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点多,本来就睡得不沉的宁安被贴在耳边幽幽的话语给吓醒了。
“这也不一定,我是以防万一,要是辟邪符和挂饰不起作用,你连习性都向兔子看齐,我得提前做好准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对于男朋友慢一百拍的思维,宁安很习惯,她耐心地给他解释起来。
虽然拉萨尔比她大一岁,但是从小都是她像姐姐一样带着他,她拍了拍男朋友的背,示意他别担心。
“你现在还想睡觉吗?要不要下去走走。”
她的男朋友沉默了很久,坚定地回答了一个“要”。
行,那就起床。
两个人跟游魂一样在三层小楼里晃了三个多小时,也许是过了入睡的点,宁安也越来越精神,到后面甚至做了一碗胡萝卜青菜面给喊饿的男朋友。
等到天亮的时候,宁安才后知后觉头有些疼,和司机说了要买的东西,她就往床上一倒,熬不住了。
她的男朋友翻阅着她的笔记本,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仿佛发现了什么绝世宝藏一般。
周一,宁安还得上学,她对着顽强的兔耳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叮嘱了睡得迷迷糊糊的男朋友几句,出门。
她没有注意到拉萨尔在后面怔怔地望着她,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去上学。
宁安给男朋友请了三天假,按照这个势头,这周四、周五的期末考试他能不能参加还是一个问题。
第二节 课下课有个大课间,班主任领了一个新同学进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转学生,宁安好奇地望向自称塔兰的金发碧眼混血儿,和他含笑的眼神撞了一个正着。
他被安排在最后一排,没有同桌,宁安一扭头就能看到他。
转学生很受欢迎,仅仅过了一下午,宁安就发现大部分女生好像都喜欢和他讲话,赵莉莉和她分析了一下,她觉得是因为塔兰长得很能激发母性,他又很会聊天,逗人开心。
有吗?
赵莉莉立刻举了几个例子,宁安被她说服了,还真是。
回到小楼,她的男朋友窝在床上,在她进来时,用非常委屈的声调喊她,好像在控诉她早上和中午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
“等放假我们就想办法把这件事解决了,你别急,就几天时间了。”宁安好声好气地安抚她的男朋友,眼下期末考试最重要。
拉萨尔不吭声了,毛茸茸的耳朵蹭着她的手心,宁安只能拿捏着力道,从上到下,给他顺了一遍毛。
至于粉色的耳内,她不敢碰。
到了晚上,宁安被她的男朋友摇醒了,她打了一个哈欠,穿拖鞋,心想着考试那两天可不能再熬了。
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出卧室,她的男朋友就跟发现了什么新游戏一样,开始围着她转圈圈。
被叮嘱不要动的宁安沉默地看着拉萨尔转就跟陀螺一样,转了十几分钟还不停,反倒是她的眼睛都看花了。
“你先自己转吧,我困了,先睡了。”头有些昏,宁安撑不住,拉过被子,闭上眼睛。
拉萨尔开始围着她无声地转圈。
一股低沉的,仿佛从喉咙里发出的哼声让宁安皱起眉头,恍恍惚惚地想着怎么开了空调还有蚊子?
过了几秒,手里毛茸茸、黏嗒嗒的触感让半睡半醒的她下意识捏起来,什么东西,就跟发霉的果冻一样。
“唔,安安……”仿佛贴着耳边的低哑语调让宁安脑子一激灵,顿时清醒了,赶紧开灯。
她的男朋友趴在床沿,面对着她,难受似的,发出闷哼声,抬头,渴望地望着她。
“安安,我……发情了。”
宁安没有听清拉萨尔说的话,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脸上。
她的男朋友脸上多了湿润斑驳的痕迹,因为看上去比较粘稠,宁安笃定不是眼泪。
而是……
他的耳朵好像生病了,粉色的内部正以惊人的速度分泌某种湿滑的液体,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流过头发、额头、脸颊、下巴……
床单上的一块地方也被浸湿了。
尽量冷静地分析当下让人头大的状况,宁安跳下床,抽出一把纸巾,想擦一擦疑似生病的耳朵,手都在抖。
但是没用,不如说更刺激了液体的溢出,连她的手都没能幸免。
然后,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拉萨尔的两只耳朵就跟吃了激素一样,疯狂生长,瞬间就长到了估计有一米高了。
兔子的耳朵有这么大吗……
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大耳朵弯下来,将她推向男朋友的方向,她跟拉萨尔一样跪在地板上,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
棉质的布料吸水,耳朵贴在她的身体背面没几秒,她的衣服就变得沉甸甸的。
这是在干什么?
宁安猜想是不是“中西结合”终于发挥作用了,而拉萨尔正在和某种不可知的邪恶做斗争,才搞得自己这么狼狈。
她握住男朋友的双手,默默给他力量,也许撑过这一回就好了:“难受就喊出来,我在这,你别怕,会恢复正常的……”
即便得到她的鼓励,她的男朋友也没有太放肆,继续隐忍而压抑地低低喘息,耳朵却和他本人相反,各种不规则地滑动,翻转,没一会,宁安的睡衣就湿了大半。
湿黏的感觉很不舒服,宁安想要换个衣服,而且膝盖有㥋蒊点疼,她跟男朋友说了一声,背部却被耳朵压着,明显是不愿意放她走。
“我过一会就回来了,啊,喂,等下……”
宁安心惊胆战地揪着绒毛,一只耳朵托着她,一只耳朵贴着她的后背,他的男朋友站起来,伸手,将她的裤腿往上卷,露出光洁莹亮的小腿。
宁安觉得,这情况不对劲,她的男朋友在和邪恶的斗争中,似乎失败了。
“安安……我发情了……你不能走……我好难受……”拉萨尔握住她的脚踝,脸上湿漉漉的,不仔细看还以为他哭了一样。
然后,深红湿润的唇落在她雪白黏糊的腿上。
与此同时,三层小楼外,金发碧眼的少年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走上楼梯,脚步雀跃,就像踏着专属于春天的小曲。
雪妖的发情期可不容易度过呢,一般的女雪妖都受不住。
宁安小姐真可怜……
来到二楼,他的头顶,悄悄冒出了两只“兔”耳朵。
◉ 第36章
宁安慌乱中好不容易才挣脱拉萨尔的桎梏, 她踢了他好几下,打滑了几次, 才让他的亲昵没有越过膝盖。
他困惑地望着她, 不能理解她的反抗,开口缓慢:“安安……照顾好我……”
她被托在半空中,脚没落地, 从这个视角看过去,宁安才发现卧室真大,墙真高, 然而她和男朋友之间的距离却很短。
“我、我明白了, 我去给你找一个干净枕头,它很有用, 相信我。”想起老板热心给自己科普的小技巧, 宁安努力镇定,尝试自救。
“枕头?”他的男朋友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宁安赶紧趁热打铁, 一顿夸夸, 用了几百字形容枕头有多么的软, 能够做到百分百配合,保证让他感到舒服,成功度过发情期。
“安安, 我不对枕头发情……你说, 照顾好我……”她的男朋友穿着纯黑的睡衣,因为粘液的作用, 衣服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 就像被透明胶带裹住, 底下的轮廓映得清清楚楚。
宁安想起来自己之前说的豪言壮语了, 但是她之前也没想到还有这种“照顾”,恨不得翻到地上,撞晕过去就好了。
到底是什么邪恶的东西在作怪,她也要诅咒它!
“我知道了,你先别急,这样,你放我下来,我们先去洗个澡,不然黏糊糊的,都不舒服。”脚踏不到实地,宁安觉得自己就像被一根丝线吊着在走钢丝,心脏都要跳到罢工了。
也许是“洗澡”触动了拉萨尔,他定定地望着她,高度开始下降。
刚摸到地板,宁安试探性地走几步,差点滑倒,天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液体在地上积累了能漫过她的脚背的程苡糀度。
而且,她发现后背传来很强的吸力,就像最粘的泡泡糖,她伸手一摸,果不其然,有极富柔韧性的线将她和耳朵连在一起,数量还不少。
畸形的耳朵,腻人的水液,可怖的眼神,这个房间好像成为了邪诡之物的巢穴。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到底是不是拉萨尔?
如果不是的话……是谁?
宁安被动摇了,某种潜藏在意识深处的念头开始翻滚,即将浮出水平面。
“宁安同学,打扰了。我觉得你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我可以帮帮你吗?”有人在礼貌地敲门,宁安瞬间回神,警惕地望向门外,莫名的念头被打散,重回混沌。
这个声音,放学的时候赵莉莉还夸过好听,是塔兰?
没有得到允许,门板手转动,这位不速之客他也进来了。
看着和拉萨尔同款的兔耳朵,宁安生出了一股是这个世界不对劲还是她不对劲的巨大迷惑感。
“重新做一个自我介绍,我是塔兰,是拉萨尔的同族,我们是生活在北极的雪妖,我们中有部分族人向往人类生活,离开了家乡,来到人类聚居的地方,城市。”塔兰对房间内的景象没有露出半点惊奇,叹了口气,用带着点惆怅的口气诉说他们自己的身世,头上的耳朵很配合地一起低头。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宁安需要好好梳理一下,她望向她的男朋友,对方没有排斥和反驳,像是默认了。
“你是雪妖?你爸爸妈妈也是?”
没等拉萨尔回应,他的同族,也是她的同学,已经抢先答应了下来,还跟她讲了一个迁徙途中不小心丢失孩子的悲伤故事。
宁安还是觉得很怪,不过鉴于拉萨尔在用脸蹭她的小腿,她暂时没有提出更多疑问,直接问塔兰:“你们的发情期该怎么办?”
塔兰半蹲着,伸出一根手指,搅和着地上的粘稠东西,真多啊。
得多渴望才能分泌出这么多催情的液体。
可惜对人类没用。
“我们雪妖一族的男性真的很可怜,特别不受同族女性待见,为此我们发情的时候不得不将自己原本宽厚庞大威猛的耳朵变得像雪兔那样小,只有这样才能招她们喜欢,取悦她们,赢得交..配的权利。”塔兰的耳朵直直地垂下来,像是可以为他保暖,“我猜这位同族从小没有见过其他雪妖,所以,你就成为了他想要追求的对象。”
宁安想起拉萨尔一直将他的耳朵往她手里塞,还围着她转圈圈,原来是在求爱?
她想要将脸上湿淋淋的东西抹去,结果手上也能拉出透明丝线,按照这个势头,她就算用纸擦也会被黏住。
不过幸好拉萨尔似乎不懂到底该怎么做,只凭着本能抱着她的小腿不放,就像,兔子抱着主人的腿……
脑海中突破底线的联想让宁安的脸红得像一团火烧云,她转头看向一直笑眯眯的塔兰,她不相信他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跟她讲一个故事。
“怎么才能尽快结束他的发情期,我,那是什么……”宁安顿了一下,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长条状的幻影,代替了仿佛从水里出来,刚爬上岸的男朋友。
塔兰有些意外地望向宁安,碧绿的眼睛泛起涟漪,仿佛重新认识了一次面前的少女。
很厉害啊,宁安小姐。
“我想起来了,您只要拒绝他就可以了。女雪妖不愿意的话,一般是用爪子在男雪妖身上留下深刻的痕迹,所以,你只要让他觉得痛就可以了。”塔兰不在意鞋袜被弄湿,一步一步走到陷入怔怔状态的宁安身边,轻轻戳了一下她。
这一下让宁安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她听见塔兰的话,伸出双手,粉白的指尖,干净圆润,毫无攻击力。
她决定试试,捏紧拳头,在男朋友肩膀上狠狠捶了一下,警告他的手不要越过膝盖。
拉萨尔抬起头,金色的眼睛里仿佛蕴含着熬煮好的糖浆,让宁安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她怕陷进去,攒出气势:“别太过分,不然我就打你了。”
“安安打我,喜欢。”说着耳朵也跟着晃了晃,带起一阵风。
如此卑微的发言让宁安的第二拳都有些下不去手,塔兰在旁边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宁安同学这么喜欢雪妖,真是荣幸啊。”
宁安没有理会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塔兰,她觉得他就是来看热闹的,根本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没有被否认,塔兰用一只手捏住自己的长耳朵,明明是所谓的最敏感的部位,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将它紧紧攥在掌心,面无表情,像是想要捏碎它好发泄郁气。
“安安,照顾好我,想要更了解……”拉萨尔的手正在解她睡衣的最后一粒扣子,宁安吓了一跳,也顾不上犹豫了,重重地打在他的手背上,连道红印子都没有留下。
“都说了不是这种照顾!你看清楚我不是雪妖啊,我没有大耳朵,你先忍一忍……”宁安想着拉萨尔身上哪里比较脆弱,她的眼神不可避免地向下瞥去,痛苦地扭过头。
她做不到。
某种意义上,看了赵莉莉给她的小说,她觉得那东西就像某种丑陋的怪物,她觉得害怕,还有一点微妙的厌恶。
塔兰静静地看着宁安和拉萨尔纠缠,她旁边就有可以当武器的东西,他也在这里,宁安同学却没有喊他。
她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她退让了,任由大耳朵将她覆盖住,上衣扣子被解开两颗。
他手里紧紧握着一只雪白的耳朵,红色的液体像是倒流的小溪,污染了几乎形成透明黏膜的地板。
宁安长这么大没跟人动过手,可是目前的形势已经不能让她只顾着防守了,趁着拉萨尔的脸贴着她软绵绵的肚子,就跟那些吸猫的人一样心满意足,不知道东南西北,她快速用右手探进男朋友的脖子下面。
这一刻,他们不像恋人,像积怨已深的仇人。
她揪住了那快皮肉,拉萨尔立刻睁开了眼睛,她继续加大力气,刻意用指甲来回磨着那一块凸出的软骨和覆盖它的皮肤,就像恶作剧,完全不考虑对方的感受。
“安安……”她的男朋友眉头紧皱,想要抬头,被宁安硬是压了下去。
“痛吗?”她觉得自己手指都插进骨头的缝隙里了,赶紧向拉萨尔确认。
拉萨尔没说话,宁安只能继续用指甲折磨那里,看起来有用,起码人不动了,耳朵也不动了。
可能只过了几分钟,大耳朵发出了“噗”的一声,大片的粘液如同瀑布一般倾泻,房间里就跟发了洪水一般,宁安原本撑着身体的右手被这力道一冲,不出意外地打滑,被原本瘫在她身上的男朋友搂住,没有磕到后脑勺。
耳朵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宁安抄起黏在男朋友面颊上的湿发,看到了正常的、属于人类的耳朵。
太好了。
她赶紧检查拉萨尔喉咙的地方,她下了狠手,希望伤口别太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