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自省自查后——归有他【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8 17:21:01

  听说云以裳小小年纪脾气已然跋扈,霍幼央看她倒像是刚冒出尖牙的小老虎。
  小树不修不直,霍幼央虽不会多事去修,但偶尔逗逗她还是有的。
  “这是怎么了,谁惹福慧这么大的脾气。”霍幼央在云皇寝殿外又碰见了云以裳在教训宫女。
  走近了才看见被教训的宫女是沈玉,是嘉妃身边的,那次嘉妃阴阳怪气她,正是沈玉极力为她找补,但最后还被嘉妃罚跪了一个时辰,霍幼央对她印象还不错。
  云以裳看见是她来了,表情更不高兴,扭头没接她的话,仍让沈玉手捧着托盘举过头顶,跪在一处雪上受罚。
  霍幼央看沈玉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手抖得几乎要打翻托盘上的保温食盒,便也没动,盯着云以裳:“父皇昨日才问我你最近有没有惹祸,我听说学堂里不知道是谁放猫抓伤了先生,伤口竟还在面上。”
  云以裳倏地转过来瞪她。
  我真的会告状哦。霍幼央脸上就写了这几个字。
  云以裳气得跺脚,翻她一眼转身就走,这个人真是烦透了,以前谁敢把她的事件件说给云皇听。
  她一走,明心立刻上前把沈玉扶起来,沈玉并没犯什么错,只是恰好撞见云以裳发脾气被迁怒了,看她面色很不好,霍幼央便让明心将她送回去。
  沈玉虚弱地道了谢,也无力推辞,由明心搀扶着走了。
  霍幼央心想,云以裳这脾气确实有些过了。
  到了云皇跟前,霍幼央还未开口,云皇就问:“小四又闹了?脾气越发骄横。”
  正是云以裳的排行,霍幼央笑笑:“不是什么大事,父皇养好身体再亲自教导便是。”
  云皇轻咳两下,眉宇间笼罩着一丝无奈:“惯坏了。”
  又问元江公公:“册封准备得如何,皇后那里,随行命妇的人选变了好几次,现在可定下了?”
  元江公公笑着说:“陛下且放心,已经差人去皇后娘娘那里核对了,不会误事。”
  -
  凤仪宫。
  霍幼央的册封仪式非常盛大,宫中已经许久不曾这般紧凑地忙碌过。
  不过是为着一个随行命妇的名单,皇后前后筛选了几次云皇都不满意,竟是要全部选家中父母双亲俱在,膝下儿女子孙昌盛,出身显赫富贵家族的全福之人。
  “贱人!”文皇后砸了自己的玛瑙手钏,那是当年大婚时太后亲手为她戴上的。
  “那个贱人,都已经死了十几年还为本宫添堵。”文皇后恨得咬牙,如珠似宝捧在手心的女儿刚刚从承明殿哭着回来闹了一通,云皇派来的人还在说册封的事情,文皇后怎能平静。
  半点不见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雍容气度,越靠近册封文皇后越易怒:“盛芙真是好手段,陛下对她念念不忘到这种地步,果然,只有丢掉的才是最好的。”
  云子图就坐在下首,淡然地看着文皇后发泄怒火。
  当年云皇风神俊朗,天人之姿,想要嫁与他的贵女不知凡几,文皇后才貌平平,是凭借文家的权势才当了太子妃。
  她当然也倾慕云皇,这么多年来,她最讨厌的就是云皇身边出现的貌美佳人,但是她也无法阻挡,只能眼看着玉妃、蓉妃接连出现。
  直到现在,连盛芙的女儿都跑出来,来抢她女儿福慧的宠爱,平白向世人昭告,云皇心系旧人情比金坚。
  凭什么,她才是皇后,唯一有资格享受万人景仰,站在云皇身边传耀后世的人,凭什么要多一个这样的污点。
  归月公主,文皇后咬牙切齿地嚼着这几个字,只因为云皇的乳名带一个“月”字,归月归月,直白地寓意着云皇极为珍视她回到身边。
  简直荒唐至极!
  “子图,你再去查查当年的盛芙。本宫知道的也不甚清楚,你去查盛芙离开后去了哪里,还有那个小贱人,从小在宫外野大,谁知道她都做过什么事情。”文皇后急切地催促,几乎想立刻抓到霍幼央的把柄,然后狠狠地把她打压到泥潭里。
  云子图抬眼看她,不紧不慢地问:“不知母后想怎么做?”
  文皇后太过急躁,没意识到他的轻慢,只恶狠狠地说:“本宫要让她永远都背上污点,永远在这皇宫之中抬不起头来,后半生只能任本宫捏在手里痛苦度日。”
  云子图最了解他这名义上的母亲有多恶毒,愉悦地勾起嘴角,又装作为难:“父皇那边……”
  “嗦!”文皇后瞪起眼睛,神色严厉,“他不会知道的,让你舅舅帮你就是,你务必要查仔细了,然后安排好人,我随时要用。”
  “哦……”云子图顺势应下,在离开文皇后宫中的时候,已经有计划在脑海里成型。
  梅花开在雪地中,确实很像雪白肌肤上沾染鲜血。
  他是看中什么东西都一定会拿回来的人,就算是他的妹妹又如何,文皇后如此针对霍幼央,倒正好减了他许多麻烦。
  云子图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来。
  文皇后膝下无子,养他在身边不过是想要养一个傀儡罢了,这个傀儡大概率还会在她的亲子出生后变成废物,云子图十岁就明白了,所以怎么没人猜猜文皇后为何这么多年身边只有一个福慧呢。
  他已经羽翼丰满,而文家仍然自大,权倾朝野这么多年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到时候成了谁上位的垫脚石,文家老头子恐怕会当场气死吧。
  云子图漠然地想,不过,现在他更期待的,还是受辱的仙子若落在他手里该是怎样一幅动人景象。
  -
  “公主,已经看了一刻钟了,仔细着凉。”绵春细心地给她换了手炉,又将窗户关小了些,劝她,“今天早点休息吧,明天仪式繁琐恐怕会很累。”
  霍幼央盯着窗外,夜色浓重,竟看不见一颗星星。
  看见绵春前后整理,又将明日穿的吉服检查了一遍,不由有些出神:“我心里不知为什么,总是有些不安。”
  绵春一怔,飞快地回忆了一下近日的准备,自觉没什么疏漏,但还是决定再去和柳嬷嬷对一遍,嘴上却说:“公主别太担心,已经核对过许多遍。”
  霍幼央也抓不住自己这丝担忧从何而来,见时候确实不早,便准备睡觉,只嘱咐绵春:“把香点上吧。”
  …
  寒夜,北风呼啸。
  霍幼央只觉得自己似睡非睡,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耳边声音嘈杂,想醒来却觉得眼皮千斤之重,挣扎了许久,终于一身冷汗地睁开眼睛。
  心跳得厉害,好像也格外冷,霍幼央瑟缩了一下,缓了会儿神,才摇铃铛叫守夜的宫女,却见是绵春穿戴整齐进来。
  “什么时辰了?”霍幼央懵了一下。
  “公主,寅时刚过。”
  明心也跟在后面进来,有宫女来点灯,她上前为霍幼央披衣。
  “时辰还早,你们怎么都起了。”霍幼央拢拢衣襟,觉着有些凉,被子里也没什么暖融融的温度,又奇怪两人怎么没有歇息。
  明心看她脸色有些白,叫人来又添些炭火,绵春问:“公主可还冷?”
  霍幼央摇头:“外面怎么了?”明天仪式繁琐,她二人今夜不该守在门口,且也不像刚醒来。
  绵春神色有些踌躇,看了看窗户的方向,说:“起风了,天气瞧着不大好。”
  天气……霍幼央心头一跳,好似明白自己的预感从何而来,拉开被子下床。
  绵春却阻止:“风大,公主刚醒来,别亲自去看,小心吹着。”又抬头示意明心。
  明心便走到窗边,只拉开一个小缝,风声立即一涌而进,呼啸如鬼泣。
  不用看,也知道外边该是怎样一番景象。
  “已经刮了小一个时辰,院角一棵树都折断了。”明心哆嗦着关上窗子回来,她已经穿了自己最厚的袄子,还是觉得不够。
  霍幼央蹙起眉,心里已经意识到什么,绵春看她脸色,心情不由更沉重起来,事实如此,非安慰能够改变,又说:“元江公公派人来瞧过,怕公主睡不安稳。”
  明天是重要日子,风刚刮起来的时候就有人在做准备,后来越来越大,没有停下的迹象,很快便来通报,是以绵春和明心以及柳嬷嬷都早已醒来,为这计划外的一环忧心忡忡。
  “元江公公怎么说?”
  “让公主别忧心。”绵春说。也只能这么说,她们只能期盼风停,天亮后一切无碍。
  这不是别忧心便能解决的事情,霍幼央心里预设了各种情形,没说话,只隐约能听到外面的风声,绵春和明心陪在她身边,二人俱都沉默,不敢打扰她。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明心坐不住了,站起来低低地和绵春说:“我去外头瞧瞧。”
  她还未挪步子,外边传来动静,门一开,依旧是风声,好似要把这屋子撕出口子。
  柳嬷嬷披着斗篷进来,稍走近些,霍幼央主仆三人惊讶地看见,柳嬷嬷头顶,颈边狐狸毛上,乃至眼睫上,都落了雪片,被屋内暖气一薰,很快又凝结成水珠。
  “公主,”柳嬷嬷神色间难掩肃然之意,“风雪交加,一时半刻不会停了。”
第七十七章 风雪
  听了这话,明心倏地起身,披着袄子跑了出去。
  柳嬷嬷是宫中老人,并未慌乱,有条不紊地说起自己的安排:“已经约束过宫人不会出乱子,派了人在外面盯着,钦天监和礼部有什么动静很快会来禀报,元江公公也留了人,公主不必担心。”
  这已经是按照仪式无法举行来准备,霍幼央也不会把希望放在祈祷天晴上。
  “嬷嬷,过去可有过这种情况?是怎样安排的?”
  柳嬷嬷说:“公主,气候之变原是正常,只是任何事都可能有利弊,我不敢瞒公主,好叫公主心里有底,七年前和蕴长公主出嫁,暴雨下了两天,迎亲不成后雷劈城郊文若寺,引出驸马暴虐丑闻,陛下降旨取消婚约,驸马死罪,其族贬至会梁,三代不得为官。”
  霍幼央心一沉。
  柳嬷嬷下跪请罪:“我非冒犯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绵春去扶柳嬷嬷,又听柳嬷嬷继续说:“当日机缘巧合之下揭露驸马罪证,与今日之情形绝不相同,只是无论钦天监是不是算错日子,我们却防人之心不可无。”
  自霍幼央回来后,皇宫一片平静,但这也不能代表其中不会有人做手脚,现在一要提防有人借此发挥,传播不利于她的谣言,二要确认钦天监究竟是否故意把时间选在了今天。
  看柳嬷嬷的意思,二者都应当慎重待之,如是巧合还则罢了,若不是,她在这宫中的第一重考验就要来了。
  明心又狼狈地进来,脸已经吹得发红,都来不及整理衣物,先开口说道:“外边风大雪大,几丈远就看不清路,仪式肯定做不成了!”
  霍幼央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随即安排:“嬷嬷继续等消息,宫人那边多加留意,且令人备好轿辇,明心为我梳妆吧,绵春,你去将仪式的一应物件妥善收起。”
  “是。”几人领命去做。
  霍幼央搓了搓发凉的手指,对该怎么试探钦天监一事,飞快思索起对策。
  又过了两刻,宫人来报,说承明殿召了太医。
  霍幼央心猛得跳了一下,知道大约是云皇动怒伤身了。
  “去承明殿吧。”她自己簪上最后一根珠钗,看着镜中鲜妍的面庞,轻轻地舒了口气。
  -
  承明殿内聚了八位太医,云皇吐血之后便陷入昏迷,情形非常危险,霍幼央等在内室之外,元江公公只来得及和她讲了几句话。
  云皇醒后得知天气突变仪式出了岔子,叫来钦天监的官员大发雷霆,监正却不认罪,反而力陈天气有异乃公主不祥之兆。
  云皇当下便明白此事绝非巧合,把不祥的帽子按在霍幼央的身上才是背后之人的目的,故而云皇才怒火攻心引得旧症爆发。
  是有人要给霍幼央泼脏水,一个命带不祥的公主可以有太多凄惨的活法,在云皇如此珍视之下这般行事,其人之恶意不可谓不深,霍幼央兀自心惊。
  而还没等云皇情况稳定,文皇后的凤辇便到了。
  文皇后妆容简单气势威严,进来看见霍幼央先柳眉一竖,喝道:“这不祥之人怎敢再来冲撞陛下,传旨,给我禁足宫中。”
  原来是文皇后。霍幼央瞬间了然。
  柳嬷嬷反应奇快,上前来扶住霍幼央的手臂,惊呼:“公主怎么了?”
  霍幼央领悟到柳嬷嬷的意思,顺着软了下身子,做出不可置信的样子来,眼泪旋即充盈眼眶。
  柳嬷嬷急得喊:“皇后娘娘怎能偏信奸佞说出如此锥心之言,公主金尊玉贵,是陛下亲自接回来的孩子啊!”
  有文皇后的人上前来执行她的旨意,霍幼央大受打击地扑倒在地,哭着说道:“父皇,宫中竟不能容我,女儿不孝,只愿来世还能做父皇的女儿。”
  她哭着朝一旁的桌案上撞去,柳嬷嬷来不及阻拦,霍幼央头撞到桌角,两眼一闭昏迷过去。
  “公主!公主!”
  殿里一片混乱。
  不知道文皇后为何对霍幼央有如此深切的恨意,一出手就几乎令霍幼央没有回旋的余地。
  云皇本就是强撑着接霍幼央回来,他的病若想根治须彻底休养,否则极可能元气大伤,原本是计划册封仪式过后再行医治,没想到今日竟发火昏迷,实在令人措不及防。
  一直到下午,风雪渐停,云皇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幸无性命之忧,只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霍幼央磕破了额头,“昏迷”着被抬回琼华殿,文皇后也变相将她禁足。
  第二天就有朝臣参她不祥,所幸宫外有云子朝,宫内有玉妃,霍幼央并未受到太大波及,反而文皇后处改了口风,做出震怒之后恢复理性的样子,令霍幼央每日云皇床前尽孝。
  霍幼央心知反常,却也无法龟缩不出,平白让宗落背上恶名,是以只能一再小心,同时又把希望更多寄托在云皇能早日醒来上。
  “嬷嬷,如今竟也只能祈祷。”霍幼央觉得有种不合时宜的新奇,她这一路回来,常常都在祈祷某一件事能发生。
  柳嬷嬷心疼她,替她拢好披风:“公主,莫想太多,事在人为。”
  霍幼央莞尔,带着绵春和明心往承明殿去。
  云皇每日要薰一个时辰的药,这几日都由霍幼央亲自照看。
  她到承明殿还如从前那般轻轻进去,正要往里走,余光却瞥见一个人影,这次没有在梅园那么吓人,但是云子图怎么总悄无声息地出现,刚刚她进来时也没人提醒她太子在。
  微愣过后,霍幼央唤了一声:“皇兄。”
  云子图朝她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霍幼央觉得他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他们只见过几面,实在也没什么交集。
  绕过他进了内室,为云皇点上药香,这药香需要时时添加,这些天都是霍幼央在做。
  有了老爷子醒来的经验,霍幼央会在薰完药香后与云皇说说话,或叫女官来读书,而后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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