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二)拒绝给绝症弟弟捐肾,被母亲勒死的姐姐
#拒绝给弟弟捐肾女孩回应#
在昨天的热搜底下留了自己的围脖, 秦珂也发了篇小作文。
“……那天回去,你们商议的谁拿抚恤金、谁来认罪,我都听到了。秦旭想活,我也想活。为了活命, 我辞了考了两年才考上的工作, 漂泊在外, 颠沛流离, 连做梦都是被你们逮回去,送到手术台上割肾。你们口口声声说想我,究竟是想的是我,还是我的肾?
秦旭想活, 我也想活。什么时候秦旭不需要肾了,我什么时候才敢回去。你们的赡养费我会给, 但那得等到你们丧失劳动能力, 不能顺着我的银行卡号来抓我回去割肾的时候。如果你们再来找我逼我,我还是那句话:我已经签了遗产捐赠书,去世之后遗产全部捐赠给慈善组织, 遗体不捐献,尤其不捐给近亲属。”
写着写着, 秦珂便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伸出透明的手,舒曜摸了摸她的头:“阿珂,过去了,都过去了。”
满脸都是泪, 秦珂道:“舒舒姐, 我还有话想和秦旭说。”
“那就和他说。”舒曜温柔道, “你发在网上, 他肯定能看到的。”
“可会不会显得我很啰嗦?”擦了擦泪, 秦珂哽咽道,“评论区里会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你分两次发就好了。不用管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闲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舒曜柔声道,“我们是占理的,他们怎么狡辩都没用。”
更重要的是,秦旭应该是要不行了,即便是换肾,也未必能再撑多久。秦珂眼看就要成为他们唯一的血脉,秦父秦母未必会再对她下狠手。
毕竟,农村也挺流行招赘的。
没想那么多,秦珂一边哭,一边写,把多少年来的委屈和不满都说了出来:
“……秦旭,你也听好了,我不会给你捐肾的。我不欠你什么,相反,你欠我的。家里什么都是你的,你却还觉得委屈,抗议说为什么餐桌上的三个肉包子要分给我一个,明明四个你也吃不饱。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爸妈从来不舍得支使你干活。而我从六岁开始,就要做家务干农活照顾你,大冬天的雪夜还要挽着袖子刷碗、洗衣服,刷你换下来的脏靴子。”
“自从你得了病,家里的洗衣服、做饭、刷碗和打扫卫生都是我做。你生病的第一年,每天我都给你送饭、刷碗和洗衣服,还会给你带各种水果。第二年调到了远地方,每个周的周五我都转三趟车,坐两个半小时的公交回家大扫除,洗你们攒了一周的脏衣服。家里的水果蔬菜和牛奶也都是我买,买回来洗好放进冰箱里,预备着爸妈平时送给你吃。”
“我自认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可你对不住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们想勒死我。我不过回了一趟家便听到他们说这些,而他们日夜都在医院里守着你,我不信他们能在你面前闭口不谈。爸妈动不动就说要是我不疼你,以后就没人给我撑腰,你也动不动就把这句话挂在口头上。现在你听好了:我不指望以后你给我撑腰。
“你生病不怪我,我也不会为你搭上我的后半辈子。蝼蚁尚且偷生,你想活我理解,但我也想活,麻烦你也理解一下。”
打出来这一长段话,秦珂浑身都脱了力,两腮在不知不觉间挂满了泪。抱着她,舒曜含泪安慰道:“阿珂,我们离开他们了,我们不用忍着他、让着他,什么都把他放在第一位了。”
原来明晃晃的偏心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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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篇小作文发出来,热度上了去,评论区里却和谐了不少。尤其是分肉包子那段,不少女孩感同身受,纷纷在下面讲述各自的心酸遭遇。素不相识的女孩抱团取暖,互相安慰,还有女孩呼吁大家不要再顶了,把热度降下去,让这位好不容易才断舍离的姐姐安安静静地生活。
看了一条条“姐妹躲远点吧”、“姐姐不要心软,你没错”之类的评论,秦珂泣不成声。泪眼模糊,她问舒曜道:“舒舒姐,我们大家都会幸福起来吧?”
“会的。”舒曜也红了眼圈,“你看,我们现在就很幸福。”
每个挣脱泥潭的女孩都会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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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就是那家人。把闺女逼走了,现在……”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秦父涨红了脸,低着头匆匆回了病房。那条热搜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回音,他们却受到了反噬,到处都有人指指点点。
病房里的秦母却正在和冯母吵架,两人闹得不可开交,5号床的大叔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顾护士的阻拦,秦母梗着脖子道:“你儿子不给女儿捐肾被扒出来,关我们什么事?我看网上说得对,有些人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不重男轻女,实际上裹脚布比谁都长!”
气得浑身发颤,冯母指着她道:“你们找女儿就找女儿,带我们做什么?我们震震得罪你们了?看网上骂你们,你们就把他发到网上给你们挡枪?”
网上那些人骂秦家重男轻女,说要是得病的是闺女,他们肯定不舍得儿子给闺女捐肾。秦母便把震震给扯了进来,拿他举例子说大家都这样,再疼闺女也不会舍得让儿子给女儿捐。没过多久,#扒一扒新型重男轻女#便迅速蹿上了热搜,评论区不堪入目,他们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往他们家寄刀片,咒震震以后也得病。她气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来找秦母对质,可秦母却反咬一口,来骂她活该。
“他要是行得端、立得正,还怕人说么?还是自己心里腌臜!”没理也要搅三分,秦母不甘示弱,“还说什么疼闺女,我呸!你们要是真疼闺女,怎么不让你们儿子给闺女换肾?连说都不和儿子说一声,眼睁睁瞅着闺女去死,还说我们重男轻女?行,你们疼闺女,疼闺女疼到眼瞅着她死!”
“你,你……”这辈子没和人红过脸,冯母胸口剧烈地起伏,气得说不出话来,“你怎么,你……”
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你什么你?我们重男轻女我们认,可不跟那些姐儿似的,当了XX还立牌坊!”儿子垂危,女儿不归,网上骂声一片,秦母心里不知积攒了多少气。不会吵架的冯母正撞到了枪口上,一肚子火的秦母指着她的鼻子滔滔不绝地骂了起来,“要我说,还是你儿子连累我闺女。要不是你儿子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口口声声说什么要给你闺女捐肾,哼,我闺女能不敢回来?我不找你闹就不孬了,你还来找老娘?我……”
“行了,行了!”见她骂得愈发不堪,病房里众人的脸色各异,秦父赶紧上前制止,“你少说两句吧,这事是咱不对。”扭过头去,他哈着腰,连连给冯母道歉:“冯老师,不好意思。旭旭他妈被气得糊涂了。这事是我们不对,说话不过脑子,我等会让她给你道歉。”
“谁稀罕你们道歉?你们骂我妈骂的那么难听,这事就完了吗?我……”听到这里的动静,赶过来的冯震眼睛通红,攥紧了拳头就想动手,却被冯母拦住了。抚着胸口,她疲惫道:“算了,震震。算了。”
现在网上把他们一家骂得那么不堪,要是冯震再和他们动了手,这事就没完了。他们倒是无所谓,可震震还年轻,他单位里已经有人开始说三道四了,可不能再给人家递把柄。
额上青筋直跳,冯震咬着牙道:“妈!”
难道他们就一声不吭受人家欺负吗?妈妈都被气成这样了!
“震震,你给燕燕接杯热水来。”没有答话,冯母用湿巾给昏迷的冯燕擦了擦脸,“至于旁的事,等你爸爸回来再说。”
她也有话想和丈夫说。
忍了又忍,冯震瞪了秦母一眼。像只被掐了脖子的鸡,秦母叉着腰又要开骂,好歹被秦父劝住了。看着时日无多的儿子和病房里交头接耳的众人,秦父心里忽然一阵悲凉:钱花没了,名声毁了,儿子也要没了,闺女一去不归,家里要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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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婶子。”提着一兜新鲜的水果来了病房,秦二姨分别给秦奶奶和秦母打了招呼。把东西放下,左看右看也没看到秦父,她不由奇道:“我姐夫呢?”
“去找医生了。”短短数日,秦奶奶已经瘦得脱了形,“他姨,你怪好吧?”
“哎,怪好。”看着昏迷不醒的秦旭和憔悴得不成人形的妹妹,秦二姨一阵揪心,“旭旭现在什么样了?”
张了张嘴,秦母想说话,可不及开口,眼泪便流了下来。心里一沉,秦二姨勉强道:“那,那……呢?”
儿子眼看指望不上了,要是闺女再不回来,妹妹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提到秦珂,秦奶奶老泪纵横,拿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敲了敲,“不指望喽!”
说着,她站起了身来,拄着柴火棍改成的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了病房,不知干什么去了。
见她出去,秦二姨叹了口气,劝道:“彩云,不是我说,你们也别再逼燕妮了。现在儿子这个样,你说说,你们以后不就指望闺女了吗?要是真把燕妮逼得再也不回来了,你们以后怎么办啊?”
“谁指望她?我死了也不指望她!”眉毛竖了起来,秦母瞪圆了眼,一副要和秦珂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可话未说完,眼泪便先流下来了。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母女哪有隔夜仇啊!”忍不住又是叹气,秦二姨道,“要是讲道理,燕妮不想捐也是那回事,她要是捐了,这辈子不就毁了吗?这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咱也说不上谁对谁错。燕妮其实也怪孝顺。她辞职之前,又是给家里买东西又是干活,对你们多好啊!现在旭旭指望不上了,你不指望她指望谁?”
“她能指望得上吗?那个小白眼狼!”当着亲姐姐的面儿,秦母忍不住便抹起了泪来,“那小丫头走了之后,一个电话没打过,一分钱没给过。我和旭旭他爸好不容易找人发了新闻,求着她回来,结果呢?人家理都不理,还反过来骂我们不要良心。”
“那都是气话,小丫头哪有不心软的?”安慰着妹妹,秦二姨道,“这事从根子上来说,是燕妮是不想给旭旭肾。要是你们不追着让她捐肾了,说上几句软话,她指定就回来了。”
“哪能啊,她是把我和她爸爸给恨上了!”秦母哭道,“口口声声说我们要勒死她,要等我们不能动了才敢回来——你听听,天底下哪个闺女能这么和爹娘说话啊!”
“你们当时也真是,糊涂了吗?”说起这事,秦二姨也忍不住道,“要我说,这个事是你们做得不对。哪能她不给肾,你们就要勒死她啊!闺女不是你亲生的吗?”
“我们那不是气糊涂了吗?”说起来这个来,秦母哭道,“哭也没用,跪也没用,给她磕头也没用,她就要眼瞅着她弟弟去死。旭旭病成了那样,医生都下病危通知书了,她奶奶又天天搂着他哭,骂我们鬼迷了心窍,光要闺女不要儿子。眼瞅着闺女和儿子只能活一个,我们这不是,这不是……”
“唉,拿老人家是没办法。”知道后悔无用,对秦奶奶的泼辣也略有耳闻,秦二姨也不再提了,“我看你们以后还是得指着燕妮,可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
听她这话,再看看病床上气若游丝的儿子,秦母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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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怎么出来了?”从电视台那里回来,秦父一上楼,便瞧见了颤颤巍巍的秦奶奶。连忙上前扶她,他埋怨道:“你腿又不好,不在屋里好好坐着,跑出来干什么?”
“满子啊!”攥住了他的手,秦奶奶道,“你要干什么?找燕妮?”
愣了一下,秦父道:“娘,你别管这个。”
“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要坏了燕妮的名声去找她?”秦奶奶牢牢盯着他,“是不是啊?”
“娘,你问这个干什么?”被她盯得心里一颤,秦父道,“谁让你问的?旭旭他妈?她后悔了?”
摇了摇头。秦奶奶又张了张嘴,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我听医生说,旭旭换肾也治不好了?”
“娘,”提起秦旭的病情,秦父的脸色越来越勉强,“这事你不用管。”
“我是说不行。”拿着拐杖敲了敲地,秦奶奶红着眼,哑着嗓子道,“你不能上电视败坏燕妮的名声。”
作者有话说:
猜猜为什么
第74章 (二)拒绝给绝症弟弟捐肾,被母亲勒死的姐姐
“娘, 你说什么?”听秦奶奶这话,秦父整个人都懵了,“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许上电视败坏燕妮。”重复了一遍,秦奶奶声音沙哑, 语气却不容置疑。
“啊?你……娘, 你糊涂了?咱撕破了脸也得找啊!”以为秦奶奶是老糊涂了, 秦父急忙道:“咱旭旭, 咱旭旭还等着……”
“我说不行。”抹着眼泪,秦奶奶道,“我就问你,旭旭还能治好吗?”
“这不是能再撑两三年吗?”同样红了眼, 秦父道,“现在医学技术进步得那么快, 只要多拖几年, 咱总有办法治旭旭,咱……”
“之前医生还说旭旭能撑三年呢。医生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啊?”花白的头发, 秦奶奶哭道,“旭旭活不成了, 你不好好哄着燕妮回来招赘,还要败坏她的名声,你是要断了咱老秦家的香火吗?”
呆呆的站在走廊里,秦父只听秦奶奶哭道:“要是旭旭能治好也就罢了, 现在治也治不好了, 燕妮也不敢回来了。要不咱好歹还有个小丫头啊!你给她招上一个, 咱家的香火不还能续上吗?咱不能断了根啊!”
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层去, 听着秦奶奶的话, 秦父手脚发凉,如坠冰窖。
“是啊,旭旭他爸,咱得往前看啊!”听到外面的动静,秦二姨也拉着秦母出来了,劝他道,“旭旭……旭旭现在这情况,你和彩云不就指着燕妮了吗?你要是毁了她的名声,她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你们下半辈子怎么办?谁给你们养老送终摔盆子啊!”
“是啊!”抓住秦父的手,秦奶奶老泪纵横,“满子,听着了吗?你可不能去败坏燕妮啊!她要是不回来招赘,咱家不就断根了吗?两年之后的事谁能知道啊!那些医生都是哄人的,他们都还说旭旭能活三年,结果呢?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看看病床上没有复苏迹象的儿子,再看看眼睛通红的母亲和憔悴枯槁的妻子,还有一道劝他的妻姐,秦父痛苦地捶了捶自己的头,慢慢靠着墙角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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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姐,大家都真好。”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泛起了圈圈涟漪,然后又渐渐消散,生活重归平静。坐在阳台的秋千上,秦珂望着窗外的大海,眼里都是笑:“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
“现在大家的包容度高多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那套越来越没市场了。”捋了捋碎发,舒曜托着腮,笑道:“我们这里可真好。”
临海的精装修现房,小区进出刷卡,安保不错,阳台外面就是海,七十平的两室一厅才八十万,等她回了现实世界也要来这里买上一套。
“是啊,原来省里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呡了口咖啡,秦珂眉眼弯弯,“有山有海,环境这么好,电动车十五分钟就能到我们学校。要不是自由职业不好交社保,我就全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