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自省自查后——归有他【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8 17:21:01

  他点齐人手,配备甲胄兵器,安插在傅丞住处的人来回禀一切都准备就绪,别院的地下密道中,云子图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神情漠然地等待天黑。
  在太阳将落不落的时候,天边只剩下一条窄窄的霞光,云子图突然收到宫中的消息,禁军统领暴毙而亡了。
  那是文家的人。
  云子图瞳孔微缩,第一个反应是云皇对文家下手了,禁军统领暴毙,这甚至是摧枯拉朽之势,根本不容文家有一丝一毫的侥幸。
  但转念一想又很快否定这个念头,文家势大,现在远不是合适的时机,云皇不会轻易出手的。
  刚要令人再去打探,别院就传来厮杀声。
  是傅丞。
  傅丞多年磨砺出来的身手远非云子图能比得上,云子图被生擒,跪倒在傅丞面前,他抬头看傅丞,眼神如淬了毒的刀刃,面上仍是一副癫狂模样。
  成王败寇,他并不失去承受力似的发疯,吐了一口脏血,反而更加嚣张地挑衅:“见过我宫中的女奴吗?长得……”
  寒光爆闪。
  傅丞的刀尖被宗胤撞偏,刀锋划过云子图的下颚,削掉了一块皮肉。
  云子图上身血红,如同一只厉鬼。
  这样肮脏的目光曾经流连在霍幼央的身上,傅丞反手握住刀柄,上前一步,拽住了云子图的发冠。
  这一次宗胤没再阻止。
  待今日事了,云子图会服下鬼族的息生丸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做出重伤昏迷的假象,外人不会知道内情,也不着急按上罪名。
  他是一个钩子,是穷途末路的文家最后一线希望,又是一根游丝,堪堪兜住东宫错综复杂的根系,不令朝中过于激荡,帮助云皇稳妥地放一放朝廷发臭的淤血。
  ……
  圆月高悬。
  云子图的人都已经被控制住,剩下的事该交由云子朝去办。
  傅丞抹去指尖的血迹,嗅了下空中的血腥味,皱着眉站到了风口处。
  他找到宗胤。
  宗胤面对他洗澡更衣的要求愣怔了一下,旋即意识到他还要进宫,给了他鬼族最近的联络点的位置。
  傅丞把自己收拾干净。
  有云皇的令牌,进宫畅通无阻,承明殿灯火摇曳,小太监刚进去通报,就从门里跳出一个雀跃的身影。
  傅丞张开手臂将人接到怀里,霍幼央抓着他的衣服上下打量,问他:“顺利吗?”
  “顺利。”傅丞点头。
  霍幼央终于放下心,她没去追问,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阳光薰晒过的味道,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月华如水,两人的影子在身后交叠纠缠。
  她轻轻呢喃了句:“顺利就好。”
  半晌,又抬头去看他,说:“傅丞,我要正月二十那天出嫁。”
  “你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吗?”霍幼央轻晃他的胳膊。
  傅丞眼里聚起笑意:“是我的生辰。”
  大世民间传言,生辰那日娶回家的小妻子肉墩墩的有福气,旺家。
  她心里想,肉墩墩的没什么不行,只要添一点点福气就好。
第84章 番外・上初遇
  霍幼央到八角台去看桃花。
  阳光正好,天空水粉染过一样,早上刚下过小雨,有一些枝丫被拂去花瓣,瘦伶伶地斜岔出来,大多数仍粉白团簇灼灼宜人。
  她到得早,亭子里坐了一会儿,想起往上不远的地方有秋千,在那里能俯瞰整个山谷,不由来了兴致,留了人候着小姐妹,她自己往山腰爬。
  秋千是专门为来此游玩的女眷扎的,高大精致,往前走两步,八角台的风景一览无余,霍幼央曾经来这里看过日出。
  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不多时,一只雪白的小猫从脚边蹿过。
  “团团。”霍幼央叫它,这是山上寺里养的小猫,一窝七八只,个个通体洁白,眼睛如宝石明净,这一只右爪穿了黑袜子,叫团团。
  小猫回过头喵了一声,爪子伸起来虚挠了她两下,又转身跳进树丛,过了一会儿,又OO@@地从里边探头看她。
  霍幼央浅笑,知道小猫想找人和它玩,故意没动,小猫等不及地喵喵叫,霍幼央只好停下,作势要站起来,小猫嗷一声回头蹿走,树丛被带得乱晃。
  霍幼央不紧不慢地下了台阶,侍女在身后跟着,为她撑了一把伞。
  小猫闹人,霍幼央只一停下,它就跑过来在脚边讨好地蹭蹭,而后又飞快跑开。
  在又一次跑开后,刚隐在桃枝后边,小猫突然发出了凄厉叫声,霍幼央心一跳,让侍女快走两步去看看。
  侍女绕过树后就没了动静,霍幼央还未察觉,跟在后边,手抚上树干好奇地去看,这一看就叫出声。
  树后有一个蓝衣男子,上半身全是血,手里拿了一柄刀,银光刺眼。
  霍幼央捂住自己的嘴巴,把后半截喊声咽进肚子里。
  四周寂静,一人一猫躺在地上,刚刚的动静没有惊到秋千那边的侍从们,霍幼央僵在原地。
  蓝衣人仿佛思考了一下,这才上前两步,刀尖对着她晃了晃,示意她跟上,并没有来绑她或者打晕她。
  霍幼央犹豫着跟上,那时她还小,有一些胆子,见蓝衣人没有伤害她的侍女,连小猫都只是用脚尖拨开,心中并不那么恐惧,壮着胆子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没问他是谁在做什么,只是对他突然出现带走她感到不安。
  蓝衣人简单回答:“你看见了我的脸,暂时不能离开。”
  是暂时不能,霍幼央略松了口气。
  蓝衣人领着她拐进偏僻的小路,也不知怎么走的,很快走到一处峭壁,拨开丛杂草,赫然露出一个山洞,洞口朝悬崖处。
  需要踩着几块险石爬进去。
  霍幼央为难地提起裙子,蓝衣人警惕地看着四周,无声催促她。
  比起被人打晕,霍幼央还是手脚并用地尝试爬进洞里,不像被掳来的,像自己主动摇着旗进贼窝。
  蓝衣人身手依然敏捷,霍幼央勉强爬上来,喘着气休息,结果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后发先至,直接翻进洞了。
  霍幼央吓了一跳,探头往洞里看,黑漆漆的,瞧着比外边的距离还要高些。
  她心跳如鼓,太高,也太黑了。
  里边出现了一簇火光,映着蓝衣人的脸,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让霍幼央踩着他下来。
  霍幼央:“……”
  真的很怪。
  蓝衣人像一根柱子,霍幼央颤颤巍巍地踩上他,他缓缓半蹲,霍幼央降下来,心里只觉得违和极了,这场景搅乱了她的不安,甚至有些好笑。
  洞里有微风,看起来有其他开口通向外边,霍幼央举着火折子,蓝衣人将洞口稍作掩饰,而后带着她往深处走。
  霍幼央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很快到了一处平坦些的地方,借着火光,她看见那里躺了一个人。
  蓝衣人先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把叶子,用石头碾碎,汁水微抬起那人的脖颈滴进他嘴里,碎叶则敷在伤口处。
  霍幼央距离得远一些,看不太真切,她也不敢探究,很有分寸地装聋作哑。
  直到蓝衣人叫她:“请过来一些,太暗了。”
  霍幼央举着火折子往前挪,低着头不去看,蓝衣人也不再言语,自己调整位置靠近光源,一时间洞里安静得可怕。
  霍幼央心里几番纠结,觉着蓝衣人不像寻常劫匪,好奇心渐渐占据上风,她悄悄抬眼。
  就看一下,她心里想。
  先看见一只指节修长的手,上边沾了血,而后是敞开的衣襟。
  非礼勿视,霍幼央闭了下眼睛,然后视线上移,直接去看脸,这一看,却吸了口冷气,火折子没拿稳,烫得她掌心生疼。
  蓝衣人看向她,霍幼央指着他说不出话:“你们……你们……”
  她凑上前,细细看了那人的脸,追问蓝衣人:“他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燕王傅丞。
  蓝衣人还未回话,傅丞似是被她惊动,忽地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扫向她,手上也做出防备的动作,见到是她,仿佛恍惚了一下,目光幽深。
  蓝衣人附到傅丞耳边说了几句,他很虚弱,微微皱眉,目光又转向霍幼央这边,上下打量了一下,最后定在她腰间,霍幼央顺着他目光看,刚才自己爬洞口的时候,身前衣物蹭得有些脏。
  再看过去,傅丞已经闭上眼睛,手臂虚虚搭在一旁山石上,手背却青筋暴起,微微颤动。
  霍幼央没想到会是他,又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心中只剩担忧,靠前去查看他的伤势,他一身黑服,一抹一手血迹。
  霍幼央兀自心惊。
  蓝衣人见她并不抵触,反而为此心急,紧绷的神情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请她帮忙照看,自己又翻出洞口去。
  傅丞受伤,两人又躲在这里,想来还未到事毕之时,霍幼央顾不上担心别的,只为他的伤口心急如焚。
  傅丞已经开始发热,浑身滚烫。
  外边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有雨水顺着岩石缝隙流下来,霍幼央用雨水把帕子浸湿,为傅丞擦拭额头降温,又为他擦净伤口和手上的污血。
  傅丞睡得很不安稳,霍幼央动作稍微大些,他就皱起眉来,时而睁眼去看她,只紧紧盯着,眸光映着火光,隐藏了她看不懂的情愫,霍幼央心跳得很快。
  霍幼央一边担心他的伤势,一边无可抑制地流露出小女儿情态,有些逾矩地轻抚他的眉眼。
  这是她的中意之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而,傅丞睁开眼睛,神色清明,面容冷肃,他看向霍幼央,不带感情地打量她,开口说:“离开。”
  ……
  霍幼央哭着醒来。
  她又做梦了。
  梦到在八角台初遇傅丞的事,前面一切如常,是曾发生过的片段,但是在最后,总是会变成傅丞冷漠赶人的画面。
  霍幼央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想换个姿势,但是肚子太大,她一个人不好调整,腿刚动了一下,就传来尖锐的痛感。
  霍幼央呜咽了一声,咬着唇摇响了床边的铃铛。
  苏嬷嬷很快进来,看她样子就知道是小腿又痉挛了,上前来扶好她,后边侍女紧接着为她揉捏起来。
  霍幼央疼得面色发白,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打湿了碎发。
  “嬷嬷,”她眼睛红红的,攥着锦被,看着一侧空荡荡的床铺,神情委屈,眼泪盈在眼眶里,问,“王爷呢?”
  苏嬷嬷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柔声告诉她:“王爷来过,见王妃睡着便不曾惊动王妃,待了一刻钟,现下已经出府了。”
  霍幼央偏头看看外边,天已经亮了。
  “嬷嬷又骗我。”她哭着说,眼泪串子似的往下掉,手抚在肚子上,胎动忽然强烈,霍幼央难受地哼出声。
  “快叫大夫来,”苏嬷嬷急着吩咐,又连连安慰,“没骗王妃,王爷真的来过,丑时来的,王妃睡得正安稳,王爷哪会吵醒王妃。”
  霍幼央却听不进去,想起梦里他冰冷的神情,更觉难受,抽噎着转向另一边。
  她怀孕已有七月,和傅丞的关系却越来越疏远,孕中之人多思,她只觉得日日难挨,脸上几乎没有笑意,眼睛也时常肿着。
  夏日炎热,趁太阳还不是很烈的时候,霍幼央由人扶着在花园散步,太医叮嘱要多动动,霍幼央胃口时常不好,心情也总不愉悦,也就多动动这一条能遵守。
  不知不觉逛到南边回廊,霍幼央停下来,前边通着前院傅丞的书房,他此时并不在府里,也就不会突然从那里出现。
  霍幼央看了一会儿,说不清心里在想什么,若傅丞在府里,她反而不会在这里驻足,怕见到他,更怕怎么都见不到他。
  直到实在站了太久,侍女才半哄半骗地将她劝回揽玉轩。
  厨房送了汤过来,霍幼央没有胃口,勉强喝了一小碗,苏嬷嬷欲言又止,霍幼央装作没看见,只说自己累了要休息。
  她如今作息不很规律,夜里总睡不好,白天困了或乏了便时常小憩片刻。
  等她睡熟了,傅丞恰好回府,先来揽玉轩。
  苏嬷嬷见了,心里哎呦一声,暗道不巧,有心去把霍幼央唤醒,傅丞盯着,苏嬷嬷斟酌着开口:“王妃歇了两刻钟了,也该醒了,早上便没怎么吃东西,王爷不妨陪王妃用午膳吧。”
  傅丞见她有去叫醒霍幼央的意思,皱起眉:“她难得睡熟,勿要打扰。”
  苏嬷嬷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霍幼央如今正在特殊时期,能多休息自然是好,但苏嬷嬷知道霍幼央若醒来见了傅丞,只会睡得更好,心里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又换了种方式开口:“王妃十天没见着王爷了,今天早上还问王爷何时回来。”
  傅丞忽地抬手按了按眉心,沉默片刻,只道:“你先下去吧,有个新大夫进府,等王妃醒后安排他诊脉。”
  苏嬷嬷只得先退下。
  傅丞进了内室,霍幼央面朝外侧身睡着,鼻头起了一层薄汗。
  傅丞坐在床边,先闭目缓了缓,而后拿了把扇子替她扇风。
  霍幼央侧着睡,压着右边脸颊,却没挤出多少肉来,清瘦得厉害,往下看,锁骨凹着,肩颈纤细。
  傅丞知道她孕期难熬,命人四处寻找,时时都有新大夫进府,开新的滋补方子,尽可能为她调理身体,只是胎儿发育得还算不错,她却日益瘦弱,叫人心惊。
  傅丞轻轻捏住她露在外边的手,抚弄她的指尖,打量她白皙娇嫩的面庞,忽地,他脑中针扎似的疼了一下,傅丞倏地放开霍幼央的手,屏息平复。
  动作惊动了霍幼央,她微微蹙眉,轻轻呢喃了一下。
  傅丞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又睡熟了,呼吸重新绵长规律,这才放松下来,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太阳穴仍一跳一跳地疼。
  不知道为什么,近来他越靠近霍幼央越头疼。
  傅丞直觉这样不对劲,但是还未抓住什么头绪,只想着自己最近是否太紧绷了。
  等忙完乱党的事。
  傅丞心里安排,那时候霍幼央该要八个月了,女子生产如同闯鬼门关,他不放心,该多陪陪她的。
  等忙完乱党的事,他想。
第85章 番外・下 生产
  一连半个月阴雨连绵,城外三个村子被暴涨的河水淹没,永安帝出城微服私访。
  傅丞护卫在侧,太阳穴从早上就隐约开始跳,傅丞略分了一丝心神,算了算,又半个月没见霍幼央了,他早出晚归,或者不归,总是和她醒着的时间错开。
  有一次听苏嬷嬷说,霍幼央几乎彻夜等他,他甚至更不敢让她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去,怕她等,怕她等不到他哭。
  傅丞心里划过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每要回去的时候总被绊住,仿佛频率过高了些,但只要一深想便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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