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听着。直到他停下。
“车库的事,是他们实行最后的反击报复?”她说。
“是我的错。该早给你提个醒。”
他很内疚。
她不置可否。
“那位,你给她献菊花的故人。也是他们下的手?”她漫不经心地,缓缓问道。
他明显地有几分怔忡。
“是。”他答:“那些人是冲我来的。”
“她替你挡去了毁灭性的一击。”丁梓说。
就像那人刺向徐季平的后脑勺那一瞬,她扑上去挡住一样。
那些人本是冲她来的,徐季平是个无辜者。年少时,她已给他带去不幸,怎能还要为她献缫惶趺?
徐季平不欠她的。
但是,那事与这事,本质上不一样的吧。
戴┦切会成员,那姑娘也是协会成员,且还是有点名气。省环保形象大使,何蕾。她在网上搜过她的资料。
何蕾小有名气,所做的公益总比普通人更有影响力。
戴┯牒卫僭谝黄穑那些人冲谁去的,还不一定。或许就是冲着俩人去的。
她是喜欢他的吧。用命去换取他的生。
他也是喜欢她的吧。她会是他心里永远抹不去的朱砂。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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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 徐季平被阿智拦住了。
“迟点再进吧,他们在说话。”
徐季平透过玻璃看着里面两人。
一个斜靠在病床上,喜怒不辨。
一个坐在床边, 背对着门。似在讲述着什么。
他一动不动,站了会。
“我先走了。”
他把手中的食盒递给阿智。
阿智看看手中的食盒, 看看室内的两人, 看看那道孤单寂寥的身影。
他闭眼,眼不见为净。他还欠佛祖一百句好。现在还吧。
徐季平第一次接到丁梓主动打来的电话。
“谢谢你!”她说。
“没什么好谢的。”他嗫嚅。
“谢谢你的鸡汤。”
谢谢你输那么多血给我。
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
“你为我挨了那一刀。”
眼前是那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触目惊心。他心仍有余悸。
“本是冲着我来的, 你是受无妄之灾。”
她总给他带去无妄之灾。
“很辛苦吧。”她说。
他想说不辛苦, 爱她是他一生最有意义的事。
“别恨你妈妈。”她说:“我理解一个母亲的心。”
她家老头子, 为了她。可以孟母三迁,可以忍受辱骂。承受很多无法想像的事。
这就是护犊之心,舐犊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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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梓缭骸
戴┙车子开过来。
丁梓问:“你们若有事要处理,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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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些事。”
“要多久?”
“说不准。”
“估个大概时间。”
丁梓从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有这么固执的一面。她不说,他不会罢休。
“一餐饭的时间。”
“那就下午一起走。”戴┙拥馈
徐季平的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丁梓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上了车。
阿智抚着光洁的下巴, “怎么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后脑勺被人拍了下。
“再不走被抛弃的是你一个。”
车内。
“去哪里?”徐季平问。
“你熟悉, 你给个推荐。”
徐季平带丁梓去了粤菜馆。
丁梓没下车, “换一家。”
“这家就挺好。”
“别顾忌太多, 我身体没事,换一家。”
丁梓的身体状况, 目前适宜的饮食是营养又清淡。徐季平细心又周到,自然是想到了。可这餐不行, 她的感谢宴, 怎能选对方不喜欢的口味。
徐季平已经帮她打开了车门。
“我曾出差在广府呆过一段时间, 那里的美食真的不错。回到西宁,这家粤菜馆是我常光顾的地方之一。”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他还罗列了不少广式食谱。还一一点评了它们的口感。
丁梓没再拒绝入内。
徐季平给她倒了杯开水。
“能说说出了什么事吗?”
丁梓轻啜了口开水,水温恰恰好。
“你听过动物权益保护组织吗?”
徐季平思忖了会,“听过,但具体不怎么了解。”
丁梓与他大概讲了下。
徐季平听明白了,她是卷进去了。
他有些担心:“他们能动一次手就会有第二次。”
“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的。”
徐季平还是不放心。
丁梓只得保证,“我会加倍小心的。”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题又转了回来。
徐季平说:“利益能让人丧心病狂。我听一位客户讲过,他的朋友,为了一套珍贵木材的家具,花费了很大一笔钱,却是有价无市。后来似乎传出说,有一批稀有的木材打造的家具,价格在原来的高价上翻了几倍,很多人趋之若鹜。”
说到这里,丁梓顺嘴问他:“你家没搬到西宁前,有没有听说过大渝山的事?”
****
戴┧们要离开西宁。
这次,曾老没说什么,很干脆随他们上了车。曾老坐在副驾座。丁梓和阿智坐后排。
丁梓一直用冷眼盯着阿智。
阿智抚了抚凉嗖嗖的手臂。他歪头想了想,最后确定,他没有惹过她。心又放平了。
“听说你讲我坏话。”
“谁?”
见她盯牢自己,他反手一指,一脸懵。
“我?”
“小心眼,斤斤计较,是吗?”她咬牙切齿。
阿智能听见她磨牙声。他迅速瞟了戴┮谎邸4┰诤笫泳祷厮一眼,若无其事挪开。
阿智那个气呀。这么没节操的么?要不是看他当时一副颓丧,他会去安慰吗?
戴爷爷说得没错,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知这人这么没节操,为了搏美人一笑,竟然出卖他!当初就该让他心疼死也当作没看见。
你既然这么不要脸,我就让你更没脸。
他打开手机,点开相册。一组图片出现在丁梓面前。
医院走廊里,蹲坐在墙边的男人,脸有慌乱。眼睛看着一个方向,有不安有期盼。一张是,手术室门前,一个医生面前,男人瘫坐在地。
“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软脚虾一样的男人。”
耳边是阿智幸灾乐祸的嘲笑。
丁梓抬眼,从后视镜看着男人。似有所感,他瞥了一眼后视镜。四目相对。
戴┎恢道阿智给她看了什么。她的眼里有他。以前没有这么明确过。这一眼,他确定了。
他想再看真确些,她却已经移了眼,跟阿智说着话。
快到家时,丁梓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接通,电话那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骂。
“你这个灾星,害人精,你到底跟我儿子说了什么?让他像疯了那样对待长辈。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出了什么事?你说呀,到底出了什么事?”
丁梓听出是徐季平妈妈的声音。对方的语气很是决绝崩溃。似乎没有听到丁梓的问,只反复说不会放过她。
连问了好几声,也没人反应,电话被挂掉了。她重拨了回去,电话关机了。她又拨了徐季平的电话,没人接。她有些不安。
“怎么了?”
车上的几个人都将目光对着她。她一动不动,似乎没听到他们的问话。
戴┙她送回丁家。
他有点不放心,“真的没事吗?”
丁梓心不在焉。在他的再次追问下,摇头,“没事。”
她又与车上的曾老打了个招呼,进了小区。
****
戴┐着曾老回了漕河镇。
故人相见,俩人都热泪盈眶。
戴老爷子紧紧抓住曾老的手,双眼通红,“回来了,就不许再走了。”
曾老擦了擦眼泪,笑道:“好,我就住在老哥哥这里不走了。”
戴老爷子高兴极了。
这里抓着曾老的手不放,那边不停地吩咐孙子们,赶紧将房间收拾出来。
一会,又吩咐:“将床搬到我房里,我与曾老弟要睡在一间房。”
曾老看着高兴的像个小孩般的老哥,没有反驳他。
戴┧们就将曾老的睡床安置到戴老爷子的房里。
丁家。
丁梓怕吵到她家爷爷,动作轻轻的。
“你这个贼丫头,偷偷摸摸的,做了什么坏事?”
厅里的灯一下亮起,丁老头子站在房门边,对着她吹胡子瞪眼。
丁梓放开手脚,喝了一大口水。
“我错了,我不该回来。”
“说的什么鬼话?”
“一见到我,你的血压就往上飙,老头子,你嫌弃我了。”
“你也知道自己遭人不待见啊。你说说,你动不动就缑牛一缑偶柑觳蛔偶摇@献拥牡缁澳阋膊唤印!
她是不敢接他电话的,怕他知道她遇到危险。
这人得哄。
“这不是手机碰静音了,没听到嘛。后来,我不是回电话给你了。”
“你是几天了才回电话的。你是几天不玩手机呢,真稀奇。”
哟,气劲有点大,不好哄。
“宅家里不缑牛你又嫌我;缑趴淳彩的世界了,你又不高兴。说吧,老头子,你要我怎么办?”
丁梓把事情踢回给他。
老头子没好气道:“你那个什么大王呢?怎么这么久没来?”
丁梓一脸幽怨:“闹了半天,原来你是想人家的孙子。”
丁老头子看着她飘进房的背影。
这不孝的,怕不是又把他的孙女婿弄没了。
回到房间,丁梓一身疲惫,仰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她点开手机,也不管几点,电话就拨了过去。响到断了也没人接。
正准备再拨,那边回拨了电话。接起,一阵喧闹声,很吵。随着一声关门声,那边的吵杂声没了,传来王佐的声音。
“小钉子,正热闹呢,过来玩。”
“我怕吵。”她说。
“诶,这真是,真是,你的习惯改变得好…哈哈…”
“王佐,你联系一下徐季平,看能不能联系上。”
王佐答应了。不大一会,他的电话过来。
“没联系上,关机了。”
“你知道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联系上他吗?”
“一般就是电话。缡裁词铝耍俊
“没事。你知道他设计事务所的电话吗?”
“我没有,我问下别人。”
半小时后,王佐发了一个号码过来。
漕河镇。
戴┎α思复蔚缁埃对方都在通话中。再一次拨过去,电话通了,但她没接。
戴┓了个身,又翻了个身。
丁家。
丁梓依然仰躺着,又一动不动。有电话进来,她瞄了眼,没动。
一切归于安静。
微信上有信息进来。透过浮窗,大王发了条语音。
过了好久,她才动手,点开。
一阵清脆欢快的鸟鸣声,在空旷的幽林此起彼伏。小溪潺潺流水声…
轻风抚竹缓缓,虫唱,蛙吟,自然的和谐,自然的美妙…
丁梓的心在他创建的大自然和谐中,心慢慢地平和,安宁。
戴┦盏搅怂发来的两个字:晚安。
他的唇角在黑暗中缓缓勾起。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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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淼翻看着手中的几张纸, 很是疑惑,“这,没什么问题啊!手续齐全, 证件合法有效。”
他看的资料正是戴┦只里,丁梓发给他的, 是张宏亮那批木材的来源票据资料。
戴┧担骸罢獠攀亲畲蟮奈侍狻!
阿淼不解。
戴┦种傅阍谀静纳, 又点了点运输地。
阿淼还是一脸懵。
戴┛口,“运输证是资江开绲, 那地方并不产冷云杉。”
戴└石磊挂了个电话。
“帮我个忙。”
几天后, 石磊有了反馈。
戴┠米拍羌阜荽真件看得很仔细。
――资江森林公安在调查时发现, 自安区政务重心操持了较大数目的, 运输冷云杉前往顺大市场的运输证。
――经办木材运输证的工作人员供认,他们经过特快专递、托人携带、货物抵押等方式,买卖"空头"木材运输证牟利。
――其中代某一次就开了1000多立方米的运输证,但木材并没有随证件到西宁,木材买卖基本不存在。
――还有个发现, 在自安区□□最多的几本人签名, 是"赵林"、"赵彬"、"杨林"、"刘林", 签名方式极为类似。
――自安□□人员在承受讯问时说, 某木业公司来办的证件比拟多,"赵林"这几本人是该木业公司的杨某等人。
――果真, 涉嫌买卖木材运输证的杨某等人,在民警的讯问下, 供认了他们的立功现实。他们说, 以每立方米2至10元不等的价钱购置"空头"木材运输证。
阿淼恍然, 他一张张看去,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有人在洗木材。”
有洗黑钱的, 自然有洗木材的。
从大渝山缛サ蔫彘木能够畅通无阻地运到西宁,送到张宏亮手中,这事就清楚了。
这是一条以西宁顺大木材市场为终端,联络资江等地的"洗材"利益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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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口镇西关徐家老屋。
时光斑驳了它的墙面,岁月腐蚀了它的颜色。
一片寂静。连丝风也没有。
丁梓等了许久,透过枝叶,不见人影。她确认了此时无人居住。
她转到屋后角的一条沟边上,上次就是在此碰到了阿智的。
她找到了下到沟渠的路,顺着沟渠走,十多米处,有一间小屋,像是杂物间。
窗门严严实实,她怎么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