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淳大抵是信不过风长老，认为他借此机会，利用儿女与琉焰宗勾结；
加之乌淳早就对乌苓有所怀疑，认为乌苓在装疯卖傻。
毕竟这些事，乌淳都做得出来。
道德底线为负的人，不会相信其他人比自己高尚。
乌淳：继续观察。
乌遥：收到。（已读）
合上百闻书，乌遥闭上眼小憩。
还未入眠，就听到房门被人叩响。
从猫眼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乌遥睡眼朦胧地拉开门：“菁菁姐，什么事？”
乌菁菁叉着腰，板着脸，把折成一叠的纸递到乌遥面前：“这个你拿着吧。”
乌遥接过纸，想要打开，被乌菁菁按住手：“别在这里看。”
她朝乌菁菁投出不明所以的疑惑眼神。
乌菁菁别过头，避开乌遥的目光：“我去年闲着无聊，和哥哥在琉焰宗附近玩，顺手记了一些位置。”
乌遥垂眸，看见纸张边角露出的歪歪扭扭的字，歪头问：“为什么给我？”
乌菁菁支吾：“刚刚在一楼，你说的话我听见了……你，你还没到年纪，淳长老让你过来，应该有其他打算吧？”
没等乌遥的回答，她又急忙说：“算了，你不用说了！我对你的事没有一点兴趣！”
乌遥将纸张连手背在身后，朝乌菁菁笑了：“谢谢你哦。”
乌菁菁脸微微发红，又是一阵支吾，最后扭头就走，临走前撂下一句狠话：“我早就说过了，你别对我笑！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我走了！”
“哐”地一声，隔壁的房门被大力关闭。
乌遥收敛笑容，冷眼环视走廊。
他们是最早入住的一批人，走廊尚还空荡冷清，也没有灵气波动的气息。
方才的对话，应该没有第三个听见。
她关上房门，将乌菁菁给的纸张摊在桌上。
乌菁菁的笔触七扭八歪，两张纸，一张画了琉焰宗的地图，大致标示出琉焰宗里值得一看的观景点；另一张则是美食地图，把山脚的糖葫芦店和山坡的果林都标得清清楚楚。
乌遥扶额。
不过，出于乌家子弟的职业素养，这些“观景点”和“美食点”里混杂了不少药草点，有些地方还是外人免入的禁地，的确有参考价值。
乌遥记下几个地点，将地图收回百纳袋。
乌菁菁年岁尚幼，虽然精通毒术，但在风长老的保护下心性耿直。等她再长大些，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小说里最典型的无脑恶役大小姐。
比起在鞭打中度过童年的“乌遥”，此时的乌菁菁反而更像“乌遥”一些。
乌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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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乌菁菁和乌苓没有其他行动，她需要做的事就少了一件。
可以专心对付灵根测试了。
20 第10章
◎亲手烧毁温水崖的那个人。◎
灵根测试在第二天举行，按照排序，玄淼门弟子被安排在第一批，在第三天中午前就能全部完成测试。
乌遥和乌菁菁姐弟都将测试时间安排在下午。
第二天早晨，乌遥体内的灵力和毒血逐渐稳定，终于能睡个回笼觉。
乌遥一觉睡到快中午，正逢琉焰宗的宴客食堂开门。
她梳好头发，刷了一会百闻书，回了几条消息，随后打着呵欠走向食堂。
乌苓早在食堂开门前就坐在食堂门口的石阶上等候，乌菁菁在他身旁看书。
看见乌遥，乌苓对她招手：“遥遥，来，坐这，里。”
乌遥拿出一块手帕垫在石阶上，坐在了乌菁菁身旁。
乌菁菁瞥乌遥一眼。
乌遥还是扎着两个菱角似的双髻，换了一身白色襦裙、一件普通的水红色披肩。好看是好看，但都不是什么顶好的料子。
她嘀咕：“穷讲究。”
乌遥当做没听见：“我选在申时做测试，你们是什么时候？”
乌苓回答：“未，时。”
“这么早？”
乌菁菁合上书：“反正只是走个过场，做完了我还要和哥哥去旁边走动走动。”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哼，把玄淼门排在这么前，是担心我们待久了，在这做出什么事吧？”
乌遥抱着膝盖看向乌菁菁：“我们以前有做过什么吗？”
午时已到，山间钟响，是开饭的声音。
乌菁菁起身拍拍屁股，气道：“不过是去后山挖了他们几颗药草，就让人追了我们半座山，打都打不走，最后还要我们赔！谁稀罕他们那些东西，切！”
乌遥摸着脸，跟在乌菁菁身后走向饭堂。
难怪来饭堂的路上，看见去后山的路上围了不少栅栏，挂了一路写着“闲人免入”的木牌。
琉焰宗待客极为大方，饭堂做出了自助餐厅的架势，各类由灵兽和灵植被烹饪成不同菜色，让人目不暇接。
乌遥跟在乌苓身后，他拿一大只猪腿，她就拿一小块猪肉，他拿一整个大蘑菇，她就切一小块放在盘子里。
最后三人又坐在一张桌子，乌苓拿了个半张桌子大的餐盘，装着堆成山的食物，乌遥前面放着普通的餐盘，菜品和乌苓的一模一样。
乌菁菁指着乌遥的餐盘，骂道：“你这个学人精！不会自己选吃的吗？！”
乌遥无辜眨眼：“可是苓哥哥的口味跟我很像。”
乌苓“嘿嘿”笑着摸头：“我，也觉得。”
到了饭点，饭堂的人就逐渐多了起来。
虽然今天各宗门的弟子都穿着便服，但乌苓的外貌太引人注目，很快就被认出身份。直到周围的餐桌都坐满，才有人敢在他们附近落座。
乌遥和乌菁菁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乌苓则是完全没发现。
三人各吃各的，丝毫不受影响。
发现这几个乌家人都行如常人，附近的修士才慢慢敢开口说话。
“你是后天做测试？”
“是啊。不知道百里川会不会在？”
“第一次做灵根测试吧？工作人员都是外门弟子，就几个低级的内门弟子领头，百里川不可能来的。”
“啊……太可惜了。”
乌菁菁吃完手上的肉串，用竹签指着乌遥：“你知道百里川吗？”
乌苓摇头：“不知，道。”
乌遥向乌菁菁投去迷惑的眼神。
乌菁菁抬起下巴：“不知道也正常！我也是今年才听说的！”
“听说这个百里川，是琉焰宗宗主唯一的徒弟。琉焰宗不是供奉琉焰吗，一不小心就能烧死人的。百里川今年才十五岁，就能控制琉焰了。”
“有一点像咫哥哥。”
“啧，你这么说，好像是有点。”
乌遥嚼着肉，眼睛亮晶晶：“你年这个都朱到，好腻害。”（你连这个都知道，好厉害）
乌苓疯狂点头。
自己的情报大受欢迎，乌菁菁非常满足：“要是未来有机会，我一定要和这个百里川交手，看看他到底多强。”
**
吃完午饭，乌遥回去睡了午觉。
一觉起来，时间还早。
乌遥打着哈欠，靠在床上，调动体内的毒血和灵根。
也许是换了芯的缘故，乌遥很早就发现自己并非只有毒血。
大概在去年冬天，她带着雪鹿挖灵草，无意间发现自己能和植物沟通。
虽然只能交流短短几分钟，但也足够让她确信自己体内有灵根。
不过，在乌淳和乌瑛的监视下，乌遥不敢暴露多余的能力。
无人引导，她只能躲在图书馆，把灵根相关的书夹在毒药学的书籍里，一个人偷偷地读。
直到读了几本入门书籍，她才确信自己体内长的是木灵根，品级还不低。
自那时起，乌遥就开始寻找各种办法，试图用毒血掩盖灵根的存在，在灵根测试里瞒天过海。
万万没想到，托了乌淳这个垃圾人的福，灵根测试竟然提前了。
乌遥只能临时抱佛脚，在灵根测试前几天疯狂测验各种办法。
昨晚乌遥又尝试了一整宿，终于在天亮前成功用毒血遮掩灵根的气息，但只能坚持短短几秒。
此刻乌遥再次运起血液中的毒。
在成功一次后，第二次似乎容易了些。
快到灵根测试的时间，乌遥翻下床，整理好头发和披肩，往测试地点赶去。
灵根测试点设在琉焰宗山腰上的大殿内，距离招待所并不远。
和玄淼门不同，琉焰宗的建筑都是红金色调，有一种张扬的美。此时附近山头的樱花开得正好，宗门上下都是生机盎然的美景。
代表琉焰宗的红色旗帜在四处随风飞舞，上面的火焰形标志如真实的火焰一般，不停跃动着。
灼烧，锻造。
用火焰去毁灭，又从火焰中得到新生。
乌遥一边赏景，一边慢慢走。赶到大殿时，前面还有人在等候。
不久，身着暗红色弟子服的琉焰宗弟子在门口喊：“下一个，乌遥，到了没？”
乌遥乖巧地举手：“这里。”
弟子朝她招手：“跟我来吧。”
测试的房间在大殿最靠里的房间，乌遥跟着弟子走过长廊，脸和肩膀都绷得紧紧的。
弟子以为乌遥是在紧张，拍了拍她的头：“不要紧张，待会把手放在探灵盘上，感受探灵盘对灵力的吸力就好。很简单，而且很快就会结束的。”
乌遥抬起头，可怜巴巴地问：“测试结果会很快发到宗门么？”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毕竟灵根测试是件大事，如果没有灵根的话，会让老师和师父失望吧。
弟子安抚道：“会的。不过你看起来还很小，肯定有不止一次机会，放轻松。”
走到测试的房间前，上一个做测试的玄淼门弟子刚好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乌遥，他脚步一顿，立刻行礼：“小小姐好。”
领路的琉焰宗弟子顿时面露惊愕表情。
小小姐？
这个看上去乖乖的长得又可爱的小姑娘，竟然是乌家直系弟子？
这样说来，昨天好像还听说了关于乌家弟子的传闻……
弟子恨不得立刻掏出百闻书，却被乌遥扯了扯袖角：“大哥哥，我现在就进去吗？”
“哦哦。”弟子回神，叩了叩房门，“张老师，可以了吗？”
里面没回答，弟子对乌遥小声说：“在整理仪器和记录情况，等等。”
又过了一会，门内传来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闻声，弟子为乌遥推开门。
头发苍白的老师坐在书案后，身后站着两名内门弟子。
朝门的半边书案上放着方形的探灵盘，旁边连接着数个复杂仪器和灵石充能器。
朝内的部分则放着一个连接探灵盘的水晶球，还有一沓厚厚的纸，记录探测到的各项数据。
张老师看见乌遥礼貌地对他行礼，声音温和几分：“不必拘礼，坐吧。”
房门关闭，乌遥坐在张老师对面，“方才领路的大哥哥跟我说过测试方法，我直接把手放上去就可以了么？”
张老师打开一旁的仪器，“嗯，放吧。”
闻言，乌遥运起血液中的毒。
她有些紧张。
所幸毒素听从指挥，迅速在灵根周围形成严密的保护罩。
乌遥将手放上探测仪。仪器上方的灵石亮起，代表探测仪开始运作。
感受到掌中的灵力被探测仪吸引，乌遥面无表情，放在桌面下方的另一只手捏成拳头，手心渗出丝丝汗意。
正如她所预计的那样，毒素的保护罩将灵根包得密不透风，探测仪的吸引力一抵达丹田，就被毒素的保护罩分流，继续向其他地方探索。
书案后方的水晶球中灵力氤氲，逐渐在内形成一团翻涌的雾气。
张老师和身后的内门弟子都盯着水晶球，内门弟子一个拿着沙漏，另一个手中毛笔不停，记录着各项数据。
忽然，水晶球内的雾气速度减缓，翻涌的雾气逼近停滞。
张老师捋着胡子的手一顿：“嗯？”
乌遥抬眼，随老师的声音皱起眉。
毒素护罩对她身体的负担很大，仅仅支撑十秒时间，额间已经渗出细小的汗珠。
雾气仅仅停滞短短一瞬，很快继续涌动起来。
内门弟子没有发现异常，停笔问道：“张老师，怎么了？”
老师继续捋胡子：“……没事。”
乌遥咬牙坚持，等到快要支持不住，张老师终于一声令下，宣布测试结束。
看见乌遥一脸汗，内门弟子误以为她还在紧张，送给她一条帕巾：“瞧把孩子吓的。”
大门关闭前，乌遥听见张老师在里面絮叨：“记一下，这个也没灵根。做完这批先暂停，我就说探测仪零件老化了，让他们换个部件，怎么就是不听……”
方才领路的弟子正靠在墙边刷百闻书，乌遥走到他面前：“大哥哥，我完成了。”
领路弟子被她吓了一跳，立刻将百闻书藏在身后，问：“结果怎么样？”
乌遥面带落寞：“好像没有灵根。”
领路弟子想伸手安慰，又缩了回去：“呃，你，不，您不用难过，没准过两年就能长出来了呢。”
走出大殿时，正好是日头最晒的时候。
乌遥一身轻松，表情也舒缓下来。
她慢慢离开大殿，遥望着远处山头，面朝太阳伸出大大一个懒腰。
身后再次传来弟子的声音：“下一位……诶？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乌遥抻着手，动作就这样僵住了。
回答领路弟子的，是清亮温润的少年声音：“刚出完任务，问张老师取个材料就走。”
起风了。
山间野风吹动树梢，四面八方传来枝叶与花朵彼此拍动的环响，头顶琉焰宗的旗帜随风而舞，在枝叶中吹动一簇簇跃动的红色。
乌遥放下手，迎着风回头。
少年身着暗红劲装，腰间佩剑，脊背挺拔。他的马尾随风而动，脖颈修长，发丝轻扬。
百里川的背影一闪而过，很快进入大殿。
风还在吹，吹动乌遥的金色发带，也吹动她雪白的裙角。
乌遥想，乌菁菁有机会和百里川交手的。
不只是乌菁菁，还有她、乌咫、乌苓，他们所有人，都有机会和百里川交手。
因为百里川，是未来亲手烧毁温水崖的那个人。
2第11章
◎如果在这里杀掉百里川。◎
混过灵根测试，乌遥没有在大殿逗留，买了杯饮料，找了颗最高最大的榕树，跃到树顶的枝梢上坐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