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春日迟迟
作者:大碗西瓜冰
简介:
迟晚卿孤身行走江湖,结下不少仇家。
意外武功尽失,为求自保,她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人人敬而远之的隐雪门门主。
美人计,苦肉计,连环计。
欲擒故纵,无中生有,反客为主。
为了获取他的信任,她使出浑身解数,连他养的狗都征服了。
偏偏狗主人无动于衷,还莫名其妙多出个白月光来。
迟晚卿决定撂挑子。
于是武功恢复后,她借机假死,拂衣而去。
可她忽略了这个男人每次看她时眼底的深色。
再次相见,男人捏着她的下巴,眼底沉沉:“之前口口声声说喜欢,原来是在骗我?”
迟晚卿:?还质问起我来了?
【阅读指南】
*架空,1v1,双c,he
*武侠背景板,谈恋爱是主调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迟晚卿,沈玠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纸老虎美人x假正经狼狗
立意:走自己的路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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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滂沱,整个玉岑山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
一声惊雷炸响,乌沉沉的天际被闪电撕开一条口子,急光乍泄,瞬间照亮了重重树影间那道拼命向前狂奔的纤瘦人影。
迟晚卿浑身湿透,往日向来柔顺的乌发此刻紧贴在脸上,一副少有的狼狈模样。
可她此刻显然顾不得这些,只奋力向前奔跑着。
忽然一阵劲风从她身后袭来,来不及躲,她被人一脚狠狠地踹在后背上,连人带刀飞冲出去,轰然一声砸到地上,落地后又翻滚几圈,撞到一处树桩才停下来。
迟晚卿趴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气血翻涌上胸口,张嘴便是一大口血。
撑着翻云刀缓了片刻,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黑衣人。
一共七个,他们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浑身上下都透着狠厉,手中长剑更是散发着瓢泼大雨也洗刷不去的血腥气息。
这些剑,无一不是常年饮血的利刃。
雨水下刀子一样砸在身上,天地一片昏暗。
七名黑衣人站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圈,慢慢朝迟晚卿靠近。
迟晚卿抿了抿唇,紧握着翻云刀,凝神观察四周。
冷风寒雨中,黑沉的怪石和树影状似鬼魅,仿佛下一刻便要将人吞噬。
她有些焦虑。
那人还未出现。
为了这场“偶遇”之下的英雄救美,她早已筹备月余,那人回隐雪门会走哪条路,上山需要多久,脚程如何,她全部细细查探过。
如此她才敢故意暴露行踪,以自己的小命为诱饵,吸引仇家前来追杀。
若是做戏,以那人的精明,难保不会识破她的计谋。可若是真实发生的,那便只是巧合而已,刚好在隐雪门附近发生,刚好被他们遇见。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那人会如她所料经过这条路,若那人没有出现,又或者晚了一些……
还未来得及想下去,黑衣人中一个瘦子动了,挑剑上前,剑尖直取迟晚卿咽喉的位置。
她偏头躲闪,剑气贴着她的颈侧擦过,瞬间划出一道血痕,伤口火辣辣的疼。
瘦子冷笑一声,再次挥剑刺来,迟晚卿连忙横刀抵挡,只是没有了内力,她与对方力量实在悬殊,加上方才已经受伤,纵然对方这一招只使出三成功力,她勉强接住,可架在身前举着刀的手却是止不住地发抖。
瘦子看她的眼神油腻,话中也尽是猥琐,“美人儿,你若现在束手就擒,哥哥我待会还能勉强帮你收个尸。”
说罢放声大笑,他身后其他黑衣人亦跟着大笑。
迟晚卿笑盈盈地开口:“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毕竟——”
她顿了顿,前一秒还带着笑的眼眸倏然间染上冰冷杀意,另一只手猛地往瘦子腰间一送。
瘦子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时,一把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刀已经捅/进他腰腹的正前方,刀刃悉数没入,只余刀柄留在外面。
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阵巨痛,想还手,却被面前的女子一掌搡了出去,踉跄几步倒在雨水中,再没站起来。
“毕竟,你有可能死在我前面呀。”迟晚卿借雨水清洗着刀身上的血,慢慢说完剩下的半句话。
翻云刀一大一小,一厚一薄,大的这一把她如今用起来的确费力,但是藏在袖口的那把薄而小的,便是三岁孩童来用,也能轻松削掉这山上的一块石头,更何况是人那脆弱的肚皮。
黑衣人当中一个刀疤脸见瘦子被杀,怒吼一声:“贱人!找死!”
当即提剑冲向迟晚卿。
“咻!”
远处倏然响起几道细微却尖锐的破空之声。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数道蓝光穿过雨幕自旁边昏暗树林中飞出,直向刀疤脸打去,刀疤脸膝窝和手腕被击中,趔趄几步跪倒在地,同时长剑脱手而出,砸在一旁的山石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蓝光在击中目标后坠落在地上,却是几颗河边随处可见的鹅卵石。
“什么人!”其余黑衣人见状纷纷色变,慌张地四处张望。
“隐雪门在此,何人造次!”一声高喝由远及近而来,伴随着话音落下,一名头戴斗笠身穿蓝衣的少年抱剑从天而降。
迟晚卿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松,轻轻吐出一口气。
终于来了。
刀疤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啐道:“呸!老子管你什么门!敢在老子面前猖狂,今天都得给老子下地……”
“狱”字还未说出口,却见他喉前金光一闪,赤红的血瞬间从他的喉间喷涌而出。
他眼睛睁得滚圆,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身子抽搐着倒了下去。
动手的却不是众人面前的蓝衣少年。
此时雨势渐渐小了,微弱的天光从裂开细缝的乌云中流泻而出,给珠帘似的雨幕镀了一层朦朦的雾光。
一个修长身影,右手撑伞,踏着雨雾,自树林深处缓步而来。
他身穿天青色锦缎长袍,淡银色腰带,墨发一半用竹节玉簪挽起,一半落于肩头。剑眉凤目,鼻梁高挺,面部轮廓完美,整个人清雅中透着矜贵。握着紫竹伞柄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行过刀疤脸的尸体时,男子神色淡漠地扫了一眼。
“聒噪。”
声音清冷,和此时这场早春山雨相得益彰。
迟晚卿冷眼看着,只觉得传闻所说一点不假。
隐雪门门主沈玠,心思深沉,行事狠厉,人称“玉面判官”。
江湖人人都说,想要多活几年,不必求神拜佛,只要不得罪沈玠就好,足见大家对他的忌惮程度。
当然,正因如此,她若是能靠上这座山,便再不会再有人轻易找她的麻烦。
迟晚卿深吸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戏,她可要好好唱了。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趁着黑衣人愣神的功夫,迟晚卿提气,对着沈玠所在的方向大声喊道:“他们是影月谷的人,你们人少,打不过他们的!快走!”
沈玠寻声望过去,看到一张陌生的女子面孔。
女子满身泥污站在雨中,一双杏眼泛红,目光还算镇定,只是呼吸微促,身子隐隐颤栗,似乎内心十分畏怯,只是在故作镇定。
因为受伤,她的面色略显苍白,贝齿轻咬着染血的下唇,楚楚可怜又清丽动人。
沈玠静静打量着女子。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看向那几名黑衣人,扫了一圈后落在中间的方脸汉子身上:“影月谷?半个月前我还曾和你们谷主喝过茶——原来贵派对我隐雪门,竟是阳奉阴违?”
方脸汉子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声告罪道:“不敢!兄弟们昏了头,没看清路误闯了隐雪门,沈门主大人有大量,莫跟小的们一般见识!”
其余四人亦纷纷跟着下跪行礼:“沈门主大人有大量,莫跟小的们一般见识!”
方脸汉子趴在地上,哆嗦着不敢抬头,心中一遍遍默念祖宗保佑。
若是别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撞上的是隐雪门门主,他们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影月谷和隐雪门的关系向来不温不火,为拉拢隐雪门,影月谷多年来耗费无数心思,不管什么原因,今日这几人若是敢得罪隐雪门,那么即便能活着回去,他们的谷主也不会放过他们。
沈玠神情淡淡,并未说话。
旁边的蓝衣少年见状喝道:“还不快滚!”
“这就滚,这就滚。”影月谷的几个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往山下跑去,不消片刻便没了人影。
“青川,该走了。”沈玠撑着伞站在石阶前,朝着蓝衣少年唤道。
“可是门主,我们走了,”被唤作青川的蓝衣少年有些犹豫,似乎并不放心将迟晚卿单独扔在这里,“她怎么办?”
沈玠看也未看迟晚卿一眼,径直往山上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看上去像是在回答青川,实际上却是对迟晚卿说的。
迟晚卿傻眼了,居然一点都没有带上她的打算?话本上讲英雄救美,不是都会把美人带回家吗?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眼看青川便要从身边走过,迟晚卿心一横,直接闭眼倒了下去。
青川下意识接住向后栽倒的她,惊呼:“门主,她晕倒了!”
“门主,她毕竟受了伤,如果我们就这么把她丢在这,恐怕今夜她便要喂狼了……”
迟晚卿竖起耳朵静等男人的回答,心中有些忐忑,毕竟她已经“晕”了过去,如果对方决意不管,她再无计可施。
煎熬地等了片刻,脚步声终于响起,伴着一阵淡淡的松木清香,她被人拦腰抱入了怀中。
“走吧。”
男人冷淡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迟晚卿贴着他的胸膛,唇角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成了。
虽然过程比她预想的坎坷了些,好在最终结果没有太大出入,没有白忙活一场。
……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停下脚步,她被放到一张柔软的床上,有人给她盖上了被子。
随后是关门的声音。
迟晚卿认真听着周围动静,出于谨慎,先是眯着一只眼看了一下,确认无人后才敢完全睁开双眼。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打量了一遍屋内环境。
黑檀木雕花的架子床,绣山水画乌木屏风,层层叠叠的竹青色纱帐,桌案上一个紫铜香炉正静静燃着。
真不愧是江湖第一门派,连客房都布置得如此精致。
她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不对!
她将目光慢慢转向窗前。
那个坐在桌旁,一张冷脸盯着她看的不正是……
“沈、沈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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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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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醒了?”沈玠阴沉着一张脸,眸中神色难辨。
迟晚卿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稳住心神,扶着额头,装作一副刚醒的模样,“唔……我这是在哪……”
沈玠站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迟晚卿,“姑娘晕倒了,在下自作主张将姑娘带回了隐雪门,若有得罪之处——”
他抬起手,从善如流地将手中茶盏递到迟晚卿面前:“还望姑娘海涵。”
迟晚卿吞了吞口水,发现嗓子确实有些发干,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坦然和沈玠对视:“沈门主仗义相救,谈何得罪?若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我怕是早已经成了那群人的剑下亡魂。”
沈玠挑了挑眉,似乎对迟晚卿的回答颇感意外。
“只是,”迟晚卿继续道:“今日之事到底因我而起,若贵派和影月谷的关系因此受到影响,那我……”
“姑娘不必忧心,先把伤养好,”沈玠开口打断,“其他的日后再说。”
“如此,便多谢沈门主了,”迟晚卿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将来若有用得上卿卿的地方,门主尽管吩咐。”
“卿卿?”沈玠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迟晚卿杏眼弯弯,姣好的容颜看上去温和又无害,“晚卿,迟晚卿。”
沈玠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提步离去。
迟晚卿躺回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帐,心中不无怀疑地想,这姓沈的非但将她带了回来,还让她安心在此养伤,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接下来的棋,她一定要走一步看三步,小心落子。
……
少顷,一个圆脸小丫鬟端着托盘推门走了进来,“姑娘淋了雨,先喝完姜汤驱驱寒吧,稍后奴婢伺候姑娘沐浴。”
小丫鬟自称花枝,说是被沈玠派来照顾她的。
迟晚卿自无不可。
淋了雨,身上潮腻腻的确实不舒服,沐浴完好睡觉。
喝完姜汤,迟晚卿便让花枝退下了,“沐浴我自己来就好,你去歇着吧。”
“是。”花枝应下,准备好热水之后便退了出去。
迟晚卿关好房门,放下帐幔,缓步走进净室。
浴桶的水面上布了一层新鲜的花瓣,淡香氤氲。
迟晚卿试了试水温,褪去身上湿透的衣裳,踏入浴桶中。
她先是捧着热水往身上浇了几下,随后便靠在浴桶的边缘,头微微后仰,舒缓着整日下来的疲惫。
蒸腾的热气很容易让人生出困意,她打了几个呵欠,阖上了眼皮。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回到了五年前。
数九寒天,雪落无声,天地都是一片灰白之色。
她抱着路边捡到的小黄犬往家走,一路上想着回去之后如何说服师父留下小黄犬,然而推开院门,却见庭前的台阶上,师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面色如霜,身下是已经被冻住的血。
“师、师父……师父!”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跪坐在师父身边,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触碰到师父冰冷的身躯时,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师父,你醒醒,你醒醒啊……”
场景一变,她单膝跪在瓢泼大雨中,强撑着没有倒下,扶着翻云刀的手因为挥砍太多而止不住地颤抖,模糊的视线中团团黑影恶煞一般聚上来,举剑向她刺下……
“笃笃笃。”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迟晚卿猛地睁开眼睛,怔愣片刻,待看清胳膊上的花瓣才慢慢意识到,她方才做梦了。
水还是温的,所以她并没有入睡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