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空间摇晃不定,天花板不停掉落石膏片和墙粉。某一扇房门出现亮光,传来外界的谈话声。
池荣兴神色一变,“快去善后!”
许千鹤和高夏飞奔回各自战斗的房间,给巢主的尸体注射药剂。
“快去救人――”打前锋闯进来的绯莲,蓦然噤声。
坑坑洼洼的走廊上,池荣兴气定神闲地抽烟,向闯入的同僚们似笑非笑地吐白雾。“你们来晚了,战斗已经结束。”
绯莲撇嘴,“人质呢?”
“喏……”
他的下巴指着纯白的房门。
跟进来的祁言凝视白门,若有所思。
绯莲蹙眉,“什么地方?怎么颜色格格不入。”
他咧嘴一笑,“我、小高和许法医筑的巢穴空间。”
绯莲:“!!!”
猎人们:“???”
等许千鹤注射完走出房间,率先落入温暖的怀抱之中。
薰衣草洗衣液的气味很熟悉,她懵了。
“幸好你没事。”
她眨一眨眼睛,难以置信。“祁言?你为什么在这?”
“可能有心灵感应,我觉得你有危险,就找特研处的人赶来。”他搂得很紧,不想松手,贪婪地嗅她的梨子香味。
只有她的香味能逐渐平复他的杀心,可是患得患失的恐慌感依旧烧灼、煎煮他的心。
“老池他们也在,你先放开我。”
“不想。”他声音暗哑,眸子忽红忽黑。
她把心一横。“你先放开,我有很重要的话告诉你。”
祁言犹豫数秒,好奇她要说的话,不情不愿地松手。
许千鹤神秘一笑,踮起脚亲他的脸庞。
他瞪圆双眼。
安抚的吻洗涤他的戾气。
她羞赧,语速飞快:“我先去完成善后工作,今晚见。”
溜的速度也飞快。
啊。
他后悔顾着惊讶,没让她多亲几口。
亏了。
环形的巢穴空间崩溃,棋牌室里剩下一个纯白色的巢穴空间。待绯莲他们带走三个元凶,三人才撤掉纯白房间。
杨霆他们重见天日,纷纷露出恍如隔世的表情。
“你们有没有事?”许千鹤来慰问,见他们傻乎乎地发呆,以为他们精神受创。
“没……”杨霆看许千鹤的眼神多了一份尊敬。“结束了吗?”
“告一段落,凶徒已经被带走。”
杨霆默了默,郑重其事地轻拍她的肩膀。“许法医,如果你有兴趣转来刑侦大队,我们无任欢迎。”
许千鹤:“……”
许千鹤:“谢邀,但不打算。”
苏慧和何雪莉喜形于色,围着许千鹤问这问那,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角落的祁太太以为接下来是去警局,哪知看到幺子在场,连忙用小香风外套盖头挡脸,打算静悄悄地溜出去。
当她鬼鬼祟祟地溜到祁言的背后,低声的呼唤使她心惊肉跳。
“妈,你去哪?”
祁太太露出一只眼睛偷瞄许千鹤那边,幸好她顾着和同事说话,没注意这边。“出去说,快!”
祁言一头雾水,还打算趁机介绍她给小鹤认识。“妈……”
“妈什么妈,快出去!”
他乖乖地跟出去。
没聊几句,杨霆到来给祁言说出来龙去脉。
“凶手嫁祸给我妈?”他切齿,恨不得爆发杀气。“凶手抓到没?”
杨霆的目光意味深长,记得这小伙子当初追求许法医追到司法鉴定中心去。“放心,许法医已经找出指认凶手的证据,凶手被捕了。这次多亏许法医。”
祁言放下心头大石,附和道:“许法医真厉害,既还死者一个公道,又能洗脱无辜者的冤屈。不得不说,法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业。”
杨霆:“是啊,没有法医就会产生很多冤假错案,无辜者没法翻身,被冤枉的感觉不好受。”
祁言:“非常感谢你们和许法医,你们简直是正义的使者。”
杨霆:“不客气,多半是许法医的功劳,你要谢就谢她。祁太太,我等会再找你签字确认供词。”
祁太太听完两人一唱一和的话,差点以为他们认识。“警察先生你等等,为什么不见方太太和霍薇呢?”
“她们是罪犯的同伙,案情会稍后公布。”
她吓得面如淡金。
摘器官的同伙!
要是娶霍薇进门,她会不会摘掉祁家全家的器官!
妈呀!
祁言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态度:“妈,今天霍薇也在?”
她打个哆嗦,不愿再提,反问道:“阿言,你怎么有时间来会所?”
他被问住,笑盈盈地含糊其辞:“担心啊,有警察联了我。”
她半信半疑:“你好久没有回家吃饭,别顾着谈恋爱忘了家人!”
“哪有……咦?妈,你不反对我谈恋爱了吗?”
她心虚地别开目光,“别扯有的没的,这周末一定要回家吃饭。”
末了,她嘟嘟囔囔地补充一句:“喊上你的女朋友来也可以。”
祁言听力极好,听清楚她的话,展颜欢笑。“她很乐意来。”
“哼,有条件的。来吃饭前,你不准告诉她我今天也在场,不准提起今天这事。”
“为什么?你们见过面才对。”他恍然大悟,“难道你没有表明身份?”
“别罗里吧嗦的,我去找警察签名了,哼!”
被儿子的女朋友看见她成为凶案的嫌疑人。
被儿子的女朋友知道她物色的未婚妻是摘器官的罪犯。
被儿子的女朋友看见她怕死的模样!
天啊!
毁灭吧!
作者有话说:
祁太太:容我先挽一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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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狗粮
晌午,金黄的阳光照耀商业圈的大楼。
开完会的祁拮呋匕旃室,被秘书告知办公室里有客人等候。
“这个时间有预约的客人吗?”他冷淡的声线像敲击的钢铁。
“是您的弟弟……”
背向落地玻璃窗的男人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日光晕染他的轮廓,狼尾头的发梢沾着光晕,黑色卫衣和黑色长裤像光芒抵不到的深渊。
他百无聊赖地把玩桌上的牛顿摆,指腹推动圆形的金属球摇摆。
祁薏辉茫“谁让你坐桌子的,快下来。”
“哎呀呀,从小到大都是这种说教的语气。”
祁言偏偏不下来,继续玩牛顿摆。
兄弟俩的眉眼极像,性格则截然相反。一个不苟言笑,另一个玩世不恭。
祁奚钪弟弟吃软不吃硬,生着闷气,在迎宾的沙发坐下。“你很少过来,找我什么事?”
“知会你一声,妈妈同意我的女朋友周末来吃饭。”
祁匏闪齑的动作变得僵硬。“不可能,撒谎也有个限度,你越是这样,和霍家的婚事被迫越近。”
“呵……”他停止把玩牛顿摆,笑眯眯地歪着脑袋。“霍家没了,霍薇和她妈涉嫌非法贩卖器官被捕,霍家现在焦头烂额,不久他们名下的企业股份会下跌,他们完蛋了。”
未等吃惊的祁薹床担他继续笑道:“那个老女人还杀人嫁祸给妈妈呢,真是恶毒,是我的小鹤还妈妈的清白噢。”
祁藓懿皇视λ病态的语气,态度十分强硬:“妈妈只是想答谢她而已,不会承认她。你死心吧,没有霍薇还有陈薇、李薇之流,祁家不会允许一个法医进门,更不允许你继续下墓!”
祁言不怒反笑,双手支桌面,直勾勾地盯着哥哥。“我不是找你商量,而是知会你一件事:其他女人不会接受我,我也不会接受别人,因为――”
一对蝙蝠翼似的骨架翅膀在他背后张开,骨架张牙舞爪的影子爬到祁薜牧成希迎接他震惊恐惧的目光。
“哥哥,原来你也会害怕呀……嘻嘻……”
夜里,家里很安静,许千鹤敲打键盘的声音显得响亮。头一回写作战报告,她一边挠头,一边硬着头皮打字。
祁言没有在客厅看电视,在次卧整理修复文物的图片。
好不容易敲完报告,她到著名的医科大学官网,浏览某个教授的活动轨迹,然后熄灯睡觉。
主卧没有关门,与亮着台灯的次卧相对。
疲劳一整天,她睡得不踏实,又做噩梦。
又来到黑漆漆的天台,双腿依然不受她控制。
她无奈地环顾四周,心想又要经历一次跳楼。
果不其然,双腿自行迈向天台的边缘。
许千鹤逆来顺受,思索噩梦的含义。
到了天台边缘,她心惊肉跳地俯瞰遥远的地面,然后听见急促的跑步声。
痛苦愧疚的祁言露出哀求的眼神。
当她以为自己又要悲伤地跳楼时,忽而听见他发出声音:
“……小鹤,对不起……”
对不起?
没来得及细想,她怀着憎恨、悲痛和一丝爱意跳下去。
“啊……”
惊醒的她坐起来,余光处竖着人形黑影。
床沿坐着一个人!
吓她一大跳。
噩梦残留的余悸,使她警惕地抄起兔子布偶挡在身前。
一瞬间,她看到对方眼中的痴迷。
“祁言?”
她想看清楚的时候,对方眼中只有关切和担忧。
“做噩梦了吗?”他拭去她额头的汗珠。
其实她想躲开,但是他和噩梦里的祁言不一样,他没有逼自己跳楼。
“嗯,很奇怪的梦,居然梦见自己跳楼。”
拭汗珠的手徒然停滞。
她不解地抬眸。
祁言迅速收回手,低头给她盖好薄被。“不会发生这种事的。老人家说梦是相反的,可能预兆你晋升呢,别多想。”
她哑然失笑:“法医要晋升很难,何况我还没考高级的工程师证,不可能的。”
“或者是其他方面的晋升?例如你晋升成为老婆?嘻嘻。”
她脸蛋发热,推兔子布偶去挡他的视线。“我不和你胡说八道了,明早要开会,睡觉。”
她侧身背向祁言。
他笑着温声道:“不是胡说八道。我妈提议你周末来我家吃饭,你来吗?她不会再乱给我找未婚妻了,我哥也不会干涉。”
许千鹤心如鹿撞,瞌睡虫彻底消失。
祁言紧张地等待她的回复。
片刻。
“去吧。”
他喜笑颜开。“晚安。”
他把粉色的兔子布偶放在她的枕边,炽热的眼神钉着她的后背,一根贪恋她柔软肌肤的尾椎悄然缩回他体内。
患得患失快要把他折磨疯。
天亮,许千鹤与刚起床的祁言道别,早早出门,回特研处吃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看手机是常态,她点开冷清好一段时间的怪谈协会群聊。
自从孙洲在群聊宣布“旺财”的死讯,成员们的活跃度下降。
今天,他又宣布一件事情。
[孙]:大家最近节省一点,粮食紧缺,能冷藏起来的不要一顿吃完。
[老木]:同意,我最近很难找到食材,不太对劲。
[八岐大蛇]:啧,我去郊区找也很难找到,以前多如牛毛,最近搞什么?难道闹饥荒(惊恐)(惊恐)(惊恐)
[安妮的水仙花]:我已经省着吃了啊啊啊啊
[孙]:冷静,最近不太平,大家谨慎点,别误入歧途。
[白鸟]:收到。
[老木]:楼上,你小心一些身边。
[白鸟]:?
[老木]:牙印啊。
[白鸟]:哦,情侣之间的情/趣。
[老木]:……
[孙]:……
[八岐大蛇]:……
[安妮的水仙花]:一大早吃狗粮,饱了喂。
民生受到影响,许千鹤忧心忡忡。
今天早会,除了接受疏导的何雪莉等人,所有员工必须出席,连老陈这种普通人也不例外。
老陈饱经沧桑,对于异人和怪物的存在,最快接受。
他说:“难怪最近发生这么多离奇命案,造孽啊!”
许千鹤和老陈到场后,发现一个鹤立鸡群的男子坐前排。他没有散发同类的气味,气质严酷冷峻,像个军人。
“周博士,他是谁?”她逮住经过的周达。
“我们特研处的老大。”
“他不是异人?”
周达得意地微笑,“老大是特殊的异人,凤级,能够对自身的气息收放自如。”
她诧异。
祁言也能收放自如气息。
感受到她的注视,坐姿笔直的邢濯回头看来,须臾,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看来的时候飘来若有若无的讨厌情绪。
她没有犯事吧?
会议开始,由池荣兴主持,他先是播放一段许千鹤偷录方太太坦白的手机录音。
听完,在场的异人神情复杂。
“经过一晚调查,我和高夏查出令人震惊的事实。”他跳转下一张幻灯片,展示一组不同人的照片。
“你们看到的上流名仕,全参与了方太太口中的‘垄断’计划。他们狩猎转换期、变态期包括成熟期的异人进巢穴空间,然后精神折磨他们,迫使他们堕落成没有人性的低等怪物,圈养他们在巢穴空间内。”
“食物链会失衡!”生物专家急道。
“没错,现在开始呈现失衡的趋势。根据霍太太透露,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启一个多月,城市周边的怪物差不多被他们狩猎完。”
“天啊!”
“操他娘的!难怪最近很难抓食材!”后厨的厨师们暴躁咒骂。
“资本家果然是种族的毒瘤!”
“什么时候把他们一锅端?”
许千鹤眉头深锁,仿佛看见文明社会变成毫无节制的屠宰场,倒退到只有狩猎和进食的原始社会。
“他们和血蔷薇有没有关系?”邢濯一发话,大家安静下来。
“暂时没有发现两个组织有关系。”池荣兴回答。
“你继续。”
池荣兴默了默,“不完全没关系。大家记得被血蔷薇杀死的霍伦吗?虽然没有证据指向两个组织有关系,但是或许不是巧合。扯远了,继续分析昨天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