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急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丁梓在中年男人开口说话时,前进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最后,站在那走道上,缓缓转身,看着轻声安慰怀里女人的中年男人。
轻声软语,情意绵绵,一副伉俪情深。
看着相拥的男女。
丁梓脸色越来越古怪,缓缓地讽刺一笑。
是的,丁梓没有听错。
这个男人的声音,就是寺外废院里那场春|宫戏里的男主。
何颜妍停止了低泣,抬头,看到站着没走的丁梓,眼露喜意,“梓儿……”
中年男人回头眼露疑惑,“这是?”
何颜妍拉着男人急急走到丁梓面前,语调欢快,“亮哥,你也不会想到的,她就是丁梓,我的女儿。”
又急切地看着丁梓,“梓儿,这,这是你张叔。”
张宏亮脸色转了下,很是高兴地说:“是吗,总听你说有个漂亮的女儿,却无缘见面,这会可见到真人了。”
又作风趣地说:“阿妍,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你女儿可比你还漂亮。”
何颜妍一脸娇羞,轻声啐了他一下,“漂亮也是我女儿。”
“是,是,我是在羡慕呢。”
丁梓看戏般看着两人,只觉胃里有东西翻滚,再呆久点,她怕隔夜饭都会吐出来。
一个道貌岸然,一个娇弱白莲。
离去前,她突然转身,两眼对上中年男人,“你全名叫什么来着?”
“梓儿,这样问长辈很没礼貌。”何颜妍看了看张宏亮的脸色,对着丁梓说。
张宏亮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表面功夫做得好,神情自然。
反而对丁梓哈哈一笑,“张宏亮,我的全名。”
丁梓给了他意味深长的一眼,没再逗留,转身漠然离去。
这一眼让城府深的张宏亮也摸不着头脑。
隐约听女人解释,“亮哥,别怪她,她,她,我……”
男人安慰的声音,“我知道,我知道,这么大的孩子都是叛逆的。再加上你们久未见,生疏也是难免的。既然住同一家酒店,多接触几次,到时……”
砰一声~
丁梓将门关上杜绝了所有声音。
她踢掉鞋子,倒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不知趴了多久,她觉得胸闷有些透不过气来。
翻转身,仰面朝天,双眼在昏暗中吧眨。
好久,听她吐了句:靠,一天里尽是碰上些败兴的人。
眼晴酸涩发困。
闭着目,脑里却有些东西,从旮旯角落里被一点点翻出。
那个暑假,小女孩手里扬着老师发的奖状,兴冲冲跑着回到家。
迎来的不是父母的表扬赞赏,而是屋内的一地狼籍。
女孩灿烂的笑脸变成惊恐,无措地看着屋内争吵的男女。
随后,女人冲出屋,一去不返。
男人也消失在她的面前。
没人想起孤零零呆坐门前,手里紧抓着奖状的小女孩。
直到天黑,才被闻讯赶来的爷爷带走。
从此,她的生活转入了另一条轨道。
嘭嘭……
有人在敲她的房门。
随后传来王佐的声音,“小钉子,小钉子,在吗?”
丁梓一动也懒得动。
外面又敲了几下门,叫了几声,随后重归安静。
第二天早晨7点丁梓就醒了。
是再次被敲门声吵醒的。
惺松着眼翻身下床,随手拉开窗帘看了看。
外面大街上行人稀少。
西部天黑较晚,与东部的时间概念是不同的,所以人们大概睡觉晚起床也晚。
敲门声还在继续。
丁梓拉开门,劈头就骂,“敲你的大头鬼,不知道扰人清梦是缺德事啊!”
传来王佐的笑,带着揶揄,“起床气真大。”
王佐说明了来意。
他们要离开了,问丁梓要不要一起。
丁梓掩嘴打了个呵欠。
一脸嫌恶般,挥了挥手,“滚吧,滚吧。”
王佐对着即将合上的门,叫道:“小钉子,要联系啊!”
丁梓没有确切的计划,只随心意,因此她不赶时间。
王佐他们离开后她又倒回床睡了会回笼觉,起床已近十点。
出了电梯,远远见一个女人姿态优雅地坐在入口侧的休息椅上,低头翻着手机。
在女人抬头时,丁梓挪了挪脚,转身想从后面的员工通道出去。
却迟了一步,后面传来女人的呼声,“梓儿”,
伴着呼唤声的是蹬,蹬,蹬,高跟鞋打在地面的回音。
何颜妍娇喘着气,拉住她的手,“饿了吧?走,妈带你去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丁梓将手抽回,看着一脸期待的女人。
又瞄到往这边走来的身影,斜勾了下嘴角,“找错人了,找你男人陪吧。”
大概是男人这个词让何颜妍有些不自在。
她嗫嗫道:“梓儿,他,他是你张叔。我们领了证的。”
这些与她何关?
丁梓转身要走,手又被拉住。
何颜妍说:“这是两套衣服,和一双鞋子,不知合不合你意?”
丁梓看着被塞进手中的几个购物袋,袋面印着的logo是叫得上来的名牌。
她突然笑了,笑得疏离而淡漠。
说的话却带着尖锐,“这是什么?补偿?”
何颜妍嗫嚅,“梓儿,妈……”
丁梓不想听她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去。
要是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要是物质的补偿有用,谁为她出轨的青春负责?
丁梓又逛回昨天到过的大十字街,她没有进市场,而是找地方吃饭。
她注意到一辆小面包车一直慢腾腾的跟在她后面。
丁梓扭头看了看,里面有两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半开着车窗。
丁梓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没在意,继续朝前走。可是,那辆车一直跟着她。
丁梓停下一直看着他们。
里面的两个人在推推搡搡。
其中一个瘦脸的男子跟她说话,“你要找地方吃饭吧?”
丁梓想弄清他们的意图,应了声,“很明显的事。”
他说:“上车吧,我们知道上面有一个饭馆还蛮不错的。”
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莫名其妙的借口。
上车?
是以为她没带脑子出门?
出门在外,丁梓不想多事,她很是有礼貌地谢过他们的好意,继续朝前溜达。
奇怪的是那两人倒没有纠缠,面包车开到前面路口拐过去不见了。
丁梓从路口朝清真大寺方向拐了过去。
仍是不紧不慢的溜达着,左顾右盼。忽然后面有人跟她说话,扭头看了看,又是那两个瘦高的男子在她后面。
丁梓干脆问:“你们是饭托?”
刚才跟她说话的瘦脸男子笑了,“也不是,我们就赚点油费。”
丁梓暗自冷笑。才怪,只为赚点油费何必在这里等外地客,直接去人流量多的地方载客了。
丁梓指了指大清真寺门说:“我要进去逛逛,你们去找下个目标吧。”
瘦脸男子问:“你刚才不是说要找地方吃饭?”
“我这会不饿了。”
在拐弯向大清真寺走去的瞬间。
她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下,那两人仍然站在路边,在低低说着话。
丁梓很快将这事抛到了脑后。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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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关一带是回族聚居区。
她对少数民族的风情很有兴趣,既然来了逛逛是必不可少的。
丁梓先看到的是一个门厅,墙上有关于东关大寺的介绍。
有一个回族男人坐在地下对着墙壁在念经。
再进去是院子,对着大门是大殿,这里是人们做朝拜念经的地方,她没进。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左边和右边都是些小楼房,有年轻的回族小伙子在吃饭或聊天。
丁梓被众人的目光看的不舒服,正要出去时。
看到从左边楼房的一个小门里转出几个身影,其中那一道挺拔的身姿,在人群尤如鹤立鸡群。
她敛眸想了想,靠了过去,正听见与他们同行的那男人在说:“……若不是看到发在群里的照片,我还不知道你们到了西宁。”
他哈哈笑了声,又说:“这可真真难得,见到真人了。”
戴┐鹆耸裁炊¤髅惶到,因为落在后面的阿淼看到了她。
停住脚,一脸惊喜,“嗨,美女,又碰上了。”
丁梓对上他嬉笑的脸,随口问:“熟人?”
“啊?”
丁梓往他前面与戴┧底呕暗哪腥伺了下嘴。
阿淼反应过来,“哦,他呀,也算也不算。”
她不满地斜觑他一眼。
阿淼没再卖关子,“我们跟他在网上认识多年了,第一次见面。”
“哦,网友,”丁梓了然。
一会又带着疑惑,“不该是女的吗?”
“为什么?”
丁梓说:“网友见面,不都是男约女,女约男的?”
“也没规定男的就不能见男网友。”
丁梓瞥他一眼,“装吧!异性相吸。”
阿淼笑了,给她解释,“我们是一个群里的人。”
丁梓随口问:“哦,什么群?”
阿淼:“动物权益保护志愿者群。”
丁梓还想再问,前面那两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见到她都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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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梓就是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点不待见的意味。
丁梓突然对眨了下眼,缓缓地裂嘴冲他一笑。
她的莫名挑衅使他立体的五官冷了一分,乌黑的眼又添了一层墨。
他转身大步走在前头。
看着他略显急促转身离去的身影。
丁梓心情极好。
从阿淼的介绍中,丁梓知道那男的叫大周。
做为东道主的大周很是热情。
他是个很能说会道的人,说出的话即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尊重,他的重视。
又给出了他的意见,让人不知不觉就接受他的观点。
丁梓没能推托他的邀请,与他们一道吃饭。
一行人进了一家私人菜馆。
一进门,大周招呼他们喝茶。
随后,往后屋去,看样子很熟。
不一会出来个年轻女子。
她双眼在屋内两个男人的脸扫来看去。
突然呵呵笑道:“你是戴。”
又指了指另一个,“你是阿淼。”
戴┒运点了点头。
阿淼叫道:“定是大周事先对你说的。”
女子笑得明朗,打趣道:“我有相人之术。”
阿淼问:“美女是哪位?”
“南男”
“啊!你就是南男?”
女子眨了眨眼,又笑了,“如假包换。”
阿淼有点澹“我一直以为是男的。”
南男理解地点头,“我这名是容易引人误会。”
阿淼低咕,“名字是一个原因,主要还是你在群里的说话作风。”
丁梓一直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看着,当她听到女子叫他们的名时,神色奇异。
大王?
她拿眼看戴,他的名字?
戴┪薹ê鍪铀灼热的目光,对上她亮晶晶的眼,又面无表情地移开。
丁梓冲他哼了哼,这男人越是对她不正眼相看,避之唯恐不及,她则越是想撩撩他。
她突然挪了挪步,移到他身旁,对着他耳边细声细气叫了声,“大王……”
戴┎环溃下意识退了步,不知是因她的突然靠近还是因她那拿腔拿调的娇滴,脸色阴沉难看。
丁梓在他退后时早已恢复正常,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只是眼里带着恶作剧得逞后的笑。
这时,南男也注意到了丁梓,她疑惑地问:“这位是?”
阿淼抢着说:“你不是有相人之术?自己相相啊。!”
南男没在意他的调侃,认真地说:“这位姑娘暂时不是同道中人。”
丁梓感兴趣的事不多,只是眼前这女子的话却让她产生了兴致。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及阿淼告诉她的,她大概知道他们是怎样一个团体。
也明了女人口中的同道中人是指什么意思。
她挑了下眉梢,“哦,暂时?”
南男冲她裂嘴一笑,眼睛往戴┓较蛐绷艘谎郏又对她眨了眨眼睛。
加重了语气,“暂时!”
丁梓看了她好一会,突然也笑了。
席间,丁梓知道大周的身份时,很是诧异,“你说你的职业是律师?”
大周笑道:“赖于谋生的生存技能。”
律师,难怪他那么能说会道。可是……
丁梓问:“你们的团体又是怎么回事?”
大周笑笑说:“那是热衷于野生动植物保护事业的各界人士组成的非营利性社会组织。”
也就是说,这里面的人处于各行各业都有?
这个叫南男的女子经营着这家私菜馆,也是他们协会中的会员。
那么,丁梓瞄了戴┮谎郏若有所思。
大周和戴┧们聊得火热。
丁梓则被挂在墙上的一组组图画所吸引,细看之下,原来是一组‘世界十大濒临灭绝的动物’的图文简介。
有棱皮龟,双色獠狨,黑犀牛,野生扬子鳄,鹿瞪羚,野生双峰骆驼等等。
这些种群数量持续下降的主要原因,自然环境的变迁是一个原因。
而植被生态的肆意破坏,人为的大肆捕杀是最大的一个因素。
做为宅女,丁梓大部分时间浸泡在网上。
她曾在某些论坛上看到过,许多新富以“野味宴”相夸耀,菜谱上野生动物名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还有以野生动物作为宠物饲养、或制成标本供家庭摆设,也成为他们的一种新“时尚”。
丁梓指了指墙上的图画,转头问跟在一旁跟她解说的南男,“这样有效果吗?”
南男想了想,“大概有效吧,起码来吃饭的人像你这样的被吸引而认真看的人不少,看过后,下回碰到这类事,心里会有个起码的意识。”
丁梓想了想,点了点头,似乎有些赞同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