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怕你出事。”
顾佳年不在意的拉下他的爪子:“我知道神仙大人很厉害,可你现在困在橘猫体内,万一被抓住的话就糟了。”
金老大哼哼道:【我可是神仙,怎么可能区区凡人抓住?】
顾佳年却低头贴了贴他的脸颊。
“但是我会担心。”
“金老大不在家,我睡得不安稳,刚才做噩梦惊醒过来,吓得我差点到处找。”
【什么,你做噩梦了?】猫脸皱成一团,他家崽崽那睡眠质量,居然还会做噩梦。
顾佳年点头道:“习惯了你每天陪我睡,一旦你不在,我就睡不好。”
橘猫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模样:【多大的孩子了,就知道撒娇,我可不吃这套。】
【哎,真拿你没办法,以后晚上不出门溜达行了吧。】
顾佳年捏了捏他的垫垫:“那我们说好了。”
“如果金老大想出门,得提前跟我说,我可以带你出门玩。”
等躺进了被窝,被小孩儿当抱枕抱着睡,橘猫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是不是被这死小孩套路了。
结果没等他质问,顾佳年低头亲了他一口。
“金老大,谢谢你这么辛苦为我出气。”
橘猫哼哼了两声:【我可不是为了你,我的崽崽,只有我能欺负。】
顾佳年笑了笑,没敢笑出声,怕金老大恼羞成怒,临睡之前,他心底想着自己都长大了,金老大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喊他崽崽的习惯呢?
第二天,顾佳年照常起床,倒是橘猫睡得正熟。
捏了捏他的小爪子,橘猫还会不耐烦的给他一下,扭过头继续睡。
顾佳年笑了笑,没打扰金老大补觉,起身到院子里先练了几趟功法。
顾延年比他还早,兄弟俩依旧是一动一静,截然不同,却又融合在一起。
一直等到顾佳年上了牛车,橘猫还在呼呼大睡。
顾延年打趣道:“怎么不见金老大,那肥猫不是每天都要送你出门吗?”
“金老大昨晚累了,让他多睡一会儿。”顾佳年笑道。
从梅溪村往县城跑了一个来回,别说橘猫,就算是老虎也该累了。
顾延年惊讶道:“难不成他昨晚抓老鼠去了?”
“这可奇了怪了,肥成那样还能逮住老鼠?”
之前家里头闹老鼠,蒋氏想让金老大帮帮忙,他躲得可比谁都快,最后还是从赵家借了一只猫回家才解决。
顾佳年摸了摸鼻子:“也算吧。”
“大哥,你别老说他肥,金老大不肥,他就是身上有毛,看着丰腴了一些。”
顾延年咋舌:“宝儿,咱晚上读书别省灯油,不然眼睛都要坏了。”
“大哥!”
“好好好,你俩是亲兄弟,我是表的,我不该说他肥成了吧。”
吵吵闹闹到了县学门口,这会儿居然有两个衙役在,顾佳年跳下牛车,眼神微微闪烁。
顾延年一看熟人,也跟着下了车:“王哥,这是咋了,大清早的你们怎么在这儿?”
王哥给他使了个眼色。
避开人拉住他说:“你刚来不知道,昨晚县学出大事儿了。”
“啥大事儿,难道遭贼了,少了什么,我弟弟还在这儿上学呢。”顾延年一听也急了。
王衙役看了眼顾佳年,压低声音:“县学的刘教谕昨晚喝醉了酒,结果他家丫鬟偷走了卖身契,卷走家中所有细软,逃了!”
“嘶!”顾延年倒吸一口气。
仆人卷款私逃,在大炎可是重罪。
“一直到早上,县学的人发现不对才报官。”
顾佳年有些意外,这跟他的想象不一样。
他还以为金老大的性子,会直接闯入县学,直接把刘教谕挠一个满脸花。
“王大哥,刘教谕没事吧?”
王衙役还以为他关心先生,解释道:“刘教谕喝醉了酒,敞着门风吹了一夜,现在有些发热,旁的倒是没什么。”
顾佳年松了口气:“那就好。”
至于刘家的丫鬟卷款私逃,那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
进了县学,讲堂里头书生们也是议论纷纷。
“佳年,快过来坐。”
与他交好的书生伸手招呼:“你听说了没?”
“方才在门口就听说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两人没说几句话,训导走进了讲堂。
“刘教谕偶染风寒,暂时请假,从今天开始由老夫代课。”
训导还想为他留一点脸面,可惜人人都知道刘教谕的通房卷走细软跟人跑了。
刘教谕一开始只是吹了风,染上风寒,后头知道丫鬟卷走了细软,气急攻心,又觉得丢人,病得越发重了。
如今一见到外人,刘教谕就觉得对方在嘲笑自己。
等到病好了,刘教谕也不肯出门,连讲堂都不愿去,因为看见学生们说笑,他就觉得他们在背后议论嘲笑自己。
县学里头一个教谕,两个训导,平时也是轮着上课,如今少了一个人竟然也没影响。
县学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孙知县自然也知道了。
他特意来了一趟,探望刘教谕。
这一看,心底倒是惊讶。
只见刘教谕靠在床头,脸色蜡黄,不像是偶染风寒,倒像是大病一场。
“刘兄,千金散去还复来,你还是要保重身体啊。”孙知县不喜他为人,这会儿也真心劝了一句。
刘教谕却只以为他看笑话,眉目之间带着怒意。
“孙大人,抓住那贱人没有?”
孙知县无奈道:“本官派人搜查了整个临川县,怕只怕她早已离开。”
发现的时间太晚,当时城门都开了。
只要那丫鬟不傻,肯定早早的带着银钱离开,怎么可能留在城里头等着被抓。
刘教谕怒道:“她一个弱女子能跑多远,孙大人不愿意为本官费事儿,又何必找理由开开脱。”
孙知县原本是好意探望,此刻也挂下了脸。
“刘教谕,你身为教谕,不思教化,倒是弄出这等丑事来,本官尽心尽力反倒是没落好处。”
“哼,此事本官定会如实上报,刘教谕,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一甩袖子离开了。
刘教谕躺在床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挤出一句:“欺人太甚,有朝一日,老夫定要告你一状!”
孙知县败兴而归,路过讲堂的时候脚步略停了停。
“孙大人。”训导见是他,连忙出来见礼。
孙知县收敛了脾气,开口问道:“这几日县学可还稳当?”
“学生们勤学苦练,一切如常。”训导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谁不想往上爬呢。
孙知县点了点头,又说:“那就好,切不可因为个人私事,耽误了临川文兴。”
他环顾了一圈,目光在顾佳年身上停了停。
“讲堂的门怎么坏了,学生坐在门口会不会冷?”
训导眼睛一转,很快想到传闻,据说顾佳年很得这位知县大人的青眼。
“确实是坏了一阵子,正打算修缮,下官还打算重新排一排位置,免得有些学生坐得开口,听不清看不见。”
“如此甚好。”
孙知县勉励了两句这才离开。
训导若有所思,再走进讲堂的时候,便笑着说道:“冬日日头变短,光线也不如夏天好,大家重新排一下位置,免得有些位置太暗,伤了眼睛。”
一句话,原本四竖排的位置,被调整成了五竖排,这样一来,位置大大靠前,全部挪到了那根柱子之前。
顾佳年的位置也跟着往前挪了一些,光线果然便好,也不用吹冷风了。
他环顾一圈,算是明白为什么屋内没有空位,但却说会有位置。
想必是他太不上道,所以刘教谕故意为难,将位置往后推。
否则如今的排列才更加合理,讲堂很宽敞,完全摆得下。
这日放学,顾佳年忍不住打听:“大哥,那位丫鬟抓到了吗?”
顾延年嗤笑道:“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怎么抓。”
等出了城,他还跟弟弟八卦:“宝儿,你们这位教谕忒不是东西。”
“他没带着家眷过来,私底下养通房也不算什么,可他居然把自己年老色衰的通房卖到那种地方,简直是人面兽心。”
顾佳年听了也很是惊讶:“还有这种事情。”
“是啊,要不然那丫鬟好好的当官老爷通房,跑什么?衙门顺藤摸瓜,才查出来这无乌七八糟的事儿,这还是教谕呢,简直是道德败坏。”
顾延年对刘教谕很是看不上,他又不是养不起,居然这么对待枕边人。
他要是那丫鬟,走之前非得掐死这贱人不可。
顾佳年也是皱眉:“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收受贿赂倒也罢了,对自己人都这么心狠。
【宿主,确认刘教谕是渣男,是否强行掠夺福运值?】
顾佳年惊奇的反问:【他身上还有福运值吗?】
系统沉默下去,显然就算有,也不多了。
顾延年又说:“宝儿,你以后离他远一点,那就不是个好东西。”
顾佳年却说:“出了这样的事情,孙大人肯定会上报朝廷,到时候他教谕的位置不一定能保得住。”
“最好快滚,不然县学风气都被他弄坏了。”顾延年得亏不知道弟弟受过的委屈,不然更生气。
回到家,顾延年还义愤填膺的说起这事儿来,把一家人听得瞠目结舌。
蒋氏拉过小儿子,低声道:“看来读书人也不都是好的,宝儿,你可别跟着学。”
“娘,我才不会。”
蒋氏哈哈一笑:“那就好,我儿子肯定是好的。”
说完捏了捏他的脸颊,顾佳年连忙避开,低头一看,却发现蒋氏的手有些发红。
“娘,你的手怎么了?”
蒋氏不在意的说:“天冷了,长了冻疮。”
“没事儿,年年都长,注意一些就不会破皮。”见儿子满脸担心,蒋氏安慰道。
“我请程伯伯做一些冻疮膏吧。”顾佳年开口道。
蒋氏笑起来:“娘那里有,但冬天就是会长,幸好也不痛不痒。”
其实冻疮哪里会不痛不痒,只是不想孩子担心。
顾佳年抿了抿嘴,心底知道会长冻疮,是因为蒋氏总舍不得用热水洗碗洗衣服,大冬天的用冷水,自然容易长冻疮。
一瞬间,顾佳年恍然发现自己太不关心身边的家人,他总是很忙,忙着读书,忙着练字,忙着科考。
要是家里银子再多一些就好了。
娘不会想着省钱,再不济还能雇一个下人。
【宿主,你想要银子吗,一个福运值兑换一百两,一本万利。】
顾佳年没理他。
他盼着廪生早点定下来,考中了廪生,他也能赚钱了,不再是家里唯一一个只花钱的人。
顾佳年猜测的没错,孙知县这次没给刘教谕留面子,一五一十的上报学政。
教谕主管文庙祭祀,教诲生员,是一地官方教学的代表。
刘教谕闹出来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归根究底并未犯法。
可孙知县也恼了他,将刘教谕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一块儿上报,甚至还把他将通房卖入贱籍的事情都上报了。
学政一看,那还得了,顿时大怒。
廪生成绩下来的时候,刘教谕的罢免令也一块儿下来了。
县学之内,刘教谕看见罢免令,脸色惨白,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大人,我,我实在是冤枉啊,这都是污蔑。”
可惜已经太迟。
“刘大人若有不满,可以自行向学政申述,小的只是个报信的。”
仔细一看,来送信的不是学政府的人,而是廖知府的心腹,柳铁。
“大人,我被贱人背叛,我才是受害者,凭什么革我的职?”
说完还拽着柳铁衣裳:“还请大人帮我美言几句……”
“撒手!”
柳铁一把推开他:“学政宽容,给你三日时间搬出去,否则——哼!”
他甩了甩衣袖:“我还要去前头颁发廪生名次,就不奉陪了。”
柳铁心底暗道,幸亏这是在临川县,要是在青城府廖大人眼皮子底下,这种徇私枉法道德败坏的教谕,早就被他一杆子打死了。
刘教谕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讲堂里,学生们也正奇怪。
“每年的廪生都是直接贴出来,怎么今年晚了这么多?”
“会不会是刘教谕那事儿,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咱们临川县的秀才。”
“那是他自己失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即使是曾经送了礼,得了好处的学生,这会儿也只剩下了满心的抱怨。
“诸位快静一静,青城府来人了。”
立刻有人围了上去:“怎么样,是廪生名次出来了吗?”
报信的人上气不接下气:“刘教谕被革职了。”
“什么?对我们会不会有影响。”
“小厮在外伺候,听见的不多,但那官员朝着讲堂来了。”
他还来不及说话,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学生们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顾佳年也听见了。
刘教谕居然直接被革职了,这对他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系统,刘教谕现在是不是霉运当头?】
【系统拒绝回答。】
顾佳年微微挑眉:【人到底为什么会走福运,又为什么会走霉运?】
正当这时候,外头走进来一人。
柳铁扫视一圈,目光在顾佳年身上略作停留。
“诸位秀才可知道刘峰之事?”
他虽长得斯文,沉着脸面色庄严,倒是很有威严。
“想必都已经知道了,刘峰已经被革职,学政大人宽容,对尔等既往不咎,但若有再犯,以同罪论处。”
在场的秀才们都松了口气。
除了顾佳年这新来的,其余人为了在县学过得好,多少往刘教谕那送过东西。
柳铁也不废话,很快便打开廪生名单。
顾佳年原本神色轻松,听见名单也忍不住竖起耳朵来。
这可关乎到他廪米和银子。
柳铁最擅观察,自然注意到他的神色转变,微微挑眉,觉得这孩子倒是实诚。
“廪生头名——顾佳年。”
念完最后一个名字,柳铁合上名单:“诸位廪生可享岁贡,亦需谨言慎行,学行端庄。”
“学生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