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新闻紧急报道全国停电停水的地区,社会失序的形势愈发严峻。
还没吃完早餐,许千鹤和祁言几乎同时接到上司的来电。
“我要赶回去开会。”
“我要去特研处开会。”
两人异口同声,随之一愣。
许千鹤诧异。“你要去特研处开会?”
“是啊,馆长和兰教授要求。”
到特研处开会的人不少,许千鹤发现很多陌生的面孔。
身旁的祁言则饶有趣味地四处张望。“解剖室在哪?法医部呢?你平时是不是呆在解剖室比较多?”
“你像是来旅游。”
“嘻嘻,难得有机会参观你工作的地方,当然要仔细了解。”
说着,两名披着白大褂的女法医来跟许千鹤打招呼。
梳马尾的苏慧和戴圆眼镜的何雪莉,瞟祁言几眼。苏慧见过他,依然难以置信他能追小鹤到手。
许千鹤落落大方地正式介绍祁言,“我的男朋友祁言,也来开会。”
“嗨~你们好。”他友好地笑。
“咦?他也来?”
“他是历史系的硕士。”
苏慧和何雪莉大跌眼镜。
原来人家是学霸!
会议在隔壁市委的演讲厅举行,座次以领域划分,祁言和许千鹤被迫分开就坐。
许千鹤特意环顾四周,发现参会人员约四十多人,但没在猎人群中发现池荣兴的身影。
会议的主持人邢濯迈上演讲台。他刚硬的面部条线像被沾热血的刀锋削过,黑色西服几乎裹不住结实的肌肉。
这不苟言笑的男人扫视台下的参会人员,目光在某个座位一顿,随即移开视线。
他从不废话,单刀直入主题:“昨天开始,全国各地遭遇怪物的血洗,想必大家最想知道怪物的来源。很不幸,在座的大部分人是它们的同类。”
座上的部分学者对他一针见血的说法不悦。
邢濯熟视无睹,继续说:“谈起来源,我们首先要谈U型传染病的源头。”
此言一出,所有人又惊又喜。
“找到源头了吗?”
他操作笔记本电脑,利用投影的大屏幕展示一条比较落后的村子,穿着民族服饰的村民躺在草席上,有的咳血,有的皮肤溃烂……
“照片上的村民是全国第一批患有类似U型传染病的病人,他们的初期症状也是疑似感冒,然后咳嗽至内脏出血,致死率高达80%。”
“染病的原因是什么?”一名临床医生提问。
“还不知道,需要到当地深入了解,这些照片从县里的诊所获得。村民迷信,崇敬村里的巫师,巫师治不好这病才去诊所治疗,诊所的医生找不到染病的源头。”
医学界的学者交头接耳。
“还有一件事需要注意。”邢濯看向历史民俗系学者的座位区域。“这条村子位于湖省的神农架附近,他们发病的时间从去年九月开始。”
许千鹤心头一跳。
比祁言和首次发动龙级灾难的肇事者发病早两个月而已。
昨晚,祁言大致告诉她去年到神农架后的情况,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染病。
他到神农架以后,在当地的旅馆留宿。寻找神农祭坛的几天身体无碍,直到11月10日左右,开始出现感冒的迹象。
三天后,他开始咳血,皮肤痒得局部溃烂。
病重的速度之快使许千鹤咋舌。
因为现在的U型传染病从发病初期到晚期,短则两周,长则半个月。
然后他浑身疼痛走不动,晕倒在林中。可能那时,乔麦遇到昏迷的他并带回家,打算救他,谁知道出现恐怖的情况使乔麦杀人。
她听完后心如刀割。
“神农架附近的一座古墓由市博物馆的馆长陈西风先生,以及他的团队首先发现,他们在古墓里找到一些物品,接下来请陈馆主展示。”
六十多岁的陈西风走上演讲台,为大家展示雅西族的蓝色傩面具、雕刻象形字和楔形文字的泥板、壁画局部。
许千鹤看见其中一块壁画,画着脸上贴纸且被淹水的人。
“咦?画里的地貌和村民衣服上的图案一样。”
“对,是同心圆。”
提起同心圆,法医和猎人异常敏/感。
邢濯接着说:“大家都看出来,陈馆长发现的这座古墓与染病的村民有关系。如果我们要查清楚人类变异的原因,必须回到这座古墓和村子调查。”
许千鹤猜到开会的目的。
“文明社会的秩序开始混乱,现在是两个时代的重要过度期,我们要争取时间调查。因此,我们将聚集全国最优秀的医学者、民俗学家、生物学家、基因遗传学者加入这次的调查之旅。”
此次调查决定现代文明的走向,学者们没有异议,而且兴奋又期待。
“另外,陈馆主提及古墓里可能存在棺椁,我们特研处会派两名法医加入。”邢濯看向法医们的位置。
李法医悄声说:“还没决定让谁加入,我建议小许和老陈去。”
李法医留在特研处坐镇,他们表示理解。
许千鹤点点头。她想去,想参与祁言的过去,想查清楚异人的来源。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三天后出发。”
散会,参会人员陆续离去。
祁言站在过道的边上等她。“我先回博物馆和馆长他们商量出差的事。你会去吗?”
“应该会,我被提名了。”
他粲然一笑。“晚上见。”
许千鹤等法医同事一起离去,忽而感到一道锐利的视线盯着自己。
与演讲台上的邢濯对上视线,她又感到对方传递若有若无的讨厌情绪。
奇怪,她做错什么事吗?
她收回视线,和李法医等人离开演讲厅。
通过法医部内部的敲定,李法医最终选许千鹤和老陈跟去。
“老陈经验老道,小许更熟悉异人,你们俩不要丢法医部的面子。”李法医打趣。
“放心,我和小许会为法医界挣面子。”
何雪莉狡黠一笑:“你们出发前,我们是不是该办送行会?”
于是,法医部到食堂提前举办送行的聚餐。何雪莉和苏慧两个转换期,旁若无人地风卷残云。
苏慧勾着许千鹤的脖子悄声说:“这一次你和男朋友一起出差,请发表感想。”
许千鹤想了想,“挺好。”
何雪莉噗呲一笑,“难道不是说高兴吗?”
“我们是出差,不是去玩,没什么高不高兴的。”
“雪梨你不懂,小鹤是心里偷着乐。”
“哦豁~”
许千鹤的脸蛋透出粉红。
晚上回家,她找祁言商量事情。
祁言坐在次卧不动,勾勾手指示意她进来。
在哪聊不是聊,她没有计较太多,大咧咧地走进次卧。
“可惜只有一张椅子,我们坐在床上聊吧。”
她才意识到不对劲,“你坐床,我坐椅子。”
“行吧。”
然而她坐下来才发现自己天真。
祁言的长腿一钩椅子的脚架,她连人带椅子滑到他的面前,在他近距离的注视下,她竟然心跳加快。
“嘻嘻,你想商量什么事?”他一边说,一边把玩她一缕柔顺的发丝。
许千鹤红着脸由他去。“三天后才出发,我想我们先安置好亲友。”
“嗯,我明天回家看看。”
“我跟你去。”
“咦,舍不得我吗?”
“我担心叔叔阿姨。”
他也不放心许千鹤一人行动。“好,然后我们去聿宅看看,后天去你家探望你的父母。”
许千鹤沉吟不语。
离家四年多,她只敢跟妈妈联系,而且逢年过节也要办案,她许久没有回家。
当然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再不回家,可能明天天人相隔,她会后悔一辈子。
“好,后天回家。”
她家在另一个城市,长途跋涉。
“回家前,你要先学会筑巢才行,不然怎么保护你的父母?”他笑吟吟地松开她软软的发丝,“现在开始练习吧!”
“现在?”
“嗯啊。到时你要是肚子饿,我马上下楼给你找吃的。”
“……”
倒也不必。
她正色:“该怎么筑巢?”
“巢穴分两种,一种是用身体的一部分依附建筑物筑巢,另一种是巢穴空间,你试着把身体的一部分依附家里的墙壁。”
“身体的……一部分?”难道用鳞片?想到满墙是蛇鳞,她头皮发麻。
“是啊,这一种损耗的精神力最少。”他把笑脸凑近,“小鹤想用哪一部分?”
“不知道,我身上的变异部位不多。”
祁言若有所思地托下巴。
抠鳞片万万不可,他会心疼坏。
“尾巴呢?”
她局促地揉裤腿。“尾巴是精神力变幻的,我试试。”
然后她盯着地面的影子,操控它变成三条粗壮的蛇尾。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变出尾影,像是在他面前脱下衣衫,耳朵又热又红。
祁言盯着她红润的耳朵,醉了般,灼烧的目光掀起一股暧/昧的热浪。
沉醉于操控一条尾影的许千鹤,没注意到他的靠近和危险的眼神。就在炽热的气息贴近耳畔,阴冷刺骨的气息遍布全屋。
她感到其中一条尾影融入于屋里的阴影,迅速扩张霸占全屋。“我成功了吗?”
祁言斜睨表面如常墙壁,“成功了,活物在屋里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你的尾巴。”
她喜上眉梢,柔美的笑颜如同绽放的梨花。
“你再试试让这条尾巴覆盖小区。”他凑在她的耳边柔声低语,温热缠绵的气息弄得她的耳朵痒痒。“不用担心,阴暗的角落有很多,会成为你的尾巴的温床。”
靠太近了,简直是亲耳朵的程度。她本想推开他,念在练习筑巢要紧,忍着面红耳赤的羞赧,扩张尾影占据的范围。
解放的尾影像是撒欢的孩子,兴高采烈地窜小区的每个阴暗处,宣示自己的主权。
与此同时,吊着五个血包吸收血液的童柏有所感应,环顾黑漆漆的卧室。
黑暗中,似有一条尾巴游动,阴冷却带着一丝温柔的气息占据卧室。
“她成功了。”
潜伏小巷的异人正盯着没有巢主的雅荷苑和金庭园,商量分批入侵觅食。
这时,对面的雅荷苑爆发一股阴冷的气势,刮起森然的寒风向四周的小区、街道和巷子四散。
“操!有巢主捷足先登,我们只能去金庭园了。”
“你们说那个巢主肯不肯收留我们?”
他们忌惮的是一踏入雅荷苑,就被困在巢穴空间。巢主在巢穴空间里能为所欲为,他们没信心围殴巢主和住在雅荷苑的异人。
“祁言!我好像成功了!”
“不是好像,是成功了。我的小鹤真棒。”
“但是我们三天后要去外地,不在雅荷苑没关系吗?”
“你需要一个从属。”他猝不及防地含她热乎乎的耳珠。
她一个激灵,想站起来,竟被他抢先勾着腰肢。她急忙推开他,“先谈正事,谁愿意当我的从属?”
“童柏。”他勾唇,“为了保护他妈妈,他一定愿意。”
说完,他又凑近她的耳朵。
“等等!我肚子饿,想吃牛肉面。”
他怔了怔,咬紧牙。
靠,折磨死他算了。
忍得好辛苦。
但他还能怎么样,只能无可奈何地刮她的鼻尖。“这次放过你,下次不会让你逃掉。”
都是成年人,许千鹤自然听懂,心跳极快。
她随心地应道:“好。”
“这是你说的。”祁言迫不及待地亲她软软的脸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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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男德
童柏果然同意成为许千鹤的从属。
巢主的从属能够感应巢穴内的动静,还能操控巢穴攻击入侵者。
但祁言不爽,他看着她的尾巴影子在童柏的影子里钻来钻去,熟悉童柏的气息。尤其发现童柏冷着脸,耳朵却变红,他眉宇阴郁,心底烦躁。
一般收从属的方式是标记,但他绝不允许他的小鹤咬别的男人。
烦死,要不是避免小区经常遭到入侵,让小鹤能睡个好觉,其他邻居的死活关他和小鹤屁事。
以“锻炼”为理由,他才能勉强说服自己。
许千鹤不知道尾影在童柏的影子里钻,他是什么感受,只见他苍白的脸比平日多一丝红润而已,以为他难受。“好了,它和你的影子混熟了,当你呼唤它,它就会有反应。”
童柏点头,没敢直视许千鹤。
祁言郁燥地冷哼。
她叮嘱王姨别再上晚班以后,和祁言离去,驾车前往祁家。
她发现祁言一路黑脸,阴郁的戾气在他的脸上弥漫。“你为什么生气?”
他咬紧牙。
“你怎么了?”
“想拐你去荒山野岭。”
“……”
看来别管他比较好,许千鹤观察道路的情况。
所有商铺不敢开门,维持灾难突然爆发来不及关门的状态,店门敞开。路边的汽车还没清理完,碎玻璃洒一地。
防/暴装甲车高调巡逻,人迹罕至的巷子总有怪异的影子徘徊。有不怕死的异人攻击防暴装甲车,遭到一番扫射。
普通市民趁武//警压制时,溜进商店抢粮食。
而楼上,一条沾血的胳膊挂在窗外的防盗网上。
此情此景,像世界末日。
离开市中心,巡逻的警车变少,有胆大妄为的异人挡路。
恰好祁言心情极差,阴鸷地盯着不知死活的同类,释放一半气息。
挡路的异人僵硬一瞬,飞速逃跑。
车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许千鹤从手提包拿出外套披在身前。
祁言瞥见她冷,收敛气息。
祁家所在的别墅小区,道路血迹斑斑,别墅的外墙像被高利贷泼了红油漆,毁坏别墅的奢华美感。
阳光下,处处血渍散发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