冷冷道:“你身为后宫之主,却全无半点对妃嫔与皇嗣之关心,你毋需于朕解释。”
  冯氏面如土色,虽不敢再出声,却斜眼瞧袁氏,以眼神示意其开口。
  袁氏向来为冯氏马首是瞻,此刻见皇帝迁怒,又见冯氏示意,当下伏跪在地,道:“陛下恕罪,皇后并非有意来迟,全因晨起愉儿想念皇后,妾便带其去了皇后宫里。”
  见皇帝并不出声,又继续道:“愉儿一时贪玩,竟缠着皇后不肯离开。皇后柔善,待皇子们亦是极亲近的,不忍愉儿哭闹,故而来迟。”
  元宏心知袁氏为冯氏开脱,沉下脸道:“皇后是诸子嫡母,便该一视同仁,岂可厚此薄彼。”
  冯氏心内吃紧,忙急急道:“妾当谨记于心,不负陛下所望。”
  正在殿内气氛沉重之际,忽听一声婴儿哭声传来。只几个弹指间,便有宫婢来报:“奴为陛下贺喜,是位小皇子,母子俱安。”
  元宏此时方转了脸色,露出一丝笑容。
  片刻,女侍医便抱了已在襁褓内的婴儿自内殿出来,欢喜道:“陛下大喜!”
  元宏起身上前,接过婴儿,细细打量,微笑道:“好,甚好!”
  边说边抱着婴儿行至禾身旁,道:“昭仪你看,此子虽说并不足月,却是精神十分。”
  禾望着襁褓内的婴儿,亦微笑道:“神情倒颇似陛下,极好。”
  禾话音一落,夫人李氏急忙道:“陛下,妾贺陛下大喜,愿此子为引,令郑嫔与高嫔皆为陛下诞下皇子。”
  元宏点了点头,满脸笑意。
  禾轻抚婴儿脸庞,轻声道:“陛下该赐个名字于孩儿才好。”
  宏笑道:“还是昭仪周全。”边说边抱着婴儿缓缓踱步,几个弹指后,元宏停下脚步,对众人道:“见此子,朕心怡悦。悦,乐也。且其与子怿为一母同胞。朕便以悦字为名,皇六子,是为元悦。”
  皇后冯氏见皇帝只将婴儿示于禾看,倒将自己这个皇后置于一旁,心内便多了几分醋意,更不愿近前看望,亦无半句关切之言。
  元宏将婴儿递于女侍医,转身瞧见冯氏一脸不悦,又见其对婴儿无半分喜爱之心,心中更是恼怒于她。
  元宏不动声色对冯氏道:“朕见皇后气色不佳,你便回宫歇息去吧。”
  不待冯氏答话,元宏转身便对李氏道:“罗夫人虽说母子平安,然子怿却为早产之子,你当细心照顾,令其母子安康。”
  照顾产后嫔妃本为皇后之责,此刻皇帝将此重任交予自己,李氏心内大喜,忙跪地道:“妾当不负陛下所托,必令罗夫人母子康健!”
第三十二回 妇人心(三)
  皇后寝殿,碎瓷满地。
  冯氏宣泄之后,软瘫于席塌之上。而夫人袁氏亦是一脸无奈的立于一旁。
  因遣开了众内侍与宫婢,萧氏与婵梅便亲自收拾这满地狼藉。
  虽说皇后冯氏平日里颇为跋扈,但对诸皇子、公主却亦算亲和。今日受了皇帝如此训责,心内自是委屈十分。
  袁氏见她此刻稍显平静,便轻声道:“皇后您要保重身子,切莫让她人见了得意…”
  冯氏不待其言罢,便怒道:“今日吾颜面尽失,已然令她人瞧了笑话!陛下有失公允,岂是君王所为!”
  听她此言,三人大惊。
  萧氏急忙跪地道:“皇后,您虽说于自己寝宫,亦当防隔墙有耳啊!”
  冯氏直起身,拢了拢头发,冷冷道:“陛下今日这般轻贱于吾,吾还有何可惧?”
  袁氏上前边搀扶起萧氏,边道:“您是皇后,陛下嫡妻,既是陛下今日稍有苛责,亦会念夫妻之情,何来轻贱。”
  冯氏幽幽的看了一眼袁氏,道:“夫妻之情?陛下眼里只有那个再醮之女,哪里还有吾这个皇后!”
  袁氏闻言一怔,虽说之前因赵嫔侍婢窥得汪氏为高墉府上仆妇,其亦对禾之身份略知一二,然皇后未曾与自己道破,便佯作不知。此刻皇后口不择言,自己便不能再作不知。
  袁氏略略近前,道:“虽说现下里陛下偏宠昭仪,亦不过是一时新鲜。其既为再醮之妇,又能翻起何风浪?”
  冯氏微闭双目,却未搭理于其。
  乳母萧氏见冯氏依然冥顽不灵,纠结于男女情爱之中,亦是一脸无奈。
  略略思忖,萧氏方道:“皇后,昭仪固然得宠,可其现下是您阿姊,今日得利之人又非昭仪,您何需与其滞气?”
  经萧氏如此一点,冯氏忽的睁开眼来,恨恨道:“李氏这个贱人,自以为位居贵嫔夫人,如今又有协理之权,便可事事处处越疽代庖。说到底,其不过是陛下与吾的婢妾。”
  袁氏与李氏同为三夫人之一,且位阶次于李氏,虽说嫡庶有分,然此刻皇后称李氏为婢妾,袁氏心内亦感不悦。
  乳母萧氏心思缜密,虽袁氏不悦之情稍显即逝,却已被萧氏看在眼里。
  萧氏知袁氏定是起了物伤其类之心,便赶忙接过话来,道:“皇后,太师着人带了话来,道下月十六陛下要为太子择左右孺子,望您定要尽心张罗,令陛下与太子称心。”
  冯氏此时已缓了神情,微微正坐,道:“陛下虽许了父亲,将芏(冯诞之女)聘为太子妃,却迟迟未下诏书。如今忽的要为太子圆房,不知何故。”
  袁氏闻言,心内暗暗思忖,亦是有了自己的盘算。
  袁氏转了脸色,对冯氏殷勤道:“这左... -->>
  :“这左右孺子虽说现下位分不高,却是太子开房之人,日后与太子情份自是不同。”
  冯氏斜眼瞧袁氏,酸涩道:“此理吾怎不知!太子生母林嫔,便是陛下开房之人。再有那高嫔,当年先太皇太后言其‘德色婉艳’,亦作开房之人赐予陛下。虽说陛下并未专宠于高嫔,却是其生育皇嗣之数于后宫之中为最。”
  袁氏听冯氏如此言,便接口道:“皇后您几次于高嫔示好,然其如榆木一棵,不知进退,拂了皇后之美意。若太子殿下择了此等孺子,便算不得佳偶良人。”
  冯氏冷哼一声,道:“高氏是那不识抬举之人,吾如今不屑于其。”
  听冯氏意欲言他,萧氏忙接口道:“太师言,任城王不日便会将列选名单呈于陛下。”
  “哦?”冯氏与袁氏同声疑道。
  冯氏面露不悦,冷冷道:“陛下这是早有筹谋,父亲何需令吾再做打算。”
  萧氏却并不出声,只递了眼神于冯氏,示意将袁氏支走。主仆多年,冯氏当即会意,便对婵梅道:“吾乏了,将锦衾取来,吾于榻上歇会儿。”
  婵梅应声便去了内殿。袁氏心知这是皇后下了逐客之令,便急忙起身告退离去。
  袁氏前脚离开,冯氏便开口问萧氏道:“可是父亲有何话着你知会吾?”
  萧氏点了点头,道:“太师言,此番左右襦子之选,定是陛下为防后宫争养太子,所出权衡之策。然太子嫡妻必为冯氏之女,皇后当力保左右孺子可为您所控。”
  冯氏不耐烦道:“陛下既已着任城王督办此事,吾何来周旋之地。”
  萧氏摇了摇头,道:“方才奴有心将此事漏于袁夫人知晓,便是令袁氏可做谋划。”
  见冯氏满脸迷茫,萧氏解释道:“太师言,陛下因力行汉革,此番皆以汉家士族之女入选东宫。袁夫人虽非出自名门大族,然其阿姊嫁于鲁郡刘长文,育有一女,如今已至及笄之年。皇后您想,那袁夫人是个多智之人,又素来与您交好,其定会筹谋将刘女送入东宫。如此,岂不是皇后您多了可倚重之人。”
  冯氏闻言,足足十个弹指后方开了口:“宫墙内外,还有父亲不去筹谋的吗…阿姆,吾究竟是父亲之女,还是其手中之棋子?”
  萧氏心内一惊,摇头道:“太师待皇后那自是极上心的。然皇后您是冯氏嫡女,先太皇太后钦定后宫之主,您的肩头自是要扛起冯氏兴衰之责。”
  冯氏张了张口,本欲辩驳,却觉词穷,一时竟无以言对。
  冯氏挥了挥手,示意萧氏退下。
  这一刻,冯氏心内恨极了。冯氏恨元宏,恨其辜负自己的一往情深;亦恨父亲,恨其全然不顾自己的幸福;甚至,还恨先太皇太后,为何要将自己当作家族之工具。
  冯氏扑倒于榻上,却欲哭无泪。其亦是心知,这便是自己之命,便是不甘,亦无法逃脱。
第三十三回 择孺子(一)
  贵妇人李氏最喜合蕊之香,此刻,寝殿之内青烟缭绕,香气宜人。
  李氏歪于榻上,临窗赏花,惬意十分。
  环丹端了一壶梅花酒入得内来。见李氏心情甚好,环丹便将酒置于一旁案几之上,跪于李氏身侧,边替李氏揉腿,边道:“夫人果然料事如神,奴着实钦佩。”
  李氏缓缓起身,端起一杯酒,小酌一口,方道:“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世间之事,你若不去计算,又怎能事随人愿!”
  李氏抬了抬腿,环丹便知李氏示意其停手,便急忙起了身,又执壶为李氏斟了酒。
  李氏正欲呷酒,便有近婢入内,对李氏道:“夫人,彩蓝求见。”
  李氏嘴角藏笑,点了点头,那近婢出了内殿,复又引了名唤彩蓝的宫婢入内。
  这彩蓝原是浣衣监一名小宫女,因不慎将内侍监送去之衣物洗破,便被罚跪于偏僻宫道之上。
  恰李氏纸鸢断线,亲寻至此,见此女生的机敏伶俐,便将其带回自己宫中。
  待阖宫自平城南迁,李氏借混乱之际,将其安插至皇后浣衣房内。因彩蓝入宫之时年纪尚幼,且一直劳作于浣衣监,故无人识得,如今却是起了大作用。
  彩蓝向李氏行跪拜之礼,待环丹近前将其扶起,李氏笑盈盈开口道:“彩蓝,今日多亏你机灵,皇后才得以被陛下斥责,吾方能一谋而就。”
  彩蓝忙道:“奴不过是按夫人所嘱行事,将皇后今日备选衣裙以芝兰香熏之,因芝兰之香与皇后所爱慧兰之香气味颇为相似,故不细细闻之,恐是难辨。”
  李氏嘴角一扬,轻蔑道:“萧氏与吉祥随侍皇后多年,岂有不辨之理?皇后素来矫情,吾算定其必当重新更衣。每日备选只常服五套,朝服两套,便是她贵为皇后,亦无特列。待储衣库宫婢再将衣裙送于其更换,其岂有不迟之理。”
  又酌了口酒,李氏接着道:“妃嫔产子,其为皇后,必不敢言是因更衣而误事。”
  环丹忙附和道:“夫人心有韬略,奴着实佩服。”
  李氏将手中之杯复置于案几之上,满脸关心之情,道:“可有何人疑心于你?”
  但见彩蓝摇了摇头,答道:“奴将所余之香皆沉入园中湖底。纵是皇后疑心,亦是无凭无据。”
  李氏点头道:“如此便好,吾不舍你有闪失。”
  彩蓝听李氏如此言,心中甚是感动,忙道:“奴誓死为夫人所遣。”
  李氏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环丹见状,近前对彩蓝道:“夫人知你素来衷心,自不会亏待你宫外家人。日后当避人耳目,切莫无诏前来。”
  听环丹如此言,彩蓝环顾左右,见再无旁人,便轻声道:“奴此刻来是有紧要之事告于夫人知。”
  李氏本欲遣走彩蓝,听她言罢,便微微起身,道:“哦?道于吾听听。”
  彩蓝行前半步,道:“奴方才送皇后衣裙至寝殿门口,便被皇后近身之婢拦了下来,其接下衣物,便令奴速速离开。待奴出了内殿,不片刻,便见皇后平日里近身的几个婢女亦匆匆行了出来。奴心下觉奇,待彼等尽数离去,奴便悄悄藏于窗外廊檐之下。”
  彩蓝将声音压的更低,道:“奴听见萧乳母与皇后及袁夫人道陛下欲为太子择左右孺子…”于是将方才皇后三人之对话详详细细道于李氏知晓。
  李氏闻言,心内一怔,却不动声色道:“你着实是个机灵孩子,吾未看错于你。你且回去,免他人生疑。”
  待彩蓝离去,环丹小声询道:“夫人,此为接近太子之契机,切莫错失!”
  李氏为自己斟满酒,一饮而尽,方开口道:“他冯氏一族口称忠良,却事事算计。父亲素来不与吾议论朝堂之事,只一味愚忠于陛下。如今先太皇太后余晖将尽,陛下亦不如从前般待其,吾便是要为李氏一族与他冯氏争一番高低。”
  放下耳杯,李氏下得塌来,于殿内缓缓踱步。空气中弥漫的合蕊之香令她心内愉悦,只不多时,李氏便计上心来。
  李氏对环丹道:“去将郑嫔请来。”
  环丹会意,急忙出了内殿。
第三十四回 择孺子(二)
  郑嫔之父为曹魏匠作大匠郑浑第八世孙,母亲李氏为赵郡李氏一族,皆为名门望族。
  郑嫔嫡亲兄长郑懿,字景伯,时任司徒左长史。郑懿嫡夫人姚氏育有一女,唤作荞儿,此时恰及豆蔻之年,虽非倾国倾城之貌,却是明眸皓齿,冰肌玉骨。
  郑氏因与李氏居于一宫,不片刻便赶至内殿。
  郑氏入内,向李氏行了个常礼,便笑盈盈道:“妾方才本欲来向夫人道贺,又恐夫人自罗夫人宫内归来劳累,便不敢前来打扰。”
  李氏招了招手,示意郑氏坐于其身旁,方笑道:“阿妹倒是消息灵通呢。”
  顿了顿,接着道:“照顾罗夫人母子看似轻松,实则责任颇重,吾恐心余力绌,辜负了陛下所托。”
  郑氏抿嘴一笑,道:“夫人您慧心巧思,莫说只照顾罗夫人母子,便是阖宫上下皆由您照顾,亦未尝不可。”
  李氏听的入耳,嘴上却谦逊道:“阿妹谬赞了,陛下既出了口谕,吾怎敢不遵,吾不过是勉为其难罢了。”
  郑氏笑了笑,道:“夫人与众人皆情礼兼到,阖宫上下无不称赞夫人内外兼修。待妾生产之后若能得夫人照顾,那便是妾天大的福分。”
  李氏掩口轻笑,道:“照顾产后妃嫔是皇后之责,未有陛下旨意,吾岂敢代行皇后之责。”
  略略停顿,接着道:“然阿妹与吾一宫而居,便是有皇后照顾,吾亦当尽心尽力令你母子康健。”
  郑氏闻言,喜上眉梢。
  二人正说话,宫婢端了碗盏入内。
  环丹接过,轻轻置于郑氏面前案几之上,微笑道:“郑嫔,夫人嘱小厨房为您煮了天喜汤。这天喜汤以春日晨初之水,辅以当归、阿胶、芍药,可养血安胎。这是夫人专程询了太医令得来的方子,您趁热饮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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