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逗得江七白笑了起来,而后点点头,“谢谢你,阿清。”
清吾笑道:“就说说就算了?”
江七白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清吾戳了戳她眉心,道:“要感谢我,可不能就这么说说就算了,总得有点实际行动吧?”
若非她说着话的时候,眼睛眨巴眨巴,颇不正经,江七白真要以为她想要些什么谢礼。
然而事实上,江七白什么也没有的。
即便有,也大多都是阿清给她的,除此之外的,便又都是江公子给的。
她自己,是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的。
江七白也知道,清吾什么都有,也并不图她什么,只是笑问:“阿清想要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给阿清。”
这话不假,她心里对阿清的感激,足以让她这么做。
清吾神神秘秘的指了指江七白的肚子,凑在江七白耳边说了几句话。
江七白面上红了红,笑着点头,“好啊,能如此,自然是最好的。”
说通了江七白,清吾便连忙给砚尘珏使了个眼色,让他亲自去叫江铭昀过来。
砚尘珏从寝殿中瞬移到妖王殿,此时的江铭昀正在帮小砚处理政务,两人忙的不可开交。
小砚一听到动静儿,便立刻抬头看去,而后惊喜的喊道:“哥,你可算是来了,快快快,我快弄不完了。”
江铭昀却只是抬了下脑袋,轻描淡写的扫了砚尘珏一眼,又继续埋头干活。
他瞧着砚尘珏那模样,就不像是来干正事的。
别的不说,他脸上的那一抹笑,就显得蔫儿坏!
果然,如江铭昀所料,砚尘珏并没有搭理小砚,只是说:“江姑娘出事了。”
话音刚落,江铭昀手里批阅奏书的狼毫玉笔便掉在了地上。
那玉制的笔杆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砚尘珏的视线落在断裂的玉笔,轻描淡写地说:“从你的月银里面扣。”
这会儿江铭昀哪里还顾得上月不月银的,只一心念着江七白,“出了什么事?”
砚尘珏故意吊着他的胃口,偏偏不说全,“大夫说,情况紧要,清姐姐让我来喊你去。”
江铭昀脸色难看极了,向来有分寸的人,此刻也有些失态,“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她病了?”
砚尘珏跟他作对似的,就是不回答他的问话,更是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
他抬手,淡然的将地上的碎玉移到桌子上,转头跟小砚说:“仔细瞧瞧地上可还有没有碎渣子,打扫干净,你嫂子有时候不穿鞋乱走,别扎了她的脚。”
小砚眯起眼睛,觉得他哥是故意给他找事儿干,道:“我嫂子干嘛要在大殿上光着脚走?”
话刚问出口,小砚就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涨红,“这是大殿,你们俩……哎呀……你们能不能注意点?”
砚尘珏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太闲了是不是?”
言外之意,这也是你能管的?
小砚自然是不敢管他哥的,于是灰溜溜的去打扫地面。
江铭昀早就急坏了,就在砚尘珏说了句话的功夫,已经冲了出去。
瞧见他一溜烟儿的跑了,叹了一声,“沉不住气。”
小砚嘀咕道:“什么沉不住气啊,是哥你方才说得太夸张了,若是方才换过来,是江铭昀跟你说着话,你这会儿都要掐着他脖子逼问怎么回事了。”
说完这话,他才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他哥。
只见砚尘珏一脸严肃的盯着他,小砚吐了吐舌头,笑道:“我方才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嘿嘿嘿……”
砚尘珏转过身,消失在大殿里。
清吾瞧见砚尘珏回来,问道:“江铭昀呢?不是让你把人叫过来?”
砚尘珏点点头,“我有叫他来,他话都没听我说完,就着急的跑过来了,都没等我带他一起。”
虽然江铭昀很关心江七白,也紧张她,可倒也不至于这么没有理智。
清吾心里也有个大概,砚尘珏这小子定然是没干什么好事儿。
还没等清吾质问,房门突然被一把推开,咚的一声,把清吾和江七白都吓了一跳。
素日里,即便是有再紧要的事情,也没见江铭昀这么不懂分寸。
清吾不由得斜了砚尘珏一眼,那人心虚的垂下眸子。
一进门,江铭昀也傻眼了。
原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需得让砚尘珏去喊他过来。
可江姑娘正好端端的坐在卧榻上,脸色也红润的,没有任何病态。
江铭昀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砚尘珏给耍了!
眼见着江铭昀脸色不怎么好看地瞪了一眼砚尘珏,清吾护犊子地心思一下子就生出来了,她板起脸来,道:“你怎么现在才过来?你知不知道七白她……”
清吾话说到一半,恰到好处的停了。
大约是平日里,清吾坑江铭昀地时候是有的,砚尘珏坑他的时候也是有的,但这两口子合起伙来坑人的时候属实少见。
是以,江铭昀刚放稳了的心立刻又忐忑了起来。
他急匆匆地走到卧榻前,紧张地上下打量着江七白,“江姑娘,你……你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吗?”
190章 有些人要当爹了
江七白哪里有清吾和砚尘珏的那些脑筋,只当是砚尘珏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江铭昀。
面对江铭昀的发问,江七白只红着脸说:“倒也没什么……不舒坦的,大概是,还不到日子,再过一阵子,应该……会有反应。”
江铭昀显然是想歪了,以为江七白的病眼下还没有症状,再过几日要发病,心里被人揪了一下似的。
什么翩翩公子,什么家教礼数,这会儿都抛在脑后了,他一把握住江七白的手,道:“江姑娘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和你一起面对,大夫可有说什么治疗之法?需要什么神草灵药?我即刻去寻。”
江七白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哪里有……这么严重?神草灵药的,我……我用不上。”
江铭昀以为她又在客气,不愿麻烦他,于是更加坚决地说:“怎么用不上?你不必管那些,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其他的,都交给我。江姑娘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的。”
清吾忍不住低笑,没想到江铭昀还有这样的时候。
恍然间想起当年在华光门,他口出狂言的时候。
怕是他那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说这话的一日。
若是时光倒回,清吾真想把今日江铭昀说的这些话统统砸到当年的他脸上,让他还口是心非,看他的嘴还硬不硬!
原本江七白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这会儿江铭昀又当着阿清和砚公子的面说这些话,更是羞的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江铭昀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说的,或者还有顾虑,更是不顾脸面地说:“江姑娘,不管你身患什么病症,我都对你不离不弃,我江铭昀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决不辜负江姑娘。只要能让江姑娘好起来,我江铭昀愿上天入地,万劫不……”
尽管前面的话让江七白摸不着头脑,可后面的话她听明白了,在听到江铭昀要说出哪个不好的词汇,她本能的捂住了江铭昀的嘴巴。
仅仅是一刹,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不得体,想收回手来,却被江铭昀握在了手心里。
一旁看戏的清吾啧啧两声,用手肘戳了戳砚尘珏,道:“你看人家江铭昀多会说,好好学着点。”
这话并非是真的让砚尘珏学,更何况,砚尘珏哄人的本事,是十个江铭昀也比不上的。
她只是调笑江铭昀罢了!
可江铭昀顾不上那么许多,一心想的都是江七白。
冷静下来,江七白清醒了过来。
她这才明白过来,江铭昀说这些话,是误会了。
于是乎,江七白解释道:“江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没有生病,只是……只是……”
她的脸红了个彻底,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倒是清吾双手环抱在胸前,笑着踢了踢江铭昀的后脚,使坏地笑起来,道:“谁跟你说七白生病了的?七白没生病,而是有孕了,有些人……要当爹了。”
191章 混账父亲
江铭昀脑子里顿时只剩下‘有孕了’‘当爹了’,整个人呆愣愣的,跟个傻子似的。
清吾就喜欢看他这样子,觉得很是有趣。
正笑着看戏,突然一只白净的手挡在她眼前,耳边传来砚尘珏清冽的声音,“清姐姐也该看够他了。”
清吾拂开他的手,又好气又好笑,“你又吃哪门子的醋?”
砚尘珏没说话,倒也没有真的生气。
许久,江铭昀才从自己要当爹了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他惊喜的握着江七白的手,“是真的吗?江姑娘,是真的?”
江七白脸都红透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难得的,江铭昀那张不符合年纪的严肃的脸,此刻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江七白也是头一次见到他这样笑。
江铭昀天生了一张俊朗的脸,虽然不如砚尘珏那般精致,每一处五官都精美绝伦,但也算是硬朗的俊俏。
他冷着脸的时候,自带一股子威严,没有表情的时候也让人觉得高傲,难以接近。
极少见他笑得这么开心,竟有了几分少年的阳光,很是不同。
江七白不由得看呆了,原本在江铭昀来之前,心中还有的那一点顾虑也都随着他这一笑烟消云散。
江铭昀已经欢喜的不知今夕是何夕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们成婚,江姑娘,我们马上成婚,好不好?”
在观念上,江铭昀和江七白是很相似的。
他们都很正经,中规中矩,甚至可以说是守旧的。
是以,在孩子生下来之前,要成婚这件事情也是刻不容缓的。
江七白虽然有这样的念头,可碍于她性子上的缺陷,使她不敢如江铭昀这样提出来。
但在听到江铭昀的话时,不可否认的,她心里很高兴。
等到江七白终于点了头,江铭昀脸上的笑容更甚。
从小到大受尽了追捧和荣耀的少年,在那些无数个耀眼的时刻,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兴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砚尘珏鄙夷道:“真是没用,瞧他没出息的样子。”
江铭昀欢喜太甚,甚至懒得同砚尘珏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清吾故作严肃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你知晓我有孕的时候,好像不怎么高兴。”
一听这话,砚尘珏不淡定了,连忙抱着清吾的肩膀,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才不是呢,我很高兴的,只是……只是情况特殊,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温柔,像是在撒娇。
砚尘珏怕被江铭昀听到了,要反过头来取笑他,这才故意小声,只说给清吾一个人听。
江七白虽然在意这些礼数,只是为了给腹中的孩子一个安定的家。
她不在意旁人的闲话,也不在意自己怎么样。
只是她可以受委屈,自己的孩子不能。
这是一个新生命,她不愿让这个生命也和她一样,从小受人白眼和欺负。
“只需寻个合适的……日子,拜了天地便可以。”江七白低声说。
那可不行,清吾第一个不答应,“那可不行,好歹我们江大少爷也是有头有脸的,可不能这么草草了事,你说是不是?”
江铭昀和她对视一眼,笑了,“嗯,不能这么随意。若是江姑娘放心,此事都交给我来办。”
江七白还想说什么,清吾先她一步说道:“七白,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我们不管他们,他们都爱面子的,喜欢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呗!”
旁人不清楚江七白,清吾最清楚不过。
清吾知道对于江七白来说,婚姻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一生一世的承诺。
从前她捧着一颗真心,却被伤的体无完肤,如今更是小心谨慎。
一个像模像样的婚礼,于她也是一个宏大的约定。
江七白点点头,“那就……有劳江公子了。”
清吾拍了拍她肩膀,“都快成婚了,还江公子,江姑娘的喊,你们俩也不嫌累?”
江七白是难为情的,但江铭昀很识趣,也知道这是清吾在帮他们俩拉近关系,自然是顺势而下,“七白。”
也不是没有人这么叫她,平日里清吾喊得最多,可此时此刻,听到江铭昀磁性的嗓音喊着她的名字,江七白心里竟然砰砰的跳起来。
清吾赶紧提醒,“江大少爷都先喊了,七白,该你了。”
诚然,这不是什么小孩子的过家家,你说过了,就该我了。
可江七白还是红着脸低声唤道:“铭……铭昀。”
这两个字艰难的从江七白唇齿之间流出,说完,甚至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
江铭昀早已经欢喜的头晕目眩,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就没有消失过。
也多亏了那一抹能将人溺毙的笑容,像是一双大手抚慰着江七白的心。
要说雷厉风行,还是江铭昀靠谱,短短半个月时间,竟然真的凭借一己之力置办了一场婚礼。
自然,有不少东西都是从砚尘珏哪里弄来的。
相比于砚尘珏的纠结和财大气粗,江铭昀倒是很有方向也擅于走捷径。
清吾和砚尘珏大婚所用的物件儿,砚尘珏都是按照用一买三的原则,生怕出现任何一点纰漏。
抑或是有的东西,今日砚尘珏觉得这样好,明日又觉得另一样更好,是以前一样也就这么搁置了。
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无论如何,砚尘珏都是没打算再成一次婚,用上那些东西,于是也就便宜了江铭昀。
按照江铭昀的月银,便是再过十年,也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他也不嫌弃,即便是砚尘珏别别扭扭的嘲讽他几句,他权当没听到。
清吾心里明白,江铭昀这是着急,怕日子久了,总归是要传出一些风言风语的。
即便清吾和砚尘珏是先有了孩子才成婚的,可毕竟砚尘珏贵为妖王,即便是有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也万万不敢触了砚尘珏的眉头,嚼到他身上来。
可江铭昀和江七白不同,没有砚尘珏那么尊崇狠厉的身份。
更要紧的是,清吾和砚尘珏两人心大,从不在意这些。
哪怕是曾经爱面子爱到了极点的江铭昀,如今也不在意这些,可他终归是不想让江七白听了难过。
她心思敏感又细腻,原本就对和江铭昀在一起有诸多顾虑,是以,哪怕是有一点点可能性,江铭昀也不愿让江七白难受。
这场婚礼来的急促,事实上,江铭昀也没有什么朋友,只有清吾和砚尘珏两个关系好的,再来便是一些同僚和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