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娇——的卢【完结】
时间:2023-05-11 14:48:04

  写的有点卡,就姗姗来迟啦
  但是周四照常更新~
第78章
  ◎她并不在乎◎
  箭矢上染了毒, 衣襟上的血已经黑了。
  裴闻混的脸色渐次苍白下去,浑身的血液好像都烧了起来,流速飞快有滚烫, 像中了麻沸散那般浑身无力。
  他还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 每根关节的骨头都捏的很紧,濒死时都不肯再松手。
  姜云岁的手指头生的细嫩, 白皙纤瘦, 攥在他的掌心里已经被鲜血染红, 男人大半沉重的身躯几乎都压在她身上。
  他很沉,少见这般无力虚弱。
  姜云岁不得不抱紧了他的腰,怕他彻底倒在自己身上就起不来了。
  “你会死吗?”她有些茫然的蹙着眉头,看见他衣服上可怖的血迹,忍不住这样问。
  裴闻张了张嘴,“不用怕”三个字到了嘴边, 喉咙里咳出一团污血,他神色痛苦, 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毒素在身体里作祟。
  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了多久。
  到底不是铜墙铁壁,都是活生生的人。
  会受伤,会吐血, 也可能会死。
  裴闻弯腰咳了几声,嗓子沙哑, 喉管就像被人用生了锈的刀子剖开, 疼的几乎出不了声。
  他深深吸了口气, 脸色比纸还要苍白, 他在她耳边说:“我不会死。”
  说完裴闻又面无表情的想。
  兴许他死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她总是为别人掉眼泪。
  也不知道会不会为他掉一次眼泪。
  裴闻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 本想熬到回府, 脑子已经开始昏沉,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就像被打翻了砚台,一团墨色蒙住了他的双眼,他慢慢阖上眼皮,晕了过去。
  姜云岁扶着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周述带人料理完剩下的尸体,看见主子已经昏迷了过去,他脸色凝重,望着衣服上这团发黑的血迹。
  “世子妃,我们得尽快得回府。”
  箭上有毒,不能耽误。
  这些死士目标明确,不知是收了谁的指使,这般义无反顾。
  姜云岁现在也没心思和纪南去踏青,她点点头:“那我们先回去吧。 ”
  马车还能将就着用,周述帮她将裴闻扶进了马车里。
  这人哪怕已经昏迷了过去,还抓着她的手指,掰都掰不开。
  姜云岁低头,目光怔怔的望着他,心里乱糟糟的像卷成了一团的棉绳,到处都打了结。
  男人蹙着眉心,抚都抚不平。
  他昏迷时的模样和睡着了差不多,神色平和安静,下颌骨的线条冷硬而又锋利,木窗边透着细碎的光线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皮肤好像白的透明,唇色倒是很深,唇角还有未干的血迹。
  姜云岁抱着他的头,轻轻搁在自己的腿上。
  她觉得自己心里很慌张,又安慰自己没什么好慌的。
  裴闻自己都说了他不会死的。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
  姜云岁这样想着,心里还是有一些难过的,她觉得自己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想看他这样丧了命。
  她深深吐了口气,在心里轻声安慰自己不必多想。
  过了会儿,她用手帕帮他擦了擦唇角的血,顺便将他的脸擦得干干净净。
  没多久,就到了侯府门口。
  姜云岁觉得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裴闻抓着她的手死活就是不松开,她不得已只能跟着进了屋子。
  大夫小心翼翼请她将裴闻的上衣脱了。
  姜云岁也不是没有和他坦诚相待,可要她做这种事情她总是会觉得不好意思,面对大夫的目光,她无奈叹了叹气,片刻之后,闷声不吭帮他解开了上衣。
  伤口触目惊心。
  血肉翻覆。
  姜云岁不小心瞥见一眼只觉得恶心,今晚她怕是连个好觉都睡不成了。
  大夫先在伤口四周撒了止血的药粉。
  屋子里丫鬟们进进出出,打好了热水,准备好了纱布。
  姜云岁跪坐在床边,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忙都不用帮。
  如果不是裴闻硬抓着她不放,她兴许都回自己的屋子睡觉了,她实在累了。
  姜云岁这个时候裴闻先前对她说的话,有几回她把他气得狠了,他倒是咬牙切齿的说过几次,将来就算他先死也要拉她陪葬。
  他如今昏迷不醒也不肯放过她,想来当时说的是真心话。
  大夫拔出了裴闻胸前的箭头,之后又给敷上伤药包扎好了纱布,躺在床上的人脸色看起来越来越白。
  姜云岁望着他毫无气色的脸庞,总觉得他似乎活不成了。
  兴许会死。
  裴闻死了,对她是解脱吗?
  姜云岁也回答不了自己,她只知道她不愿意看见他就这么死了。
  大夫起身,似乎就要出去。
  姜云岁抿了抿唇,忽然间开了口,声音轻轻地,“他中毒了。”
  不解毒,是会死的。
  大夫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回过身来解释道,他正是要去拿解毒的方子。
  幸而毒性不深,也不是多刁钻的毒。
  尚且能治,若是什么见都没见过的毒,今日可真的就悬了。
  姜云岁听完默了许久,她问:“就是说他不会死了?”
  大夫想了想,“世子暂无性命之忧。”
  姜云岁垂眸,轻声细语好像在和自己说:“那就好。”
  她慢慢趴在床边,枕着他的胳膊,闭上眼睛想休息会儿却又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睡不着。
  于是她只得把这件事怪罪到床上这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她说:“裴闻。”
  自然是无人应她。
  好在她也不在意。
  “你这样我睡不好,你记得快点松开我,我想去床上睡。”姜云岁也不知道她说的话他能不能听得见,她就是想要抱怨,她也确实难受,“趴着睡觉腰酸腿疼,胳膊还发麻,我讨厌你这样。”
  大夫听着世子妃说的话,额头上冒起冷汗,未免会觉得世子妃看着性情柔软,没想到是铁石心肠。
  世子人都这样了,听说还是为她挡了一箭。
  她连陪都不情愿陪在他身边,甚至觉得这样枕在床边休息不舒服。
  不过纵使看不过眼,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去厨房煮药。
  侯夫人听闻儿子受了重伤,匆匆赶来探望。
  见他昏睡不醒,眼睛也红了一圈。
  前几年,他随着他舅舅在邺城同匈奴打仗时,也经常受伤,还总是瞒着家里人,报喜不报忧,从不说自己受了多少伤。
  亲生的儿子,她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姜云岁看着侯夫人兀自掉着眼泪,有些笨拙的安慰道:“母亲,大夫说他不会死的。”
  侯夫人对上她那双圆圆的、干净的、不然纤尘的双眸,心里愈发酸涩,岁岁显然还不知情爱是怎么回事。
  便是裴闻今日真的死了,她至多掉两滴眼泪,过个几天就要将他忘记了。伤心都伤心不了两日。
  姜云岁回来的路上确实紧张不安,可听见大夫说裴闻没有性命之虞时,那些压在她心头的重担,好像片刻间全都没了。
  既然他不会死,她为何还要担心呢?
  侯夫人忍着泪,便是岁岁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喜欢一个人。也都是裴闻自作自受,是他活该。
  “我就是…有些难受。”侯夫人吸了吸鼻子,‘你在这儿多陪陪他,我去厨房看看药煎的如何了。“
  姜云岁不想睡在这儿,她不舒服。
  她又试着掰开他的手指,还是没能挣开。
  几次下来,她便也放弃了。
  姜云岁趴在他身边迷迷糊糊睡着了,她这样睡得也不好,很快就又醒了,丫鬟端着煎好的药进屋。
  姜云岁喂他吃了药,她的耐心很好,一点点慢慢喂了进去。
  喂完了药,姜云岁竟然能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头,她总算得救了。
  看着自己被掐红了的手。
  姜云岁心想他的力气是真的很大,也难怪先前她会受不了了,总觉得自己快要被撞得散架了。
  以前都说他是斯文儒雅的读书人。
  可这个力气一点儿都不斯文。
  姜云岁从屋子里出来就被周述拦住,“世子妃要去哪儿?”
  她还是很困,早晨被吓到了还惊魂未定,对周述就有几分不耐:“我要回我自己的屋子里休息。”
  周述望着她,“世子还没醒。”
  姜云岁点点头,她知道啊。
  她说:“可是他迟早会醒的啊。”
  周述久久没有说话。
  他本就不善言辞,当下更不知道能说什么。
  世子妃好似并不担忧,脸上也没有几分心疼。
  若没有人提醒,她兴许都想不起来还在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为她挡了一箭,才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周述跟在裴闻身边多年,一直以为他的主子是这世上最冷酷无情的人,原来并不是如此,这世上明明就是软刀子更加伤人。
  周述让出了路,姜云岁便回听澜院休息去了。
  她还没想明白谁要来杀她,今早那些人好像是冲着她来的,似乎都没有料到裴闻会追上来。
  可惜那些人都死了。
  不然还能撬出一些消息。
  —
  裴闻昏迷了整整三日。
  期间灌了无数汤药,几回命悬一线才被救了回来。
  姜云岁那日从大夫口中得知他不会丧命就没再过问。
  直到宜春来和他说裴闻醒了,她才知道他醒了过来。
  裴闻醒来时,脑袋还很昏沉,那些浑浑噩噩的梦这几日也没有放过他,他在梦里过完了一生又一生。
  醒来之后,整个人疲倦不已。
  他睁开眼睛,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屋子里点了几盏灯,并不是很亮。
  满屋子都是难闻的药味,他的目光看了一圈,空荡、漆黑。
  没有人。
  门外守夜的小厮听见屋子里的动静,赶忙走进了里间,见世子醒了,大喜过望,正要去告诉其他人。
  裴闻叫住了他,好几天没开嗓,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嘶哑难听:“世子妃呢?”
  小厮哪里知道。
  这几天,世子妃并没有来过这边。
  作者有话说:
  小裴:一次失败的挡刀,没关系,会习惯的。
第79章
  ◎醋精(双更合一)◎
  “世子妃在…听澜院。”小厮垂着头, 低声作答。
  过了许久,头顶落下的嗓音听起来好像更低了,“她没受伤吧?”
  ?小厮打起精神提心吊胆的答话, 说没有。
  裴闻低低嗯了两声, 手指轻蜷,半晌之后, 男人用沙哑的嗓音接着问:“我睡了几天?”
  “您睡了三天。”
  三天, 不算太久。
  裴闻没有问姜云岁有没有来看过他, 她一贯胆子小,看见血都要做好久的噩梦,何况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晕在了她的跟前,她吓得不敢过来也是正常的。
  裴闻这样默默地想着,好像真的开解了自己。
  可是胸腔还是闷得喘不过气, 喉咙堵得厉害,忽然间他弯腰咳了起来, 嗓子疼得像是被剖开了似的,声音也是一声比一声嘶哑。
  他咳出了一些血,又若无其事的抿去, 反而将跪在地上的小厮给吓坏了。下意识又想去叫大夫。
  裴闻抬了抬手,脸色苍白, 毫无血色, 只有唇角抿着的鲜红让他看起来稍稍有些气色, 原本清俊精致的脸庞看起来多了几分阴翳的美、
  伤口因为刚才这点动作又有些轻微的撕裂。
  血水轻易浸透了里衣。
  身体上的痛楚, 于裴闻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这点伤对他也不算什么。
  心里窒息般的闷痛才让他难以承受, 就像有一根锋利的线横过心脏, 割出鲜血淋漓的伤,密密麻麻落下来的都是血。
  侯夫人听闻儿子醒了,连午膳都顾不得用,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看见真的醒了才放下了心,她眼里蓄着泪,这三天她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出了什么事,真的叫她受不了。
  “你可有哪里还不舒服?”
  “没有。”裴闻的脸色看着与寻常差不多,哪怕重伤醒来,脸上还是淡淡的样子,“母亲,让您担心了。”
  侯夫人这几日夜不能寐,心里不定。
  她叹了叹气,“你先好生休养,你父亲已经派人去查了。”
  裴闻沉默了一下,“嗯。”
  那些死士显然是冲着姜云岁去的,似乎也不打算伤害她,对其他人倒是下了死手。
  与其说是害命,更像是挟持。
  要把她给绑了。
  裴闻思考了半晌,也并不是毫无头绪,甚至心中已有了几个怀疑的人。
  要猜也不能猜。
  只是多少有些诧异罢了。
  “岁岁这几天…”侯夫人张了这个口,却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儿女情长,外人指点不得。
  裴闻打断了母亲的话,“她可有被吓着?”
  说着他又垂下了眼皮,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侯夫人默了几许,她说:“她是被吓到了,睡了两天才缓过来,所以才…”
  才没有来看他。
  裴闻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点点头,嘱咐母亲:“记得叫人看着她喝安神汤。”
  做噩梦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的身体又不好,总是容易生病。
  睡不好觉,精神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稍有不慎就会得伤寒。
  对旁人而言风寒不算什么病症,她却要难受好些天的。
  侯夫人也不知能说什么了。
  裴闻是个知冷知热的,岁岁却不是。
  她不禁回想起以前的事情,若是说岁岁一点儿都不曾对裴闻动情,她是不信的。
  —
  裴闻醒来之后,姜云岁反反复复纠结了许久,要不要去看看他?
  怎么说他也是为了自己才受的伤,不去看他也不好,可是看见了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干巴巴问他疼不疼?
  肯定是疼的。
  她小时候不小心被石头划破了手指都觉得好疼,泪花都能在睫毛挂上许久,更不用说被人用锋利的箭射穿了胸口。
  姜云岁如此纠结了半个时辰,一拖再拖,等到了天黑她也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只是叫人往那边送了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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