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如玉手掌轻轻捧住女孩儿染满红霞的娇颜,男人唇角上翘,嗓音轻柔低低开口:“娘子……为夫……心甚悦……”
小丫头都主动了,他怎可不给予回应。
扣扣……扣扣扣扣……
两唇相接间,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即将掀起的浪潮。
“滚……”
听见内室传来冰冷透骨的一个字,晨阳苦着脸,他也想立马就滚。
“主子……密报……”
寝室内。
紫檀雕花大床上。
韩昀璟闭了闭眼,压下眸中翻涌的情潮:“你的忘忧蛊毒已然解了,不过要养几日才能开口说话。”
在小丫头羞红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乖乖的……为夫去去就回。”
——滚吧你……
顾以沫抿唇瞪他。
“呵呵呵……娘子别气,为夫回来,定会好好补偿你。”
韩昀璟极其暧昧轻笑出声,又在小丫头额头上啄了一口,才翻身下榻提步离开。
“主银……主银花花好可怜……”
见男人走了。
被拍落在床另一头,撞得头晕眼花的小东西扑过来,蹭着自家主银好一通哭诉。
“主银……您终于醒啦……花花都被那坏银欺负死了啦……他不给花花吃……不给花花喝……还不准花花挨着您睡觉觉……”
小东西说着说着,就被委屈得闭着眼睛嚎了起来:“呜哇……主银您也看见了的……花花刚刚……差点就被打死了呢……”
房妈妈端着药汤和蜜饯进来时,就看见自家小姐,差点没被花花的眼泪给淹没了。
“花花快别哭了,姑爷可没欺负你。”
她将蜜饯和药碗放在床头柜上,没好气的把花花从小姐脖子边拿开。
“小姐别听花花瞎说八道,它自己天天找姑爷吵架,姑爷嘴上说要断它的粮,可哪一顿不是让它吃得饱饱的。”
将小姐软绵无力的身子扶起来,另一只手,忙拿了软垫垫在小姐身后,房妈妈敛下眼底的酸涩接着道:“而且小姐昏睡的这两日,全是姑爷侍候您换衣洗漱……”
换衣……洗漱……
顾以沫不可置信的张大了眼眸。
“呵呵……小姐不用害臊,姑爷能衣不解带的侍候您,说明他啊……是真的对您爱重有加呢!”
房妈妈笑盈盈坐下,舀了一勺黑浓的药汁吹了吹,才将勺子送到顾以沫苍白的唇边。
“这药有点儿难喝,不过白神医说了,只要您好好喝上两日,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药汁入口,腥臭夹杂着苦涩直冲味蕾,顾以沫赶紧一口咽下。
天……
这哪里是有点儿难喝,这是非常难喝好吧!
将房妈妈送来的蜜饯含进嘴里吃完,顾以沫用眼神示意她不用勺子喝了。
这一大碗药,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喝,还不如直接一鼓作气,一口闷了来得干脆。
“行!长痛不如短痛,一口喝了也少受些罪。”
房妈妈会意,站起来揽住自家小姐的肩膀,然后将装满药汁的药碗,整个凑到她唇边。
顾以沫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屏住呼吸,张口直接咕咚咕咚将一碗苦药给全干了。
“快些含个蜜饯甜甜嘴。”
见小姐被苦得一张小脸全皱到一块儿,房妈妈心疼得赶紧拿了蜜饯塞进她嘴里。
花花从床内侧,又吭哧吭哧爬到主银胸口上趴着。
“主银……这药很苦吗?”
顾以沫嚼着蜜饯点头,嗯!不止苦,还臭。
花花歪着圆圆的小脑袋:“可那坏银每日都用嘴给你喂药,他咋就没觉得苦呢?”
第九十九章董府不出产夜香
顾以沫闭着眼,生无可恋躺在床榻上。
混蛋啊……
趁人之危的混蛋啊……
老娘诅咒你喝水被呛。
吃饭被噎。
上厕所掉茅坑里。
顾以沫以为被看光光被喂口水,就已经是最大的噩耗了。
可房妈妈临走时,又丢下一个毁灭性的炸弹。
“老奴问过白神医了,姑爷虽体弱,可那方面正常着呢!等您身子好了啊!圆房那是迟早的事儿。”
顾以沫:“……”
来一道天雷劈死她得了。
她不要留在这里养老。
她要喝孟婆汤。
她要重新投胎。
西厢书房。
楠木嵌螺钿云脚细牙桌上,一封印着烫金朱雀标志的信件,再次被丢了回来。
半月前。
爆出曲如梅所生三个儿女,全非顾承德的血脉后。
韩昀璟便让朱雀阁调查那个奸夫是谁。
这一查,竟然查出一根吴国深埋在大周的钉子。
浔阳知州易崇山,八岁前是一农户之子。
八岁时家中遭遇山匪抢劫,一家子,就只留下躲在床底下的八岁稚子。
因亲眼目睹家人被杀,八岁的孩子受惊过度,自此失忆,便被燕京南郊一户总也生不出儿子的易姓人家收养。
并起名为易崇山。
一切天衣无缝,易崇山考中进士,却也只是第十二名。
后来和庆安伯爵府大小姐曲如梅暗通款曲,可在曲家棒打鸳鸯时,他便顺理成章投靠了靖王。
这些年,易崇山窝在浔阳那座山城里,为靖王寻找了好几处铁矿。
可此次朱雀阁调查发现,易崇山竟瞒着靖王,隐藏了一座非常罕见的玄铁矿。
那些悄悄开采出来的玄铁,最后全数被玲珑阁运回了吴国。
潜伏在吴国的暗七顺着那些玄铁,费了好一番周折,才调查出易崇山的真实身份。
“堂堂吴国大皇子,能在八岁时便潜伏在我大周,也算是能屈能伸了。”
董邵华说着,又手痒的抽出那幅人物素描。
可还没等他摊开细细欣赏,画轴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给夺了过去。
“皇子?”
韩昀璟轻嗤,将画轴藏进抽屉里,才不以为意冷冷道:“一个生母是倒夜香的皇子,留在吴国皇宫,那就是等死。”
“天……”
董邵华捏着鼻尖,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你能别把夜香两个字说出来吗?味道很大的啊?”
“呵……”
韩昀璟鄙夷的看他一眼:“董府不出产夜香?”
“两位!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白染捻着手上一块黄黄的,软趴趴的南瓜饼,被两人一句一个夜香说得,都快没了咬下去的欲望。
韩昀璟侧眸:“你都吃了……怎还怕人说。”
董邵华:“……”
白染:“……”
啪唧……
加了糯米,软趴趴,色泽金黄的南瓜饼,瞬间被白染甩出老远。
“哈哈……哈哈哈哈……”
董邵华笑得前仰后合。
韩昀璟收回视线,老神在在的轻呷茶水。
看了他女人的美背,却只让他失了口腹之欲,他还是很亏……
白染看一眼碟子里还剩下的南瓜饼。
呕……
太像了……
他咽下胃里冒出来的酸水,赶紧用一张宣纸将碟子盖住。
这男人……心眼儿比针眼还小……
人家嫂夫人都说了,医者眼里无男女。
这小气吧啦的男人,却找了他两天的麻烦了。
想起今日房妈妈问他的话,白染眸子里,瞬间又染上了笑意。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听说你不能人道,这个给你,一次一粒足矣,保证让你重振雄风。”
“啊哈哈哈……你……你不能人道,啊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看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的男人。
董邵华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家伙也有今天,真的是大快人心啊……
韩昀璟抿着唇,还真伸手拿了那瓶写着壮阳丸三个明晃晃大字的小瓷瓶。
“据说董府要和施家亲上加亲了,恭喜啊!届时本世子,定当携夫人来讨杯喜酒喝。”
哈……
书房里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董邵华揉了揉笑僵了的脸颊。
他起身:“玲珑阁的余孽,肆意袭击镇国公府,皇上还等着本少卿破案,先告辞了。”
“慢走不送。”
“哼!稀罕。”
董邵华气哼哼踏入暗道。
白染被某人幽幽的冷眸盯着,也起身朝门口走去:“嫂夫人醒了,我去看看给她复查一下。”
矜贵清胄男人幽幽开口:“搭线脉。”
“行……线脉就线脉……当谁不会呢!”
墨院东厢寝室内。
顾以沫看着手腕上绑着的两根红线,脸上是一片茫然。
“小姐!白神医在给您诊脉呢!”
红杏蹲在地上,看着微微晃动的红线,难得的笑得一脸兴奋。
顾以沫闻言,很想说这玩意儿能把出个什么结果。
“小姐!白神医很厉害的,他的线脉很准的。”
看出自家小姐对偶像的怀疑,红杏忙保证道。
自从白神医给自家小姐解了蛊毒后,她对白染的崇拜,就又上了一个高度。
顾以沫动了动身子,行!你高兴就好。
反正她对搭线脉无感。
她前世虽然学的是外科西医。
可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对病人望闻问切的要求都是一样的。
像这样隔着一道墙,用两根红线来搭脉,就算能看出一些问题,可也做不到精准判断。
顾以沫眨眨眼,示意红杏去将白染叫进来。
“是,小姐。”
红杏虽然很想看白神医搭线脉,可小姐不信,她还是立刻去了外间。
“姑爷!小姐说白神医不是外人,请白神医移步里间把脉。”
“她能说话了?”
韩昀璟抿唇,摩挲腰间白玉环佩的动作都用力了三分。
小丫头片子,就不能避避嫌。
红杏艰难开口:“小姐……小姐还不能说话,可她的意思就是……”
“你会错意了。”
见小姑娘咬着下唇,倔强的站在那里不肯走。
白染睨一眼小气吧啦的某人,才对红杏不疾不徐开口道:“回去转告你家小姐,她身体没有大碍了,搭线脉是没有那么精准,然!影响不大,让她安心养着,明日身体就会恢复力气,最迟后日,嗓子就可以说话了。”
第一百章放心!这荷包没毒
白染收了红线,提着药箱抬脚要走,又后退半步,一本正经,语重心长的开口:“璟世子!有病得治,万不可讳疾忌医。”
韩昀璟敛眉:“晨阳!送白神医回去。”
白染眉心一跳,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主子。”
晨阳话音未落,便以掩耳不急的速度欺身上前,将一身白衣,端方如玉的男子扛在了肩膀上。
“臭小子放我下来,信不信本神医让你终身不举。”
可恶!
这主仆俩太欺负人了。
白染气得亮出了袖袋里的银针。
楚芸和谢锦瑟刚跨入寝室内,一抬眼便被屋内一幕晃花了眼。
“呵……玩得挺野的啊!”
听见门口传来的揶揄,白染捻在指尖的银针快速出手。
“啊……”
趁着臭小子吃痛,白染立刻纵身一跃落到了地上,随即若无其事淡声道:“比不上昭华公主玩得开。”
谢锦瑟下巴微抬:“你一个庶民,当然不能和本宫比。”
白染黑沉眸子里闪过幽光:“花柳难治,公主保重。”
“大胆,你敢诅咒本宫。”
谢锦瑟气得胸口起伏。
见两人吵起来,楚芸没功夫陪这俩小辈瞎胡闹,她还要去看他们家沫儿呢!
“你们去院子里吵吧!别影响我们家沫儿休息。”
言罢!
楚芸径直略过几人,快步朝内室而去。
谢锦瑟冷哼一声,也紧随其后入了内室。
白染怕晨阳那臭小子又来扛他,当即便脚底抹油溜了。
呵……
跑得还挺快……
韩昀璟收回视线,转头睨一眼内室晃动的珠帘。
“去书房。”
内室。
见顾以沫动弹不得,还口不能言。
楚芸心疼得直掉眼泪:“沫儿放心,这个仇,咱们一家肯定得报。
你爹这两日,拿了先皇御赐的金龙枪,正挨家挨户搜查抓你的那个混蛋……”
楚芸哭得眼眶通红,顾以沫想要安慰,可她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好用眼神示意慢悠悠喝茶的红衣女人帮忙。
谢锦瑟挑眉,唇角微勾,趁人之危用口型提条件:“群芳楼请客。”
顾以沫:“……”
死女人。
群芳楼可是和玲珑阁一样的销金窟。
在那里就算不点小倌作陪,吃顿饭都得上百两银子。
顾以沫用口型悄悄的怼回去——不要脸,你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打劫的!
谢锦瑟耸耸肩:“探病,顺便打个劫。”
顾以沫咬牙。
行……
算你狠。
谢锦瑟粲然一笑,放下茶盏走过来。
“楚姨别哭了,沫儿身子虚着呢!咱们让她好好休息。”
对对对……我要睡觉了。
顾以沫赶紧打了个哈欠。
“好……那沫儿你乖乖睡觉,娘晚点再来看你。”
楚芸抹着眼泪,依依不舍离开后。
红杏和绿箩就端了热水过来要帮她擦洗身子。
想到房妈妈说的话,顾以沫脸色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她全程闭着眼,任两人给她擦洗完,换上干净的寝衣后。
便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绿箩跟着红杏退出寝室,就又去了后罩房的小院里练武。
这次她没再劈砖,而是练起了鞭法。
前晚她若鞭法好些,内力再精进些,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小姐被人掳走。
有这想法的不止是绿箩,红杏也卯足了劲儿想要提升自己的医术和毒术。
她在寝室外面守着,手里却拿着一本从白神医那里借来的医书细细研读。
墨院一片安静。
而此时的燕京却人人自危。
从前晚镇国公府被吴国细作夜袭开始,坊间便流传出吴国的先锋军,已然潜入了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