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神了，昨天他刚回来，你们今天就来了！”
第85章 ：称呼
“回来？”
“是啊，蒋崇州回来了！”老板娘惊讶，接着眯着眼睛笑，絮絮道：“非得要留在我这儿，这不，一大早就跟着老赵进货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留在这儿？”菁榆有些意外，她不明白蒋崇州怎么会一个人回到这里来。
但细细回味过去，她也就明白了。
老板娘对待蒋崇州的态度她看得清。
宋菁榆和周赴生仍住在了那间他们住过的房间里，老板娘提着裙子上楼，一面开门一面道：“不是旅游旺季没什么人，这间屋正给你们留着呢！”
“满儿呢？进来时没有看见他！”
老板娘特意把宋菁榆拉过窗户边，指了指楼下，那片空旷的后院，“跑出去了，考试回回不及格老师都找上门了！怕被我揍跑了！别管他！”
“又不及格啊！”
菁榆忍不住笑了笑，望向后院。
一个孤零零的小男孩身影坐在石头边，她只瞄了一眼，满儿就走开了。
少年的心里似乎装着一些很别扭，执拗的东西。
满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晚饭时候，也不见出来，于是赴生去叫，敲了几声，都没听到动静。
“别管他！有能耐一辈子别吃饭！”
老板娘过来拽周赴生回去，一面絮絮叨叨一面将耳朵贴在门上，过了会儿又去拿房间的钥匙。
却听得，门外响起车的动静。
满儿从蒋崇州的车上跳下来。
老板娘弯腰拾了扫帚棍下楼出去，“嘿你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又跑出去了？又偷跑出去玩儿？！”
“蒋爸救我！”
满儿揪着蒋崇州的衣襟躲在他身后，诚惶诚恐地望着怒气冲冲来的老板娘。
周赴生应声抬头望他一眼。
注意到蒋崇州的目光在宋菁榆身上打量，下意识攥住了宋菁榆的手。
闻言，老板娘脸色一变，就连动作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你！胡说什么？小蒋你让开！让我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兔崽子！”
“蒋爸！”
“你过来！”老板娘伸手去拽满儿，一把揪着孩子的衣服薅到自己身边来，“再让你胡说！再让你乱叫人！”
蒋崇州伸手阻拦，“别打孩子！乔姐！”
“你别管，你让开！”
老板娘紧紧盯着满儿，小男孩总是会有逆反的心理，越是不让做的越要做。
于是，满儿含泪大喊着：“蒋爸，我就要叫！你不是想跟他在一起吗，我叫他蒋爸有错吗？！”
崇州闻言一愣。
随即回过神时，满儿已被老板娘提上了楼。
深夜忙完工作之余，蒋崇州再次和老板娘打了照面，老板娘只是笑着，让他回去休息，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倒是蒋崇州最先提起：“乔姐，我有事儿跟你说。”
“啊？”老板娘应声回头。
老板娘ᴶˢᴳ姓乔，叫乔征，又比蒋崇州大一些，蒋崇州习惯于叫她乔姐。
“挺晚的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大约是害怕蒋崇州提起那件事情，老板娘说着话都不敢回过头看他，沉默了一阵子，她才慢吞吞地走过来，坐在楼下的木头椅子上。
“说吧！”
蒋崇州不是拐弯抹角的，也不喜欢藏着掖着，他毕生所学的卖关子曾被宋菁榆说太假。
他也不避讳，没头没脑地问了句：“满儿晚上说的那事儿，是真的吗？”
“啊？我？”老板娘不住地搓着手，面上的笑容愈发僵硬了。
她原本以为，蒋崇州能回来，还决定留在这里，是上天给的机会。
便以为她可以有机会。
可。
那只是冲动一时有的想法罢了，乔征心想着，就算是蒋崇州答应留下了，他那么年轻，又那么多金，至少家庭状况就不是她这种普通人能攀探得起的。
老板娘乔征摇了摇头，笑着道：“小孩子的话你也信？胡说罢了，我要是抱有那样的心思，何不自己跟你说呢？你说对吧？”
也是。
依照乔征那样的性子，她若是有那份心思，绝对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出来，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蒋崇州的心里松出一口气来。
他起身，也没再说任何关于这事的话，“那行，乔姐，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诶！去吧！”
乔征笑笑，一双含情眼望着男人起身离开。
其实蒋崇州对乔征并不是没有意思的，这么多天，他也能感觉出来，乔征对待他和对待其他伙计很不一样，这是人人都看得出来的。
先前听买菜的老赵说，老板娘今年才三十二岁，就独自把前夫的孩子拉扯大，这个女人虽命里苦，但干起活儿做起生意来一点都不含糊。
店里的伙计都怕她，但凡做错了事情，老板娘可能就要摆出那副瘆人的笑容来找他们喝茶了。
这不亚于上学时期班主任找谈话的忐忑。
可自从他来了，这一切都不一样了，老赵说尤其是老板娘，从前不怎么换的花色长裙，现如今变成了一天换一件，款式都不带重样的。
“要我说！老板娘是看上你了，你小子走了大运！”老赵边卸菜边嘿嘿笑道。
他跟了老板娘多年，这个店一开张他就来了。
为人踏实稳重，又老实能干，老板娘很喜欢他，是乔征亲口说的。
但老赵明白，这种的喜欢和蒋崇州的那种还不一样。
对于蒋崇州，老板娘说话声儿会温柔下来，一张脸不再是整日垮着，只有见到顾客才会笑出，现在的老板娘，出出进进都带着好看的笑容。
他曾经劝过蒋崇州，要是老板娘真有这个心思就答应了吧，留在这里不比大城市差。
慢节奏的日子，或许更适合当下浮躁的人们。
老赵对于老板娘乔征的事情比自己的都要上心。
躺在床上，蒋崇州的脑海里浮现出许许多多，从宋万安到宋菁榆，从他一个人的暗恋变成了两家人的交涉工具，再到那段虚无的婚姻。
他竟然真的动了心思留下。
坦白来讲，他被骗了这么多钱，现在并不想回去。
他想的只有自己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自小就被母亲保护过于的蒋崇州，对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幻想，以及追求。
蒋崇州深深叹了口气。
第86章 ：闯祸
蒋崇州决定留在这里。
待再次见到宋菁榆时，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清早买菜回来后，蒋崇州去后院帮忙，在一群力工中，无论是身高还是相貌，都像是鹤立鸡群，宋菁榆看着觉得怪异得很。
菁榆于是拽了两下身旁的赴生，“你说他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赴生扯长了脖子往窗户边看了一眼，“不像是装的，操这心干什么。”
菁榆长叹一口气，收回了视线，不一会儿又看向窗外，不由自主的。
乔征已经有几天没有和蒋崇州说话了，每次她都像刻意避着似的，满儿放学回来也不敢去找蒋崇州玩了，即使是说话，也不敢叫蒋爸，蒋崇州想是乔征的意思。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蒋崇州不理解。
于是那天老板娘叫他去买菜，路过学校他顺便接了满儿回家，一路上满儿坐在他车的后座，也不说话，直至蒋崇州先开了口。
“最近怎么样？考试了吗？”
“没有！”满儿快速利落地答，不一会儿又狐疑地瞧了他一眼，“我妈叫你来的？她怎么说的？”
蒋崇州就笑，觉得小孩子的脑袋里装着奇怪的东西。
满儿见他笑，以为是自己说中了，他生怕自己的秘密被老板娘知道，于是着急起来，一张小脸上透着焦急，“是不是？蒋爸？”
“没有啊，随便问问，只是……”蒋崇州倒卖起了关子，讳莫如深地回头望着满儿，“最近又做什么坏事了？”
满儿立刻卖弄起了自己的苦，“冤枉啊蒋爸！我没有啊我真没有啊！”
蒋崇州拍拍满儿的头，“乔满儿，你急什么？我说什么了吗？”
“我……谁急了？我急了吗？”满儿眼神躲闪，气得直翻白眼。
惹得蒋崇州又是一笑。
回到店里，满儿提起书包，直奔房间做功课，惊到了在门口坐着的老板娘。
“奇了怪了，这孩子今天咋那么听话？”
菁榆插嘴道：“心情不太好？”
老板娘撩起眼皮，冷哼一声，“得了吧！他还能心情不好？八成又是闯啥祸了，过会儿看看去！”
“我去吧！”
蒋崇州忙完了手头的事情，站起身闷闷地说。
老板娘没说话，一时怔住。
待蒋崇州上了楼敲响了满儿的门，老板娘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满儿打开房门，见是蒋崇州，四处张望了下，才发现只有蒋崇州自己在门口。
“我妈让你来的？忙着呢没空！”
说着，满儿就要关门，蒋崇州忙抵住门道：“来看看你不行？不是你妈让我来的！”
满儿狐疑地打量他，“真的？你可不许骗我啊！”
蒋崇州笑笑说：“当然，你自己说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进来吧！”满儿小大人似的，拽了拽蒋崇州的衣袖。
可还没等蒋崇州进来，满儿的耳朵就被什么扯了下。
他回头，只见老板娘站在门外。
“啊疼疼疼！”
老板娘乔征一拧满儿的耳朵，满儿疼得呲牙咧嘴，边被往出拖边冲蒋崇州喊道：“骗子！蒋爸你骗人！”
蒋崇州心里急，但也不能干涉乔征打骂孩子。
只得仍由她去。
满儿挨了打，哭着交代了在学校打架的事情，连晚饭都没有吃，老板娘罚他抄写古诗词。
夜晚蒋崇州来到满儿的房间给他送饭吃，满儿一开门就要关门。
“满儿你听我说！”
蒋崇州的手挤在门框边，满儿心里闷着气，才不听他说什么，倔驴似的甩上门。
随着蒋崇州的一声，碗筷落地，碗被砸成碎片。
他的手也被门挤得通红。
满儿望了一眼他的手，无动于衷，只是闷闷关上门。
老板娘从房间出来，仔仔细细收拾了地上的碎渣，一把将崇州拽进屋里。
“满儿性子倔得很，你以为你能劝动他？”她一面从药箱子里拿消毒用的东西一面抬头说，蒋崇州清清楚楚地听到一声轻叹。
他没说话，老板娘接着说：“你说你没事儿招他干嘛？那混小子年纪小不懂事，怎么你这么大的人也不懂事？成天讨好他，你图什么！”
“乔姐，我觉得满儿还是听得懂话的，你或许可以跟他讲道理而不是直接上手打孩子！”蒋崇州伸出胳膊，静静看着老板娘给他的手消毒。
老板娘轻啧，似笑非笑的眸子扫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带过他！有些事情啊，不是你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可像你这样一直打骂管教，又有什么用呢？满儿该不听话，还是不听话，学习上该不及格，还是不及格！”
老板娘轻哼一声，“混小子不打不成器！你不知道，之前整天跟社会上的那些地痞流氓混，就得打！不打管不住没招！”
蒋崇州缩了下手，“乔姐，你连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没有用呢？”
“小蒋，你还是个孩子你不懂这些的！”
“我不是孩子！”
不知道怎么，蒋崇州心里的那团火被激起，他或许是想到了母亲，想到了自己，他就是因为母亲的管制，才成为了现在这样。
他不想看到满儿变成这个世界上另一个他。
对于蒋崇州，更多的。
许是不忍心。
乔征没有说话，默然给他消毒，然后上药，包扎，整个过程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夜蒋崇州走后，乔征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心里总是乱糟糟的。
她想自己对待满儿是否真的不讲理了些？她又是否真的该试试蒋崇州所说那样的方法。
可真的行吗？
满儿自那么小的时候就跟着她了，乔征太了解满儿的性子，和她的前ᴶˢᴳ夫是一样的，走一条路就走到黑，死不回头的那种。
她如果真的那样做，是否是对满儿的不负责呢？是否太放纵了呢？
乔征既然答应下要照顾满儿，就一定要把他照顾好，至少，不会走上歪路。
她很纠结。
却也毫无办法。
隔日晨起蒋崇州送满儿上学，乔满儿看到蒋崇州手上包扎的伤，心里很不是滋味。
放学时一声不吭地塞到他手里一瓶药。
治疗跌打损伤的。
蒋崇州惊讶道：“哪来的？”
第87章 ：走
“反正不是偷的！”满儿呛他一句，随之又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菁榆发现气氛不大对劲，于是过来将满儿带上楼，满儿攥紧了宋菁榆的手，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不该出现的画面，他想不通，菁榆为什么要和那个医生在一起。
“晚饭好了再下去，好好做功课！”菁榆走时嘱咐满儿，一方面是怕又惹出祸端被老板娘打，另一方面是不想激化孩子和蒋崇州之间的矛盾。
乔征已经不止一次地跟她说过最近的烦心事，基本上不是关于满儿就是蒋崇州。
既担心自己的问题，又害怕满儿受伤。
宋菁榆很理解老板娘乔征的心情。
尽管已经劝过她依着自己的心走，可老板娘转头就被满儿把一颗心牵扯了去，她待满儿，不仅仅是责任。
这几天菁榆隐隐察觉到周赴生的异常。
常常会躲在一边打电话，一通电话就能打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的那种，每次接完了电话回来都是面色凝重，深夜时的叹息声不断。
很少见他这样，就是再难搞严重的病人都未曾见过他这般样子。
所以宋菁榆断定，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二人在晚饭过后回到房间，睡前躺在一张床上，各揣心事。
倏然，菁榆凑过来，蹭了蹭周赴生的肩。
赴生睁开眼，一眼便望到菁榆小鹿般亮亮的眼睛，宋菁榆环抱住他，“你怎么了？最近这么心不在焉？”
“工作上的事情。”
周赴生垂下手摸了摸她的头，并不与之多言，为她掖好被角后疲惫地将身子转至另一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