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再想一个法子,彻底把他解决。
顾佳年对这些一无所知,能进入书房后,他就如同进入海洋的鱼儿,乐不思蜀。
顾家的新房子也热热闹闹的造起来。
这事儿顾佳年帮不上什么忙,顾老爹几人却忙得脚不沾地。
就如程老头猜想的那样,顾家一开口说造新房子,梅溪村的村民就自然想到那位大方的田老爷,觉得是他们家给的救命之礼。
毕竟田家的小少爷都能拿金豆子赏人玩,对救命恩人家不可能小气。
赵村长听说之后,也笑道:“之前我还担心,如今看来你家是有运道的。”
顾老爹只是笑:“银子不多,但造房子也够了。”
赵村长拍了拍他的肩头:“地皮和人我帮你找,趁着春忙刚过,秋收未至,先把新房子造了。”
“多谢村长。”
顾老爹又说:“我们初来乍到的,也没个亲戚,若是能住在赵村长附近,以后也能有个照应。”
听了这话,赵村长心底松了口气。
他略作一沉吟:“我家附近已经没地皮了,不过往后走,靠近山脚下还有一块。”
顾老爹跟着去看了看,不算远,地方也够大,便定了这地皮。
等赵村长回到家,忍不住对妻子说:“顾家才来多久,当初两手空空的,如今都能造新房子了,顾老弟跟我交底,说打算造三间青砖瓦房。”
刘氏咋舌:“这城里头的老爷可真大方。”
赵村长是有些见识的,低声道:“你道那是谁,那可是咱们临川县出了门的大善人,田家大老爷。”
“哎,要不是小弟的事儿,顾家与咱家还能再亲近一些。”
他瞧着,顾家这运道真真不错,前有县太爷,后有田老爷,屡屡遇到贵人,指不定哪天就真的发达了。
毕竟是救命恩人,如今俩孩子还是同窗,于情于理,顾家都能靠上田家。
刘氏心底也不喜欢赵文荣一家,只说:“我瞧着顾家不是小气的,咱们对他们也算不错,不至于记仇。”
“倒也是,顾老弟是个大气的。”赵村长想到糟心弟弟,叹了口气。
自从这弟弟回家,赵村长也是愁的掉头发。
隔壁屋,赵文荣瞧着二郎腿嗑瓜子。
“他爹,你听说了没,顾家走了狗屎运,救了一位城里头的少爷,听说他家送了一辆马车的礼物回来。”
赵文荣猛地起身:“真的假的?”
“王家嫂子亲眼瞧见的,还能是假的?”
赵文荣吐出瓜子皮:“他娘的,这种好事怎么没落到我头上。”
“不行,他们得了这天大的好处,总不能白住我屋子。”
说着,赵文荣擦了擦手就要往外走,走到屋外,想起大哥的威胁,他蹑手蹑脚。
“二叔,你去哪儿呢?”赵晚晴忽然冒出头。
赵文荣撇嘴:“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别管。”
“可不是我乐意管你,是爹让我盯着你的。”赵晚晴翻了个白眼。
知道弟弟的为人,赵村长怕他去找顾家的麻烦,这才特意叮嘱女儿。
赵晚晴厌恶这个二叔,从来不给他面子。
赵文荣黑了脸:“他把我当犯人了,怎么,自家村子,我还不能到处走走?”
“那我不管,你出门我就告诉爹去。”赵晚晴哼哼道。
正说着话,赵村长出来了,瞧见他鬼祟的样子就皱眉:“你病好了,那正好跟我一块儿下地,否则一家老小等着饿死吗?”
赵文荣讪笑:“哥,我还有点头晕。”
“我看你精神的很,今天再不肯下地,那从今往后你别吃我家一颗米。”亲弟弟是亲弟弟,但一家老小都让他养着,那也是不行的。
赵文荣沉着脸,只能去干活。
一天下来,他哪里还有力气去找麻烦,直接累瘫了。
顾家的新房有条不紊的造起来,顾老爹舍得花钱,赵村长出了大力气,新房建造的速度飞快。
其中也有田鸿宝那些金豆豆的作用。
眼看着家里头的新房盖起来,顾佳年心底也高兴。
但凡休沐,他干不了重活,也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再忙,顾家依旧轮流送孩子上学,虽然顾佳年觉得自己能行,可挡不住家人不放心。
这一日,挥别了大哥,顾佳年走进私塾。
与往日不同,这天没有朗朗读书声,同窗们都在窃窃私语。
“佳年,出大事了!”
第33章 走水
◎走水◎
同窗们的神情太过紧张, 以至于顾佳年心底咯噔一下,连声问:“出什么大事儿了?”
“难道是先生?”
田鸿宝一拍大腿:“就是先生,哎, 万万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顾佳年脸都吓白了:“先生怎么了?”
田鸿宝长吁短叹道:“先生又要出远门了。”
“出远门?”
田鸿宝点头:“是啊, 每次出远门之前, 先生就会给我们布置一大堆的作业,压根做都做不完,实在是让人头疼。”
“今年比往年都还要早, 只怕作业更多,我愁的都少吃了一碗饭。”
顾佳年反应过来, 事情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一言难尽的看着这位朋友。
田鸿宝见状, 还以为他不信:“真的特别多,起早摸黑都做不完。”
说着还摸着自己的脸颊:“去年他出门回来, 我都累瘦了。”
顾佳年缓缓吐出一口气:“方才你那么说,我还以为先生出了什么事情。”
“这事儿还不够大吗?”田鸿宝反问道。
“佳年,你别听他的,这家伙脑袋里只有吃喝玩乐。”一位同窗取笑道。
田鸿宝不乐意了:“什么叫只有吃喝玩乐, 哼,你就是嫉妒我们关系好。”
“谁嫉妒你,要嫉妒也是嫉妒能去文会的人。”
顾佳年瞧着,似乎除了他之外的人都知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先生为什么要出远门,每年都出去吗, 要去哪儿?文会又是什么?”
田鸿宝这才一拍脑袋:“你还不知道吧, 每年秋天, 清源县就会举行文会, 周夫子每次都会去, 一去就是半个月。”
还强调:“哎,他每次临走之前,就会给我们布置一大堆的课业,生怕我们闲着。”
“什么是文会?”顾佳年还是第一次听说。
田鸿宝见他不知,立刻解释起来:“就是清源文会,咱们青城府每年最重要的文会。”
“听说每年秋天,整个青城府的读书人都会去清源县,相互切磋学识,饮酒作诗,将来你肯定也能去,指不定就一夜成名了。”
“呵。”孙修竹正巧进来,听见这话嗤笑了一声。
田鸿宝拧眉道:“你笑什么?”
孙修竹淡淡道:“我是笑某些人不学无术,痴人做梦。”
“清源文会乃是整个青城府的盛会,群英荟萃人才辈出,岂是寻常人可想的。”
田鸿宝不乐意了:“凭什么不能想,我就想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孙修竹淡淡一笑,一副不跟他一般计较的架势。
“装什么装。”田鸿宝冷哼。
转头又跟顾佳年说:“先生每次参加文会,都会带上一位学生,前两年都带着他。”
“佳年,你努努力,争取今年被带去,看他还敢不敢笑话我。”
顾佳年觉得自己机会不大,毕竟他入学还不到一年。
孙修竹显然也这么想,淡淡道:“你们也不必心急,先生最是公平,青松私塾的所有人都有机会。”
田鸿宝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气歪了鼻子。
【去参加文会。】
顾佳年一顿,神仙大人好久没出现:【神仙大人,先生没说要带我。】
【他不说,你就毛遂自荐,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去。】
顾佳年顿时有些苦恼起来,不明白神仙为什么这么要求。
【你到底听不听话?】
【听话。】
顾佳年心存疑惑,但等下了课,还是起身找到了周夫子。
“先生,您要去参加文会了吗?”
周夫子点头:“你也听说了?”
“老夫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勤恳向学,切记不可偷懒,可记住了?”
显然周夫子也没有带上他的意思。
【快争取一下。】
顾佳年鼓起勇气:“先生,我能去参加文会吗?”
周夫子有些惊讶,毕竟据他观察,这孩子很是踏实,并不是那种好出风头爱热闹的。
难为他这般性子,跟田鸿宝那样的活宝还能相处不错。
“你为何想去?”
顾佳年总不能说神仙要求,便道:“学生还从未见过文会,听大家说起清源文会的名声,心底很是好奇,所以想去见见世面。”
周夫子笑了笑:“你还小,可以再等一等。”
略作沉吟,他又道:“等你学完蒙学,开始四书,老夫就带你去参加。”
这已经是一种保证了。
毕竟私塾学生不少,周夫子也不是每一个都会带出去。
顾佳年点了点头:“我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快哭,哭到周夫子带你去。】
顾佳年脚步一顿,但还是坚持回到了学堂。
【我让你哭没听见吗?】
顾佳年却摇了摇头:【神仙大人,这样是不对的。】
【先生对我很好,教导有方,我不该用哭来威胁他,就算这样能得来机会,但也违背了先生的心意。】
【你不是说事事都听我的?】
顾佳年辩驳:【生死大事,哭一下也没什么,但读书明理之人,不该以小儿啼哭来达到目的,更不该因为私利让先生为难。】
金光一时无法回答,很想痛骂他一顿,却又说不出口。
顾佳年没听见他的声音,柔声说:【神仙大人,我会努力读书,只要我表现的出色,先生一定会带我去的。】
听着他坚定保证,金光的气又消了。
【罢了罢了,今年不成,明年也成。】
顾佳年一笑:【神仙大人,那你不生气了吧?】
【生气你就听话吗?】
顾佳年不回答了,如果再来一次,他也不会用哭来威胁周夫子。
那样是不对的,他心底很明白。
“佳年,佳年?”田鸿宝猛地推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喊你都没反应。”
顾佳年回过神来:“没什么。”
“刚才先生跟你说了什么?”田鸿宝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问,“是不是要带你去文会?”
顾佳年学着他的样子:“先生说,要好好读书,努力学习,等学好了就带我去。”
田鸿宝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自家这笨弟弟已经够努力了,还要怎么努力。
但这不妨碍他炫耀:“我就知道先生喜欢你,迟早都是要带你去的。”
顾佳年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别瞎喊。
殊不知田鸿宝这一嗓门,落到了孙修竹的耳中。
他隐约听见两人在说喜欢、文会、带你去之类的话,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于情于理,周夫子都不会带一个才入学一年,连蒙学都没读完的人去文会。
可万事有例外,周夫子一贯偏爱顾佳年,指不定就为他破例了。
孙修竹的脸色阴沉下来,握紧双手。
他为了这一次的文会,已经做了一年的准备,只等着一鸣惊人,决不能让给别人!
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孙修竹终于下定决心,搬走这块绊脚石。
自从周夫子开放了自己的书房,每日下课后,顾佳年就不急着回家,会先到书房看一会儿书。
这一天也是如此,下了课,顾佳年就拎着自己的书袋往书房走。
田鸿宝跟上去,叹气道:“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爱看书,还不如去我家玩,咱们玩蹴鞠,投壶,再不然打叶子牌也行。”
“等下次休沐,我再去玩好不好?”顾佳年问。
他其实也爱玩,但更知道看书的机会来之不易。
田鸿宝也容易满足:“那咱们就说好了。”
“我就不进去了,明天再见。”
他麻溜的走了。
顾佳年走进书房,准确的找到昨日没看完的那本书,席地而坐就开始看。
【等等。】
【神仙大人,怎么了?】
金光忽然道:【你看看司南佩。】
顾佳年疑惑的拉出玉佩看了看,也许是常年佩戴的缘故,玉佩的光泽越发温润。
【是不是变干了?】
顾佳年紧张的检查了一番:【应该没有。】
【肯定变干了,忘记告诉你,司南佩得定期用眼泪浸润,不然就会干涸。】
顾佳年拧起眉头来,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情。
【难道你不相信我?】
顾佳年想了想:【那等我回家,晚上偷偷用眼泪浸湿它。】
【现在哭吧,反正这里就你一个人,省得回家事多忘了。】
顾佳年有些犹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回家哭了,第二天眼睛肿起来,你爹娘肯定会担心。】
顾佳年一想也对,努力憋着眼泪。
啪嗒,一颗眼泪落到了司南佩上。
一道为不可见的光泽散发出去。
另一头,正准备回内院的周夫子脚下一顿。
“佳年那孩子是否还在?”
书童忙道:“顾小公子应该还在书房看书。”
周夫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许道:“那孩子年纪不大,但心性稳,人聪明也刻苦。”
书童笑道:“头一次见老爷这么喜欢一位学生。”
“聪明又勤奋的孩子,哪位老师不喜欢。”尤其是顾佳年举一反三,学得快却又谦逊。
他笑着说了句:“等他学得扎实一些,确实该带他去清源文会长长见识。”
心思一转,他又说:“走,去看看他。”
说完带着书童往前院走,打算去看一眼心爱的小学生再走。
书房之外,孙修竹脸色狰狞,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很快,挣扎散去:“别怪我,谁让你挡了我的路!”
他手中赫然拿着一个火折子,从书房窗户的角度扔了进去。
啪嗒一声,火折子直接砸在了书架子上。
上头的书竟然一下子爆燃起来,火势旺盛。
孙修竹不敢多留,飞快的跑了出去,脸上的恶意却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