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看广告中
四阿哥的眼前出现了颇为玄幻的一幕。
他面前似是神迹一般, 陡然出现了一间小屋,瞧着雾气氤氲,层层叠叠的轻纱曼舞, 很像是一间闺房。
四阿哥蹙了蹙眉,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广告似乎并没有那么正经。
他思忖着,自己一个男子, 总不好随随便便看姑娘家的闺房,于是便撇开眼,不再看那边。
心中不由得升起零星的怒意。
这狗系统,当真是没数。
他撇开了眼,可耳朵却没法掩上,于是很快那边便传来一道声音:“诸葛明!我恨你!”
听声音, 当是个女子。
只是这声音凄切, 带着浓重的恨意,似乎要将那人抽筋扒皮再往油锅里炸上一炸才解气。
四阿哥耳朵一动,听得了这个便倏地睁开了眼。
这诸葛明听起来像是个男子的名字, 怎的,这是两人之间闹了矛盾?
四阿哥抬眼望去,眼中闪着明晃晃的兴味——若是当真如此, 那他可就不困了。
不论是什么身份,多大岁数,人终究还是免不了看热闹的心思。
“呵, 慕容云,”有一道男声在层层叠叠的帷幔背后传出来,颇有些若隐若现的飘忽与神秘, “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你不过就是你姐姐的替身罢了, 若非你那张脸还有那眼角膜, 你以为我会忍你那般之久?”
四阿哥听着,心里不由得有些不适,还有些许愤怒。
这狗男人,以为自己是谁,这么高高在上要慷他人之慨。
真是臭不要脸。
就在那个男人的话音刚落,那帷幔顶上便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图。
一双很明显是画出来的眼睛,每一只眼中的圆形瞳孔都莫名其妙被线条切割成不均匀的三部分,每一部分都写着不同的字,四阿哥眯起眼仔细看了看,总算看清了,与此同时他眼角微微抽搐。
这三部分自小到大分别写着“一分讥笑”“三分冷酷”“六分漫不经心”
四阿哥:“……”
绝了。
他大概猜出了这双眼睛十有八九是画的里面那个男子的,但是他还是觉得很离谱。
不过就是一双眼睛罢了,怎么这么多戏?
四阿哥这么能装逼的人都表示很不能理解。
然后他带着不能理解的心情继续看下去。
“原来我以为的痴心一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那女子闻言失语了好一会儿,哀哀戚戚地悲伤自己的痴心错付,可对方并没有闲情逸致听她扯这些虚无缥缈的感情。
“废话少说,德叔,”那男子冷笑一声,叫了自己身边的管家,“仪器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少爷,都齐了,”一道上了岁数的声音响起,但不显苍老,反而更有沉淀之感,“上百位医生都在外面候着,随时可以进行器官移植!”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那女子后知后觉,认清了现实,不在沉湎于自己的爱情,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她哆哆嗦嗦歇斯底里,“你们这是犯法的!”
“犯法?”少爷冷哼一声,带着目中无人的狂傲,“在这里,爷就是法!”
四阿哥听到这实在忍不下去了,他受不了地撸了撸袖子,直接掀开帘子就往里面冲。
这他妈哪来的狗东西,就连皇帝都不能随意犯法,他倒好,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
今天他就要好好教教他,什么叫遵纪守法!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虽说成功进去了,也看到了目中无人的狗男人,但无论他如何挥拳踢腿,全部都是徒劳无功。
不仅如此,四阿哥耳边还响起一道声音:“禁止观众殴打演员!”
四阿哥:“……”
他慢慢放下了自己扬起的拳头。
不过闯进来倒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发现自己似乎站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这四周都是洁白如雪,光滑如绸缎,地面上铺着暗红的木板,有一部分覆盖着厚重的花纹繁复的毯子。再往前看去,是个雕花大床,但与他所见过的床不同,这床周身无帘,且床上四件套都是他看不懂的样式。
他抬了抬头,上面不负所望地写着他不明所以的字:“现代,御景湾。”
四阿哥慢慢眨了眨眼:“……?”
是他,孤陋寡闻了?
这地界共三人,都穿着奇装异服。
面容姣好的女子惊恐地缩在床头,用力抱紧自己,旁边贴心地显出一行字——“慕容云”。
生得气宇轩昂,却满脸阴鸷的俊美男子抱着肘,阴狠地盯着她,旁边显着——“诸葛明”。
男子身后半步是个微微躬身的男子,约莫四十岁,旁边显着——“管家”。
很好,人物关系清晰明了。
四阿哥眨了眨眼,继续半懂不懂地看下去。
第102章 眼坏心坏
四阿哥抬眼看了看上方, 倏尔挑了挑眉。
在剧情解释的那处,旁边有两个不断跳动的数字——“45”
并且这数字还在不断往下减。
四阿哥眸子一动,心里飞快地算了算他来到此处究竟耽搁了多少时间。
算完了, 四阿哥面上显露出了然的情绪。
瞧着这应当是所谓的倒计时了。
毕竟这个劳什子的广告也不能演个没完没了,演到天荒地老。
想清楚了,四阿哥便不再关注脑袋顶上的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垂下视线,接着饶有兴味地看这一场不要钱的大戏。
“你们要做什么?!”那女子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她那约莫能睡十个人的床前站了一排身着白大褂的医生,那些个医生都戴着大大的白口罩,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此时正一齐发力, 像拽没有生命的货物一样, 不顾女子的大喊,将那女子生生拽下床。
自打开始看这广告,四阿哥这眉头就没有散开的时候, 此时眉头倒是皱得更紧了些。
区区一群大夫,还能将主母生拉硬拽,这所谓的诸葛家, 当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过他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对此只是觉得不舒服,有一点被冒犯的感觉, 但是一开始升起的想要教训教训这里面的混账的心思倒是没那么重了。
其一,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个演员,并非真实发生的事。其二, 就算是真实发生的事, 别人家的家事如何, 他也不好插手。
这样的事虽说极端了些,但也并不是没有。
他能管一家,可他一人之力终究有限,管不了所有的家。
各家有各家的活法。
说到底,他的同情心虽有,但并不泛滥。
所以四阿哥目光虽不善,但也只是淡淡地看戏。
“我警告你们!我是诸葛家的主母!当家主母!”慕容云被骇破了胆,疯了似的声嘶力竭大喊,“你们动了我,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她说了这句话,倒像是拿捏住了这一众白大褂的七寸了似的,惹得那些人犹疑不定地顿了顿,这些人不约而同地往后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家主。
毕竟这位名义上还没有与家主离婚,那么说起来她便还是当家主母!
“主母?”家主冷笑了一声,亲自走上前,弯下腰,倏地伸出手将那女子的下巴狠狠钳住,盯着那女子泪光涟涟的一双眼,嗤道,“我承认的才算。你不过是你姐姐的替身罢了,若不是念在你那眼角膜还有点用,我早便将你赶出去!”
四阿哥默默收回了他刚刚的一番大道理。
还是很气啊。
这狗男人除了长得好一点,简直是一无是处!
“那么多日夜的缠绵,在你眼里,难道就真的不值一提?”慕容云又气又怕,唇瓣哆嗦着,眼泪簌簌地往下落,随即她自嘲地惨笑一声,“也对,在你眼里,终究还是只看得到姐姐一个人,我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就是你用来排解长夜寂寞的玩物罢了。”
“不然呢?”那男子甚至有些好笑地直白反问,“你不会以为上.了你便是爱吧?不过就是看你那身子还算好用,你还真以为那就是爱?”
四阿哥皱起眉。
这男人还真是渣得明明白白,既然不喜欢人家,甚至厌恶人家,却还是收用了她。
昼与夜,冰与火,这一套下了床翻脸不认人的渣男做派,还真是令人作呕。
同为男子,四阿哥一直在洛鸢为他灌输的快乐教育中成长,幸而并没有养成这样别别扭扭又狗里狗气的阴郁性子,他三观一直都很正,所以也不能理解这个渣男的清奇脑回路以及欠揍感情观。
他只觉得这个狗男人多多少少是沾点啥。
“好,你不爱我,对啊,你怎么会爱我呢?”那女子自嘲地笑了,她似乎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悲伤情绪,她低下头,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在四阿哥微眯的视线中,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不算什么,那诸葛家的长子呢?连他你也不要么?”
好家伙。
不爱人家,还把人家的肚子搞大。
四阿哥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拳头。
然而真正的渣男无所畏惧。
那个狗男人并没有因为四阿哥的瞪视而改变自己的渣男属性,毕竟渣男不是一日养成的,从良也不是一拍脑袋就可以。
他只是一顿,紧紧盯着慕容云还很平坦的肚子,对方看起来很紧张,那只手死死地攥紧衣料,将那一处攥出一团不规则的褶皱。
“你不配生下我的孩子。”那个狗男人倨傲地负手看着她,眼里没什么情绪,偏了偏头,“顺便把孩子打了。”
慕容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四阿哥早有预料地冷嗤了一声。
一群白大褂得令,蜂拥而上,伴着女子歇斯底里的诅咒,将女子拖出了门,在隔壁那间特意开辟出来的医疗室中,隐隐传来了女子的惊怒,然后这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渐渐没了声。
四阿哥皱起了眉,猜测这女子应当是昏了。
毕竟她那么闹腾,根本没有办法在她身上做这些手术。
四阿哥并没有试着跟过去一探究竟,毕竟他又没有办法改变,所以他干脆也不去尝试离开这间屋子,而是探究地看着那个狗男人。
狗男人诸葛明并没有说什么话,倒是他身后的管家恭恭敬敬地开了口:“少爷,主母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真不留?您别嫌老奴多嘴,即便您不喜欢主母,至少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该留下来吧,那可是诸葛家的长子。”
“我说了,她不配,”诸葛明冷笑一声,“我的孩子,只会由婉儿生下!”
四阿哥抬眼看了看,上面很上道地显出了一行解释的字——慕容婉:慕容云的姐姐。
啊,明白了,这就是洛鸢念叨过的白月光与白米饭。
四阿哥唇角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也对,”管家理解地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当初若不是婉小姐将您从水中救起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比起心地良善的婉小姐,推您入水的云小姐还是差了点。”
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四阿哥有些惊讶,所以说这狗男人竟然是因为这个而记恨了这么多年。
然后他抬起头,就看见上面很应景地给他剧透了个彻彻底底——“诸葛明不知道,其实当初推他入水的是慕容婉,而救起他的是慕容云。”
四阿哥:“……”
妙啊。
感情这狗男人不仅心坏,眼也坏了。
连恩人与仇人都分不清,还要割恩人的眼角膜来救自己的仇人,真是好样的。
四阿哥觉得事态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于是便换了个姿势,挑着眉头看向那一无所知的蠢货。
“分明是亲姐妹,慕容云比起她姐姐,心肠坏了不止一点。”诸葛明很显然被勾起旧事,目色更为不耐。
他瞧着那张大床,他与慕容云在那上面曾有过无数次的欢愉——意乱情迷的时候自然没工夫想别的,可清醒过来,想起他竟然碰了那样一个恶毒女人,他便觉得作呕。
若非头一回他喝多了酒,哪有她成事的机会?
至于他后来食髓知味,一遍又一遍地向她索取,那不过是因为男子的正常需求,而她恰好是他头一个碰的女人。
碰一次是碰,两次三次不过是水到渠成。
只不过,床.上的欢愉是一回事,下了床的厌恶便又是另一码事了。
四阿哥抬起眼,看着头顶上忠实浮现的那人的心理活动,忍不住掰了掰拳头,恨不得给他一个大逼兜。
诸葛明觉得心里嫌弃还不够,瞧着这大床上很明显的褶皱,以及很明显的那女人生活过的痕迹,他目露嫌恶,忍不住将床上的被子、枕头等东西全部扯下来。
他简直不愿意看到跟她有关的一切东西。
四阿哥挑了挑眉,幸灾乐祸地看着狗男人。
你就作吧。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不负众望地响起了“啪嗒”一声,就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诸葛明下意识地低头看过去,四阿哥也探了探头。
——是个项链。
那项链上坠着小小的四叶草,象征着幸运。
最关键的是……四阿哥抬起眼看了看,忽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上面写着“诸葛明快要昏迷的时候,只瞧见了救他的人眼角有一颗痣,以及戴着四叶草项链。”
四阿哥回想了一下,慕容云眼角干干净净,似乎并没有痣。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根据结果大胆猜测一下,知道前因后果的慕容婉怕事情败露,便为自己的眼角点了一颗痣,先行一步领了功——毕竟又有痣,若还能将那日救他的细节说得分毫不差,那诸葛明定然是相信的。
至于救人的细节……逼问一下慕容云不就成了?
四阿哥回想起姐妹俩同父异母,但慕容婉更受宠这件事,心下大概能猜出一些。
所以,这么多年的功,全让慕容婉顶替了。
诸葛明死死盯着那四叶草,喃喃:“怎么会在她这?婉儿明明说丢了……莫非是她捡了?”
四阿哥听清了他的话,哼了一声。
信任已经出现裂痕,崩塌只是迟早的事。
与此同时,隔壁传来消息,那慕容云的眼角膜已然移植到了慕容婉眼中,慕容婉不出几日便会复明。
“查查,”诸葛明沉沉开口,目光复杂,“慕容婉眼角的痣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点的?”
没一会儿,便有人很快回禀:“是后天点的。”
果然。
诸葛明面色一沉。
四阿哥眉梢一挑。
很好,他就是认错了人。
转折点来得就是这样突然。
“你看看慕容云的眼角,是不是曾有颗痣?”诸葛明抿唇,紧攥了拳,尚且抱有最后一点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