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迟——大碗西瓜冰【完结】
时间:2023-05-09 23:10:55

  “大概是你烤鱼那次吧。”
  烤鱼?她想起来了。
  “但我也只是猜测。”
  一阵疾风突然将窗子吹开半扇,沈玠忍不住咳了咳。
  迟晚卿起身去关窗。
  等她坐回床边,沈玠继续道:“最终确定是在乘风山庄,你醉酒后提到云刀决,还有师父,我这才意识到你是傅千漪的徒弟,而我记得更早时,师父曾带我去过羽渡山拜会傅千漪,当时她身边有个小女孩,头上戴的就是这条发带。”
  如此,一切便都联系起来了。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她。
  “那,那也不能说明你喜欢我啊,”迟晚卿避开他的视线,努力压下在心头作祟的涩然情绪,犟道:“你也许只是想报答我当初救你一命的恩情呢?”
  沈玠默了一瞬,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道:“你坠崖失踪的这半年里,我没有一刻停止寻找,我不相信你就这么消失了。”
  “后来再次见到你,我发现自己比想象中平静,我知道为什么。”
  “因为这场相见,是过去没有你的每一天,我都在内心预想过无数遍的画面。”
  相较于她的自欺欺人,沈玠此时注视她的眼神里是无尽的坦然和赤诚。
  他重新牵起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一字一句道:“阿晚,我每天都做好着,时刻和你重逢的准备。”
  “我喜欢你,无关恩,只有情。”
  迟晚卿两只眼睛已然红成了兔子眼,“你怎么不早说这些。”
  沈玠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柔声道歉,“是我错了。”
  话音一落,迟晚卿的眼泪再次就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沈玠眼睛也有些涩,沉了沉气,笑着说:“那阿晚还愿意喜欢我吗?”
  迟晚卿吸吸鼻子,点头,“愿意。”
  眼泪越掉越多,关不住似的,最后她干脆把脸全埋进了沈玠怀里。
  被压到伤口的沈玠:“咳,疼——”
  --------------------
  气急败坏的林大夫一边包扎伤口一边怒斥沈门主:“怎么回事?伤口怎么又裂开了?你能不能好好躺着?”
第35章
  ================
  亥初,整座城相继进入安歇与睡眠,但有一个地方却是热闹刚刚开始。
  顺意赌坊。
  闹哄哄的厅堂里押大押小的呼喝声此起彼伏,赌客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庄家手里的骰盅上,没有人注意到,在后院的回廊拐角站着一个从头到脚都包裹在斗篷里的人。
  那人伸手抓住从头顶飞过的白鸽,将密信从白鸽腿上拆取后步入旁边屋内。
  他走到桌前,将密信在烛光下展开来。
  上面写着一行蚂蚁大小的字:重伤不醒,性命垂危。
  看完内容,他将信纸拿到烛火旁引燃,随后丢进了香炉。
  次日是个好天气。
  院子里的积水大多已经被蒸干,不过空气中尚余几分雨后的清新。
  迟晚卿端着药来到正屋,督促沈玠吃药。
  虽然他昨天已经顺利渡过危险期,但终究受伤不轻,除了多休息,还要按时吃药,如此才能尽快恢复。
  迟晚卿谨记着林宴舟的话,把药碗放到沈玠手里,对他道:“今晚的竞价,师叔会陪我去,你安心养伤,不必惦记。”
  沈玠依然不放心,派了停云暗中保护。
  -
  裴焕受邀到醉仙楼吃酒,青天白日喝得烂醉如泥。
  散场后,他摇摇晃晃地出了酒楼,没走几步便胃中翻涌,一头扎进旁边的巷子里狂吐。
  正吐得昏天黑地不知几何,眼前忽然一黑,麻袋兜头罩落,尚来不及挣扎便被拖进巷子深处。
  -
  顺意赌坊有上下两层,今次竞价的场地设在了一楼大堂,二楼乃是中空,坐在隔间中可直观一楼场景。
  迟晚卿穿了身男装,头戴幕离,低调地坐在二楼角落处的隔间,静静等候竞价的开始。
  夜色渐浓,参与竞价的各个势力相继赶到赌坊,不久竞价便正式开始了。
  起拍价八百两,由赌坊的庄家负责唱价,经过几番激烈的叫价,竟一路飞涨到了三千两。
  三千两一出,人群中纷纷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庄家高声唱道:“三千两第一次。”
  人们面面相觑,无人出价。
  庄家继续道:“三千两第二次。”
  “等等,”二楼隔间角落传来一道清婉的女声,“我出五千两。”
  庄家一惊,随即唱价,三次均无人竞价,最后一锤定音。
  “成交。”
  庄家带着两名随从侯在隔间外,“请问姑娘,打算何时交割?”
  “就现在吧,”迟晚卿从容步出隔间,“劳您带路。”
  庄家将迟晚卿引领至后院便退了下去,院子里没有人,房门倒是敞着。
  门前的大树下放着张椅子,迟晚卿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坐了下来。
  片刻后,裴煊从敞开的房门中缓步走出。
  “你果然来了。”他嗓子哑了不少,面色苍白,显得整个人都很阴翳。
  迟晚卿朝他摊开手,“拿来吧。”
  裴煊:“银票呢?”
  迟晚卿合上掌心,托着下巴道:“什么银票?”
  裴煊眼角微沉。
  “哦,你是说方才叫价那五千两?”迟晚卿故作一副恍然的模样,旋即皱起眉头,“哎呀,我不过开个玩笑,我可没有五千两……裴公子莫不是当真了吧?”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裴煊声调渐冷。
  迟晚卿依旧和煦道:“这样吧,我正好有件礼物送给裴公子。”
  李江湖出现在院门口,他来到裴煊面前,将敞开的锦盒递到他面前。
  迟晚卿再次开口,“不知裴二公子一条命,能否抵消掉那五千两?”
  锦盒里血淋淋的,是裴焕的随身玉佩和三根手指。
  裴煊额角青筋爆起,猛地合上盖子,咬牙切齿道:“这份大礼我收下了,慢走不送。”
  他将云刀决丢掷给迟晚卿,转身就要回屋。
  李江湖看了迟晚卿一眼。
  “不急,”迟晚卿从椅子上起身,“账还没算完呢。”
  裴煊身形微顿,没有回头,背着身开口道:“你还要算什么——”
  账字还未说出口,颈侧突然一凉。
  “噗嗤——”
  赤红的血喷溅到他两步远的门扇上,快得让人没有反应过来。
  裴煊睁大了眼,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喉咙,发现怎么也堵不住,他想转身,最终却一头栽倒在阶前,永远倒在了这个明月当空的深秋夜。
  -
  日子一晃而过,回到奉州已经是一个月后。
  迟晚卿驱马与沈玠并肩走在奉州热闹的主街道上。
  两旁店铺鳞次栉比,繁华依旧。
  看着熙攘的人群,迟晚卿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近一年的经历就像是做了一场真实无比的梦。
  她遇见并且结识了很多以前只能在说书先生口中才听过的人,这些人里有的只是过客,有的成为值得信赖的朋友,她和他们吃肉、喝酒、打架、逃命。
  到如今旧怨已了,即便不知前路如何,她也半分不会惧怕,她相信,只要和朋友,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么无论遇到何种困境,他们都能破局新生。
  蓦地脸颊一凉,迟晚卿抬起头,望见灰沉沉的天空中,似有零星雪花飘落。
  “怎么了?”沈玠问。
  “好像……下雪了,”迟晚卿伸出手,掌心朝上,果然接到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她笑了笑,“真的下雪了。”
  她顿了顿,又道:“沈玠,我想回羽渡山看看。”
  说罢率先扬起一鞭,策马冲了出去,沈玠笑着跟上。
  “我陪你一起。”
  雪纷纷扬扬,从无尽的苍穹飘落,又无声无息地融入大地,飞鸿踏雪,所去之方向,是归途,亦是前路。
  从此以后,无论哪里,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
第36章
  ================
  两人的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三月末。
  沈玠赶在年前派人将羽渡山的小院进行了修葺与扩建,羽渡山离隐雪门不远,他也想让她可以从自己的家出嫁。
  小院从两进变成了四进,还多了一个比庭院更大的花园。
  开春后,沈玠又找来工匠在院子的各个角落栽种新花,是以今年春天虽然来得迟了些,但却丝毫不影响这院子里的春意盎然。
  临近婚期,花木点缀下的小桥流水和亭台轩榭相继挂上了红绸,到处都结彩张灯的,仆从们穿梭其间,脸上都挂着抑不住的洋洋喜色。
  迟晚卿就比较闲了,她已经试好了嫁衣,整日无事,便待在后院看看话本,吃吃零嘴。
  她的忙乱和紧张全留到了出嫁这天。
  出嫁前一晚她几乎没怎么睡着,第二天又早早被叫起来梳妆,稀里糊涂上了花轿,又稀里糊涂入了新房,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拜过天地,坐在云霄院铺着龙凤呈祥金绣图样的床榻上了。
  盖头几乎将她的视线完全挡住,只能看到满眼的红,她便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紧勾在一起的手指。
  沈玠也十分紧张,待挑了盖头,看见迟晚卿娇花似的脸,心忽然就落了定。
  迟晚卿同样被今天的沈玠惊艳到了,男人长身玉立,颜色鲜亮的大红喜服穿在身上,只往那一站,便足以吸引她的全部注意,她的视线沿着他劲瘦的腰线缓慢上移,最后与他对视,两人都笑了。
  夫妻俩在众人的哄闹声中喝了合卺酒,随后沈玠去往前院敬酒,众人退出了新房各自去忙,屋子里便只剩下她一人。
  迟晚卿手搭着膝盖坐在床上,心里始终提着一口气,外面偶有喧闹声遥遥传来,更衬得房中安静如斯。
  等到午间,沈玠让楚鱼给她送来饭菜,她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她就只吃了一块点心。
  吃过饭,楚鱼又陪着她聊了会天,她的心情这才稍微平复了些。
  楚鱼走后,四周又恢复了宁静,迟晚卿就坐在床上打量起新房来。
  还是原来的屋子,不过整体进行了翻新,家具也都换过,床前的屏风换成了一架四幅的紫檀木屏风,绣满了寓意美好的图案。
  -
  前厅。
  沈玠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胳膊撑着椅子把手,手指轻抵着眉骨,凤眸微闭,俊俏的脸已经染了一层淡红。
  有人敬酒,他正要起身,冷不防被喜袍绊了一下,竟没有站稳,又跌坐回椅子上。
  林宴舟忙笑着打圆场:“不行不行,咱们门主真的不能喝了,再喝下去今晚怕是进不了新娘子的门了。”
  众人大笑。
  最后,在青川和停云的左右搀扶下,沈玠踉踉跄跄地出了前厅的门,往云霄院走去。
  待跨进院门,沈玠脚步微顿,站直了身体,月色下,他眉眼清醒沉静,已无半分醉态,原来方才是在装醉。
  示意青川和停云退下,沈玠缓步走向正房。
  迟晚卿坐在床边,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四周光线都暗下来,屋子里只剩那两根燃烧的龙凤红烛照明,廊下传来了脚步声。
  一下一下,她的心也开始跟着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身着大红喜服的沈玠带着几分酒气走了进来。
  隔着屏风,迟晚卿看到沈玠在次间脱掉了外衫。
  与此同时听见他开口道:“衣服上带了酒气,便不穿进去了。”
  迟晚卿道:“没事。”
  沈玠绕过屏风来到内室,因为尚未沐浴,并未直接坐到床上,靠在床边看着她道:“累不累?午后有没有睡会?”
  “不累,睡了一会。”迟晚卿垂眸回避沈玠的视线,纤长的睫毛在双颊投下两抹淡影。
  这时她的脸已经有些红了,沈玠看出她的羞赧,故意逗她道:“这么暗,怎么不把灯点上?”
  其实外间燃着两盏龙凤花烛,屋子里不算太暗,但迟晚卿有点紧张,并没听出沈玠话里的调侃。
  她舌尖打了个磕绊,说道:“忘,忘记了,这就点上。”
  点好烛火,内室亮堂了不少。
  这时迟晚卿有点饿了,便问沈玠:“你饿不饿?”
  沈玠在席间没吃多少东西,现下确实饿了,便让青川唤小厨房摆膳。
  两人坐在桌前吃完饭,迟晚卿先去了净室洗漱沐浴,而后是沈玠。
  沈玠:“我很快。”
  迟晚卿:……
  沈玠从净室出来时内室的灯已经熄了,只剩外间那两盏龙凤花烛,光线昏暗。
  迟晚卿裹紧了被子,面朝墙侧躺在床榻角落,正凝神细听着身后的动静,床榻忽然向下微陷,沈玠手臂圈住她往后拉进怀里,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后颈,她瞬间双腮红透,连脖子都浮上了一层浅粉。
  帷帐随着床榻的晃动散落下来,掩下枕席间两人的身影,只隐隐映出轮廓。
  红烛帐暖,春意渐浓。
  全文完。
  --------------------
  全文到这里就完结啦,给自己撒个花。
  这是作者的第一本,冲动开文,不管文笔还是剧情都有很多不足之处,更新一直也挺慢的,先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没能让大家有个好的阅读体验。
  不过除了歉意,更多的还是感谢,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包容和陪伴,感谢每一个喜欢这本书的读者宝宝,爱你们!
  专栏《师弟非要和我谈恋爱》存稿中,期待下次见面。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